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的雙眼還沒睜開,鼻子便嗅到一股極為噁心的味道,讓本來頭昏腦漲的他更加想吐。
無力地歎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這股怪味,他現在倒是感覺頭腦清醒多了。
掀開身上的涼被,聿翔逕自從床上下來,他想看看這奇臭無比的味道究竟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飛!我讓你飛!」小狸齜牙咧嘴地看著半空中被她燒烤到一半卻依然沒有斷氣的公雞,「哼,和我鬥你還早著呢!看你下輩子投胎能不能夠轉生成妖魔再說吧。」
「你在做什麼?」掩住口鼻,聿翔皺眉看著那半空中的公雞,「那是什麼東西?」
「甫聿翔你終於醒了!」小狸轉過頭,滿臉的欣喜,「你看,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烤雞!」小狸伸長鼻子吸住那瀰漫在空氣中的氣體,好香啊……
「烤雞?」聿翔瞪眼,他怎麼看都像是一塊從茅坑裡挖出來的黑炭。
嘟嘟嘴,小狸不滿地看向他,「做什麼,這雞哪裡做得不好了?整個屋子都是雞肉香,你沒聞到嗎?」這肥雞還是她辛苦從老遠的地方抓回來的,不過什麼地方她也不知道,只是好像有一大群的雞都關在籠子裡,她就隨手挑了一隻最肥最有精神的大紅冠……
雞肉香?聿翔瞠眼,那股讓他作嘔的味道是雞肉香?!
「你怎麼做的?」透了一口空氣,聿翔馬上又摀住鼻子,他怕真的嘔吐出來。
「怎麼?你要學啊?」小狸大眼一彎,笑著開口,「可簡單了!我把它定在半空中,直接用火烤就變成烤雞了!」
他有暈倒的感覺,這確實是他見過最名副其實的「烤雞」了……
「你要不要吃吃看啊?很不錯的!」小狸諂媚地開口,雖然她更加想把這隻雞給吞下去。
「不用了,你吃吧。我有點不舒服。」甫聿翔還是忍不住看了那所謂的烤雞一眼。活活被燒死,好像太慘了一點……
「不行的!你睡了這麼久都沒有吃東西會受不了的,何況你又不是我們妖魔或者神仙,怎麼可以不吃東西!」妖魔都必須有東西果腹,人類更加不可能不吃東西了。
甫聿翔隨著小狸的話驀然一震,妖魔……神仙……
「小狸,我怎麼會在家裡?我好像看見你說的那只仙鶴了!」腦中的記憶瞬間恢復過來,那蛻下人皮從血肉中走出來的小男孩依舊讓他心驚。聿翔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臉和脖子,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一絲的傷痕……
抿住嘴角,小狸微微點頭,「我知道,要不是我趕去救你,你早死在他手上了。」撇撇嘴角,「那臭仙鶴現在變得比妖魔都不如,竟然拿人的精血來換取法力。」不過想想她要是碰不著甫聿翔的話,說不定也和臭仙鶴一樣拿人果腹了。
聿翔糾起雙眉,「你不是說他是神嗎,怎麼會這麼心狠手辣?」在他看來這和妖魔有什麼區別。
「誰知道,也許是受了刺激。要不就是本性露出來了,他本來也是一隻仙鶴自己修成正果的,如今掉到這個不知名的世界任人宰割,難怪會吸取人的精血以求自保吧。」點點頭,小狸對自己想出的這個合理解釋非常滿意。
歎了口氣,聿翔感覺自己突然老了十歲,「我記得他當時好像要把我置於死地,現在是怎麼回事?」那深入骨血的痛楚到現在都讓他心有餘悸,而那只細白的手掌最後似乎要挖去他最後的一隻眼睛……
渾身發顫,小時候的恐懼讓甫聿翔已經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小狸一見,立刻緊張地跑過去扶住他,「怎麼樣?
你沒事吧?」
聿翔搖搖頭,「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記憶……」
小狸看著他一臉的痛苦疲憊,知道他心底的陰影依舊在纏著他,抿了抿嘴角還是打算開口:「甫聿翔,你身體裡的仙氣已經被臭仙鶴全部吸走了。」
他點點頭,「我早猜到了。」否則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你猜到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自己害死你自己!」小狸驀然一吼,雙眼微微發紅,只要想起當時如果她沒有及時趕到,甫聿翔就會被臭仙鶴給吸乾精血而死,她就不禁渾身發抖。心裡這股慌張也讓小狸不知所措,對於自己的在乎她好害怕……
「我給你說過叫你情緒保持穩定,可是你偏偏容易自己把自己關到恐懼裡面。你知道嗎,我為了救你跑到你的內心裡面,我看到的……」
小狸話還沒說完聿翔便一把使勁揪住她,面色冰寒地怒視著她,「你跑到我的內心裡面?!誰給你的權利?誰讓你這麼做的?」
手腕的疼痛小狸沒有理會,她知道驕傲自尊的他容不下有任何人去偷窺他破碎黑暗的內心。可是如果不對他這麼說,他怎麼去面對自己內心的恐懼。
「甫聿翔你是個懦夫!你打不過你自己小時候的記憶,你一個男人最害怕的不是刀光劍影、不是血流成河、不是死亡!而是一個女人!」小狸忍著陣陣對他的心痛,瞠大雙眼瞪著聿翔。
手一把扭歪小狸的手腕,惹得她悶哼一聲,「不許說!不許說!」狂亂地吼著,這段記憶是他人生中最恐怖的時間。他不要任何人探索它,不要任何人知道它!
「我就說就說!你最怕的不是那個女人,而是因為那個女人就是你的親生母親!」
黑著臉,驀然一個巴掌扇過小狸的面頰,「誰要你說的,你這個不是人的妖怪!你憑什麼管我的事!你在我這吃住,我還保護著你,結果你居然偷窺我的過去!果然是一隻獸,沒有一點良知!」情緒已經混亂成一片,聿翔只能豎起全身的刺攻擊著小狸。
雖然早知道他會這麼說她,可是聽到之後心裡的酸澀疼痛仍然讓小狸喘不過氣來。仰高頭,避免眼裡的淚水滑落出來,小狸譏笑,「是啊,我就是一隻妖獸怎麼了?你不過是被你母親挖去一隻眼睛,而我們妖獸是將人類生吃活剝、啃骨喝血,你母親連當一隻妖怪的資格都沒有,她至少還留了你一條小命在,我若是她便將你剁碎全部吃進腹中!」
沉下臉,聿翔的眼睛已經漲滿了血絲,怒瞪著小狸,「妖怪。」他狠狠吐出兩個字。
心中似乎被猛然插了一刀,小狸只能更加睜大雙眼抑制住眼淚的滑落。她拚命地揚著嘴角,不再說話,也不敢說活,她怕一說話就管不住淚水了……
「滾……」聿翔看著那諷刺的笑臉,心裡壓不住怒氣,「我的生命現在已經保全,不需要你再待在這裡了,免得髒了我的屋子。」
小狸笑著站起來,心中的痛讓她想用自己的利牙一塊塊撕碎,好一顆沒有用的心啊……
纖手一拂,只不過是轉瞬間,只見火紅的烈焰驀然在甫聿翔的眼前一晃,那帶著淚水的人兒已經完全消失在這個屋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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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三天新董事會就要開始了,我們一切的資料都已經準備妥當;也已經和警方取得聯繫。沒有意外的話,應該都能夠按照計劃進行。」羅胤淡聲地把準備事項報告給自己的上司。
「什麼叫沒有意外和應該啊,照我說肯定是沒問題!」唐威咧咧嘴角,挑釁地看向羅胤。和冰塊抬槓是他人生一大快事啊。
羅胤只是輕視地膘了他一眼,轉而看向甫聿翔,冷淡的目光裡有一絲擔心和關切,讓唐威在一旁吹鬍子瞪眼。他就沒看見過冰塊這麼望著他!
「聿翔,你沒事吧?」發現甫聿翔只是沉默地低著頭,一直沒有給他答覆,羅胤輕輕開口。他發現最近這段時間上司似乎變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前一陣子格外輕鬆而且也不沉迷於工作,如今卻整天不言不語、帶著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暴戾,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
唐威瞅了眼羅胤難得溫柔的臉,不禁一哼。這娘娘腔也只有對著老大才會有,不想想他平時在工作上幫了他多少忙,幾年都不給個好臉色。越想唐威越覺得太不公平了……
「老大!你睡著啦?」唐威走過去就是對著聿翔的肩膀一拍,卻驀然被聿翔反扣壓在桌子上。
「老大,你怎麼了?放開我!」痛死了,他不過是隨便拍了拍肩膀,用不著這麼對他吧,何況平時又不是沒拍過。今天真是撞邪了,想起早上一出門就踩到鄰居狼狗的大便,唐威更是皺眉。看來今天是他的黑色星期五,回家後一定要好好記錄在他的日記本上。
「聿翔你做什麼,把唐威放開。」羅胤見甫聿翔臉色越來越隱沉,甚至有下手越來越重的意思,不禁衝上去掰開他的手。
好感動,冰塊也會為了他去打老大。唐威自動把「掰」翻譯成「打」,一臉感動地轉頭望著羅胤,齜牙咧嘴的痛苦變成一絲詭異外帶恐怖的笑容。
沒時間理會那讓人從心裡掉落一地雞皮疙瘩的怪笑,羅胤只能顧著眼前與平時大相逕庭的甫聿翔,臉上的擔心完全洩露出來。
「聿翔!你究竟怎麼了?你壓著的不是別人,是和你同甘共苦的兄弟唐威啊!」羅胤難得地嚷開了,帶著與平時說話不太符合的尖銳。
一感受到甫聿翔頓了頓,手微微放鬆開,羅胤立刻將他拉離過去,「唐威,你快點起來離遠點。」
二話沒說,唐威立刻翻身站直身體,不過沒有離遠點,反倒是朝甫聿翔靠了過去。
「老大,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啦?」甩甩被扭疼的胳膊,唐威感慨萬千,他又回憶起自己以前在學校時以一抵十的英勇身姿了,當然最後結局是被別人撂倒在地,可好歹他也是一個人啊。
心底空洞而浮躁,聿翔完全找不出平時的鎮靜,他現在只想有什麼事能夠讓他填滿心中的空虛和難受。他根本不知道現在究竟是誰在說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心裡的晦澀讓他難受得想殺了自己。
猛地掙脫羅胤的手,聿翔一把把對方甩倒在地。
看著躺在地上的羅胤,唐威滿臉氣憤地捲起袖子。
「老大!你太過分了!你別當我是你兄弟就會原諒你了!你怎麼打我都成,幹嗎去打羅胤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子那麼瘦……」話還沒說完,聿翔一個拳頭打中他的鼻子。
唔……好疼。沒工夫顧及到鼻子開始流出涼涼的血腥,唐威也一拳朝聿翔打過去。
看著扭打成一團的兩個人,羅胤不禁束手無策。他現在根本不能去叫保安,如果今天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會影響到董事會的競選。
「別打了!別打了啊!」羅胤大吼。
「咳、咳咳,你不是應該叫我別打,而是叫他別打了。」喉嚨被甫聿翔掐住,唐威面色漲得通紅。老大再不放手,他就要斷氣了……
羅胤緊得慌忙去拉扯聿翔,卻又被一把揮開,看著唐威已經臉色由紅轉成青色,舌頭都開始伸出來了,羅胤一慌張,拿起身旁的椅子就朝甫聿翔砸了過去。
看著驀地倒在唐威身上的甫聿翔,羅胤嚇得立刻扔掉了椅子,「我,我殺人了……」
感受到自己的呼吸終於順暢了,唐威從壓在自己身上的甫聿翔身下爬出來,「殺什麼人啊,他腦袋一滴血都沒流,只不過腫了一個大包而已。」也不看看他什麼勁,輕手輕腳地拿把椅子放在老大的頭上,能暈倒都算是奇跡了。不過……
唐威大嘴一彎,冰塊居然為了他拿椅子去砸老大,這不表示他在他心中比老大更重要嗎!
「老大是不是不舒服啊?馬上就要召開董事會了,可千萬別出什麼問題才好。不如讓他今天回去休息吧?」唐威拿出面紙拭去自己的鼻血,望了望躺在地上的聿翔,不禁擔憂。今天的他實在太不對勁了……
「我把聿翔送回去好了。」羅胤點點頭,他也覺得聿翔需要靜靜休息一下。
「你送?就你一個人?」唐威伸出手指來回指向羅胤和聿翔,狠狠地看著羅胤。
「你神經病啊,不是我一個人送還要抬花轎來啊!」對於唐威的眼神和語氣,羅胤感到一絲不爽。
「不行!我也要去送!」他不放心讓冰塊送老大回家,萬一半路老大又突然發瘋怎麼辦?唐威為自己的理由滿意地笑了笑,他是多麼替同事著想啊。
「不行!」羅胤冷冷地回絕,「你還要照看著公司,以防有任何其他的動靜。」
「呃……」張大嘴,唐威卻找不到一個反駁的詞,「那乾脆我送老大回家,你在公司守著好了。」這樣也不錯……
羅胤皺了皺眉,「如果你沒忘記,今天你們人事部應該有個會議要開。」
唐威張嘴……這下徹底沒有語言了。
「那、那好吧,你可要早點回公司,我可是在這裡等著你的。」像是獨守空團的小媳婦,唐威淚眼汪汪地看著羅胤。
「你……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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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車停到大廈門口的停車場,羅胤把甫聿翔從車上扶出來。
「我是甫先生的同事,今天他病了,所以我把他送回來。」羅胤把自己的身份證和名片遞給樓下保安,經過他確認後才扶著聿翔從電梯上去。
當電梯終於停在三十二樓,羅胤這才把甫聿翔從電梯內扶出來。
看著緊閉的房門,羅胤微微皺眉,他剛才怎麼忘記找保安把房門的鑰匙給他了,
沒有其他辦法,羅胤只好伸手在幸翔的口袋裡搜索,白皙的臉龐微微透露出一絲粉紅。
似乎在西裝口袋裡拿到了什麼東西,羅胤不禁好奇地拿出來一看,原來一張甫聿翔和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孩的大頭貼。
看著聿翔竟然摘掉了墨鏡,任著女孩將他拉扯成一張奇怪的模樣,羅胤的臉色驀然鐵青。他注意到那絲不易發現的寵膩和複雜的神色在聿翔的眼波裡流轉。
沉下臉,羅胤將那張大頭貼放在自己的口袋裡,然後繼續在聿翔身上找鑰匙。
用識別卡將門打開,羅胤才將甫聿翔扶進去。這不是他第一次到老大的家,卻是第一次發現整個屋子的格局都發生了變化。原本籠罩著整個光線的黑色窗簾變成稀薄透明的白色,陽光充足的屋子裡面開始擺放一些可愛的小裝飾。
這絕對不是袁馨儀做的,因為她根本和聿翔聯絡不上,更何況以她的個性怎麼可能會做出讓幸翔不喜歡的事。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那照片上的女孩了吧……
咬住下唇,羅胤的雙眼含著一絲複雜的色彩。
費著力,羅胤使勁將聿翔朝他的臥室扶過去。一打開門,一股花香便從窗口吹了過了,他看到窗台上擺放了好幾盆的花卉,每一種都散發著濃郁的芳香。
心裡有絲酸澀,看著甫聿翔的床套居然是流氓兔的圖畫,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聳聳鼻子,羅胤將聿翔扶上床,將他的鞋子脫掉,把被子給他蓋好。
全身累得酸痛,坐在床弦上,羅胤凝視著這張從不取下墨鏡的臉龐,那麼的俊朗而冰冷,似乎連碰一下都會被凍傷……
忍不住伸出手,緩緩探向那瘦削的臉頰、高聳的顴骨,指尖輕輕撫摸著,緩緩地到了那緊抿的薄唇,他心中一動,漸漸低下頭……
「啪!」
「誰?!」捂著自己突然被打的臉,羅胤警覺地看著四周,空蕩蕩的屋子除了他和甫聿翔之外再沒有任何人。再低頭看了隸翔一眼,那昏迷的神態也不是裝的……那麼打他的究竟是誰?
羅胤起身走出房間,雙眼仔細地探視著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見羅胤走離屋子,小狸才恢復實體。看著甫聿翔緊鎖的眉頭和眼下的黑圈,她不禁心痛。究竟是誰折磨著誰啊……
灼燙的淚珠滴落在聿翔的眼角,小狸伸手想拭去它,卻被一隻大手驀然一握。
「你……」他應該是被她施法暈倒才對,為什麼她還沒有解除法術他就醒過來了?
甫聿翔沒有開口,只是用僅有的一隻黑眸牢牢地鎖住小狸,一秒也不願意放開。
小狸被盯得沒有任何的空隙,那裡面壓抑不住的情感讓她心慌。為什麼這樣看她?他不是說她是妖怪嗎……
「你們?!」羅胤聽到有聲響立刻返回臥室,可是沒想到聿翔居然已經清醒過來,而那個照片中的女孩居然也在這裡,並且還梳著奇怪的髮髻,身上還穿著連電視上都沒有出現過的怪異服飾。怎麼會這樣,他來的時候這屋子明明沒有任何人……
小狸轉頭,微微朝羅胤皺眉。她剛才見這個女人想偷親聿翔就隨手扇了她一個耳刮子。
輕輕點了點頭,聿翔朝羅胤沉聲開口:「今天謝謝你了,我現在還有事,明天我們到公司裡談吧。」
感受到自己的不受歡迎,羅胤立刻難堪地恢復到自己以往冰冷的神色,「好的。」然後快速轉身離開,他怕自己忍受不了那種尷尬的氣氛。
聽到關門的聲音,小狸立刻使勁抽出自己的手腕,「放開我!」
沒有應聲,聿翔只是看著她,牢牢地抓著她不放。
「我叫你放開我,不然我也學你母親挖去你另一顆眼珠子!」一另一隻手驀然長長了指甲,示威地在甫聿翔眼前晃過。
見甫聿翔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小狸不禁紅了眼,「放開我,你這臭血壞蛋!你信不信我一口活吞了你!」
威脅沒有任何作用,手腕依舊被禁銅在甫聿翔的手中,小狸忍不住淚珠一掉,聲音哽咽了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麼啊,你抓著我不放,你還說我是妖怪,我是沒有人性的妖獸……」
「你……願意聽我講我的過去嗎……」心疼地拭去小狸臉上的淚珠,聿翔艱澀地開口。
愕然一愣,看著甫幸翔一臉的緊張和痛苦。小狸不禁停止了哭泣,反射性地點了點頭。
大手依舊緊握著小狸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懷中,如同給自己找到一個支撐點一樣。
「我……」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我本名不姓甫,而是姓袁。我爸叫袁鴻,是創建永勝集團最早的董事長;媽媽叫應箐,是一個中外混血兒,在舞廳唱歌的歌女。有一次我爸出外洽談生意在舞廳看見了她,一見鍾情地就娶了她當妻子,沒有顧及任何人的反對。他很愛她,在我的記憶裡,他為了她可以放棄所有的一切來求她的一笑。可是那個女人並不只愛她的丈夫,她和他的弟弟常常偷偷私下幽會,原本就浪蕩的她逐漸地疏遠淡忘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甚至在丈夫弟弟的教唆下最終下毒殺了丈夫。」
想起甫聿翔心底裡的第一扇門,小狸用手反握著聿翔的手掌,給他安慰。
閉了閉眼,他才接著道:「法醫鑒定結果是死於心臟病,而他的弟弟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在律師那裡得到了一張他的遺言,裡面除了一幢偏僻的洋房和一筆微薄的生活費用給我們母子倆的,其他所有的財產和股份全部轉讓給他的弟弟。於是我和她搬離了熱鬧的市區,到了最偏僻的洋房。那裡是很破舊的,甚至沒有任何的人煙。我媽是一個奢侈慣了的人,那一筆生活費很快就被她揮霍一空,緊接著她為了買她喜歡的衣服和其他用品,低價賣掉了洋房。我們在市區內租了一間小屋來住,錢一天天地花光,我們也越來越窘困。最後在沒有任何食物和別人接濟的情況下,她出去做了酒家女,陪客人喝酒上床。」深吸了一口氣,那壓抑的感覺至今留在他的記憶裡,「她是一個會發瘋的女人,在她來往接待客人的時候她會虐待她的孩子,很多天不給他任何的飯吃和水喝,直到他受不了去找她,她就會打他罵他,每次都要打得渾身是血才會滿意。」
「甫聿翔……」小狸輕輕把頭靠在他的手臂上,她想起夢裡的無能為力。
淡笑著揚了揚嘴唇,聿翔伸手摸了摸小狸的頭髮,「人有時候喝醉了會說出心底隱藏的秘密,她經常一邊打罵著孩子一邊告訴他,他的爸爸並不是袁鴻而是他的弟弟袁旭。說她輕信了小人,去勾引袁旭,她後悔為什麼不繼續跟著那個愛她若命的男人。她把一切的責任推在了孩子和袁旭的身上,她恨他們毀了她的一切。」
「她如果不是你媽,我就吃了她!」小狸齜牙。
聿翔搖搖頭,接著開口:「那個女人終於又在酒吧裡認識了一個有錢的男人,那個男人極端的醜陋噁心,但是她仍然跟著她。那個男人終於把她給娶過門了,絲毫不介意帶了一個孩子。她每天都和那個男人待在一塊,從來不出門,而且不讓其他的外人看見她,她甚至將孩子的姓氏也改了,她要這孩子跟著現在她嫁的男人姓。孩子以為再也不會發生任何的禍端了,因為一切都太平靜,平靜得如同一面鏡子沒有任何的波瀾。
「結果有一天,她終於想起她的孩子了,她在他生日的那天親自下廚給他做了很多的食物。孩子以為她變了,開始做回一個母親應該有的樣子,誰知道她依舊在策劃她的報復計劃。她在孩子的生日當天狠心挖去了他的一顆眼珠,一顆和她有著相同綠色的眼珠。事情沒有過去多久,房子突然失了火。在火災之前她拿了一張紙條給孩子,叫他放在身上,有任何的動靜就順著房子右牆角的狗洞裡爬出去。房子著火可以說是孩子意料之中的事,孩子很快按照她說的爬了出去,一直站在外面看到整個房屋由火燒到變成廢墟為止。」
「如果我在的話,肯定可以立刻把它變成廢墟。」
小狸揪著自己的耳發嘟嚷道,普通的火焰要燒一個房子那得多長的時間啊。
「很快就有人報警,來救火災,並且把孩子帶了出去。因為整個房子只有孩子一個人生還,其他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之中。孩子將紙條拿給了家裡的專屬律師。上面寫的是將孩子托付給最信任的朋友、現任永勝集團的董事長袁旭撫養,在孩子滿了二十之後,所有的財產便歸袁旭繼承。原本對於有可能是孩子縱火的猜測最後因為這張遺書而否定了。孩子來到了袁家,看到了女人給他所說的親生父親,他有自己的老婆和三個兒女,滿臉都是虛偽的和藹可親,他為了孩子父親的財產而願意收留他,即便他根本就不認識那個男人。」說到這,聿翔冷哼一聲,「孩子早看穿他的真面目,他沒有忘記女人告訴過他的復仇,他恨那個女人和袁旭!如果不是他們根本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災難!他長大的目的就是為了懲罰袁家所有人的罪惡!」
「聿翔。」他激動的神情和語氣讓小狸不禁擔心地抬頭凝望。
緊閉著雙眼,聿翔低聲開口:「也許孩子太過偏激了,他恨透了袁家所有的人,他不僅要奪回自己被搶的家產,而且要毀掉所有的袁家人,他甚至不分善惡,把懲罰降臨到袁旭所有的孩子們身上。」微微苦笑,聿翔看向小狸,「你說他這麼壞今後是不是會下十八層地獄?」摸著小狸的粉頰,他第一次感受到跟別人分享痛苦的輕鬆。
點點頭,小狸笑嘻嘻地凝視著聿翔,「一定會下地獄的!你即使不下去我也要把你拉下去!我是妖獸嘛,我殺過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壞事不下地獄怎麼行!所以咱們在地獄裡也好互相有個伴,何況有我照應著,沒有小鬼敢傷你!」拍拍胸脯,她以前經常逗弄陰間的小鬼差,倒是不知道日後地獄裡面他們會不會伺機報復。
好笑地搖搖頭,他沒有想到他如今是非地獄不去了。也許,地獄裡有個伴也好過孤單一個人在天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