「嗯?」
「你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
躺在床上被滕瓔緊緊的抱在懷裡,安萱仍然充滿不安的感覺,在多次嘗試入睡卻還是睡不著後,終於忍不住對與她一樣仍醒著的滕瓔問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輕的推開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也跟著坐起。
滕瓔溫柔的拉起被單圈在她身上,怕她著涼,再將她拉進自己懷裡輕擁著。
「她在見過你之後就會改觀了。」他安慰她。
「但是我不懂,為什麼她還沒看過我就不喜歡我呢?」安萱不明所以。
「我跟你說過妤珍的事,我媽媽很喜歡她,一直以為我早晚會娶她進門,但沒想到我卻愛上你,」滕瓔看著她歎了口氣。
「這樣的話,你媽媽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喜歡我?因為我並不是她所希望的媳婦人選。」她難過的低語。
「她喜不喜歡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喜歡你就夠了。」
「可是我不想造成你和她之間的不愉快。」
「你今晚怎麼好像特別多愁善感,這有點不像迷迷糊糊又後知後覺的你喔。」他取笑道。
安萱一點也笑不出來,反而憂鬱的長歎了口氣。
「別擔心太多,你沒聽過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句話嗎?我相信我媽在真正的認識你之後,也會喜歡上你的。」
「我很懷疑。」她沉默了會兒,突然說道。
「懷疑什麼?」滕瓔不解的問。
「懷疑像我這樣迷迷糊糊又後知後覺的人,你媽媽在真正認識我之後,真的會喜歡上我。」安萱驀然抬起頭來,哭喪著臉對他說。
滕瓔差點沒笑出來,因為她扁著嘴、要哭不哭的模樣,看起來真的是好可愛。
情生意動,他一個翻身再度將她壓到身下,熱情而溫柔的親吻著她。
「別想太多,你只要記得一件事,那就是我愛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可能放棄娶你為妻的,記住了嗎?」他抵著她的額頭,一邊溫柔的親吻著她,一邊說道。
「即使你媽媽用斷絕母子關係,逼迫你和我分手也一樣嗎?」她凝視著他問。
「嗄?」滕瓔呆了下。
「如果她要你和我分手,你不肯的話,她就要和你斷絕母子關係,你也不在乎嗎?」她認真的再問。
「不會發生這麼戲劇性的事啦。」他眨了眨眼,忍不住的失笑。
「可是萬一它真的發生了呢?」
滕瓔慢慢的收起臉上的笑容,以一本正經的表情面對著她認真的神情。
「如果它真的發生的話,我還是要娶你。」
「可是你媽媽要和你斷絕關係耶。」
「她可以不認我這個兒子,但是我是她的兒子這一點是不可能改變得了的。況且我知道她的個性,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他一臉嚴肅的對她說。
「是嗎?」
「是。所以別再擔心了好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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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發生?
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看著眼前這位穿著高貴、氣質不凡,但態度卻冷漠得幾乎要凍傷她的婦人,安萱的心情紊亂得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滕瓔還說這種事是不可能會發生的,說他知道他媽媽的個性,結果呢?眼前這一切究竟是一場鬧劇,抑或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一場夢呢?
「媽,你別再胡鬧了好不好?」滕瓔眉頭緊蹙的望著母親道。
「我哪裡胡鬧了?」滕母一本正經的盯著他,嚴厲反問。
「你以斷絕我們的母子關係為要脅,逼我娶妤珍就是胡鬧!」他強忍著怒氣。
「妤珍她有哪裡不好的?」
「我不愛她。」
「你之前在美國的時候對她那麼好,又那麼疼她,還不許任何人欺負她,這就是愛了。」
「我不許任何人欺負她,是因為我當她是我妹妹。」
「問題妤珍並不是我生的,她不是你妹妹。」
「這我也知道,我的意思是說,我是以一個兄長照顧妹妹的方式在照顧她,我從未以一個男人照顧一個女人的方式對待過她,從來都沒有。」
「以前沒有沒關係,你可以從現在開始。」
「媽,你別鬧了好不好?」滕瓔頭痛的說:「為什麼你一定要逼我去娶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我喜歡的人是萱,愛的人也是她,只有她能夠帶給我幸福和快樂,難道你不希望你的兒子能夠得到幸福與快樂嗎?」
「我看不出來連個蛋炒飯都不會的女人,如何能帶給你幸福和快樂。」滕母冷漠的看了一眼安萱。
其實她也不是一個無理取鬧、自以為是,又愛拿母子關係威脅兒子的女人,但是他的眼光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
她在機場就沒收了曾兆胥的手機,目的就是不讓他有機會向兒子打小報告。之後她要他直接載她到兒子家,因為在妤珍的監視之下,她知道那個叫安萱的女人一整天都待在家裡沒出門。
在晚餐時間出現,她自然是希望能夠吃到一頓熱騰騰的晚餐。
飛機上的東西有多難吃,只要坐過飛機的人都知道。她從美國飛到台灣,十幾個小時的航程,讓她即使連個蛋炒飯也能夠讚不絕口,但是這個叫安萱的女人卻連這也不會!這叫她這個做媽的人,要如何放心將兒子交給她?
她實在不懂這個什麼都不會,長得普通平凡,樣子看起來迷迷糊糊,反應又遲頓的女人,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人的地方?兒子該不會是被她下了降頭或是蠱之類的吧,要不然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我不在乎她會不會做蛋炒飯,因為我娶她可不是要她替我做飯,那些事請傭人做就行了。」滕瓔不以為然的說。
「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嗎?」滕母怒不可遏的瞪眼道。
「總之,我是不會和萱分手娶妤珍的。媽,你最好死心。」他輕歎了口氣,以絕然的語氣淡淡的下了結論。
「所以為了她,你連媽媽都不要了嗎?」
「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吧,您坐了一整天的飛機一定很累了,萱已將樓上的客房整理好了,我帶您上去,您今晚就早點休息。」滕瓔沉默了一會兒,倏然轉移話題。
「我要你去飯店把妤珍接過來這裡陪我。」滕母命令道。
「家裡並沒有多餘的客房。」
「那是因為你讓一個不相干的人住在這裡,只要那個不相干的人搬出去,家裡自然就會有客房了。」
「媽,萱是我愛的人,是我的女朋友,並不是什麼不相干的人。」
「一個還沒出嫁就住進男方家裡的人,安小姐,你父母沒告訴你,這是非常不檢點的行為嗎?」滕母突然將矛頭指向她。
安萱一愣,還來不及開口回答,滕瓔已怒氣滔天的大吼出聲。
「媽!」
滕母被嚇了一大跳,因為她壓根就沒想過兒子會這麼大聲的對她說話。
「你因為喜歡妤珍而排斥萱,我無話可說,但是你對萱根本就是一無所知,為什麼要胡亂批評她?」他的語聲嚴苛而短促,緊繃的臉龐明顯透露出他的不滿與憤怒。
「滕瓔,你別這麼大聲啦,她是你媽媽耶。」安萱惶然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的對他說。
可惜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但見滕母在被驚嚇之後,眼淚立刻溢滿眼眶,然後嘩啦啦的滑了下來。
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拉拔長大的兒子,竟然會為一個女人而對她大吼大叫,滕母悲從中來,愈哭是愈傷心。
「伯母……滕瓔……」
安萱看著一個哭得傷心,一個又僵得像木棍的兩人,完全不知所措。
她其實很想上前安慰伯母,告訴她滕瓔不是故意的,但是又怕被遷怒,畢竟伯母一開始就擺明她不喜歡她。
而且她也想叫滕瓔跟他媽媽道歉,或者說幾句安撫她老人家的情緒,可是他的表情好嚇人,嚇得她才開口叫了他的名字,其他的話不由自主的又吞回肚子裡去。
怎麼辦呀,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害他們母子吵架的,雖說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媽媽不喜歡她了,但是她還是拚命的想辦法,想要找一個可以讓她喜歡她,或者是不那麼討厭她的方法。
她一直很拚命很努力的想,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媽媽一見面就給她出了個煮飯這樣的難題。
煮飯呀,為什麼他媽不出一個例如……嗯,例如……
算了吧,安萱。除了煮咖啡、端盤子、看小說和作作白日夢之外,你什麼也不會。
既無聲又無奈的輕歎一口氣,她再度看向那對母子,眉頭慢慢緊蹙了起來。
她雖然迷糊,腦袋也不夠聰明,但是她知道以現在的情況,她一定要做些什麼打破僵局才行。
「滕瓔,你和你媽媽好好的聊一聊,我今晚去住小朱家。」她沉思了一會兒,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不用這麼做。」他看向她堅定道。
安萱對他搖了搖頭。
「你們好好的聊一聊,而且千萬別忘了,她是你媽媽喔。」她微笑的對他說,然後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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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愛看小說,現在小說裡曾經出現的劇情全都發生在你身上了,簡直就可以用『精采絕倫』、『高潮迭起』這八個字來形容,這不是正合你意嗎?你幹麼還哭喪著臉呀?」
面對著突然出現在家門口,還一直維持著同一個苦惱表情的安萱,小朱在瞭解前因後果後,不由得揶揄了她一番。
「那是因為小說裡的主角遇到難題時,都有作者可以替他們絞盡腦汁的想出解決辦法,可是我卻沒人幫忙。」想到這一點,她不由自主的頹喪起來,原來這就是現實與幻想的差別呀。
「你當我不是人嗎?」小朱沒好氣的說。
「小朱,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安萱頓時喜出望外的撲向她。
「少拍馬屁。」她笑罵著將她推開。
「小朱,現在該怎麼辦?」她迫不及待的問:「如果滕瓔他媽媽堅持要討厭我到底,壓根就不想接受我,我該怎麼辦?」
「滕瓔不是說不管如何他都不會放棄你,而且娶你娶定了嗎?既然如此,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我不想當讓他們母子倆反目成仇的壞女人呀。」
「你沒聽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句話嗎?況且使壞的人又不是你,而是滕瓔他媽媽。」
「其實他媽媽並不壞,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你還有心情幫他媽媽說話?不錯、不錯。」小朱瞄了她一眼,嘲諷道。
「小朱,有沒有辦法可以讓他媽媽喜歡我,你幫我想一想好不好?」安萱拜託著。
「所以你是想魚與熊掌都兼得就對了?真貪心。」
她以一臉無辜加乞求的表情盯著小朱。
「算我怕了你,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只撐了一會兒,小朱便向她投降。
安萱頓時笑逐顏開。
「想辦法、想辦法,問題是我又沒碰過這種事,週遭的朋友好像也沒有,這樣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呢?」小朱喃喃自語的定來走去,腦力激盪了老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她抬頭望向安萱,怎知她竟不知在何時已偷偷摸摸的跑到她床頭邊的書架前,專心的在那邊翻看她的書。
「安小萱,你在幹麼?」她頓時尖聲吼叫。
「嗄?」安萱受到驚嚇的轉向她。
「你在幹什麼?」小朱氣沖沖的瞪眼。
「我……我在看書呀。」
「看書?看書!」她咬牙切齒的進聲道:「我在這裡絞盡腦汁的幫你想辦法,你竟然在那邊悠閒的看書,你有沒有搞錯呀,小——」她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小朱?」等了半天她卻沒再發出任何聲音,安萱搗著耳朵的雙手慢慢放了下來,懷疑的盯著她,
「我想到辦法了。」小朱一臉欣喜的看向她。
「什麼辦法?」安萱雙眼發亮,驚喜不已。
「你不是看過很多小說嗎?應該看過不少這種長輩反對、從中作梗的劇情吧?」她不答反問。
安萱點頭。「有呀,但是你幹麼突然問這個?」
「我們可以拿來參考呀,看看那些主角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解決這種事的,我們只要照著做不就行了?」
「可是小說畢竟是小說,和現實是不同的。」
「唷,這句話由你說起來還真是好笑耶。」小朱取笑她。
「可是我一點都笑不出來。」安萱看了她一眼,垂頭喪氣的說。
她有氣無力的樣子讓小朱連玩笑都開不下去了,只好端起認真的態度來討論這件事。
「你聽我說,雖然小說是杜撰出來的,但是有些事情在真實世界還是會發生。而我說照著做也並不是要你照單全收,而是要你先拿它們來參考、討論,然後取其可用處。就像你剛剛所說的,那些方法可都是作者們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將這集結眾人所苦思出來的成果取其精要,總比我們兩個像無頭蒼蠅般的亂想一通好吧?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嗯。」安萱開始覺得這辦法可行了。
「那好,你想一想小說裡都是怎麼解決這種事的。」
「有的是分手,多年後再相遇——」
「這個方法就不用說了,因為你不會想和滕瓔分手吧?」小朱打斷她。
安萱頓時用力的點頭。
「那還有呢?」
「有的是有個壞心的第三者在製造亂象,一切水落石出後,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第三者嗎?這點值得探討一下。」小朱拿筆在紙上記了下來,「還有呢?」
「還有就是女主角可能做了什麼感動人的事。」
「例如?」
「例如男主角出車禍或生重病之類的,而女主角刻苦耐勞、無微不至的犧牲奉獻,幾經波折之後,終於贏得男主角家人的認同。」
「這種劇情你不會喜歡吧?」
安萱立刻搖頭。她才不希望滕瓔生病或受傷呢。
「還好,如果你點頭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人開車撞滕瓔哩。」小朱直拍著胸口,彷彿鬆了口大氣。
聞言,安萱一副震驚不已的模樣。
「我開玩笑的啦。」小朱有些受不了的說:「好,我們繼續。還有呢?」
「還有……嗯……」她努力的想。
「最好想那種既簡單又省事的方法,像是什麼母憑子貴,根本用不著花費半分力氣的方法。」小朱無聊的在一旁亂出餿主意。
「對,還有就是這個方法。女主角有了身孕,男主角家人的態度立刻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再反對他們在一起。」安萱驚喜的瞠大雙眼。
「小說裡真有這種劇情呀,就因為母憑子貴這麼簡單?」小朱呆愣道。她是胡謅的耶!
安萱用力的點頭,臉上表情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你該不會想用這種方法吧?可是紙包不住火的,尤其是懷孕這種事,只要時間一長你肚子沒大起來的話,你就完蛋了。」小朱警告她。
「小朱……」安萱突然慢慢的看向她,然後欲言又止的。
「幹麼?你該不會想告訴我說,先騙再做還來得及吧?」她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我的月經這個月好像沒有來。」
小朱呆了一呆。
「真的嗎?」半晌後,她神色極其認真的問道。
安萱點點頭。
「太好了,果然天助我們也。」小朱沉默了一會兒,無預警的跳起來歡呼。「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確定一下比較好。走,我們去買驗孕棒。」
十五分鐘後,她們從附近的藥局買來三種廠牌的驗孕棒,重回屋內。
「好了,快點到廁所去試試看。」小朱將她推向廁所。
安萱對她點點頭,然後轉身走進廁所裡,關上門。
五分鐘後。
「安萱,你在裡面睡著啦?」小朱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上個廁所驗個孕怎麼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呢?她到底在裡面做什麼呀?
喀!廁所的門終於在她千呼萬喚下打開來。
「怎麼樣,結果怎麼樣?你有懷孕嗎?」她迫不及待的問。
「我不知道。」安萱一臉迷惑的表情。
「怎麼會不知道?你沒有照我教你的方法做嗎?」小朱愕然的看著她。
「有,可是出來的結果卻有三種。」
「什麼意思?」
「一支有變色,一支沒變色,一支一會兒有變,一會兒又沒有變。」安萱將手中的驗孕棒拿給她看,迷惑的說。
「你是傻瓜呀,只要一支顯示有就是有啦。」小朱忍不住伸手輕拍了下她的額頭,隨即咧嘴笑道:「恭喜你,安萱。」
她這才咧嘴笑了。
「要現在打電話告訴滕瓔,順便叫他來接你回去嗎?」
「不。」安萱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為什麼?」
「我想暫時先讓他和他媽媽好好的談一談,如果有我在場,我想他們倆大概都沒辦法冷靜的坐下來談吧。我不希望他們母子為了我反目成仇。」安萱愁眉苦臉的覺得。
「看樣子談戀愛好像讓你變得比較成熟了。」小朱微笑的說。
「我以前有那麼幼稚嗎?」
「有,很幼稚,每天醉生夢死的只會作白日夢,從不會替別人著想。」
「哪有,我才沒那麼糟糕哩。」安萱抗議的叫道。
「哪沒有,你每天上班的時候都在那邊作白日夢,也不專心工作,替我這個店長增加不少工作量和煩惱好不好?」
安萱嘴巴微張,啞口無言。
「跟你開玩笑的啦。」小朱驀然笑了出聲,「之前那家咖啡店根本就沒什麼客人,哪有什麼工作呀。不過我的咖啡店可就不一樣了,我一定會讓它門庭若市的,你等著看吧。」她一臉志在必得的模樣,緊握著拳頭。
安萱眨了眨眼,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起與之前話題完全無關的話。不過這一點也沒有關係,因為她的問題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了,不是嗎?
「嗯,我會等著看的。」她一臉深信她一定辦得到的表情。
小朱歡欣的微笑。這就是她喜安萱的原因,瞧她,多麼的Sweet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