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又閃,雷聲轟隆。
驀地,她驚醒過來,她知道自己不能留在這裡,不可以。
她會被當成殺人犯,她知道,不管人是不是她殺的,她留在這裡都很危險。
看著那恐怖的屍體,她吸氣、再吸氣,但仍無法鎮定下來,無法仔細思考,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把事情想清楚。
所以,她不再多想,只是轉身跑了出去。
第7章(1)
風在呼嘯、雨在哭號。
閃電白光,一次次照亮一室。
可楠以最快的速度衝回樓上,卻在途中的鏡子看見滿身是血的女人,嚇得她差點尖叫出聲,然後才發現那是她自己。
她撫著冰冷緊縮的喉嚨,衝回自己房間浴室脫掉那身血衣,衝去全身血水。
站在蓮蓬頭下,她看著鮮紅的血從身上被沖刷下來,流進浴缸的通水孔裡,只覺得想吐。
她得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想一想。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止不住渾身的顫抖,她環抱著自己,試圖回想最後一個清醒的念頭。
昨夜,昨夜她吃了飯,和林姐及欣欣一起上樓,然後她就睡了,不對,她有醒過來,她聽見林姐和馬可士.李維在說話——
噢,狗屎!
林姐!
她臉色大變,林姐才是最後一個看見馬可士的人,而且林姐知道內情,如果那瘋狂的殺手發現這件事——
思及此,她想也沒想,隨便抓了件洋裝套上就往外跑,但當她去對面準備敲門時,她遲疑了,她不該自己進去,她還不知道殺人的是不是就是……
心口因為恐懼抖了一下,她正想縮回手,卻在這時注意到,林姐的門沒完全關上。
她一怔,低頭看向門把,跟著猛地倒抽口氣。
門把上有血跡。
該死,她不該先去沖澡的!
害怕已經來不及,她驚慌失措的推開門衝了進去,林姐的房間和她是一樣格式,只是通向臥室的門是拱門的形狀。
電光又閃,一陣狂風突然吹開了落地的玻璃門,桃紅色的窗簾被風吹得揚起,露出其後的人影,只見一個套著斗篷的黑色身影高舉著雙手,手裡握著一把巨大的斧頭,正要朝床上女人的頸項砍下。
「住手!」她大喊出聲,想也沒想用盡全身力氣衝了過去,將那人撲倒在地。
對方沒有料到她會出現,被她撞得措手不及,但那傢伙身強體壯,很快的反應過來,在她試圖爬起來時,一手鉗抓住她的脖子,將她壓倒在地,坐在她身上,那人又重又高大,她傾全力掙扎著,卻掙脫不開,甚至無法呼吸,害怕與驚恐的淚水奪眶,將視線模糊成一片。
刺眼的白光再次亮起,她看見那人側身撿起了掉落的斧頭,只是這一回,那斧頭卻是朝她的腦袋落下。
她嚇得幾乎要閉上了眼,卻在最後一秒看見那美麗的彩繪玻璃燈砸到了那人的腦袋,燈泡的電光一閃將彩色玻璃照亮,然後一起迸碎開來,她閉上眼,躲避破碎的玻璃碎片,同時感覺到頸上與身上的壓力鬆開。
可楠迅速滾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將空氣吸入心肺裡,當她再睜眼只看見林姐死命的拿著那tiffany的古董燈砸那傢伙,但那可怕的人已經再次揮動斧頭,可楠慌忙中抓起另一盞床頭燈丟了過去,砸中那個人的後腦勺,那瘋子晃了一下。
她迅速把整床被子也扔過去,她運氣很好,那被子罩住了那瘋子,還絆了那傢伙一跤,林姐更是拿著殘破的床頭燈繼續攻擊,可她知道她們不可能打得贏這瘋狂的兇手,所以她衝過去抓住林姐。
「別打了,走啊!」她邊喊邊拉著林姐往外跑,卻在門口差點和跑過來查看的欣欣撞在一起。
「可楠?林姐?怎麼回事?」欣欣拉住了她的手。
憤怒的吼叫聲傳來,可楠回頭看,只看見那柄斧頭在電光中飛了過來,她迅速將欣欣推出門,順手抓著門把,將門帶上。
斧頭釘在門上,那尖利的斧刃甚至穿過了門,利斧敲出的木屑飛射到她的額頭上,離她是雙眼只差兩寸。
林姐尖叫了一聲,她則驚喘了口氣,然後轉身對著好友大喊。
「快跑!」
欣欣沒有抗議,立刻轉身就跑。
林姐當然是腳下沒停的跟著跑了起來,可楠也邁開腳步奮力飛奔,三個女人一路氣喘吁吁的在長廊上狂奔,衝下了樓梯,她們可以聽見那人追逐的腳步聲,欣欣帶頭轉進二樓,她們本來希望能遇見出來查看的人,卻一個都沒見著,每一扇門都緊閉著,不知是沒人住所以被鎖起來了,還是裡頭的人因為害怕而不敢開門,正當林姐跑不下去,要高聲大喊救命時,可楠和欣欣及時阻止了她,將她拉進了圖書室。
「不能喊,他現在不知道我們在二樓,一喊他就知道了。」可楠在圖書室裡警告林姐。
「我們也不能躲在這裡,這是公共區域,那瘋子會先檢查這些地方。」林姐拉下兩人捂在她嘴上的手,白著臉說。
可楠一愣,知道她說的沒錯。
「主臥室。」欣欣悄聲開口提議:「我們到亞倫.艾斯的房間,他那裡一定有人。」
兩人點頭同意,可楠深吸一口氣,悄悄打開門,欣欣探頭出去,確定沒人之後,率先跑了出去。
三個人光著腳,偷偷摸摸的繞了一大圈,從左翼繞到了後面的主建築,途中她們還清楚聽見有門破碎的聲音,三人轉頭看去,只見閃電之下,對面她們原先待的那間圖書室門外,有個可怕的人影拿著斧頭砍壞了那扇門。
三個女人嚇得立刻蹲了下來,趴在地上改用爬的,快速前進著,當她們好不容易來的主臥室那扇大門外,卻見它整個不祥的敞開著。
「shit!」楚欣欣看著那扇敞開的門,惱怒的低咒著。
「也許……」林姐撫著腰腹,忐忑的喘著氣說:「也許只是那個總管忘了關門?」
可楠知道不是,她可以聞到血的味道,嘗到死亡的氣息,但她還是跟著欣欣一起進了門,穿過那偌大的廳堂,來到那豪華的臥房。
超級kingsize的大床像雲海那樣寬闊,足以讓六個大人在上面躺平還綽綽有餘,但這米白色的大床上只有一個瘦小的老人,他枯枝般的手仍插著點滴,手指上海套著連接到心電圖機器的手指套,但那機器上的螢幕已經不再畫出高低的頻率,只有一條直線在那裡。
欣欣上前測了他的呼吸與心跳,甚至打開他合上的眼皮『那雙嵌在頭骨裡的眼睛,也已經失去了焦距,沒有任何應該有的光彩,空洞得嚇人。
「該死,他死透了,對不對?」林姐咒罵一聲,在她身後問。
「對。」欣欣歎了口氣說。
可楠在這時看到床頭旁的有線電話,忙衝上前試圖大電話報警,誰知她把話筒湊到耳邊,話筒裡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看見她慘白的臉,欣欣問:「不通?」
她點頭。
「可惡,這裡的電話也是不通的。」林姐血色盡失的說出三人都知道的事實,臉色難看的說:「我本來希望他有專線電話的。」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欣欣問。
可楠看見好友轉頭看著她,大眼裡有著明顯的驚恐,就連林姐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一併轉向了她。
怎麼辦?
她怎麼會知道該怎麼辦?楚欣欣才是向來知道該怎麼辦的那個。
但她看見向來堅強的好友從來不曾表露在外的脆弱與驚慌,她強迫自己堅強起來,然後她聽見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