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實在太詭異,在這優雅明淨的套房裡,她完全無法放輕鬆,面對陶竟優,她只有滿心的志忑,一點浪漫情思都沒有。
「我自然會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你急什麼?」陶竟優自若的抽著菸,在煙霧由不懷好意的瞅著她。
「我明天還得上班,所以我想快點結束……」她沒有戴表的習慣,算算時間,只怕現在已經超過凌晨兩點。
「既然你明天要上班,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彈琴是副業嗎?」陶竟優並不打算讓她太好過,得慢慢折磨她他才甘願。
「我幫我妹代班而已,我很久沒碰琴了。」古耘愣愣待在床邊,也不知該坐下還是躺下,眼睛更不知該看哪裡。
「你是說,原本在台上彈琴的應該是你妹妹?」
「是啊!怎麼樣?」古耘點點頭。
「原來黎軻的仇家是你妹妹。」陶竟優輕睨她一眼。
「你說我妹跟誰結仇?」他的話和那奇怪的一眼,害得古耘緊張起來,因為古韻的確說過有人要找她麻煩,難道那個人他正好認識?
「你不必管你妹跟誰結仇,我倒覺得你應該更擔心你自己才對。」陶竟優淡淡的語氣中,有濃厚的威脅之意。
「你錯了,我不擔心我自己,反正一人做事一人當,該來的總會來……」古耘認命得很。
陶竟優趨近她,手指捏著她的下巴,低頭對著她閃爍的眼睛,不以為然的說:「是嗎?這麼有膽識?那好,我在浴室等你。」他說完立即轉身朝浴室走去,並一面脫下衣服。
「為什麼要在浴室等我?」這古耘的確不懂。
「你來就知道了。」當陶竟優再轉身面對她時,竟已經光了上身。
古耘不敢直視他的裸體,急忙低下頭去。
要命!光看見上半身她就這樣火燒山似的緊張,那接下來怎麼做啊?這無非是對一個純良女性的最大考驗!
陶竟優看她這樣,只是冷笑了一聲,就先進了浴室。
聽著隱約傳來的水聲,古耘怎樣都提不起勇氣卸下自己的衣衫進浴室。
「快進來啊!進來幫我擦背!」陶竟優在裡頭喊她。
「喔……」古耘悶悶應了一聲,雙腿卻像綁了沙包。她一頭霧水,不確定他除了要她擦背之外,還會提出怎樣的怪招,愈想愈感到恐怖。
無論如何,她希望她的第一次是規規矩炬在床上,她曾說的任何尺度都可以,其實是逞強。
「慢吞吞的!你有誠意一點行不行?」陶竟優靠在巨大的冷泉池裡,見她進來便不耐煩的斥喝著她。再看古耘並沒有脫下任何一件衣服,他更不滿意了。
惡作劇似的,他一雙大掌捧起水,不客氣的往她身上、頭上、臉上一直潑,潑得她渾身濕。
「你幹什麼啦?住手!」古耘一時不防,轉眼就一身狼狽。
「在這種時刻,笨蛋都知道衣服要脫光。」陶竟優從容的由浴池裡站起來,諷刺的說:「是處女沒關係,但如果是一個笨蛋處女就太慘了。」
見他那麼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她的腦子裡實在不可能沒有煽情的想法,一團燥熱就那麼發狠的由頭至腳燃燒著她。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古耘聲若蚊蚋,乖乖聽令行事,用著超級慢動作一件件除去自己的衣服。
「那就快點羅!下來跟我一起泡泡水。」陶竟優說著,還很有紳士風度的伸出手牽著她。
古耘一臉羞澀,為了不讓自己的裸體曝露在他視線下,她快速的下了池。
陶竟優嘴一勾,狡黠的笑了,也跟著入池。
「我這人也不是非霸道不可,你不要緊張,我會很溫柔的對你。」陶竟優一邊說,眼光同時忍不住在她身上來回掃視。
古耘扯了扯嘴角,全身僵硬,內心慌亂,完全無法回應他。
他看她雪白的肌膚出現了小小的疙瘩,不知她是因為初入池覺得冷,還是在為接下來的事感到緊張?
如果是緊張的話,他多的是辦法來幫助她放鬆。比如說,一個溫柔的吻,一個足以平息她的焦慮、激起她內心慾望的吻……
片刻的寂靜讓古耘覺得奇怪,就在她疑惑的眼光迎向他時,他輕輕攏住了她的後腦勺,柔柔的吻隨即覆在她嫣紅的唇辦上。
古耘沒有做出多餘的拒絕或反抗,陶竟優的獨特魅力讓她臣服,她願意交出自己。他爽快的理了光頭,她也要有所擔當。
今夜的情境太旖旎,沒發生事情未免太辜負了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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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應晤誠掛斷電話,臉色凝重。
打從高中開始,他就一直努力工作掙錢,力爭上游,可他背負家債,從來存不了錢。
全家經濟重擔落在他身上,父親十年前工廠倒閉所欠下的巨債,如今還償還不到三分之一。他表面風光,其實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基於自尊心及好勝心,他從不讓人知道他困窘的一面,包括生前待他不薄的陶文養。
所以當他知道陶文養的遺囑裡也有他一份財產時,他實在感動到無以復加。
現金一億,足以解決父親的困境而綽綽有餘,只是那個「前提」,對他來說無疑是天大的考驗。
而以現實面來看,他是絕不可能等上十五年的。
他的工作能力強眾所皆知,當紅娘牽紅線卻令他一籌莫展、不得要領。
要把個性南轅北轍、互不順眼的兩人送作堆,這難度有多高可想而知。陶竟優風流成性,任憑古耘再怎麼好,也未必能征服他。
何況古耘看起來是柔柔弱弱沒有錯,可是光看她膽敢咬傷陶竟優,還把他的頭給剃得光溜溜,就明白她的脾氣有多大、多難纏。
截至目前為止,他實在瞧不出他們有結合的任何可能性。要讓他們結婚,或許下輩子機會比較大……
看來,為了錢,他似乎得聯合明姨和江叔,一起為那個「前提」好好打拼,必要時,他也不惜請求言徹和黎軻加入幫忙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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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他的頭髮……怎麼變得這麼粗硬?刺刺的不說,這種長度簡直像剛出獄的角頭。
陶竟優對著鏡子,雙手朝著自己的頭殼左搓右揉,不知如何是好。是該再度剃乾淨?還是繼續留長恢復本色?
他倒想聽聽古耘的意見了。
「對不起……打擾了……」理容室門口傳來一個怯生生、顫抖的聲音。
陶竟優望向門口,來人是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手中吃力的拎著工具箱。
「請問我可以……我可以進來嗎?」女孩又畏怯的問。
「你是誰?有什麼事嗎?」陶竟優朝她走去。
「我……我叫曉茹,我是來接替古小姐工作的設計師……」
「等等!」他一喊,曉茹差點嚇破膽,縮著脖子,張著無辜眼睛望著他。「古耘呢?她怎麼了?」陶竟優擺著狠臉問,樣子簡直像凶神惡煞。他如果會相信面前這高中生是已經出師的設計師,他就是白癡!
「她……已經不再負責這邊的工作……」
「為什麼?」陶竟優大聲的質問。
曉茹又嚇得兩腿發軟。「我不知道……」
「你回去叫她馬上來見我,否則我告得你們公司倒閉!」
「是……是……我馬上回去。」曉茹趕緊落荒而逃。
沒如預期般見到古耘,陶竟優竟覺得好生氣。他不知道是因為頭髮的問題沒解決,還是其他什麼不明的原因……
總之,他心情變得更加惡劣!
「古耘,借一步說話。」古耘才正要進入店裡,就被應晤誠攔住。
「好……不過,我還要上班,請你長話短說。」她見他臉色凝重,似乎真的有重要的事,所以沒有拒絕。
應晤誠點頭,然後說了一連串的事,聽得古耘心中五味雜陳。
「怎麼樣?你答應嗎?」應晤誠說完,似乎也不讓古耘有充分的時間考慮,便急切的要她說出答案。
「應先生,很抱歉,我真的不能答應你。」面對他誠懇的要求,古耘萬般為難的拒絕了。
不拒絕行嗎?她跟陶竟優是怎樣也不可能結婚的。
陶竟優個性多變,難以捉摸,又是個頗為霸道的人,即使古耘對他有那麼點感覺,也無法放瞻去愛他。
在飯店那一夜所發生的一切,雖然令她回味無窮,但也只是此生中與他唯一的一次。
沒有愛,是不能在一起的。她真的不想再攪入太多東西,必須回歸平常心了。
這也是她不再到陶宅工作的原因,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公私不分,所以只有避不見面才能杜絕一切種種的可能——
他取笑她的可能、他繼續戲弄她的可能,以及……她或許真會愛上他的可能。
對於與他共度的那一夜,她深深感到羞愧,也擔心被他拿來大肆渲染、取笑。
「你總不能不顧陶董事長的遺願吧?他對你有很大的期望,他臨終前,沒能見到兒子一面,卻還能含笑而逝,都是因為有你的關係,你難道不能明白他老人家的心意嗎?」應晤誠已經下定決心,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動她的心。
「應先生,陶董事長的遺願對我來說太沉重,我真的承受不起。」古耘說。
「如果我說,你可以得到很龐大的財產……只要你願意嫁給竟優,那麼……」
「應先生,錢很重要,可是,我有沒有那個富貴命我自己很清楚。而且我是不可能嫁給陶竟優那種人的。」古耘打斷應晤誠的利誘,嚴正的說。
「你知道嗎?那是一筆非常大的財產,我老實跟你說好了。你聽了就知道你在陶董事長的遺囑裡,是佔了多麼重要的位置……」
古耘直望著他,等待下文。
看得出來她有興趣聽,應晤誠便將陶文養去世當日的情形和遺囑內容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並完全向她坦白他急需用錢的原因,希望她幫忙。
古耘訝異於陶文養對她如此厚愛,她竟可以得到他兒子繼承的一半財產!
簡直無法想像,也很不真實——
不過,陶竟優並不誠實,他明知他父親的遺言不可抗拒,卻對該分她一半財產的事絕口不提。
看來,陶竟優是不願讓她分錢的,這是非常明顯的事實。不過,她與陶文養畢竟毫無親屬關係,她也不想貪圖那些非分之財。
「應先生,老實跟你說,我雖然二十多歲了,但是對愛情還是懷有憧憬,我絕不會因和陶董事長有點交情,就隨隨便便嫁給他兒子。我真的沒那個本事,而且我可不願當一個坐擁錢財卻夜夜獨守空閨的女人,我需要愛與關懷。」而陶竟優那種浪子,是絕對不會乖乖在家「相妻教子」的。
「我記得董事長生前的確跟我說過,你願意嫁給他兒子……」
「那是開玩笑的,一句閒聊間的玩笑話沒有人會當真。」
「陶董事長當真了。你不能因為他已經不在人間,就不把承諾當一回事,那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應晤誠自認一生清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為了錢財,心機用盡,連這種卑鄙、恐嚇的話都說得出來。
「我、我會去董事長墳前,向他說明一切,並祈求他原諒我。」
「是喔!記得擲茭喔。」
「應先生,這事就這樣,以後別再提了,我還有事情要忙,不招呼你了……再見。」古耘聽得出他在諷刺她,但她不以為意。
「古耘,我請求你,就當作是幫我的忙……」應晤誠拉住準備轉身的古耘,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陶竟優出現在面前。
一時間,他忘了放掉古耘,古耘一時怔仲,也任憑應晤誠握住她的手。
陶竟優戴著頂漁夫帽,一身休閒,應該輕鬆快活,可他的臉色卻出奇的壞。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陶竟優冷冰冰的開口。
應晤誠這才鬆開古耘的手腕,古耘立時轉身欲進入店裡。
她有預感,陶竟優若不是來挖苦她那夜的表現,就一定是來興師問罪的。曉茹至今對他那天的惡劣行徑,都還覺得驚恐萬分。
「古耘!你給我站住!」
古耘遲疑的停下腳步……忽然心一橫,決定面對現實算了!她的眼睛勇敢的對上他。「什麼事?」
陶竟優本想開罵,但又想到應晤誠還在旁邊,頓時覺得礙手礙腳。「應晤誠你先滾!回頭再找你算帳。」這傢伙一定又是為了得到錢,而來跟古耘打通關吧!
應晤誠滿頭霧水,但見陶竟優一臉怒氣沖沖,他也不想伺候,所以就順理成章的滾了。
古耘望著應晤誠的背影,想起他剛剛沒說完的話,他要她幫他……能幫的話她當然願意幫,問題是用她的終身大事……
「還依依不捨?」陶竟優態度蠻橫的將她的下顎一把扯住,強制性的要她面對著他的臉。
她現在儼然是大家巴結的對象,只要她頭一點,答應嫁他,大家就有錢拿了。
不過,即使古耘願嫁,也得看他願不願意娶!
「你到底有什麼事?我們應該互不相欠了吧?」古耘必須假裝用不在乎的語氣說話,否則她怕自己會露出脆弱的一面。
「是嗎?真不相欠了嗎?那天為什麼叫個小學徒去當替死鬼?難道是你為自己那夜的狂野感到羞恥而不敢面對我?」陶竟優語氣真的很差,眼神更壞。
看吧!她就知道,他那種人,是不會放過挖苦她的機會的。
「我覺得你不太好相處,每次跟你見面我都要很忍耐,這種修行對我來說壓力太大,所以我決定不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古耘老實的說,下顎卻被他緊拙住,疼得厲害。
什麼?!如此形容他,未免太污辱他的人格!
「我不好相處?我這麼和藹可親的人,怎麼會不好相處?」陶竟優一點放開她的意思都沒有,力道仍是不客氣的重。
「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古耘覺得自己的臉快被他弄歪了!
陶竟優稍微鬆手。「上車。」
「為什麼?」
「你還問?我這頭髮正尷尬,你不來善後,我找誰去?」
看著他的裝扮,古耘這才恍然大悟,差點笑了出來。
「你想笑?你笑看看!」陶竟優又加重了力道。
就算古耘有膽子笑,現在嘴巴也沒辦法動了。她困難的說:「我不笑,你快放開,我很痛,真的。」
陶竟優悻悻然地放開她,又命令一次:「上車。」
古耘低著頭,強忍住笑意。「我進去拿工具箱可以吧?」
「你最好快點。」陶竟優酷酷的說完就先行上車。
不過,當他看見古耘笑不可抑的跑進店裡去,他又恨不得……恨不得用最原始的男性雄風,好好電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