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年來,她是第一個觸動他心的女人,她看見了他,真正的他,她要他做他自己,她說她喜歡他勝過傑西。
但他如何能夠做真正的自己?她如何能夠接受真正的他?
這是不對的,他不該回來,不該走進去,不該去見她,不該讓她有機會想起,不該對她有所奢望,可明明有這麼多的不該,卻仍澆不熄想見她的衝動。
事實是,她一直以為她需要他,可他才是需要她的那個人——
事實是,當她試圖找他時,他內心激動不已,甚至因此振奮起來——
事實是,他不想要她忘了他,不想要放棄她,他該死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事實是,他始終在心中懷抱卑鄙又自私的妄想,妄想她會在內心深處一直記得他,妄想她會一直試圖尋找他,妄想他能在她心裡,永遠都能有那麼一個無可取代的位置——
事實是,他其實比誰都還要自私。
他想和她在一起,很想,很想——
很想。
第7章(2)
可楠站在後院,將晾乾的衣服全部取下,收到洗衣籃裡。
這陣子,她已經習慣了待在這裡的日子,做著這些簡單又必須的工作。
這地方的太陽很大,只要天氣好,常常一早洗的衣服,到了晚上就干了。
前些日子有寒流,天冷的嚇人,今天一出太陽,她忙把衣服都拿出來洗,不過冬天只要太陽一下山,氣溫就一路往下掉。
氣象說今天晚上寒流又要再來,眼看好像要飄雨,她加快了收衣的動作,然後抱著洗衣籃轉身,卻被那個人影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那個男人站在那裡,一臉陰沉,滿眼渴望。
他看起來好狼狽,卻又帥得不可思議。
寒風吹拂著他金色小麥般的亂髮,昏黃的燈光映照在他如刀鑿刻的臉上,也將他那臉傷照得清楚無比。
眼前這男人,像惡魔一樣陰沉,像天使一樣美麗。
她壓著狂跳的心口,看著那男人朝她走來,不禁屏住了氣息。
他來到她面前,抬手輕撫著她的臉,她微啟的唇。
他的指尖寒凍,冷得像冰;他的眼神卻像燃著青色的火,熱到不行。
她不自覺微顫著,卻無法發出聲音,只感覺到他灼熱的吐息,拂來,鑽進她的心肺裡。
然後他低下頭來,慢慢的,慢慢的,吻了她。
她不敢相信,她手中的洗衣籃掉到了地上,翻倒在一旁,她沒有注意,她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佔據。
他的吻如此緩慢又動人,她能嘗到眼前這男人嘴裡苦澀的味道,能感覺到他的唇微顫,感覺到他深深的吸氣,再吸氣,感覺到他的渴望和壓抑。
她不自覺得跟著喘息,情不自禁的張嘴,渴望,微顫,回應。
他貼著她的唇,摩挲,呼吸,顫慄。
冰冷的手指,撫著她的唇,經過她的頸,滑過她的肩,握住了她的小手。
肯恩將她的手握緊,感覺手心漸暖。
好暖。
他不應該直接就這樣吻她,但當他看見她,他無法正確的思考,他只是本能的朝她走去,當他低下頭,當他親吻她,他其實沒有真的在想,但有那麼一秒,他真的,真的很害怕她會拒絕,會逃走,可她沒有。
她吃驚的抽氣,但沒有逃走,她站在原地,依然站在這裡,微啟的粉唇幾乎貼著他的輕喘著,氤氳朦朧的黑眸有些迷離,一隻小手不知何時擱在他的胸口,揪著他的衣。
恐懼,渴望,一併充塞於心,而他感覺,那顆心,也被她的小手緊緊揪著。
他的眼角微抽,屏息的等著她把他推開,等著她抽回被他緊握住的手。
可她沒有,她鬆開了手,用指尖,輕觸他下巴上的傷疤,叫他顫顫深吸了一口氣。
「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輕柔的要求,微弱且抖顫,小聲的幾乎消散在寒風裡。
忽然間,再無法忍受這一切。
他希望她認得他,還記得他,希望她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他。
他不想只當陌生人,不要只當陌生人,他要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無法控制的,他伸手將她拉進懷中,再次親吻她。
這一次,沒有遮掩,沒有保留,不再壓抑——
那嬌小的女人沒有推開他,沒有驚聲尖叫,她只是攀著他的肩頸,嬌喘。
捧抱著她的腰臀,他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壓倒了屋外的牆上。
他啃咬吮吸著她的唇,她的頸,她的胸口,她的心……
他是如此的飢渴,像餓了太久的野獸,急著想將她吞吃殆盡。
她瑟縮著,嚶嚀著,因為他扯下了她的毛衣和內衣而驚喘,因為他把手指探進她腿間而嬌顫,也許她曾推過他,抗拒他,但他不記得,有那麼一個小小的片段,他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記得他想和她在一起,他需要和她在一起,他需要她接納他,包圍他,需要他。
這樣不行,他的理智隱約在遠處發出警訊,但他無法控制,他不想感覺,不想知道,他沒有辦法接受她有可能拒絕他,他強迫她回應他,他知道該如何讓她想要他,如何點燃她的慾望,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因他的誘哄而春潮氾濫,潤澤著他粗糙的手指。
他瘋了,已經瘋狂。
可他需要她記得他,他知道,至少她的身體需要、且記得——
她甩了他一巴掌,那不痛,但她很用力,用力到他想忽略都沒有辦法。
他反射性的抬眼,才發現雖然她臉泛紅潮,氤氳黑眸卻不知何時盈滿了淚光,還有——
恐懼。
肯恩僵住,才想起她的遭遇,才醒覺自己做了最不該對她做的事。
她喘著氣,發微亂,渾身抖顫如風中落葉。
下一秒,她垂下淚眼,伸出雙手,用力的推著他的胸膛,試圖將他推開。
恐怖的罪惡感吞吃著他,讓他差點放了手,但他是如此害怕,他知道他要是讓她走了,她不會再讓他靠近。
他不敢放開她,不敢就此退開,他繼續將她固定在牆上,死白著臉開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很抱歉……」他痛苦的喘著氣,大手緊抓著她的腰,抓著她嫩白的腿側,額頭抵著她的額,慌亂的暗啞懇求:「別怕我……你別怕我……」
晶瑩的淚水滾落她的眼眶,鞭笞著他的心。
「你想打我,想揍我都行……」他失去了所有的方寸,顫聲道:「拜託你……不要怕我……不要……拒絕我……」
他倉皇失措的懇求,讓她停止了雙手的推拒。
可她沒有抬眼,她不看看他。
他心口抽緊,啞聲再道歉:「我很抱歉,我不是……我不是想傷害你……」
她眼中的淚水,再滾落一串。
他痛苦難當的,一再低聲道歉、懇求。
「請你……原諒我……別拒絕我……」
但她一直不肯抬眼,她的身體也一直在顫抖,他知道自己過了頭,知道他做了最不可饒恕的事。
他傷害了她,就像那個變態一樣。
他是個自私自利的怪物,甚至不肯放她走。
「對不起……」
當她的淚再奪眶,他心痛不已的吻去那串淚,然後終於強迫自己放開了她,強迫自己鬆開了手。
寒風颯颯吹拂而過,帶來冰冷的雨絲。
他想強迫自己退開,但那真的很痛、很難。像是要剝去他一層皮,掏挖出他的心那樣的痛、那麼的難。
他將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難忍的閉眼,轉身。
豈料,她原本擱在他胸膛上為了推開他的手,卻緊緊揪住了他的衣。
剎那間,他停下動作,止住呼吸,連心跳也停。
他睜開眼,看見他真的抓著他,小手將她的襯衫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