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信自己能夠看見她這種表情。所以,她可能聽他的解釋。當然做出這種解釋也是被迫的。
一位花工說,他見她朝水塘方向走去。德夫林想到她那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心中頓感一陣刺痛。羅思斯頓公爵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過的痛苦,他不顧一切地在樹蔭成行的小道上急奔。
他遠遠地見到她,坐在岸邊,離那船塢不遠。她拿掉帽子,頭髮披散著,像明亮的紅斗篷垂到那暗灰色的旅行前克衫上,像個真正的愛熱鬧的頑皮姑娘。她的裙邊提到膝蓋上,一隻腳伸進冰冷的水中攪著。
德夫林可能真得感謝那刺骨的冰水,是它打消了她跳進去的念頭,如果她有那種想法的話。既然他見到了她,他便知道自己的預感多麼可笑。每當梅根苦惱的時候,她並不是自我摧殘。她被寵壞了,她更喜歡將對手搞得與她一樣痛苦。不,在這方面或許不算被寵壞了,這是人類的報復本性,他後來也這麼幹過,只不過她幹得更加堅定有力罷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她聽到有人來了,態度仍舊生硬不變。
她就是不回頭,不想看是誰打攪了她的清靜,她是否還在哭?老大,他可不希望這樣。他更願意接受她那變幻無常的脾氣,也不想見她流淚。因為,他像所有的男人一樣,一見到眼淚,便會成為頭號大傻瓜。
由於頭腦中有這種想法,他便想出一句她不得不回答的話來:「抬起腳來,好嗎。」
她的回答始終是冷漠的「是」,德夫林這時犯了哺咕。
他躬身至膝蓋那麼高,躡手躡腳,悄然地走在岸邊,踏著鬆軟的地表覆蓋物,從她身後接近。他抬起手來,想將她拉回到自己的身前。但是他停住了,害怕她掙扎失手,掉進水裡。
「對不起,梅根。」
「為什麼。」
「因為我在背後拆台。」
她並沒有回答,將他晾在那兒。她自顧自地穿著襪子與鞋子。但是,她最後的語氣肯定給他帶來了鼓勵:「你沒必要為此道歉。」
「我說話有口無心。」
「沒必要這麼說。」
「你的舉止相當完美,讓你受驚了?」他試著說。
「這還差不多。」
儘管她看不見,但是他仍舊如釋重負地綻顏笑了:「你表現得特別優秀,順便說一句,不應該挑剔你,讓你出醜。你的氣質是無懈可擊的。事實上,我的管家明確告訴我,我做事從來沒這麼愚蠢過。」
「我不同意,我還可以回憶起好多次。關於……」
「每次都道歉,小丫頭。」
她忽然站起來,相當突然,她的屁股撞到了他的下頜。她晃了晃,驚訝地「啊」的一聲。這時她注意到,他發誓般的語言有如開啟幽默的鑰匙:「親愛的,你這樣不是離我太近了嗎?」
「不算。冷水不僅有助於冷卻慾火,也能冷卻脾氣。」
她當時笑出聲來,他也為之開心。她說:「你不會將我扔進水裡吧?」
「可能不會。由於你穿的裙據是個拖累,我說不定只好跳進去救你。我可不喜歡這樣,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的湖水比你的池塘還冷。」
「我想不起你甚至還有湖。」
「毫無疑問,要想多看看,你自然忘不了我的馬廄。」
她討厭這類話中帶著病態般的幽默,但是她假裝沒聽見。
「現在,我發現你住房很多。當年,在你的一個侍女幫助下,蒂法尼與我就瞭解到這些。她甚至讓我們觀看了你的私人套房。
哦,僅僅是偷看。」
「你的印象很深。」
「啊,絕對。你為什麼認為我想嫁給羅思斯頓公爵呢?」
那嘲笑擊中了他的要害。他本該意識到她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放過他,他畢竟搞得她相當尷尬,她可能在其它方面尋求報復。
她果然選定了還擊點。
「我想起了,你說過那是因為我有馬廄,」他假裝溫柔地回答。
「還是那樣,」她笑著說,隨後走開了。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離開他時,搞得他的心情極為灰暗。
他沒有打算跟著她,他當時之氣憤,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要講的話。他在那兒坐了足足一個小時,為自己的不幸而難受。梅根可能一直在捉弄他。他可從來沒經歷過這類事情。在他眼裡,這話題太過敏感。太過痛苦。
所以,他自然希望她瞭解這份心境。
「我聽說你到達的時候,自己還鬧出了洋像,」羅思斯頓的老公爵夫人,道傑祖母走進德夫林的辦公室,甚至連門都沒敲,便直截了當他說,「對不起,我忘了敲門了。上帝啊,德夫林,你做了些什麼?你似乎在自失身份,讓男僕立即剪掉你的頭髮。」
德夫林靠坐在椅子上,坐在桌子後面,手指上繞玩著巨鎖。
「你不喜歡這樣子?往在鄉下的人通常就是這個樣子。你是否喜歡瞭解那兒的風土人情。」
「我感到你似乎在生我的氣,親愛的孩子。」
「完全可能。」
「很好,我們用你的方法來處理此事。」她坐在他對面,明顯來了精神。「告訴我還發生了其它什麼事情吧。」
「可能是件有點丟面子的事。」
「我以前從沒遇到過的,對嗎?不過,我估計也是可能的。
到底什麼事?」
「可能有人結婚了。」
「所以,約翰沒與我開玩笑?你現在帶新娘回家了?」
「我隨便怎麼叫她都行,但是不一定要叫她新娘。」
露辛達·聖·詹姆斯豎起了銀色的眉毛,看著他:「已經有麻煩啦?」
德夫林哼了哼:「已經?啥事沒有,只是……」
「我認為,既然你的心情如此敏感,我可以得出自己的看法了。那姑娘去哪兒啦?」
德夫林聳聳肩:「據推斷,馬廄與其它地方相比,極可能更受關注。」
迪奇的眉毛稍稍上豎,這時已經超過了晚上10點:「這麼晚嗎?」
「當她想去馬廄時,從來不考慮是白天還是晚上。」
她開始說了些什麼,隨後又改變了主意:「我才不接觸那種人呢!」
「請別生氣。」德夫林淡淡他說。
「很好,你可以長時間吊我胃口。她是誰?」
「鄉紳彭沃西的女兒。」
「哦,我該倒霉了,」迪奇咧嘴笑了。這表情證實了德夫林的猜疑。
「你是該倒霉了。你怎麼冒出這種怪念頭,認為我會喜歡那紅髮姑娘。」
「現在,我怎麼說得清楚呢。」她回答得十分天真。
「但是你希望如此。」
「估計我是這樣想過。」
「不介意告訴我理由吧?」
「我幾年前見過她。」
「所以,我學會了後悔。」
這含沙射影的話,搞得她煩躁地瞥他一眼:「那麼,你知道她父親帶她來過這裡,並買走了我們一匹良馬。」
「你猜她是怎樣為那馬取名的?」
「顯然是些愚蠢的名字。總之,她不過是個孩子。」
「我始終這樣想,但是那古怪得離譜的馬名就是我的姓。這也是為什麼,我從不用姓。」
迪奇的眉毛雙雙豎起:「你不是說……不會是安布羅斯吧?」
「正是安布羅斯先生,」聽到這種回答,他祖母忽然笑出聲來。
「我看不出其中有什麼幽默。」
「你看不出,親愛的孩子。但是當你祖父70歲時,也同你一樣,自以為是。你還是要甩掉辛苦的工作,應該花一點時間考慮別的事情。這就是為什麼我竭力想讓你休息的原因。你的病根便是在他的羽翼之下太久。我來這兒就是為了告訴你,當初我嫁給他的時候,他並不是那樣的。你現在還很年輕,不要步他的後塵。」
「我不認為我這人自以為是。就此而言,梅根也不是那種人。」
「很高興聽到這些,那不過是我希望聽到的理由之一。這姑娘給人的印象難忘,最少她給我的印象是如此的,我發現自己幾年來經常想到她。」
「這頑皮的姑娘會幹什麼?脾氣上來時,會放火燒房子呢?」
迪奇咯咯笑了:「沒注意到什麼脾氣嘛。我注意到她有許多熱情,還有早熟的嫵媚。她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直爽得可愛。她顯然成長為一個大美人了,對嗎?」
「的確算得上貌似天仙,」德夫林勉強地同意說。
「那麼,會是哪方面的傷害呢?當我打發你到可能見到她的地方去時,我肯定沒預見到這些。我可能是受了她的活潑氣質的影響。」
「你怎麼扮演起月下老人來,迪奇。」他不高興他說,「你只見過梅根·彭沃西一次,而且還是在六年前。她當時還是個小姑娘。就是那次見面,你就將你唯一的孫子投入狼窩。我對你感到失望。」
「所以,是我招來群狼嗎,德夫林?」
「是些母狼。」
「我理解了,你努力地用含蓄的方式告訴我,說她並不是我想像中的姑娘。」
「完全不是。我敢肯定,這個姑娘要是留在當地,許多人都欲娶她進門終生為伴。我也不過是追求者之一。」
迪奇溫怒地歎歎氣:「請記住,不是我有意要編個故事,並設法迫你外出躲一段時間。我只不過利用了這種局面。當年,在你年輕氣盛的時候,你希望娶瑪麗安娜。現在,現實已經提醒你,你已經度過了那衝動的歲月。所以,更為確切他說,你一直沒留意自己四周的姑娘。但是婚姻並不是因為你有了計劃,就可以舉行大禮的。此事無望了,你本就應該立即著手另尋新娘,不是嗎?不,你沒有找。你固執地一條道走到黑,對工作又是那麼地投入。當然你也十分清楚,你有責任娶妻成家,為羅思斯頓家生兒子傳宗接代。」
「我聽這些話為什麼那麼熟悉?」他淡淡地問。
「因為我有責任反覆他講,至少我知道自己的責任。」
「難道我就沒有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嗎?」
迪奇對他失去了耐心,「咬文嚼字,這就是你的行為嗎?如果你不喜歡那個姑娘,你為什麼要娶她?」
「誰說我不喜歡她?是的,我只是現在不喜歡她。但是這有什麼關係?每當她走近我,甚至她不在我身邊時,我肯定對她有一種強烈的渴求,見鬼了,每時每刻,我都想著她。」
「我還以為你說不出這話呢!」
「請原諒。」
「你應該這樣,」她不快地指責說,「現在,在我消氣之前,準確地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問題?」
「她不愛我。」
「他不愛我。」
露辛達·聖·詹姆斯往後一靠,對她的問題,聽到也是這種熟悉的回答。她不禁頗感意外。她在某些方面可能作了充份的準備,諸如指責德夫林的脾氣大,可能還有孤傲冷漠等等。總之,這小姑娘出落得如此之美,遠遠超出了露辛達的想像。還有她肯定沒想到的,便是她以同樣低落的情緒,回答了同樣的問題。這與她孫兒有什麼兩樣?
今天早上,她拜會了羅思斯頓的新公爵夫人。她在正式起居室裡受到歡迎。這是一間大房子,德夫林通常在內處理非正式的業務。現在它已經一分為二,一半是他的套房,另一半是他妻子的套房。即便是隔開後,面積也顯得相當寬大,房間甚至超過了30英尺長。
不難理解,梅根開始是有所保留的。然而,在她們共同回憶起初次相見的情形之後,她的心情鬆弛下來。露辛達又見到了活潑的女孩,老婦人6年前就是這個印象。當然,她也瞧出梅根想竭力隱藏起不幸。正是因為如此,才促使她立即趕來問相同問題。這個問題,昨天晚上她也問過德夫林。同樣的問題得到同樣的回答,這就算鬆一口氣了。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露辛達小心地探問,因為這個局面要求謹慎對待。感情的事是特別敏感的。
「如果某個男人愛你,他就會告訴你,對嗎。」梅根回答說。
「對,他應該這樣做。」
「可是德夫林對我說,我毀了他一生。你看得出,他不想娶我。他不惜遇到多種麻煩,也要打消我的企圖。」
「什麼企圖?」露辛達說,「你已經決定嫁給他啦?」
「嫁公爵,而不是他。」
「但是,親愛的,他正是公爵。」
「我現在知道了,但是在我嫁給他之前,我不知道。」
「那麼,你認為你嫁的是推呢?」
「一個養馬人。你是否知道他曾裝扮成那種人。」
「假定他裝扮過養馬人,但是那也沒什麼。你最終與公爵結合了,你不會不高興吧?」
「高興?」梅根感歎他說,「他令我失望。我都快因此氣死了。
啊,請原諒,公爵夫人。」
「親愛的,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我將希望你叫我迪奇,無拘無束地與我講講心裡話,好好壞壞都行。」這時,她身體向前傾了傾,信任般地低聲說,「大家都知道,我是可以信任的。咱們私下交談,你介意嗎?無論何時何地,我那陷入泥潭的孫兒都會聽我的。他認為我不會做錯事,因為我做的事都是合情合理的。如果他知道我與你溝通,那也不關他的事。你可不要因此而責備他,否則我就為難唆?」
梅根認同地點點頭,抿嘴笑了。此時此刻,她們很快成為好朋友。「但願我能這樣想!但是,德夫林責備埋怨我的壞習慣時,其得意之色溢於言表,說我自私自利,只顧自己。」
露辛達朗聲笑起來:「你正是那娃娃需要的妻子。」她主動他說,「需要有人收拾得下他來。」
「他可不那樣想。」梅根回答說,神情又沮喪起來。
「你不會仍舊因為他是公爵,而不是養馬人而生氣吧?」
「嗯……不是……我不知道……」梅根最終歎息出聲。
「他恰好認為你看上的是他的頭銜……還有他的馬廄。」
梅根做了個鬼臉:「這說明他這男人多麼愚鈍啦!我告訴過他,我要嫁安布羅斯·聖·詹姆斯先生,僅僅是要給他造成一個印象,不要前來煩人與糾纏。由於他老是纏著我,所以我才想法要擺脫他。當然,他不會那麼老實聽話,但是我則留下了壞印象。
他應該瞭解我為什麼決定要嫁羅思斯頓。我不打算告訴他真正的理由,這與他毫無關係。所以,我說我喜歡公爵家的馬廄,其目的也只是想堵住他的嘴。」梅根的眼睛睜大起來,她已經意識到了。「我現在明白了,他相當厭煩這件事,因為他就是公爵。」
「那僅僅是部份理由,親愛的。」露辛達咯咯笑出聲說,「在我的記憶中,男孩兒與姑娘相戀時,總會犯癡犯傻。他父親是那種人,他爺爺,即我丈夫也不例外。該死的聖·詹姆斯總是顯得特別了不起一樣。我這位可愛的孫兒雖然找到了一個妻子,但是卻遇到了打擊,因為她井沒有立即表現出對他的迷戀,甚至還這般聲稱:與其說她喜歡他,倒不如說更喜歡他的馬廄。上帝啊,當他聽到這些話時,我真希望能親眼見到他的反應,當然,你甚至沒有意識到你正牽著他的牛鼻子。」
「羞死了,因為我當時暗中還有點竊喜。」梅根說,臉上一本正經。
「雖說可能如此,」露辛達不禁為之蕪爾,「但是真正的理由還是因為你自稱在追求公爵,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梅根聳聳肩:「這是個好理由,一個相當優秀的理由,儘管在你眼裡那可能顯得相當愚蠢。當時,我受到冷落。你瞧,我可以說倍受傷害,這一切都是那地位顯赫的奧費莉姬·薩克雷夫人所賜,兩年來,我一直心存希望,夢寐以求地盼著能夠得到她一份邀請。然而她最終明確地表示,由於我那該死的容貌,她決不可能邀請我,對此,蒂法尼可以作證,你想得起蒂法尼嗎?我最要好的朋友,她與我一道來的,買回了『安布羅斯先生』?」
「是的,但是……」
「現在,還有一件事令德夫林氣惱,那就是我為那匹馬取的名字,我這是對公爵的恭維,因為我認為沒有任何馬能與此馬匹敵,但是德夫林卻想不到這點。」
「他的確沒有想到,」露辛達淡淡他說。
「不管怎樣,蒂法尼可以肯定奧夫人不會邀請我參加她的舞會。因為她有三個女兒,她想方設法地想將她們嫁出去。那是好事,做得對。當時整個地區的人最少都收到過她的一次邀請。
得不到她的邀請,這就表明我這人總有什麼毛病。所以我決定要嫁一個門第比她還要高的人。縱然她是羅思斯頓伯爵夫人,我也要壓過她。對你來說,這聽起來可能是芝麻小事,還有報復心態。果真是這樣,對嗎、但是當時,我的確因受到傷害而十分生氣。」
「為什麼是德夫林?」
「在我能想得出的勳爵中,他的頭銜最高,碰巧我又喜歡上他的馬廄。他是唯一可以進攻的目標。我應該先與他相見,再愛上他。這是先決條件,無論是在蒂法尼還是我的意識中,我都不應該忽略這先決條件。僅僅是為了報復奧夫人,我不打算冒著毀棄一生的危險。我不會嫁給我不喜歡的男人,或者說我不能肯定我是否愛他,不管這人頭銜有多高。當然,我沒有任何理由要讓德夫林瞭解這些。再說,他決心打消我想嫁他的念頭。所以,我做出了這種選擇。」
「既然他絲毫沒有洩露身份,他到底怎樣做的呢?」
「他告訴我,公爵是個橫蠻無禮的人,一個無賴,一個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他完全不是那種人。」露辛達說,帶著極度的渴望。
「我正是那樣說的。當然,我沒有見過公爵,我還是為這個不認識的男人辯護了。於是,德夫林便刻意向我證明這些話的正確性。他戴著面具以公爵的真實身份出現在我參加的舞會上。隨後,他立即建議我做他的情婦。」
「他不會這樣做吧?」
「他的確這樣做的。」
「那可不像他的為人。」
「我恐怕也無法苟同。但是,這正是他帶給我的一種侮辱。
後來,我回到家裡,當我告訴仍裝扮成養馬人的他,說我不再希望見到公爵時,他竟厚著臉皮表現出驚訝。」
露辛達向後一靠,幾乎無話可說。「唉,我還能問什麼呢?
你們兩人不正是在共同努力下,排出障礙後才登上結婚的聖壇嗎?」
「這完全是我的不好,儘管我並不準備向他承認一切。但那是事實。我不知道,也並不是故意要施展魅力的。我那該死的好奇心導致了這種結果。那接吻是多麼美好啊!但是對後來發生的事,我不十分在意。他也不介意,這是他的說法。事實上,他相當不喜歡那樣,他說我們應該做對名義上的夫妻。」
露辛達聽到這話題時,再次感到尷尬。她氣惱他說:「他幹了些什麼鬼事,他不能那麼做,他既然種出了下一代公爵,他就應該擔負起責任,如果他不負責任,他就不該下種。哦,如果他不負責,他就不該那樣做。」
「現在,如果我懷上的孩子最終證明是兒子,他可能會擔負起責任。他沒告訴你我懷上孩子了嗎、這正是我們被迫結婚的真正理由。」
「沒有,這該死的娃娃可能早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了。」
梅根去看馬廄,發現早在兩天以前,德夫林專門為她做了安排,「安布羅斯先生」被接來謝靈·克羅斯。她高興地再次見到了自己的牧馬,但是她更加高興的是因為自己有了借口,她可以去找德夫林,謝謝他想得周道。與丈夫講話,本不該需要什麼理由,但是她感到自己需要。
自從他們回來後,她很少見他,更不用說與他談話了。昨晚,她被領到一間相當正式的餐廳,與他單獨地共進晚餐,迪奇顯然知趣地沒有出現。但是在20英尺長的長桌兩端吃飯,無法進行交談。
她注意到他的變化,但是沒加評論。英俊的著裝,瀟灑的風度及舉止。他這時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氣質,他就是公爵。是的,渾身上下。他並沒有剪去長髮。迪奇在今天吃早餐時還抱怨說,他離開了那麼長時間,回來就煩她。梅根就此認定,那是為她好,她不能忘記這人正是她嫁的男人。
昨晚,她僅僅注意到這一點,隨後他們便分手回到各自的臥室去了,在那長長的餐桌前靜坐了兩個小時無話可談,搞得她神經好不緊張。但是她不會起身發難,再度表現出自私行為。
「你為什麼裝扮成卑鄙下流的養馬人,現在終於搞清楚了。
下次如想模仿干體力的人時,最好將你那漂亮的白襯衫放在家裡,就像你的自尊一樣。」
她睡覺去了,同時懊悔自己說過這些憤怒的話。這些話甚至沒有得到正面回答,只是氣得他眉頭直擰,這顯然意味著激怒了他。當時,他祖母有權瞭解一切。梅根推心置腹地對她說,她所瞭解的德夫林是個好爭辯的,陰鬱的。不敢恭維的人。但是有一點需要說明,德夫林·聖·詹姆斯並不簡單,他的行為舉止與他所扮演的角色可能只有部份的相似。
梅根衷心地不希望那樣,因為昨晚與她共迸晚餐的德夫林循規蹈距。鎮定自若,是個令人討厭的人物。她可能會被迫地做出努力,保持與他的相處。在她心情也不愉快的狀態下,儘管不去招惹他。這就是為什麼她為找到與他講話的借口而高興。她應該給人帶來愉快。她要伸出橄欖枝。無論是好是壞,他總是自己的丈夫。當然她討厭更糟糕的結果。
梅根從側門走進他的房間。那兒,走廊幾乎像迷宮一樣,儘管這些走廊都可能通向主體的方塊建築。德夫林的辦公室便設在那兒。當她快走進去時,她聽到那熟悉而又模糊的聲音憤怒地響起。
「……當我知道是他時,你就不能行行好,告訴我說他沒來,行嗎?我僱人日夜監視著那房子,就是要準確地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約翰,你可以走啦!」
梅根轉過屋角,正好見到德夫林打開他的辦公室,溫和地問:「你找我,弗雷迪。」
「你終於從藏身處跑出來啦?」弗雷德裡克?理查森氣沖沖地頂了回來。「你藏到什麼鬼地方去啦,德夫林?派出數百人都找不到你,逃到美洲去啦?」
「你應該知道我還不會如此不濟,我不會為一點小事而飽受暈船之苦。那樣,豈不氣壞你啦。」
「氣壞啦?」漢普登侯爵歎然說,表情極為憤怒,「咱們別忘了誰打死誰。」
「你的手槍帶在身上嗎。」德夫林仍舊表現出他的冷漠。梅根則明顯警惕起來。
「帶著的,上帝,我早將它帶來這兒。」
當弗雷迪在好幾個兜裡尋找時,德夫林走向前,猛地一拳,當即令侯爵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我認為這是你欠我的。」說著,德夫林終於來了點情緒。這麼看來,有些滿足。
「你在搞鬼。」
「我沒有搞鬼。我可沒有提到你曾冒失地打我一拳。你還沒有意識到你妹妹的假話,以及你的固執逼我付出的代價。如果不是你那該死的脾氣需要時間來冷靜,我何嘗願意逃到德文郡那蠻荒之地去。我現在悲慘的處境都是托你所賜,太謝謝你啦!」德夫林最終完全情緒化了,他回到辦公室,「砰」地將門砸在身後。
「哦,他這麼說到底是什麼鬼意思?」弗雷迪從地板上站起來間身旁的人。
「我不能說,勳爵,」約翰幾乎規範地回答說,僅僅是某些事情搞得他心情不好:「他所指的困境大概是婚後生活的不協調吧。」
「婚後生活?」弗雷迪驚愕地問,「婚後,他還沒結婚嘛!」
「我向你保證……」
弗雷迪沒待總管將話講完,便闖進德夫林的辦公室。梅根轉回身,不知不覺地退回去。她沮喪地瞭解到,即使不是她毀了德夫林的一生,也是她搞得德夫林境況悲慘。
「你竟敢娶別人?而我妹妹……」
「撒謊,弗雷迪,」德夫林斷然地打斷話頭,一仰脖,喝光了一大杯白蘭地。「你那豬腦袋裡什麼時候想過這事的蹊蹺?上帝啊,已經快兩個月啦!」他思索片刻,放下杯子,再將瓶子放回辦公桌。「薩布裡娜難道就沒有爽快地承認此事?」
「爽快地承認。」弗雷迪的臉紅了,「她仍舊堅持說是你勾引她的。」
「為什麼這小傢伙……迪奇告訴我,說她還沒有結婚。如果你告訴我,說你正等著我的露面,要為維護榮譽而戰,我想我不會揍你。」
弗雷迪護痛般地揉揉下頜,坐在椅子上,坐在德夫林面前。
「權當你沒做過,就算沒這事,我不說了。儘管卡爾頓發現她與馬伕有瓜葛,但是債台高築的他也只好愉快地接受了這樁婚姻。
他們即將在下周悄悄地舉行婚禮。」
「即將?」
「她上周流產了,所以婚禮推遲了。」
「流產了?」德夫林皺皺眉,「那麼,也真的有孕?等等,」他懷疑他說,「你是否見到她流產,還是她事後告訴你的?」
「哦,當時是她告訴我的,她正為此事而苦惱不已。」
「她們都是驚呼『狼來了』的專家。你竟然沒有發現?」
「哦,那是你這種玩世不恭傢伙的專長。」弗雷迪不滿他說,「我沒有理由懷疑她,德夫林。」
「如果你不是我的好朋友,我可能不告訴你,我的確從沒有碰過她。」
「她是我的妹妹,真該死!如果你是我,你該怎麼做?」
「我不會那麼快就相信一個習慣開玩笑的人。你到底瞭解薩布裡娜多少?對最好的朋友,我仍是赤誠相待的。我沒想過要去勾引清白的姑娘,最少不習慣那樣。」德夫林最後嘟嚷他說。
弗雷迪猛撲上去:「你過去一直在勾引誰呢?」
「我肯定沒想過你那該死的妹妹。如果我再見到她,她自己會羞得無地自容的。而你,我認真地考慮過與你決鬥的事。」
「現在,由於我的不知情,你似乎更加抱怨我了。」
「好吧,讓我來給你做個說明,」德夫林主動他說,「由於你的原故,我在這片土地上被迫隱居起來。我在那兒遇到了平生見到過的最美麗的姑娘,我的生活從此便跌人地獄。」
「我該發表不同的意見,」弗雷迪沾沾自喜他說,「我最近遇到過一位最美麗的姑娘,她的美貌足以令你瞠目結舌。我不介意告訴你,別指望將她從我的頭腦中排擠出去。我現在正認真考慮去漢普郡,向她求愛。」
「漢普郡?她不會碰巧也長著一頭紅髮,一對深藍色的眼睛吧?」
「你怎麼知道得那麼詳細?」
「你可能忘了向她求愛,」德夫林近乎咆哮他說,「你必須將她從你腦袋裡連根拔出。我已經娶了她了。」
「不是開玩笑吧,德夫。」
「我在笑嗎?」
「不是彭沃西小姐吧。」
「正是此人。」
「哦,我就喜歡那樣!」弗雷迪氣憤他說,「你非但不感謝我,還抱怨什麼?」
「她蔑視我的一切,哦,我的頭銜,馬匹除外。」
「好嘛,至少她的鑒賞力不錯。我也喜歡你的馬。」當德夫林注視著他時,他接著說:「對不起,事情不可能那麼糟糕吧。」
「不可能嗎?」德夫林開始告訴他事情是多麼的糟糕。
局面變得難以忍受。德夫林顯然在迴避她。梅根出現在謝靈·克羅斯已經足足一個星期了。在這之前,她早已想像到會是這種結局。如果她還能見到他,那完全是路上相遇。
從第一個晚上之後,他從不出來吃晚飯。每當梅根見到他時,他做出相當禮貌的樣子。為此,她真想刺傷他,以發現是否還能夠找到過去的德夫林,或者看他是否真像那種天生會演戲的傢伙。但是,她沒那樣做。新的德夫林是那麼咄咄逼人,那麼專橫,即使她想同他吵嘴都不可能,如果她不太孩子氣的話。
局面事實上變得難以忍受。梅根晚上睡覺時莫名其妙地哭了。德夫林甚至不瞭解這些。但是他與她一樣,悲哀不幸。她甚至親耳聽到他這麼講過,他要與她一道共同努力,取締這樁婚姻。
局面變得「絕對」難以忍受。但是梅根最終想出她對此可以做些什麼,無意之中聽到德夫林告訴迪奇,弗雷迪的妹妹聲稱自己流產了。這件事啟發了她。她也準備告訴德夫林,說她流產了。當然,這樣撤謊並非易事,因為很難想像這類事情即將給她帶來多少眼淚。但是,要解決雙方的問題,就得促使他迅速採取廢除婚姻的行動。
甚至她的理智也改變不了她的打算。既然作出了決定,就沒必要浪費時間,部份原因是迪奇計劃舉行一次正式的舞會,宣佈他們的婚姻,德夫林的祖母決心那樣做,因為她對自己沒能安排他的婚禮而早有微詞。所以,梅根得趕在邀請書發出之前,採取行動。知道她的人越少,德夫林便越可能快地恢復他的生活。她也可以忘記自己愚不可及的行為,竟然愛上了一個不真實的人。
梅根那天晚上在臥室內緊張地等待著,直至她聽見德夫林直接從客廳走回他的臥室。她踱著步,等著門再次關上的聲音。這意味著他的貼身男僕離開了。這時,她開始大叫起來,高聲地。
幾秒鐘之內,聯接兩個臥室的房門砰地打開了,德夫林衝進她的房間。
「你叫什麼。」
「我……我沒有,」梅根說這話時,她的意識因為他站得如此之近,變得一片空白。「我……啊,沒什麼,請走吧!」
「梅根!」
「我不知道怎樣對你說,」她用手摀住臉,「我竭力不去想它,因為每當我想到它,就會這樣,但是我想你可能知道了。」
「什麼。」
「我流產了。」
這話引起極度的寂靜。所以梅根大聲地愉哭。但是她不能抬頭看他。如果他說一句溫柔的話,她可能會真哭的。
「我需要證據,」他最終於說出那句話來,幾乎相當不友好。
「你還在出血嗎?」
梅根臉色變白了,她壓根沒想到他這時還會懷疑她。幸運的是,他沒注意到她的臉色。因為她仍舊用手摀住臉。
她很快恢復常態,證實說:「並非前不久的事,從蘇格蘭回來時就發生了。我沒有馬上告訴你,因為……因為我還沒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你的感覺相當遲鈍,甚至沒注意到這些?」
「可是,你一直沉默得……反常。」
描寫她現在的失態,這是一句很好的話,但是她極為冷淡他說,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正常,他仍舊不相信她,他可能認為她從一開始便在撒謊,她根本沒有懷孩子。所以,結婚就沒有任何道理。
「為什麼你要糾纏我?」她問,「你難道沒有見到我難受嗎?」
「我原本認為你可以輕鬆了。」
她抓住對方的暗示,抬起頭來,正視著他:「我當時想要那個孩子!」
「沒有,你沒得到。」
「當我做事時,別對我說做不到!」
他為對方明顯做戲的樣子而歎息:「梅根,顯然沒有孩子。
這是一個錯誤。」
「除此之外,還有何說?」
「我們還可以有孩子。」
「不,我們不會有!」在這一點上,她終於真正地大叫起來。
叫出內心的真實感受,眼淚真地流了出來。
他的表情立即變了,從漠然到真正關心:「梅根……」
「別碰我,」她說。這時,他走到她近前,不容抵抗地將她拉到胸前。
「梅根,別這樣……求你啦!」
「我恨你,」她在對方的脖子下大聲叫著,一把抓住他的外衣。「我想要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以前可能不想要這孩子,但是現在我要。」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沒再用過去的語言在說話了。
「對不起,我能做什麼,請告訴我。」
「我什麼都不要,你什麼都不能做……摟緊我,德夫林。」梅根在他有力的擁抱之中,眼睛大睜著。從那尷尬的蝶蝶不休,到近乎死死地抓住。她恬不知恥地抓住這個時機,意識到她可能永遠失去這種摟抱。沒有任何理由,絕望中的她希望那雙手臂最後再摟抱她一次。
為了安撫她,他努力他說些哺哺溫柔的細語。隨後,他開始吻她的太陽穴,前額,濕潤的雙頰。她知道自己的確在利用他。
但是她並不介意。再多一小會兒足矣,她還何求?
忽然,她感到自己的眼淚流到他的唇邊,他的嘴正巧與她的碰到一起,一次避開了,再來二次,而當她無法抗爭時,只好停在那兒,接受那逐漸深沉的吻。她更加使勁地抓住他的外衣,以免他恢復理智後,讓她離開。他沒有。
他輕而易舉地激起了情感的再度爆發。其來勢之兇猛,令人眩目,勝過久別後的感覺。梅根忘記了她的陰謀,忘記了她假裝出來的悲痛欲絕。在如此引人神往的快感歡悅下,沒有擔心,沒有思維。
這就是她當時注意到的一切。她的身體猛然柔軟起來。她身上穿著的衣服,現在脫去了。她此時已經意識不到這些,直至他熾熱的皮膚貼到她身上。隨後,僅僅是迷迷糊糊的奇特意識,因為在這期間,德夫林保持著神奇的、令人陶醉的吻,她根本無法思維。
事先的感受是舒適,現在則變成熾熱的烙印,他的手再也不老實起來,在他撫摸過的地方,又激發起新的慾火。那手撫遍了整個地方,逗弄,激發,以致她的脖子舒服得發顫。他的手從胸前撫過,沿著小腹直到她的世界的中央地帶。
梅根睜開眼睛,恢復了常態:「該死,德夫林,你為什麼與我做愛?」
這問題荒誕之極。他已經不再用那冷漠的語調說話,他貼近身說:「我用最古老。最行之有效的方式安慰你。」
「你破壞了每一件事。你不是打算解除婚姻嗎?現在,你又不能啦?」
他從她身上生硬地站起身,急劇的動作表明了他的憤怒。他猛地拽回自己的衣服,轉回身來看著她。這時,她發現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他的確怒形於色。
梅根想拉過些東西來遮住身體,好似要擋住他那憤怒的眼光一樣。但是,什麼都沒有。他與她在臥室的沙發上做愛。她自己的衣服堆放到相當遠的地方。
「這就是你所追求的?」他問,「解除婚約?」
「肯定是的,」她不自然地回答說,「那不也是你需要的嗎?」
「此時此刻,這是我最大的願望。不過,你這時提出來,已經太晚了。」
「不……不,如果你忘了這件事。」
「哦,不,親愛的,我不準備忘記這事,」他冷冷地回答說,「除此之外,你還可以再度懷上孩子。」
「不可能再出現這種事情,」她哺哺地反駁說。她再次意識到她可能會給他說實話,她懷著的孩子並沒有流掉。但是,不是今天晚上。
「那麼,讓我來提醒你,這話聽上去應該是熟悉的,小丫頭。
你與我捆到了一起,只有死神才能將我們分開。我不準備為了讓你好過而早死。」
「好,這態度不錯?」她衝著他的背影大叫起來,這時他正從房內大步走出去。
但是他轉回門廊,最後一次反駁說:「如果那該死的婚約真的解除了,你豈不當不成公爵夫人啦?」
「我知道,你這個蠢男人,」她回答說。但是他已經砰地關上了房門。
德夫林第二天早上離家前往倫敦。迪奇前來找梅根到小臥室去用早餐,梅根這時才發現他已經走了。那小臥室遠比正式臥室更顯溫馨。熏衣草香瀰漫在室內。衣櫃內。她既然住在這兒她就應該考慮有所變化。但是她無心花德夫林的錢。
「你們不會分別得太久,」迪奇對她說,「因為我們也將去倫敦。」
「我們。」
「是的,我告訴過德夫林,我帶著你去買東西。他可能等著陪我們。但是當我提到這事時,他顯得焦躁。別管它。我們到城裡的寓所內與他會合。」
我趕走了他,但是我在心裡則總是趕不走這個可愛的男人。
你敢肯定嗎?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處理他的工作了。你知道男人多麼熱愛工作啊!
這男人那麼鄙視我。
他昨天晚上並沒有鄙視你。
所以,他喜歡與我長時間地做愛。事情雖說無意,但是畢竟發生了。
當時,你為什麼不繼續努力,讓那事「再度發生」呢?
因為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也不會帶來傷害嘛。
「一開始最少得要30件衣服,」迪奇當時說,「當然,還得有新的長睡衣。」
梅根希望自己不要過份地追求物質,因為那已經大多了。
「我不需要購置全套新裝,迪奇。我已經將其它東西送回家裡。
我的服裝總是越買越多。」
迪奇不贊成地搖搖手:「服裝穿著不會多到有個夠的時候。
再說,在舞會上正式宣佈你們的結合後,便會有來訪者搞得你應接不遇。羅思斯頓公爵夫人應該具備受人推崇的形像。你沒見到你衣櫥的體積嗎?」
梅根一直想搞清楚房間為什麼那麼大。「照你的說法辦吧。」
她勉強地讓步了。
「我負責。」這時,擁有亡夫遺產的老公爵夫人揚揚眉,「我得拖你去選、試合身的服裝。這些天來,我都覺得事情有些煩人。你肯定知道哪種顏色適合你?我的意思是說,你不喜歡桃紅色,對嗎?」
迪奇顯得十分不安,梅根讓她放心他說:「桃紅色特別顯我的雀斑。」
老婦人的眼睛大睜:「還不知道有這種可能。」
「是的。」
「你這個頑皮的姑娘。」迪奇咯咯地笑著說。
現在,梅根擔心起來。「還有個問題,我的頭髮是否……是?
德夫林將此叫作『紅得可怕』。有一次他在談論時,發表過這種見解,當然我當時並不知道他就是公爵。他當時說,公爵不可能帶著一個長著滿頭紅髮的女子出現在公眾面前。我還記得他當時說的原話,這個女子長著一頭最不時髦的頭髮。」
迪奇歎了口氣。愛情好似將她的孫兒變成了十足的傻瓜。
「你的頭髮並沒有什麼不對,孩子。我覺得你那頭秀髮可愛得令人難以置信。我毫不懷疑德夫林也有同感。如果他沒有說出來,他可能有別的想法,我敢打賭,如果我告訴他你打算染髮,他會出面干涉的。」
「這並不是個壞主意。」
「那麼,我就去告訴他。」
「不,我染了它。」
「別那麼大膽,」迪奇責備他說,「你這樣做,出發點就錯了。
對此,你是知道的。」
梅根不打算否認:「但是他會因此而高興的,不是嗎?」
「只有一種辦法能讓那孩子高興,便是你告訴他,你愛他。」
「這麼做?」
迪奇早就暗下決也不插手此事。所以,她聳聳肩:「這僅僅是種建議。」
梅根的意識中早有相同的想法。
所以,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你非常清楚為什麼。他可能笑話我,我可能會因此終身不原諒他。
你知道,過去的德夫林笑話我,現在的德夫林也會……
會嗎?他會怎麼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總不會為尋答案而去出醜露乖吧。
好啦,事情既然已經做了。你可以提出在臥室內休戰作為開端,看看會產生什麼結果。
我將予以考慮。
為什麼你不考慮改變改變呢,直接干去?
說得輕巧。又不是你冒著被人拒絕的危險。
我不是懦夫,但是我們兩人都自信得讓人害怕。要不就是你喜歡事態始終這樣不死不活的。
梅根歎了口氣。當她的理智佔上峰時,她的確恨它。
在到達聖·詹姆斯在倫敦的寓所的兩天之後,德夫林闖進梅根的穿衣間。她正在那兒準備晚餐。她的侍女因受到極大的驚嚇而跑了出去。她後來被解雇了。
梅根也受到驚嚇。她的丈夫用「不再與我吵架」的語調直截了當他說:「你不能染髮。」
她忘記了迪奇會將此事告訴他。表面上看,她沒有接受打賭是件好事。這是她到達倫敦後,首次見到德夫林。當他處理公爵的業務時,他投入的時間是相當驚人的。她的理智阻止了她,沒有讓她故態復萌,她摒棄了她最新作出的決定。她收斂起自己的脾氣,靠魅力來促進他的愛情。
所以,她報以微笑,幾乎是提醒對方:「你不喜歡我的頭髮。」
這嫣然一笑令他始料不及,大感意外,疑竇重重。「我對這頭髮的印象太深了。」他說得勉強。
「但是那不時髦。」
聽到她用他說過的話回敬自己時,他不禁煩惱他說:「羅思斯頓公爵夫人應該自己創造時尚,而不是效仿。」
「我不想當眾讓你難堪。再說,它與我訂購的粉紅色睡衣不協調。」
「啊,上帝。」
她裝著沒聽見:「我覺得應該染成黑色。對,黑色!金黃色太普通了,總之染成人人喜歡的顏色。」
「如果你敢在可愛的頭上哪怕是染一絡頭髮,我就要再次將你拎翻,放到膝蓋上打屁股。你非常清楚這決不是空洞的威脅!」
「那就照你說的辦吧,德夫林。」
「我的意思已經表明,梅根。」由於他不相信她會順從,所以他繼續警告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再次一笑,更搞得他不知所措。他前來就是想吵嘴。自叢上次分手後,他就需要吵一次。但是她毫無爭吵之意,她的表現根本就不是他所認識的梅根。
她準是想得到些什麼。難道她為了擺脫婚姻,又想出新招,見鬼,他一想到與她解除婚約,他便感到氣惱。與她做愛,可以達至「魂牽夢索」的地步,德夫林知道對方與自己一樣,感到此事能給他價:帶來難以置信的滿足。隨後,他聽到她想取消婚約。
這無疑證明她對自己的厭惡,其程度之深,即使是放棄她夢寐以求的頭銜,她也在所不惜。
她的目標很明確,但是她為什麼要他來實現呢,是她的好奇,他一直在琢磨如何能利用她的好奇來對付她,以前,他無意間不也這麼做過嗎?或者她僅僅是被自己的慾望所征服,臨時忘記了自己的目標?
他應該告訴她,他不會解除與她的婚約,哪怕是他們再不做愛。這樣做,他或許會得到與她鬥嘴的機會。他真想與她大吵一架。
他張開嘴,想說話,但是她卻轉身背對著他,露出掩著一半的睡衣。她轉過肩問:「既然你來到這兒,我的侍女又不在,你就不能力我將睡袍束緊些。」
「我更想解開睡袍。」聽到自己這樣講話,德夫林也為之驚愕。
她轉回身,驚訝地間:「現在?」
「隨時都行。」
「好吧。」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然你喜歡,我就幹吧。」
「僅僅是你想幹,」她溫柔地回答說,那雙頰泛起紅暈。
當然,她只好這樣說,他是丈夫。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不滿,因為他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他與自己的妻子做愛,就在她的臥室中,起初是迅速的,因為他害怕她改變主意。隨後當他確認她拿定主意時,便是全身細緻地撫摸起來。
他們的確應該在床上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