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把小圓椅坐在她床邊的袁暮青一樣的擰眉不展,他正為桑羽文不肯到醫院徹底檢查是否有內傷惱怒著。
桑羽文不經意的將視線落在他十分有個性的俊臉龐,她知道出色的男人向來為眾多女子所心儀,也明白他的超人氣指數一直是全校的榜首,但若不是今天的社團之行,她也許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名氣」早眾星拱月的間接把她的名聲打響了。
這意味著何欽很快便會風聞到她的名字,然後毫不費力的逮到她的棲身地,畢竟這裡離她生長的那個小社區並不遠,何況何欽的耳目眾多。
她會害了他,就好比她為了他莫名其妙的就被踹上一腳。他也會莫名其妙的受到狙擊,甚至……她驚喘了口氣,不敢再往下臆測。
「怎麼?肚子疼嗎?」他聽見了她抽氣的聲音。
「不!不是。」她回答得十分的急促。
瞭然的眼眸掃過她一眼,袁暮青如鷹般的銳目逼得她垂下頭顱。
「你還是不願對我說出你的苦惱?或者你對我的誠意尚有疑惑?」她有事瞞著他,他的第六感明白的確定此事。
「我不是懷疑你的真心,而是覺得自己這陣子的運氣真背,你想我該不該到廟裡燒個香轉轉運。」她胡亂塞了個借口道。
「也好,但別去指南宮。」
「你也信這個?」她驚奇道。
「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女朋友可消受不起呂仙人的捉弄。」他可不想冒險。
「那只是那些意志不堅的人的借口。」她相信人定勝天。
「我是寧可信其有。」袁暮青辨道。
桑羽文聳聳肩,意外的發現他並不是事事都那麼自信,她原以為在他的字典裡沒有膽怯兩個字。
「晚餐想吃點什麼?」慍氣稍息,他突地感到飢腸轆轆,瞧了眼腕表才發現早過了吃飯時刻。
「我不餓。啊——慘了,我忘了今天有家教課。」她忙著扯被下床,辛苦找來的家教課可別這麼飛了。
袁暮青一把推她回來。「做什麼?除非你要上醫院,否則我不准你下床。」他專制的控制住她的行動。
「拜託啦,我總不能第二堂課便失信於人吧?」她知道柔能克剛,和他硬碰硬她永遠別想佔便宜。
「我早幫你找了代課老師了。」
「真的!」她難以相信,一隻狐疑的大眼毫不掩飾的表達心中的納悶。
「喬葦應該也出門了。」他沒好氣的回道,她這麼不信任他!虧得他處處以她為優先。沒心沒肝的女人,他在心底暗想道。
「你是說……學姐代我去上家教課?」哦,這下子她欠喬葦的人情債更多了。她欠誰的人情債都行,唯獨不願欠劉喬葦的人情債,因為……她瞟了袁暮青一眼。
「反正她閒也是閒著,那個懶女人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劉喬葦那付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模樣讓他對她頗多微詞。
「你和她的交情倒挺好的嘛。」她語氣尖酸的挖苦道。袁暮青對劉喬葦的認知未免也太透徹了吧?她開始猜測當初他和劉喬葦之間到底熱戀到何種程度。
袁暮青的濃眉挑了挑,「都說了我和她之間已成往事,你何苦一再追問?」女人的心思真的是有夠婆婆媽媽的,嘮叨來嘮叨去儘是同一檔子事。
他不佳的語氣教桑羽文又氣惱,「你這麼凶幹嘛?做賊心虛?哼!此地無銀三百兩。」
「羽文!」惱死他了!「把子虛烏有的事硬拗成事實對你有什麼好處?」
「是沒什麼好處。但是我有說錯嗎?你和學姐的交情並不簡單這也是眾所皆知的事,我哪一點冤枉你了。」她也學他先前挑眉的動作,末了再送他一記白眼。
「總而言之一句話,你在吃醋,對吧!」
「我沒那麼無聊。」她否認道,旋即翻身下床,而這次袁暮青沒有阻止她。
她距到衣櫃前挑衣服,一件接一件地在鏡前打量比對。
「你想上哪兒去?」她的活動範圍就在這屋子裡,除非她同意就醫,否則他不會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甚或隻身出門。
「去看一個老朋友。」她還在挑選衣服。
「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
「男的還是女的?」他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異性。」她語帶雙關的瞥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聞言,袁暮青心頭的醋酸味翻攪得嗆人鼻息。「你哪兒也別想去。」他粗魯的搶過她手中的衣服將它掛回衣櫃,拽住她的手臂按她坐回床沿。
「你霸道!」桑羽文奮力甩脫他的大掌,氣鼓了雙頰別開臉不想搭理他。
「是,我承認。」深吸了口氣,他緩了緩他蠻沖的語氣,蹲矮了頎長的身軀,扳回了她的臉蛋。「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不讓你出門的原因,尤其在你和我鬥氣的當口我怎麼可能容許你向不明人士傾訴心事?我不想冒讓別人趁虛而入的險,因為你只能是我的。甭說讓我親眼目睹,光教我想像你讓另一個男人拂去你的淚水就足以讓我發瘋。羽文,相信我,我和喬葦之間真的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人總會念舊情。」她低喃,首次承認她對他的在意程度,她害怕他和喬葦會舊情復燃,甚或從來便是藕斷絲連。
「我和喬葦之間有的只剩哥兒們式的友情。老天有眼足以為證。」他舉三指立誓道。
「我……」她垂下眼瞼,心頭有一絲絲的甜。
「別胡思亂想,我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
「可是學姐的條件那麼好,她長得那麼漂亮……」
袁暮青伸指按住她開放的唇瓣,「還說你不是在吃醋?小傻瓜,我不是以貌取人的膚淺男子。」
「是嗎?如果我斜眼歪嘴或缺條胳膊,你會如此輕易的便喜歡上我?」不是她愛雞蛋裡挑骨頭,而是……她真的在乎他。
沉默了半晌,袁暮青認真思索她犀利的問題。「是有那麼點困難。但是,羽文,這只是假設問題,與事實並不相符。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美麗容顏確實是吸引我的一大關鍵,我對你的一見鍾情是如此的刻骨,這和當初我和喬葦初次邂逅的情景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喬葦大而化之和慵懶的生活態度是我和她劃下休止符的最大因素;而在你身上我看到的是你細膩,對生命的執著,這也是你深深吸引著我的地方。我們是不同的兩個個體,同樣美麗的外表卻是不同層面的心靈,而我要的內心遠遠超過光鮮的外在。我這麼解釋你懂嗎?」
桑羽文嬌羞的輕點頭顱,卻又突地想到什麼似的猛烈搖頭。
「你還是不相信我?」天呀!他說的還不夠明確嗎?
「那學姐呢?學姐她對你……」她咬咬下唇,擔憂地問道:「學姐沒再交男朋友,會不會是她對你還……」瞥見他驀地擰上的濃眉,桑羽文納納的住了口。
袁暮青一拳捶向床沿,「我真的服了你,我說了一大堆都等於白搭了!」
「你生氣了?」她怯怯的抬眸瞧他。
「我能不生氣嗎?」他語氣中的惱怒意味濃厚。
「可是你們真的很相配,而且大家都承認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而她這個冒牌的親梅竹馬則是眾人口中壞人姻緣的第三者。
「是我要交朋友還是他們?沒人比我更清楚你和喬葦到底是誰比較適合我。難道你對自己沒信心?」她對感情一事的纖細與敏感實在是他始料未及,只怪他的前任女友太過粗線條,以致於他從不識女孩兒的心思是如此的讓人捉摸不定。
「誰教你那麼的出色,我這只醜小鴨不敢高攀高貴的天鵝王子。」一抹暈紅淺染她蘋果似的雙頰。
她嬌羞的俏模樣惹得他一陣心猿意馬,捧住她的小臉俯身偷得一吻,「誰說你是醜小鴨,你是我魅力的公主。」
「少灌迷湯了。」她俏皮的皺皺鼻頭,只手環上他的頸項。「告訴我實話,你吻過學姐嗎?」
「天!你又來了!」他挫敗的垮下雙肩。
「說實話。」她不依的勾緊他的頸項。
無奈的一聲歎息後,他忽地攫住她的唇。「你要的答案。」
「我就知道。」她悶悶的嘟唇,心頭滿不是滋味的。
「我不想欺騙你。」他解釋道,一顆心七上八下,生怕他和劉喬葦曾經有過的「唇齒相依」又引發桑羽文的醋海翻騰。
出乎意料的,桑羽文仰起小臉,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以後你的唇上只能留我的唇印,我已經做了印記了。」
「是!遵命!」他吁了口氣,總算雨過天晴了。「還痛嗎?」伸手按了按她的肚子,他一臉的擔憂。
她搖頭,生怕他就此打消教她防身術的念頭。「我沒那麼嬌弱,倒是你什麼時候才教我練拳?全怪你啦,拖拖拉拉的,說什麼我的腳傷未癒不適合拉筋踢腿的,不然我也不至於被沈雲修理得這麼慘。」
袁暮青似笑非笑的睨著她,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我當然會教你比劃兩招,免得又吃暗虧;只是——你的束修費一直沒付……」他故意拉長尾音邪氣的望向她。
「誰說我沒付!剛剛我不是才……」她羞哧的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再提起方才大膽的舉動。
「那不算。那個吻是做海誓山盟用的,豈能拿來抵束修?」他故意為難她,為的也不過想再一親芳澤。
聽得他一句海誓山盟,她的芳心早已暗許,她想,他將是她今生的唯一了。捧住他的臉,她吻他的眉心、他高挺的鼻、他線條分明的雙頰、以及……他的唇。她的熱情只為他。
單單幾個不純熟的吻卻輕易地挑起他男性的衝動,倒抽了好幾口氣,袁暮青強迫自己拉離彼此的距離。她尚不懂情滋味,當然不明白她自己的熱情舉動對男人有多大的誘惑力,所以他不能就這樣佔了人家的便宜,也不想這麼快就讓兩人的關係進展到如此的親密。
「羽文——」他沙啞低沉的嗓音喚她。
「喂?」她抬著清澈的大眼不明所以的瞅他。
哦!老天!真是一大酷刑。「肚子餓了,吃飯去吧!」他迅速起身遠離她的誘惑。生怕第一遭覺得自己好——狼狽。
※※※
「你看螢火蟲耶!好漂亮。你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桑羽文像小孩般興奮的拉著袁暮青的衣擺蹦蹦跳跳往前方奔跑。
「小心,別讓草根絆倒了。」袁暮青忙著出聲叮嚀。
才剛說著,只顧著追逐螢火蟲的桑羽文險些滑落排水溝,袁暮青聰明手快的提了她一把。「你看你,像小孩似的。」他的語氣中儘是寵溺。
桑羽文吐了吐舌,漾滿笑意的俏臉龐在月光的襯托下更是迷人。「我好久不曾見過螢火蟲了嘛。」
袁暮青牽著她跨過排水溝,再鑽進涵洞內。「來,坐這裡。」他拍拍身旁近洞口的水泥管底示意她坐下。
她挨近他坐著,一雙明眸依舊被洞外的皎潔月色及滿天飛舞的流螢吸引著。「好美啊。」她忍不住又讚歎道。
袁暮青摟住她的薄肩突地逸了聲笑。
「笑什麼?」桑羽文終於回眸望他。
「前陣子我帶大個兒來時,他竟然尖聲怪叫的把流螢當鬼火,笑得我差點撐破肚皮。」一想起大個兒他依舊忍俊不住笑意。
「天呀!他那個人這麼沒情調!」
「可不是嗎?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其實他膽子小得很,半夜上廁所還得要人陪,常常被大夥兒拿來當笑柄,調侃個沒完沒了呢!」
「有人天生膽小,那又不是他願意,你們還這麼取消人家,太不夠意思了吧!」
「喔,你這麼護著他不怕我吃醋啊?」
「哪有那麼多醋好吃?!」她用手肘輕撞了下他的腹部。「你呢?你的膽子大不大?」一隻螢火蟲竄進他們的私人天地,她伸手一抓卻撲了空。
「你說呢?」他瞅著微微氣惱著的她問到,那微嘟上翹的朱唇令他情不自禁的低首偷香。
「我只看到你的色膽包天。」她閃過他的第二波襲擊,微欠身想出涵洞外捕捉流螢。
袁暮青大手一勾,將半起身的她帶回他的懷中。「別忙,我們現在可不需要小電燈泡。」他還嫌斜掛天際的那彎月太過明亮呢!
發現他的大手不知何時已摸進她的衣擺,桑羽文霎時酡紅了雙頰。「我們……」是不是進展得太快了?從邂逅、相識、相知到相戀,節奏快得令她無暇回首深思。
袁暮青再度以唇封住了她的問題,迷瞟月光下她更顯嬌柔,慾望如排山倒海而來,霎時已教他意亂情迷。
他拉低她的領口,順著她美麗的頸部曲線一路蔓延而下,細嫩如玉的肌膚讓他欲罷不能的放任著自己早已逾禮的舉動。
桑羽文微仰頭顱,任他的吻錦錦密密的灑落她的頸項、前胸,濃濃烈烈的將他們的愛戀刻畫進她的心房。
如果她的一生只能燃燒一次美麗,那麼她願意為他,她唯一的選擇,不悔的抉擇全是他。
摸索的雙手不費力的解開她胸前的束縛,沉甸甸的飽滿感覺令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讚歎。俯身吻落她早已為他盛開的蓓蕾,他的一手改探入她的裙內。
或激情或羞怯,桑羽文止不住她一身的顫抖。
察覺到她的反應,他埋在她雙峰間的俊臉微抬,嗓音暗啞的開了口。「你可以要我停止。」即使已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他仍舊要求自己像個君子。
「我……」她羞哧的將身體更貼近他。
「是安全期嗎?」雀躍的他仍有幾分理智。
沒想到他會如此自製且體貼,桑羽文對自己的抉擇更是執著無悔。「我愛你,永遠……」她給他今生最美的承諾,也認定了自己這一生一世的愛。
輕歎一聲,他緊緊擁住她,內心的感動與激盪令他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擁有她、擁有這世界最美、最真的愛情,他——夫復何求?
※※※
今晚沒有家教課。
袁暮青因為同系的同學扭傷了腳,身為難兄難弟的他自告奮勇幫人代理到西餐廳端盤子。閒得發悶的桑羽文決定偷偷的潛回老家探望她的父親,而且今天又不是什麼星期假日,何欽鐵定料不到她會選這個時刻回家。她心底思忖著,離家數日,她也委實念家得緊。
才剛閃進家門口,屋內早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爸——」眼眶微紅的她快步進了屋。
「羽文!你怎麼回來了?」桑父渙散的眼神頓時添了光彩,卻仍免不了驚慌的直瞟向桑羽文身後的紅漆大門。
「放心,何欽不知道我回來,媽呢?」桑羽文急忙安撫道。何欽對她們家來說是無法揮去的夢境。
「還沒下工吧?不然就是轉到黃昏市場買菜去了。」
「喔。」桑羽文隨口應道,小手正忙著將她方才買回來的酸辣湯倒進碗裡。「爸,我買了你最愛的小籠湯包和酸辣湯喔,來,趁熱吃。」她將小籠湯包遞向父親,順手去掉衛生筷的塑料包裝。
「你……別浪費這些錢。自己一個人在外頭又要吃又要穿,又要房租、學費,這錢賺得辛苦,何苦……」
「爸——」知道父親不捨她為家裡的債務奔忙,桑羽文趕緊阻止父親千篇一律卻又教人無奈心酸的關懷叨念。塞了一顆小籠包堵父親的嘴,她侃侃而談在學校裡的趣事,最重要是告訴父親她不必繳房租又找到個不錯的家教工作,免得父親老是為她掛心不已。
「真的?!你那位學姐該不會是很難伺候的大小姐吧?」桑父終究捨不得他的女兒在外受人欺凌。
「不會啦!爸。學姐人很好,她只是懶得收拾房子,並不是把我當傭人使喚。」桑羽文笑道。
「那就好……咳……」桑父說著說著又是一陣咳。
「爸,你有沒有按時吃藥?」桑羽文忙著幫父親順背,遞開水。才離家短短幾天,父親似乎蒼老得多了。
「就算大羅神仙親自下凡來也無可奈何了,反正生死有餘,我早已看淡了,只是苦了你媽,也連累了你。」桑父不甚唏噓。
「爸,別這麼說,我和媽都需要你,你會長命百歲的。」明知父親的身體日漸衰弱,但她寧願自欺欺人。
「傻孩子。」桑父萬般憐惜的輕揉她的頭顱,不復年少的昏花老眼縹緲的閃動淚光。「聽著,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就帶著你媽離開這兒,永永遠遠的逃離何欽的糾纏,別讓我在九泉之下還無法瞑目。」
「別說了,爸,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你必須面對事實啊!爸爸來日已不多,往後你媽就全靠你了,你得盡早做安排,我不希望你被何欽糾纏一輩子,你懂嗎?」
她焉有不懂之理,只是……「爸,不如我們現在就走。」走到一個何欽找不到的地方,讓他們的生活回歸寧靜。
「不!要獨自照顧你媽就足以累壞你了,爸爸不想再添你的負擔。」體弱無能的他能為女兒做的也只有這些。
「爸!你怎會是我的負擔?我相信我——」
「好了,你又想說你有能力養活我和你媽對不對?羽文,別傻了,爸爸這經年累月的病是個無底洞。事情若有這麼簡單,我們就不會積欠何欽這筆錢,讓這個吸血惡棍一再的騷擾咱們的生活。」
「可是……」桑羽文仍不死心。
「我只是想落葉歸根。」
桑父一句話堵得桑羽文啞口無言。
殘陽已遲暮,倦鳥終歸巢,她,已經無法再多說些什麼。
※※※
從家門回到公寓,這一路上桑羽文心情的沮喪是可想而知。
「啊——」從明暗處竄出的身影嚇得原本已心神不寧的她險些魂飛魄散。
「是我。」袁暮青搔搔差點被她高分貝尖叫聲震聾的耳朵,出聲表明身份。
桑羽文撫了撫心口,安心的吁了口氣。「幹嘛老是嚇我!」面對心上人,她不免嬌嗔。
「是你自己心不在焉。」他無辜的聳肩,繼而語氣蠻橫的質問道:「這麼晚了,你整晚跑哪去了?」
「我……你不是幫朋友代班嗎?」她反問道。
「我十一點就下工了,而現在已經十二點半。打了一晚的電話都沒人接,趕到這裡來只見大門深鎖,該死的你難道不曉得我會擔心嗎?」整晚的憂心與不安在這一刻爆發得淋漓盡致,他的個性如此,沒多大的耐性。
「我先前怎麼沒發現你的脾氣這麼糟?」桑羽文還好興致的調侃道。「放心,我沒做什麼『壞事』。」她俏皮的眨眨眼,為他對她的在乎感到竊喜不已。
一語中的,當袁暮青整晚遍尋不到芳蹤時,冒出他心底的疑問十之八九便是懷疑她是不是去會什麼「舊愛新歡」去了。「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對自己沒信心。」他在她身後低喃道,自己已徹底被愛情所俘虜。
正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的桑羽文愣了愣,然後不發一語的旋開門把進屋。
一室的漆黑教她的心彷彿也跟著沉進無底深淵。
袁暮青正確的摸到電燈開關,燈光乍亮時他看見桑羽文陰霾的臉色。
「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嗎?」他大手圈上她的纖腰,讓她小巧的身軀倚上他寬闊的胸膛。
「放開我。」她冷冷的說道,像根木頭似的任他摟著,連一絲絲的反抗也嫌多餘似的。
袁暮青納悶的微鬆開手,一張俊臉滿是遺憾不解。剛才在門外她還有說有笑的,怎麼一進門全走樣了?
趁他鬆手之際,桑羽文離開了他的懷抱,冷著一張臉踱向她的臥房。
「羽文!」袁暮青邁步追上她,「你怎麼了?」
「問你自己吧!」說著她便要鎖上房門。
「等等!」袁暮青忙著將半個身軀搶進房門裡。「我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啊?別跟我打啞謎。」為什麼她總是教他患得患失,連他最自傲的自信心都蕩然無存。
「你沒有不相信我,事實上你根本是懷疑我,我自己覺得可悲,我把自己最珍視的全給了你,而你卻懷疑我,你當我是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嗎?」她忿忿說道。
她的指控教他汗顏,「對不起。因為你的好,讓我發現自己的不完美,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所以才會疑東疑西。是我不好,我鄭重道歉,你……原諒我吧!」他低聲下氣的哄她,誰教他有愧於先。
他的能屈能伸教她的心火霎時冷卻殆盡。「以後別再這樣了。」她平靜央求道,不想兩人之間常處於暗濤洶湧的緊繃狀態。
「不會有以後了。只是我希望你以後能留個口信給我,免得我像無頭蒼蠅四處尋覓,放不下心的全是你的安危。」他今晚差點就急白了滿頭黑髮。
「放輕鬆點,我懂得隨機應變,何況你也教了我一些防身術。至於留口信嘛,只要你不嫌囉嗦,那有什麼問題!」她側身放他進房。
「一言為定哦。」他點點她小巧的鼻頭,慶幸她不是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歇斯底里女人。重新摟上她的纖腰,他俯身印上一吻。「對不起,也謝謝你。」
她回他一個淺吻,「好了,很晚了,你該回宿舍去了吧!」
「宿舍大門早上鎖了。」他的眼神閃呀閃的,「今晚我能不能留下來?你的大床看起來挺舒服的。」他得寸進尺,有些食髓知味了。
「不行,學姐回來撞見了那多難堪!」她的臉頰微紅讓人不飲也醉。
他的唇角微勾,眼神挑逗,刻意用正經八百的口吻調侃道:「我只說你的大床看起來挺舒服的,又沒說要做什麼,你想到哪兒去了?」他就是有辦法拐彎抹角。
「你……」這下子大概連腳底板都燙紅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今晚就委屈你睡客廳沙發。」她將枕頭、棉被全塞給他,半羞哧半懊惱的直將他推出臥房。
袁暮青大手一撥一彈,枕頭、棉被全被他擲回床上,而他的「好身手」也教她看傻了眼。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武」技高超啊!她再學個五年、十年大概也勾不到人家的邊邊。雙唇微張,她呆呆愣愣的尚回不了神來。
「哎呀,你的口水——」袁暮青急喊,伸手作勢的掏向她面前。初見他露兩手的人大多數是這付呆蠢樣,他早司空見慣了,這會兒他更有興致尋她開心。
桑羽文忙將手背抹向唇角,待會意到自己上了他的小當後,一對小粉拳立即捶向他的胸膛。
那比捶背還輕的力道對袁暮青來說根本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他任由她捶著,雙手早抱住她的小蠻腰一起拋進軟床裡。
「你……」桑羽文趕忙撐開兩人的距離,奈何她的身軀仍然被葜在他的雙臂裡。「剛剛你才說君子一言……」
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完,袁暮青早接了口。「在你面前我情願不做君子。」言罷,他俯下俊臉吻住她柔軟香嘟的朱唇。
「你無聊。」她半推半就的,不怎麼堅持的推拒他的求歡。只因為在他的溫暖懷抱裡,那早已遺失多年的安全感及充實感切切實實的迴盪在她的心底。也就是這份踏實感讓她執迷不悔的允許他成為她生命裡的第一個男人。
「偏偏你就是喜歡我這個無賴。」他之所以輕易便能虜獲眾多女性青睞的原因就是他的這份自傲與自信,而他也一向善於收放。
「你少臭美了。」說這話時,她的臂膀尚勾在他的頸上,嬌嗔的模樣根本就是打情罵俏的姿態。
袁暮青低頭嗅了嗅自己,「是有點汗臭味……」他又故意曲解她的話意,都已經不做君子了,還怕當個無賴不成。「我先洗個澡好了,你要不要幫我擦背?」
「不要。」推拒的同時,她發現他的那句試探根本是無啥意義的,因為他早已橫抱起她邁步入浴室。
淺綠瓷磚的浴室裡,春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