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必須出來找工作,而且還是一定要找到工作!
走出房間,瞄了一下客廳,沒見到姚世寧的人影,莫非他還沒起床?
殷秀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察看冰箱裡是否有可以充飢的食物。
殷秀髮現他的冰箱裡沒有現成的食物,食材卻是應有盡有。
她對著冰箱發愣。要從哪兒開始著手?
之前身邊有阿金,她只要一個命令,阿金就會將早餐端到她的面前,而現在,她肚子餓了,卻不知道早餐怎麼弄。
不知何時,姚世寧來到廚房,無意間瞥見站在冰箱前發呆的殷秀,「想吃什麼自己弄,別客氣。」
驀然的出聲,嚇得殷秀甩上冰箱門,背靠在冰箱上,「你起來了。」
姚世寧睡眼惺忪地上下打量她一回,「這麼早就要出門?」
「去找工作。」殷秀聲音緊繃地說。
「找工作?」姚世寧皺起眉,偏頭瞄向牆上的時鐘,目光再回到她的臉上,「現在才早上六點半,哪家公司這麼早上班?」
「我就是想趁早……」殷秀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只是想說早點出門找,好工作才不捨被別人捷足先登。
姚世寧覺得好笑地瞥她,「有方向了嗎?」
他這一問,可把殷秀問傻了。「方向?什麼方向?」
她茫然的表情令姚世寧搖頭,「工作性質和地區。」
「工作性質和地區?」殷秀仍然不懂地看著他。
姚世寧輕歎一聲,拿了一罐裝滿咖啡豆的罐子,打開蓋子,若無其事地瞥她一眼,「要不要來杯咖啡?」
殷秀愣愣地點頭,「好。」
他將咖啡豆放進研磨機裡,按下按扭,咖啡豆瞬間磨成了粉,姚世寧熟練地將磨成粉的咖啡倒進咖啡壺裡,不過兩分鐘,兩杯香氣濃郁的咖啡就煮好了。
「坐下談。」姚世寧端著咖啡,點頭要她到餐桌旁坐下。
殷秀坐在餐桌前,望著他將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他則挑了對面的椅子坐下,將糖罐推到她面前。
「你想過自己能勝任什麼樣的工作嗎?」姚世寧將一顆奶精球放在她面前。
「不知道。」這一問可將殷秀問傻,從來沒找過工作的她,哪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不知道?你的專長是什麼?」姚世寧皺著眉反問。
「專長……」殷秀又是一臉茫然。
在父親還未出事前,她的生活除了讀書就是逛街,要不就是和一群朋友吃喝玩樂,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姚世寧光是看她的表情就已心知肚明,不禁搖頭慨歎,「自己會什麼都不清楚,能找什麼樣的工作?敢用你的公司不是白目,就是自掘墳墓。」
為了找工作而起了個大早,還沒踏出大門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徹底傷了她的自尊。
「姚世寧——」殷秀氣不過地朝他怒吼,「你不要太過分,我一定能找到工作!」
「找工作?」姚世寧不屑地冷哼,在她面前豎起一根手指,「我出一萬跟你賭,你找不到工作。」
狗眼看人低!殷秀嚥不下這口氣,面色鐵青,「好,我跟你賭,我會讓你輸掉這一萬元!」
推開面前的咖啡,她起身忿忿地走出大門。
望著怒氣沖沖的背影,姚世寧笑著,不必等她回來,他早看出結果——她不可能會找到工怍。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一口,「真是浪費我一杯風味絕佳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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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殷小姐,以我們公司目前的規模,無法聘請殷小姐。」
「對不起,殷小姐,你沒有證照,我們無法聘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天都暗了,她今天不知碰了幾鼻子的灰了。
殷秀十分沮喪地回到姚世寧的家,意外地發現他居然在家,「你今天不用開庭嗎?」
姚世寧抬頭凝視神色黯然的殷秀,「今天的運氣如何?」
殷秀用力吸口氣,「想糗我就請便。」
姚世寧卻一改作風,神情悠然地靠在椅背上,注視一副慷慨就義的殷秀,「我為什麼要糗你?我不是早料到你不可能會找到工作?」
殷秀更是洩氣得一句話也主不出來。
姚世寧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想再數落她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你說說看,今天去了哪幾家公司應徵。」
沒人錄用她就已經夠慘了,還要她報出這些有眼無珠的公司,讓她受創的自尊再度受到打擊?
她緊抿著唇搖頭。
「不想說?」姚世寧試探的眼神射向她。
「嗯,多說無益。」殷秀唇一咬,淚光就這樣浮上眼眶,沒想到找一份想要的工作這麼難。
男人的眼淚都軟化不了他,更何況是女人的眼淚?吃律師這行飯,什麼眼淚沒見過?奇怪的是……沁著淚光的她卻緊緊揪住他的心,讓他莫名感覺一股心疼。
「這年頭找工作本來就不容易,我這兒有現成的工作給你,你卻要到外面碰壁才甘願。」
一把火頓時直燒腦門,殷秀強抑著淚水咆哮:「我不會做你的傭人!」
姚世寧若無其事似地凝視她的怒火,「總比出去被人羞辱強。」
殷秀氣得胸口一起一伏,「今天只是運氣不好,沒遇到識貨的老闆。」
「是嗎?」姚世寧的唇彎成揶揄的笑,「要不要再賭一萬,明天你會和今天一樣灰頭土臉回來。」
「賭就賭!」她氣壞了,大聲地抗議。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女人。姚世寧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好吧,再賭一回,如果你再輸一回,可就欠我兩萬了。」
「如果我找到工作,我們之間就打平了。」殷秀強悍的回頂他。
「沒錯。」姚世寧惡惡地微笑。
殷秀不甘受辱,橫眉冷對,「我.定會找到工作。」
姚世寧揶揄諷笑,「口舌之爭沒用,等你找到工作再說。」
「會,會,會,我會找到工作!」殷秀氣急敗壞地連聲怒吼,憤然走進房間。
姚世寧非常樂見此情形,挫折會讓她早點長大,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和世間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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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秀簡直快氣炸了!
在外面受辱,回來還受他的氣,要不是家裡遭逢巨變,今天還輪不到姚世寧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殷秀沮喪地跌坐床旁,氣悶地用力拍打著床,「找份工作真的那麼難嗎?」
說真話,真的很難……
「好累……」殷秀倚靠著床架,頹喪地歎口氣。
突地,門上傳來一陣輕啄聲和一道令她憎恨的低沉嗓音:「出來吃飯。」
吃飯……摸摸肚子,原本就扁平的肚子,這會兒都已凹陷了,頓時她記起自己已經一天未進食。
「不快點,等一下我全吃光。」在門外的姚世寧下了哀的美敦書。
「好啦,好啦。」嘴上不甘不願的,肚子卻早已投降。她飛快地起身,拉開房門,乍見未離開的高大身影,她橫他一眼,「你不是說吃飯了嗎?」
姚世寧好笑地看她一眼,「嗯。」他越過她,走在前面。
殷秀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姚世寧走到餐桌旁,逕自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殷秀看了他一眼。為女士服務的基本禮節都不懂!
她氣噘著嘴,自個兒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看了桌上的飯菜,雖然比不上之前爸爸風光時桌上的菜餚,至少還稱得上色香俱全,至於味道,嘗了才知道。
殷秀抬頭看著姚世寧,只見他拿起面前的碗,盛了飯就逕自吃了起來,這讓她非常不悅。
姚世寧發現她微慍的目光,頭也不抬,仍吃著碗裡的飯,「自己裝飯。」
殷秀又氣又無奈地端起面前的空碗,自個兒裝飯。
她拿起筷子,伸向面前的雞腿,突然一隻大手搶走她最愛的雞腿,她錯愕地抬頭瞪著他。
「吃東西都比別人慢一拍,你要拿什麼跟人爭工作?」姚世寧說得好淡然,絲毫不為剛才的無禮感到一絲歉意。
殷秀不想多說,筷子轉向另一盤牛肉絲,正要下手,一雙筷子飛快地夾起她面前的牛肉絲,送進嘴裡。
殷秀氣不過,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太過分!沒誠心就別假好心地叫我出來吃飯!」
姚世寧抬頭凝視她的怒氣,夾了一口的牛肉絲放進她碗裡,「我就是故意。我要讓你知道,找工作就像剛才的情形一樣,動作比別人慢一拍,就找不到好工作。」
殷秀才不信他這些歪理,「吃飯歸吃飯,工作歸工作,這是兩碼子事。」
姚世寧冷笑,「是兩碼子事嗎?工作不就是為了吃飯?」
殷秀頓時無言以對,「可是……你也沒必要在吃飯的時候故意找我碴。」
姚世寧放下碗筷瞅著她,「我不是找碴。你凡事講究優雅,連吃飯都比人家慢好幾拍,人家公司是要找有專才的人,而不是找少奶奶。」
殷秀倒抽一口氣,「你的意思是要我耍狠?」
姚世寧笑笑地搖頭,「耍狠也要有真本事。你以為只要比別人凶、比別人狠,公司就會錄用你嗎?除非你是要到討債公司工作。」
「我不懂你的意思。一會兒說要狠,而我說要耍狠時,你又說不是要到討債公司工作。」
姚世寧抿著嘴悶笑,「我所謂的狠,就是當你面試時,要將自己所學、所長毫不保留地讓對方知道,讓對方認為不錄用你是他的損失。」
「噢——」原來是這意思。
姚世寧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圈,「就拿你今天的穿著來說,太遇高級、昂貴。你要知道,對方想找的是人才,不是花瓶。」
「穿衣服面試也是學問?」殷秀詫異中還帶著一絲委屈。今天特地穿這套衣服,只為想博取老闆的好感,而不是有意炫耀。
「當然,除非你今天所去的公司都是一等一的大企業,要不就是應徵秘書。」姚世寧試著幫她找出失敗的癥結。
「我是很想找這類的工作……」殷秀說出自己想法。
「好,也可以,問題是你手中有幾張證照?」姚世寧不客氣地問道。
「證照?」這是她不能理解的一點,為什麼有許多公司要她拿出證照?
「對呀。」姚世寧手支著頭,注視一臉茫然的殷秀,「這年頭想做高層次工作的人,手上都有好幾張證照,證明自己的才能,你呢?」
「我……」殷秀當下語塞。
光看她臉上挫敗的表情,姚世寧便推測出她的困窘,「一張證照都拿不出來,大公司怎麼可能錄用你?」
他的語氣充滿譏諷,殷秀登時雙頰怒紅,「我相信還是有公司會錄用我。」
姚世寧輕笑著,「不要小覷現在的台灣,台灣和歐美的國家一樣,凡是要進大公司的,除了要畢業證書,就是要比證照。證照多,表示你這個人的確是個人才,公司一定會將我列入優先考慮。而你呢?還差一年才大學畢業,一張證照也沒有,甚至連畢業證書都拿不出來,請問大公司為什麼要錄用你?」
殷秀的心重重一震,沒想到找份工作這麼難。
當殷秀看他那雙閃著汕笑光芒的眼眸,不由得羞怒交織,「不管你怎麼說,明天我還會再試一試,或許就有公司不要畢業證書和證照!」
姚世寧睨了她一眼,「如果你堅持要找工作,到時受了氣,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可惡!殷秀頑強地撂下話:「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
姚世寧看了看不死心的殷秀。她沒給他惹是生非,就已經阿彌陀佛了,還要叫他刮目相看!?
姚世寧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她的碗裡,「吃飯吧。」
殷秀神色稍霽,勉為其難地將雞肉送進嘴裡,雞肉的滑嫩讓她雙眼圓睜,「你在哪兒買的雞肉?好好吃。」
「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殷秀錯愕地看著他,「你會做菜!?」
「我會下廚很奇怪嗎?」他眼神掃視餐桌上的菜餚,「這些菜全是我弄的。」
只見殷秀充滿驚愕的雙眼睜大,再睜大。
姚世寧好笑地瞟她,「你以為現在還在男子遠庖廚的年代?」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會下廚……」殷秀還是無法置信。
「不像?」姚世寧逗趣地眼珠子往上一翻,「我的臉上有寫著不會下廚房的字樣
嗎?」
殷秀被他難得淘氣的模樣逗笑,「你的臉上是沒有那些字,只是很難想像你拿鍋鏟的樣子。」
「是嗎?」姚世寧也被逗笑。
殷秀雙眸裡的寒氣淡去幾分,朱唇綻放一朵眩人的甜笑,他胸口不覺一悸,內心五味雜陣。
對她,他會不會太過強求?她是溫室裡的花朵,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中,現在急著強迫她改燮,是不是一種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