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醫生如此斷然宣佈時,李默凡不得不承認自己很震驚,但似乎也不是太意外。
他坐在病房床畔,默默注視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安靜地睡著,臉色微微蒼白,墨濃的睫毛又長又鬈,極有氣質地低伏著,鼻樑翹挺,勾著俏皮的弧度,櫻唇豐潤,透著淡淡粉色。
她曾說過,全身上下她最滿意的就是自己的唇,柔軟性感,適合親吻,更適合說謊。
一張擅於說謊的唇。
李默凡探出手,拇指浮在她的唇瓣上空描繪那彎曲有致的稜線,他想觸碰她,但終究手握成拳,緩緩收回。
這個沉睡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一場車禍,他只受皮肉輕傷,她卻是狠狠撞上車窗,醫生緊急開刀,為她清除腦部瘀血,但仍留下了後遺症。
她失憶了,清醒之後,忘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以及與他的婚姻。
她不記得他。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自己從來不曾遇見你。
這是她昏迷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絕望的言語猶如最鋒銳的刀刃,一筆一筆,蝕刻他心版。
他的妻,寧願自己不曾與他相遇。
如今她失去記憶,某方面來說,也算是實現願望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凝望沉睡的妻,良久,薄唇勾起嘲諷。「如果你堅持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