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聽電話。她吩咐過的。」
他呆怔住了。不是歡迎他前往嗎?
「我姓莊,莊司烈,請通報。」
「是,我知道你是莊先生,」女傭極有禮貌。「夫人說過,任誰也不接聽。」
「我——可以前來嗎?」忍不住問。
「這兩天怕不行。除了送食物,夫人連我也不見。或者再過幾天?」
司烈不能勉強一個女傭,只好收線。
然而愷令怎麼回事呢?明明說好了他可以帶璞玉一起去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更沒心情約朋友,他開始翻看一些信件。
信件是璞玉臨走前全替他拆開,分類的,整理得井井有條。有璞玉在真是好,他無法不又一次這麼想。
的確好多邀約工作的信,有的甚有意義,條件又好,可惜全被他疏忽荒廢了。搖搖頭,他並不介意。這方面他極瀟灑,工作嘛,總之源源不絕的還有得來。
一封來自倫敦的信。啊!一份邀請,一項工作,替皇室做的。他莫名的高興起來,倫敦,璞玉在那兒。
該是工作的時候了,他告訴自己。
低落的情緒一下子高湧上來,他連續打了幾個電話,接受了工作邀請,訂了機票酒店,一切都安排好。
他想,給璞玉一個驚喜。
收拾簡單的行李時,電話鈴響起。
「司烈,是我,」愷令的聲音。「很不好意思,女傭誤會了我的意思,你可是想來這兒?」
一時之間他說不出話。他曾想去元朗,但現在已決定去倫敦。
「不,我只想告訴你我去倫敦,晚上的班機,去工作。」他說。
「啊!是這樣的。」聽來她有些失望。
「或者中午我來,」他不忍。「我立刻來,可以陪你午餐。」
司烈說「陪」愷令,她沒有拒絕,竟然接受。
「好。我等你。」她說了元朗的地址。
這一剎那令司烈覺得晚上飛去倫敦是多餘的,他竟然能向愷令邁近了一步。
興奮和鼓舞令他無法再留在屋子裡,雖然時間尚早,他決定現在去元朗。
元朗,已像香港任何一個衛星城市般繁榮得很,早已不復舊觀。司烈架著璞玉的九一一轉進那條叫錦田路的小路時,他仍然有些意外。
城市進步的急劇步伐居然還沒踩到這兒,它是一條古舊的碎石子路。
路很短,路邊只有幾間屋子和一些種著桃花、桔子等年花的園子,立刻,他就看見那幢十分新穎的白屋子。
是愷令的「故」居?
「不。故居在附近的另一條路上,只走十多分鐘,」愷令安嫻的說著。「那兒太大太舊,我久已不去。這兒是幾年前新建的。」
「很漂亮的房子。」他說。
「附近的土地都是亡夫家族的,」她又說:「他們家族人丁單薄,有的又都移民外國,香港只剩下我。真正的故居只有一對老夫婦打理,是以前的管家。沒有人再住那邊。」
「我對古舊的建築很有興趣,若有機會可以拍一輯照片。」
「你有興趣儘管去,」她優雅的掠一掠額前頭髮。「那兒有許多傢俱是紫擅、酸枝和杉木的,也許適合攝影。」
「啊!璞玉在英國碰到你一個舊朋友,」他逕自轉了話題。「他家中有幅你畫的人物素描。」
「哦!」她頗意外。「怎麼可能?」
「的確是你的作品,那人還說以前追求過你。」他笑得單純。
「也許他記錯了。」她不想再說下去。「我不畫人物的,也沒有朋友在英國。」
「我已叫璞玉弄清一切!」
「啊!」她站起來,令他很意外。「如果你不累,我可以陪你去故居走一趟。」
她是否顯得不自然?是否看來失措?為什麼?這不像雍容典雅斯文高貴的她。
「下次吧,」司烈搖頭。「午餐後我趕著回九龍,晚上要搭飛機。還有,我沒帶相機。」
「也好。」她看他一眼。「我去廚房看看午餐可曾預備好?」
愷令再出來,一切已恢復正常,不見失措,也十分自然。司烈懷疑,剛才是否看錯了?剛才他說起英國那個舊朋友——
「如果璞玉問到那英國朋友的名字,我會盡快告訴你。」他說。莫名其妙,他有試探的心。但,試探什麼?
「謝謝。」她輕輕笑著點頭,完全沒有破綻。「不過可能他真的弄錯了。」
「錯也是個美麗的誤會,那人自認是你的追求者。」他也笑了。他多心又敏感。
從元朗回到淺水灣已將近四點,才進門就聽見電話鈴響個不停。它一定響了好久、好久,鈴聲在整個房子裡迴旋不去,固執的非等著有人接聽不可。
「喂!我是司烈!」
「司烈,」璞玉叫。聲音非常非常特別。「你知道我打了多久電話?四小時,手指都腫了,破了。你去了元朗?」
「是。這麼急有什麼事?」
「我不能相信,但——真好,好奇怪好特別,我看到一張照片。」她說得很亂。「我知道,我想,或者對你有幫助。」
「我不明白,什麼照片?怎麼奇怪?」
「司烈,你的夢。」璞玉深深吸氣的聲音。「我看到一張他的照片。」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你在睡夢中?」他笑。
「不不,我睡不著,看到那照片就一直找你,」她再深深吸氣。「他——我是說董愷令的亡夫,我看到他的照片。」
「那又怎樣?」
「司烈,那人像你,起碼有百分之七十像你。」她說得孩子氣。
「像我?」他忍不住笑。「怎麼可能?愷令從來沒提過……」
「她不提不表示她沒覺察,司烈。」
「你是什麼意思?」他沉聲問;
「我只覺得奇怪,明明你像她亡夫,她為什麼從來不提?」她說:「你不覺這其中有些什麼不對?」
「她知道我對她的心意,她不想鼓勵我。」他說得理直氣壯。
「不。我覺得不是這樣。」她固執得非常特別。
「還有,她並沒見過我剃光鬍子的模樣。」他說得更孩子氣。
「有沒有鬍子你的分別不是大得認不出,輪廓沒變。」她堅持。
「你——想說什麼?」他忍不住問。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古怪,」她說:「你的夢、董靈的死都彷彿和董愷令有關,而且你對她的感情——那是沒什麼理由的,你怎可能對她好得那樣。我不會解釋,但看到她亡夫的照片時,我彷彿——彷彿遭雷殛。」
「是不是你太敏感?」
「如果只是以前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沒有懷疑處,就是那張照片——」
「你可以Fax給我看看嗎?」
「當然。我會。我已借來照片,董愷令那時和董靈真像一個人。」
「啊——也別Fax來,我可能離開香港——哎,我是說今夜我打算走,我怕收不到。」
「去紐約?」
「不不——哎我——」他不願說出去倫敦。「我接了一單工作,要立刻去。」
「哪兒呢?我不能知道?」她叫。「或是陪董愷令去度假?」
「不!」他吸一口氣。「好吧!我晚上十點班機飛倫敦,原本要你驚喜的。」
「我仍然驚喜,你不可能為我長途跋涉,不可能。」她又叫又跳又笑。
「事實上是。」他再吸一口氣。「我喜歡有你在身邊的感覺,真話。」
「太棒了。」她有點忘形。「什麼時候到,我到機場接你。哪一班機?」
「在機場我只想見你一個人。」他說。
「小心眼兒。我帶一個足球隊來。」
「最好一隊車隊——啊,等等,有人按門鈴,你等等——」
「收線吧!我會在機場接你。」她笑。「奇怪的是,除我之外,你家還有其他客人?」
「為什麼不能。見面告訴你客人是誰。」他笑得好愉快。「必然大大出乎你意料之外。」
二十四小時後,璞玉在希望路機場接不到司烈,他那班機的客人都走光了仍不見他的影子。絕對沒有錯,是這班機,她記得很清楚。
她問櫃檯,那個英國女孩很客氣。
「我們旅客名單沒有莊司烈先生。」她答。
「但是他是訂了這班機的,是不是?他在電話裡這麼告訴我。」
「是。電腦上有他訂機票的記錄,但他沒有上飛機。一定是這樣。所以旅客名單沒有他。」那女孩很有耐性。
「怎麼可能?他讓我來接。」璞玉叫。
「很抱歉幫不到你忙,或者你可以打個長途電話問問?」
一言驚醒。
但是司烈家電話長響,根本沒有人接,他一定已離開家。他說好來倫敦的,沒有理由變卦,就算變封也該有消息。
他怎麼了?他去了哪裡?
璞玉開始不安,會不會出了意外?現在她該怎麼辦?
從機場趕回酒店,找到在另一層樓的阿尊。她要人幫忙,她覺得自己有點六神無主。
「找香港的朋友幫忙。」阿尊說。
「沒有熟他又熟我的,何況我很少朋友。」她搖頭。「甚至沒帶任何朋友的電話。」
「一個共同的朋友也沒有?」
「董愷令。」她叫。「我記得她家電話。」
愷令家只有工人留守。
「夫人去元朗避靜,短時間不回來。」
「有元朗的電話嗎?」璞玉著急。
「沒有。夫人不曾告訴我們。」
「莊司烈來過嗎?」
「沒有?沒有任何人來過。」
璞玉又失望又擔心,簡直坐立不安。
「他可能搭另班機來,他知道我們住在這兒,不是嗎?」阿尊說。
「會嗎?他該先通知我們。」
「可能臨時有急事,來不及。」他安慰著。「深夜了,睡一覺,說不定明天一起床他已經站在你面前。」
璞玉想想也有道理,否則憑她—個人乾著急也沒有用。
她是睡著了,一夜怪夢,全是與司烈有關的。清晨她還是被噩夢驚醒,她夢到司烈的那班機失事,司烈在天空裡飄著——
驚醒坐起來,劇烈的心跳令她益發不寧。
找著阿尊,她再也沉不住氣。
「即使換機也該到了,遲了十二小時,」她說:「我不能再等。」
「我們去機場,查每一班香港來的飛機。」阿尊比她更有傻勁。
但是,一天一夜過去了,司烈全無音訊。
「是不是要報警?」她問。
「怎麼報?有一個人該坐某班機到而未到?沒有人會受理的。」
「想個法子,總不能呆等。」她叫。
這時有人來通知她,關於陶土樂器的工場已準備好,她隨時可以開工。
「開工?這個時候?」她苦笑。「我甚至做不出最簡單的瓶子。」
第三天早晨,她再也無法忍耐,提著她的行李,在晨霧中趕到機場,然後搭最早的一班機回香港、
她忘不了臨走時阿尊認真的忠告:「你可能失去這個機會。」但她不介意——不不,不是不介意,而是無法介意。司烈行蹤不明。
以前他們曾試過半年未曾通消息,但那不同,她知道司烈在工作。這次他明明說要來倫敦而突然不知所終,她真的擔心。
莫名其妙的壞感覺充塞她心中。
一下飛機,就往司烈淺水灣的公寓趕,雖然明知不會有人在,總得看看。在大廈停車場她看見她借給司烈的那輛九一一安穩的泊在那兒,車在,人呢?去了哪兒?
她用司烈給她的門匙開了門,一屋子的空寂迎面撲來。不用看,司烈不在。
她仍然在屋子裡巡了一圈,她看見睡房裡有不該在的東西,那是司烈簡單的行李和那一套他視為第二生命的攝影器材。
她的心跳突然加劇,這是不可能的。司烈去倫敦必然帶行李和攝影器材,現在這兩樣東西都留在這兒,這表示什麼?
他沒去機場?沒去倫敦?他——她腦中靈光一閃,記起了。在她和司烈通電話的最後,司烈說門鈴響,有人來了,還說到倫敦才告訴她找他的是誰。那——司烈可是隨那個人一起離開?
去哪裡?那個人是誰?
她看見自己雙手有點不聽指揮的在抖,她在害怕?是不是?事情突然變得神秘起來,而神秘兩個字根本和她、和司烈拉不上關係。
她檢視了原封末動的行李,沒有任何可疑處,司烈是預備去倫敦的。只是事出突然,來了一個神秘人把他帶走了。
她為自己倒一杯冰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想,誰會在這個時候帶走他?不,該說司烈在這個時候會跟誰走?
董愷令。
她立刻想到這個名字,這個人。似乎只有愷令有這力量令他這個時候跟她走。
董愷令在元朗避靜。
璞玉下樓,開著九一一到愷令的家。看屋的工人接待她。
「夫人沒有電話回來,莊先生沒有來過。」工人千篇一律的。
「你知道元朗祖屋的地址嗎?」
「沒有。我也沒去過。」
「有誰知道呢?」璞玉急了。
「沒有人知道。」工人歉然。「原本阿秀知道,阿秀隨夫人去了元朗。」
「夫人若有電話,緊記叫她找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莊先生——失蹤嗎?」工人問。
「不。」璞玉不想多說:「記著我的話。」
離開愷令家,璞玉站在街邊不知何去何從。香港六百萬人,叫她到哪兒去找司烈?司烈行李在,他人必在香港。
她感到自己束手無策。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考慮,司烈是在香港失蹤的——可以算失蹤嗎?她可以向警方求助嗎?她能得到幫助嗎?
坐在車中,眼淚有往上湧的感覺。茫茫人海,她覺得孤獨無援。
回到家裡,感覺實在一點,到底她還有個家,還有些不算太接近的朋友——啊,佳兒,秦佳兒,為什麼不找她?
吵醒正在睡夢中的佳兒,璞玉的話令她緊張得聲音都改變。
「你覺得他是失蹤嗎?你的第六感嗎?有什麼特別?」
「我覺得情形不尋常,但不會解釋,」璞玉說:「很擔心。」
「是不尋常。答應你去倫敦而不出現,行李攝影器材仍留家中,那個神秘的訪客——璞玉,那天清晨他曾致電話給我,我也覺得他情緒不穩定,我還問他需不需要我來。璞玉,你以為會發生什麼事?」
「不知道。」璞玉身體累得不得了,精神卻是興旺的,神經崩得緊緊的。「我真的不知道。」
「明天我回來,最快的一班機,」不愧女強人本色。「你先別擔心,我相信不會有事。」
「但情形古怪!」
「不要老想他那些夢,他那些希奇古怪的想法,不要把自己掉進那些玄之又玄的陷阱中,」佳兒樂觀的。「也許他只躲到什麼地方去休息兩天,也許一件特別的工作——」
「他答應我見面,約好在機場,還有他的攝影器材全在。」璞玉打斷她的話。
「放心,睡下覺,等二十四小時後我到了之後再談,oK。」佳兒收線。
璞玉努力使自己放鬆些,她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司烈是大人,是成年人,他會照顧自己的,現在他只不過走開幾天——天曉得走開幾天,他分明約了她機場見,他不是爽約的人。
她還是勉強睡了一覺。她是被連串急促的門鈴聲驚醒。
門鈴?司烈?不,司烈自己有門匙。
門開處,站著風塵僕僕的阿尊。
「我想也許你需要幫忙,提前回來。」他說得輕鬆,關懷之倩畢露。
「謝謝,你真好。」她由衷的感謝。阿尊是好朋友,她沒有說話。
「情形怎樣?」他坐下來。
她把情形說了一遍;他只默默的聽著,眉峰漸漸聚攏。
「你想到那個訪客可能是誰嗎?」他問。
「董愷令。」她坦率的。「除了她沒有誰可以在司烈將去機場時帶走他。」
「找過她嗎?」
「找不到,她到元朗故居避靜。」
「我們可以去元朗看看。」
「你知道元朗有多大?找?開玩笑。」
「董愷令的夫家在那兒應該很有名氣。」
「她夫家姓什麼?我從來不知道。」璞玉攤開雙手;
「我們可以問,可以打聽。」
「你也以為是她帶走司烈?」她睜大眼睛。
「我還有一個奇怪的想法,」他考慮一陣。「你說過,上次去台灣見過司烈的母親。」
「你不是以為——」
「也有可能,」他笑起來。「我亂想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可能不大,是不是?」
「一個避居深山野嶺不願見人的女人,不可能。」璞玉搖頭,「何況——」
「何況什麼?」
「不。沒有。」她避開了。「我們怎麼不打聽董愷令夫家的事?」
「我來想辦法。明天一早我們開車進元朗,專找古老大屋。」阿尊說。
「這如大海撈針。」
整整一天,阿尊開著車和璞玉在元朗大街小巷穿梭,雖然知道愷令夫家的姓氏,但幫助不大。人事變遷太大,幾十年的事,大家都沒什麼印象。
「我要回家等佳兒的消息,」璞玉疲乏的。「我相信她該到了。」
「回去嗎?」他無言的駕著車。
「阿尊,很抱歉要你陪著我做這麼無聊的事。」她真心說:「可能全是我胡思亂想,什麼事都沒發生。」
「陪著你即使做些無聊、沒意義的事也很開心,」他說:「跟你在一起很舒服。」
「謝謝你這麼說,只是——」她有點為難。
「我明白。不用解釋,」他微笑。「現在還是我該出差倫敦的時間,反正空著,就算我們新界游又如何?」
「我們這麼胡亂的找——阿尊,司烈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她擔心的。
「不會有危險吧?司烈又沒有敵人,」他拍拍她。「你緊張得人都瘦了。」
「司烈沒理由那麼久不露面也沒有消息。」她眉宇間有了愁苦。
「等佳兒到了商量一下,或者——報警。」
「可以報警嗎?我怕事情弄大。」
「他的確失蹤了四天。」他說。
「我們是否又蠢又傻,跑到元朗來胡亂的找?」她輕歎。
「我願意陪你做又蠢又傻的事。」
她沉默。
她明白阿尊的心意,然這個時候她全無心緒,連感覺都沒有。找到司烈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慢慢再說吧。
回家時佳兒已到,她等在樓下的管理處。
「怎樣?有任何消息嗎?」她急問。
只是連串搖頭。
「我們忽略了一件事,」佳兒站在那兒:「為什麼不問司烈大廈的管理員?」
然而管理員說沒有印象。
「四天前的事了,」那戴著厚厚近視眼鏡昏管理員說:「莊先生——沒什麼印象。」
「再想想。有沒有人來找他?」佳兒不放鬆。「有沒有人跟他一起離開?」
「莊先生總是一個人開他的小跑車,」管理員望著璞玉。「要不然就是和這位小姐。」
「四天前的下午,請再想想。」
「對不起。」管理員只會搖頭。
他們圍著管理處引起了大廈住客的注意,一個年輕男子突然說:
「我記得莊司烈和一個女人一起離開,不過不記得時間。」他說:「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多大年紀?我是指女人。」
「三四十歲,四五十歲,我說不出。」大男孩攤開雙手。「總之不是十幾二十幾歲的。」
董愷令。幾乎所有人的心都這麼想。
但是愷令帶他去哪裡?為什麼?
當晚,佳兒暫住璞玉的公寓。
「你睡床,我睡沙發,」璞玉開朗的。「我習慣獨睡。」
「恐怕我們都睡不著。」佳兒苦笑。
「若董愷令帶走司烈,我們是否不應該擔心呢?」璞玉突然說。
佳兒呆怔一下,點點頭。是啊!她們不應該擔心,但是他們的確在擔心。
「董愷令又不是女巫。」佳兒笑。「我們兩個女人疑神疑鬼。」
「即使在愷令那兒,是否該通知我們?」
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就不對了。
「我弄點宵夜,你沖完涼出來吃。」璞玉說。
佳兒十分鐘後穿著浴袍出來,洗了頭,臉上的化妝品也洗盡。
璞玉抬頭望,看見她左臉有半個巴掌那麼大一塊胎記,淺紫紅色的。
「是胎痣,沒辦法消除,」佳兒不介意的笑。「平時用瑕疵膏遮住,沒有人知道。連司烈也沒見過。」
「我也有胎痣,不過在背上,」璞玉不以為意。「大概每人都有。」
「哇!你煮的搾菜肉絲面真香。」
「司烈也愛吃,你們口味相同。」
「他現在哪兒?正在做什麼呢?」
掃瞄校正:LuoHui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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