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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幻婚姻 第5章(1) 作者:季可薔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背叛我?」

    「我已經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把我當白癡嗎?隨口編幾句謊話就想打發我?你以為我會相信?」

    「你到底想怎樣?」

    「我唾棄你!李默凡,我本來還以為你跟別的男人不一樣,結果……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我算是認清你了!」

    「采庭……」

    「走開!別碰我,你這個骯髒的窮畫家!」

    「你說什麼?」

    「我說你骯髒、噁心!你根本是為了錢才跟我在一起的,老實說吧,你是不是想逼我早點離婚,你就可以分走我半數財產?」

    「你以為……我覬覦你的財產?」

    「難道不是嗎?」

    「是!沒錯,我是貪圖你的錢,是肖想分你的財產,你完全說對了。」

    「李默凡,你這人……怎麼這麼低級?」

    「不然呢?你以為哪個男人能忍受你這種千金大小姐?你身上除了錢以外,有哪點值得男人愛?」

    「……」

    「不對,我說錯了,你不是只有錢而已,還有一副不錯的身材,在床上的表現也算熱情如火,你——」

    「住口!」

    「我算賺到了,不是嗎?不但可以跟美女上床,人家還拿錢倒貼我——」

    「夠了,別說了……你別再說了,我不准你說。」

    「……」

    「你要多少錢?」

    「什麼?」

    「要多少錢,才能買到你對我完全忠實?你開個數字!」

    「你的意思是……」

    「我柯采庭看中的東西,絕不會讓給任何人,你說,要多少錢才能讓你不在外面偷吃?」

    「你……真的以為金錢可以買到愛情?」

    「或許買不到愛情,但可以買到忠誠。我要你,完完全全地臣服於我——」

    她要他臣服於她。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

    該說她太勢利還是太單純,真以為金錢可以買到一個人的絕對效忠?

    愚蠢的女人!

    李默凡陰鬱地抿唇,強悍地推開腦海裡不受歡迎的思緒,身子下探,潛入泳池最深處。

    他徹夜無法入眠,清晨曙光乍亮,便換上泳褲,跳進後院的溫水泳池,來回游了數十趟,體力耗盡了,胸口蘊積的怒氣卻仍是難以抒發。

    他繼續游,如一尾受困淺灘的鯨魚,拚命地、徒勞地往外海游,他必須離開,離開以後方能暢快呼吸,他極力想脫困,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呼求著自由。

    可自由,猶如海市蜃樓,他明明看見了,卻怎麼也抓不到。

    為什麼?

    他好怒,幾乎想仰天咆哮,為何他就是無法擺脫那個女人?明明對她厭惡透項——

    終於,他游到筋疲力盡,小腿差點因過度劇烈運動而抽筋。

    他警覺地停下,雙臂攀在泳池畔,甩了甩濕淋淋的墨發,朝陽在他發上灑落魅惑的金光。

    他揚起頭,摘下泳鏡,眼裡倏地闖進一道窈窕儷影。

    她坐在池畔,纖巧的小腿踩進被陽光曬暖的池水裡,足尖遊戲似地畫出圈圈漣漪。

    「柯采庭,你在這裡幹麼?」他厲聲斥問。

    她揚眸凝定他,眼神似有些迷惑。「我看見你在這裡游泳,一直游不停,我怕你體力撐不住……」

    「所以呢?」

    所以她就留下來了,雖然明知他一定不想看到她,還是忍不住掛念著,至少有她在一旁瞧著,萬一他發生什麼事,她也好及時照應。

    但她說不出自己的心意,只是怔忡地望著他。

    「你想留下來看笑話嗎?」他冷笑,誤解了她的用心。

    她悵然無語。

    他不愉地輕哼,雙手撐住池緣,利落地躍上池畔,姿態英氣瀟灑,彷彿意欲向她證明他的男子氣概。

    「你要去哪裡?」她用目光追隨他。

    「我餓了。」

    要去吃早餐嗎?她直覺拉住他的手。「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事?」

    她眨眨眼,千言萬語在唇畔遲疑。

    他忽地擰眉,甩臂丟開她,她盯著他偉岸冷漠的背影,莫名感到心慌,連忙起身想追上,豈料動作太急,重心不穩,身子反而倒栽蔥,往泳池墜落。

    他聽見嘩然水聲,身子一凜,卻沒有回頭。

    柯采庭在水裡載浮載沉。

    她試著在水中站起身,但這是深水區,她腳踩不到底,無助地懸空,她試著划水,但不知怎地,手臂好僵硬,動彈不得。

    怎麼了?她家裡有泳池,她沒道理不會游泳啊!

    可她好像真的游不了,嬌軀無力地下沉,深水不若表面溫暖,凍得她陣陣輕顫。

    她慌亂地張唇,想呼救,卻嗆進幾口水。

    心跳瘋狂奔騰,腦海思緒紛紛,閃過一幅又一幅陰暗的畫面。

    她看到過去的自己,同樣在水裡陷溺,踢踏著腳,沒命地掙扎,卻怎麼也浮不出水面。

    一直往下沉,深深地,往下墜。

    當她還是少女的時候,她曾經害一個女孩墜入泳池,當時有個男孩奮勇相救,而她看著那一幕,強烈心痛。

    若是有一天她身陷險境,會有任何人來救她嗎?

    答案是不會。

    沒有人救她,她也沒有任何可以呼救的對象,在生命最危急的時候,她竟喊不出一個人名。

    就算喊了,對方也未必願意救她——

    她被寂寞挾持,失去了求生意志,知道自己生命已走到盡頭,她閉上眼,回憶如走馬燈,映亮她心房,她曾經被很多人傷害,也傷害過很多人。

    她想,她必須向他們道歉。

    她的父親、母親,從小服侍她的傭人,她中學時代最要好的朋友,她的初戀情人,甚至對她不忠的未婚夫。

    因為她太嬌縱、太任性,難怪他無法真心愛她。

    她要對每一個她曾經利用過的人道歉,她用錢買他們的忠心,從來不曾把他們當成朋友。

    金錢買到的關係,是廉價且虛幻的,她很早就領悟了,卻無法坦然面對。

    她很清楚,金錢買不到感情,但或許,可以為她驅逐寂寞……

    「采庭、采庭!」

    她聽見有人呼喚她的名。

    是誰?她茫然睜眼。

    她看見一道身影,快速地游向她,宛如暴沖的火箭,他用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環住她。

    是李默凡,他來救她了。

    就像那天她落海時,他英勇地拯救絕望的她。

    她的命因他而重生,她的心卻依舊醜陋,她還是那個高傲自我的柯采庭。

    沒有變,什麼都沒變,她的人生,仍是可笑而荒誕,一筆糊塗帳!

    是否,已經來不及改變了——

    「采庭!」

    當李默凡回頭望,發現妻子沉進泳池時,起初,他覺得不耐——她明明會游泳,裝什麼溺水?

    又在玩什麼無聊把戲了?

    過了片刻,池內毫無動靜,他這才驚覺不對勁,飛身入水。

    他看見她潛在水裡,隨波逐流,墨發如花,在她頰畔一束束綻開。

    她像個水中精靈,美麗出塵,卻是個瀕死的精靈,眼眸緊閉,容顏雪白,毫無生氣。

    他震撼,心臟猛跳,焦灼地游向她,用盡全力的肌肉隱隱疼痛。

    他扣住她手腕,將她拉上水面,拍她臉頰。「采庭,你醒醒!張開眼睛!」

    羽睫依然密密垂落,她拒絕響應他的呼喚,正如車禍那夜,無論他如何聲嘶力竭,揪痛了心,都喚不回她的神魂。

    他再度感受到那夜的驚懼。

    他即將失去她了嗎?

    老天!千萬別又來一次……

    「采庭,你別這樣,別鬧了,快醒醒!」

    她一動也不動。

    他無法,只好攬住她頸脖,單臂划水,努力往池邊游去,但一個過度使勁,小腿霎時抽筋。

    他痛得咬牙切齒,一時游不動,兩人一起往下沉。

    他心神一凜,不及細想,展臂將妻子送上水面,自己因為反作用力,更往下沉。

    真可笑,救人的反倒溺水——

    李默凡嘲諷地想,小腿肌肉陣陣痙攣,痛得他難以動彈,正不知所措時,柯采庭忽然醒了,反手抓住他。

    兩人同心協力,彼此扶持,好不容易爬上岸,都是筋疲力盡,氣喘吁吁。

    她虛弱地跪倒,他則是仰躺在地上,努力忽視劇烈抽痛的小腿。

    「你還好吧?」他凝望她蒼白的容顏。

    「我、還好……」她嬌喘細細。「你呢?」

    「死不了。」他自嘲。

    她伸手將遮掩眉目的濕發勾在耳後,傾身望他,兩人四目相凝,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來不及褪去的懼意。

    然後,不知怎地,兩人同時笑了,笑對方,更笑自己,笑他們夫妻倆如此狼狽不堪。

    「天哪!姑爺,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後知後覺的傭人們,這才喳呼著趕來。

    在管家的扶持下,柯采庭回到房裡,小菁為她放熱水,說要服侍她入浴。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婉拒小菁體貼的照料,只想靜靜獨處。

    「那好吧,水已經放好了,小姐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

    「嗯。」她點頭,走進寬敞的浴室,想脫下身上的濕衣服,雙手卻發顫,連衣領都抓不住,她只得在一旁的貴妃榻坐下。

    憶起方才在泳池千鈞一髮的瞬間,她的呼吸仍是無法寧定,心韻凌亂。

    那時候,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沉啞的嗓音在她身後揚起。

    她回眸,望向忽然現身的丈夫,他穿著藍色浴袍,前襟半敞,露出性感勻稱的胸肌,她看著,心跳更亂。

    「你抽筋好了嗎?」

    「我沒事了。」他瀟灑地攤手,在她身畔落坐。「你呢?」

    「我……」她看著他,勉力想揚起如他一般輕鬆自若的微笑,唇瓣卻不爭氣地輕顫。

    她還是很害怕,很慌,心神不寧。

    「你嚇到了。」無須言語,他也能明白她的驚懼,大掌輕撫她冰涼的臉頰。

    她感到一束暖意,烘熱心房。「剛才我在水裡,好像想起一些什麼。」

    「是嗎?」他眸光一閃。「你想起什麼了?」

    「不知道。」她迷惘地望他,太陽穴隱約發疼。「現在又忘了。」

    「又忘了?」他蹙眉,若有所思。

    「我只記得那感覺。」

    「什麼樣的感覺?」

    「一種很……後悔的感覺。」她喃喃低語。「而且很痛。」

    「痛?」

    好似整顆心都擰碎了,無可修補,只能終生遺憾。

    到底為什麼會那樣呢?她郁惱地咬唇,愈想愈頭痛,不禁伸手撫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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