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產生幻覺了,要不然他怎麼可能出現在台中,而且還站在她面前?
可是即使知道眼前的他可能只是個幻影,她還是忍不住輕喚出他的名字,並且希望他對她的呼喚有所回應,希望這個幻影能夠變成真實的人。
「老天,我以為我失去你了!」
滕瓔驀然將她擁進懷裡,緊得就像是想將她整個人都壓進身體裡一樣,讓安萱覺得格外不舒服,但卻又完全不想掙扎。
是他,真的是他嗎?不是幻覺,也不是幻影,而是真實的他嗎?
感受他的擁抱,感受他的體溫,感受他的氣息,這一切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即使他們真的分手了,她也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是他,真的是他。
她不是在幻想,也不是在作夢,眼前擁抱著的人真的是他!
淚眼瞬間模糊視線,她再也遏制不住激動與高興感受的低泣起來。
聽見她的低泣聲,滕瓔立刻放鬆擁抱著她的雙手,但仍堅定的將她擁在身前,就像怕她會再度消失不見一樣。
「怎麼了?」他低下頭,以較平常沙啞的聲音關心的凝望著她問道。
安萱搖著頭,淚眼模糊下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臉。
滕瓔俯向她,溫柔的吻去她的淚水。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管你要怎麼罵我罰我怪我,我都願意接受,只求你別再哭了好嗎?」他將雙唇貼在她眉心上,溫柔而心疼的要求。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眉睫上仍懸著晶瑩的淚水,安萱吸著鼻子開口問道。
「為了要擁抱你,為了要向你乞求原諒,以及為了要向你解釋下午在公司裡你所看到的一切。」他抵著她的額頭,啞聲的懺悔。「我找了你一個下午,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卻始終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害怕、多後悔、多驚慌,就怕我會從此失去你?」
他滿臉心有餘悸的害怕神情,與凌亂不堪的衣著是最好的證據,他真的找她找到快要瘋了,整個台北市區差點沒被他給掀過來,若不是小朱說了句她會不會是回台中的話,他至今肯定還在台北街頭到處亂鑽,四處打聽她的下落。
「你下午對我……好凶。」
「對不起,那是因為我在吃醋,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嫉護,一想到你竟然讓我以外的男人擁抱著,我就嫉妒得快發狂、發瘋。」
「你以外的男人……」安萱呆呆的看著他,然後忽然想到陳世傑。難不成學長安慰的擁抱著她時,竟然被他看見了?
「不是的,學長他只是——」她驚慌的用力搖頭,企圖想解釋,卻被他打斷。
「你是不是看見了妤珍親我?」
安萱怔怔的看著他,張口欲言,但眼眶中迅速湧現的淚水卻先一步代替她回答了他。
她一哭,滕瓔立刻手足無措起來。他好後悔早上沒有狠下心來推開妤珍,更後悔下午讓醋意與怒氣主宰了他,他從來都不想傷害她,卻又該死的傷她如此之深。
可惡,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停止哭泣,她的眼淚都快要淹沒他的世界了,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挽救這一切呢?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為她哭就心軟,不敢推開她;我不該因為拒絕她就心懷歉意,無法狠下心;我更不該在答應過你之後,還讓她吻我。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想不到其他辦法,他只能不斷的懺悔道歉。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很難過。我站在路上哭得不能自已,剛好碰到學長,他安慰我。」她哽咽的解釋。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她再次傷心的說。
「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事,這輩子我只要你,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要。」他深情的對她吐露愛意,一頓又改口道:「不,不只這輩子,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都要,我要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是真的嗎?」淚光在她眼睫上閃爍著。
「是真的。」他低頭吻去她眼上所有的淚水,不喜歡看見她流淚。
「可是投胎轉世之後,我們的樣貌不是都會改變嗎?你要怎麼找到我?」她想到這個難解的疑惑。
「用我愛你的心。」他深情的凝望著她。
「你愛我的心?」
「你相信我愛你嗎,萱?」
安萱認真的凝視著他的雙眼,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麼你也要相信我,不管我們投胎後變成什麼模樣,我一定會找到你的,而且會像今生一樣,對你一見鍾情。」他認真而堅定的說:「你相信我嗎?」
「嗯。」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滕瓔忍不住溫柔的親吻她一下,然後抬起頭來微笑的凝望著她,「那我們回家吧。」
「嗯。」安萱用力的點頭,卻在下一秒鐘渾身一僵。
「怎麼了?」他不解的問道。
「你媽媽看到我會不會不高興?我不想讓她的心情因為我而變得不好。」她猶豫的說,
「這一點你儘管放心,因為她現在可以說是比我還要關心你。不,應該說是不相上下才對。」
「為什麼?」安萱愣愣的問。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忘了要跟我說?」滕瓔緊盯著她,輕輕柔柔的詢問。
她眨了眨眼,仍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什麼事?」
滕瓔無奈的輕歎一口氣,然後抓握起她的手,輕輕的覆蓋在她仍然平坦的小腹上。
「你說呢?」他柔聲的說,凝望著她的雙眼中漾著深情與愛意。
安萱一愣,立刻露出一抹令人動容的美麗微笑。
「我懷孕了。」她緩緩的宣佈。
他微笑,低頭將深情與愛意同時深印在她唇上,一點一滴,一點一滴的輸入她體內中,讓她永永遠遠的擁有他的情與愛。
「我知道,我媽她也知道了,所以她人正在車上。」他抬起頭對她說。
「嗄?」安萱有些驚愕。
「她聽說我要到台中來找你,便堅持一定要跟過來,她想跟你道歉。」
「嗄?」
「還有,她在聽說你懷孕之後,立刻高興的撥電話回美國,要我爸爸搭機到台灣來,準備去你家提親。」
「嗄?」
「所以你現在什麼都不必擔心,只要等著嫁給我就夠了,知道嗎?」他說完忍不住又親吻了她一下,這才牽著她往他停車的方向走去。
安萱愣愣的由他牽著走,反應遲頓的腦袋一下子沒辦法消化那麼多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這一切的一切感覺起來就像在作夢一樣。
不,這不是在作夢,因為早在它發生之前,小朱就已經對她預言過了——她會母憑子貴。
不過這一切還真是不可思議,不是嗎?因為她的戀情簡直就像一部灑狗血的愛情小說嘛,既浪漫又曲折。
也許,她可以將她和滕瓔的故事寫下來投稿到出版社去,說不一定它真能被錄取、被出版,到時候她就可以由讀者晉陞為作家了。
呵呵呵,不知不覺間,安萱竟在這時再度燃起作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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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萱,你是不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呀?」
「嗄?什麼?」安萱打著瞌睡,一時之間沒聽清楚小朱對她說了些什麼。
「嗄什麼?」小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什麼日子?」
見她仍然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小朱再也忍不住的拉起她的耳朵,朝著它大聲吼道——
「今天是你結婚的日子!」
安萱震驚的搗著耳朵,簡直就不敢相信小朱會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她因為睡眠不足的關係,頭都快要痛死了,她還這麼大聲的對著她的耳朵吼叫。
天啊,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小朱,你好狠。」她痛苦的呻吟。
「你更狠。」小朱毫不留情的瞪著她,「你明知道今天是你結婚的日子,你昨晚還不早點睡,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沒有在搞鬼,我在寫稿。」
「寫你的大頭鬼啦!你今天要結婚,昨晚還有心情寫稿?我問你,結婚和寫那壓根就不會被錄用的爛稿子,哪一個比較重要?」
「它才不是什麼爛稿子哩。」安萱抗議的叫道,旋即信心十足的對她說:「我有預感這一本書一定會中,而且一定能出版。」
「我看你根本就還沒睡醒。」
「才沒有呢,我現在很清醒。」
「既然清醒了,你現在就給我乖乖的坐好,讓化妝師幫你上妝。你這樣一直打瞌睡,一直點頭的,叫人家怎麼幫你上妝?」小朱嚴厲的朝她瞪眼,「一大早就惹我發脾氣,我是欠你的喔?早知道當初就不要答應做你的伴娘,賺那一點伴娘費。這簡直就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嘛,我真是悔不當初!」
「朱小姐,安小姐又開始打瞌睡了。」
才找了張椅子,甚至於還沒來得及坐下,小朱便聽見化妝師無奈的求救聲。
她怒不可遏,火氣轟地一聲就像火山爆發般的噴射出來。
驀然轉身,她河東獅吼的大叫——
「安小萱!」
嚇!
打著瞌睡的安萱被突如其來的巨吼聲給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猛然從座位上跳起來,不過讓她真正清醒過來的是被她撞翻,摔碎了一地的玻璃杯。
「安萱,你幹了什麼好事呀?」
站在吧檯前的小朱立刻驚聲尖叫,雙眼圓瞠的瞪著滿地的玻璃碎片,簡直就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
這五個玻璃杯可是店裡面最漂亮,也是最貴的耶,結果呢?她這個平時愛偷懶又迷糊的屬下,不僅在上班時間大剌剌的打瞌睡,竟然還將這五個高貴又很貴的杯子全都打碎了。
天啊、地啊,不管她這回說什麼,她絕對不會再這麼輕易的原諒她了!
「安、萱!」小朱皎緊牙關的朝安萱怒吼,怎知她竟呆若木雞的站在吧檯裡一動也不動的,活像是被什麼嚇傻一樣,整張臉還白到爆。
怎麼一回事?
她該不會是中邪了吧?在這個子時,一天最陰邪的時辰裡?
想到這個可能性,小朱不由自主的嚥了下口水,感覺背脊突然發涼起來。
「安、安萱?」她小心翼翼的叫道,剛剛還怒氣沖沖的氣勢全都不見了。
聽見她的聲音,安萱緩慢的轉頭望向她,那緩慢又不自然的動作讓小朱又嚥了下口水,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
「你、你沒事吧?」她縮著脖子,一邊小心翼翼的盯著她,一邊準備好一見苗頭不對就要奪門而出。
不過安萱並沒有撲向她,至少暫時還沒有。
她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但已不像剛才那樣白得恐怖嚇人。然後她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了半晌之後,又以那有些嚇人的慢動作,轉頭看向店內的每一張桌子、椅子,甚至於每一角落,感覺就好像她從未見過這裡所有的東西,從未到過這個地方似的。
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了?
「安、萱,你……還好吧?」小朱很害怕又有些好奇的再次朝她出聲問道。
「這裡是戀人咖啡館?」安萱終於緩緩的開了口,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摸不著頭緒。
「是呀,這裡是戀人咖啡館沒錯呀,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小朱小心翼翼的盯著她。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她忽然茫然的問。
「現在是上班時間,又還沒下班,你當然會在這裡,不然要在哪裡?」小朱眨了眨眼,不解的回答她。
「我不是應該在婚紗店裡嗎?」她自言自語般的說著。
「什麼?」她沒聽清楚。
「今天應該是我結婚的日子。」
「嗄?」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現在應該是一大清早,而不是半夜。」
「安萱,你沒事吧?」她開始有點擔心了。
「你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咖啡店,早就不在這裡做了。」安萱繼續喃喃自語。
「這是我的夢想啦。」小朱呆愣了下,忍不住微笑道。看樣子安萱這回倒是作了一個還不錯的夢嘛。
「而我有了滕瓔,也早就不必為了生活而工作,只需要等著嫁給他,然後平安的生下肚子裡的孩子就夠了。」
微笑頓時僵在臉上,小朱目瞪口呆的瞪著安萱,突然有種她會不會是瘋了的感覺。
「孩子?安萱,你這回作的夢該不會是一場惡夢吧?你才二十歲而已,就想要生孩子了?你是瘋了不成?!」小朱眉頭緊蹙,一副想勸她別瘋了的表情。
「小朱,你真的不認識滕瓔嗎?」安萱突然轉頭看向她,以前所未有的正經表情詢問著。
「滕瓔?誰呀?」她直接反應的問。
安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不願意相信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不,也許之前的一切並不是一場夢,現在的這一切才是。她不是在化新娘妝時一直打瞌睡嗎?她一定是真的睡著了,所以才會作了現在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夢。
沒錯,她只要繼續睡下去,待會小朱一定又會受不了的把她叫醒。
沒錯,她要睡覺。
「喂喂喂,你想幹麼,你還想睡呀?」見她竟然找了張桌子又要趴下去睡,小朱難以置信的跑到她身邊。
「我要睡覺,你別打擾我。」安萱撥開她的手。
「叫我別打擾你?」她瞬間瞪大雙眼,怒火狂燒。
她倏然一把揪住安萱的耳朵,以一副潑婦罵街的模樣對著她的耳朵怒聲狂嘯。
「你有沒有搞錯呀,安小萱?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剛剛給我打瞌睡我沒說你,你打破店裡最貴的一組玻璃杯我也還沒罵你,而你現在竟然還敢跟我說你要睡覺,叫我別打擾你,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不是?嗄?」
「好痛,小朱、小朱,好痛呀。」安萱護著被揪痛的那只耳朵哀叫不已。
「現在你還會想睡覺嗎?」小朱只手擦腰,好整以暇的對她挑眉問。
「不想,不想了。」她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急忙回答,被揪著的耳朵讓她痛得齜牙咧嘴的。
「很好,那麼先去把地板上那些碎玻璃給我清乾淨,然後準備打烊了。」小朱終於鬆手的朝她命令。
「是。」揉著又熱又燙終於重獲自由的耳朵,安萱不敢再放肆,急忙應聲道。
「還有,你打破那五個杯子的錢,我會從你薪水上扣,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
「好,那動作快。工作的時候不要再給我作白日夢了,聽到沒有?」
「聽到了。」安萱再次點頭應聲,只是她仍然不敢相信之前那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
滕瓔。她還清楚的記得他的名字,清楚的記得他的長相,以及他為她所做過的所有事,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滕瓔,他真的完全符合她白馬王子的形象呀,既有錢、英俊,又對她超級好的——
咚!
天外飛來一個紙團正中她的頭,也打斷了她的幻想。
「安小萱,你再給我站在那邊發花癡呆,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小朱對她大聲咆哮。
「對不起、對不起,我立刻工作、立刻工作。」安萱急忙哈腰道歉,然後動作迅速的開始清掃碎了一地的玻璃。
只不過手動腳動,她的腦袋倒也沒停過就是了。
她不斷的在想,那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嗎?滕瓔真的只是她夢中的人嗎?
如果現實中真有滕瓔這麼一個人存在,那就太好了。
滕瓔,我的白馬王子呀……
看完《夢裡》——
*想知道現實中的兩人,真正碰面會激出什麼樣的火花,請看簡瓔花園系列519夢伴之《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