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她卻明白了,為什麼人們會沉溺於愛情,因為太幸福、太快樂,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過得特別快。
一轉眼,長達九天的年假,就這樣結束。
蘇以蕗和呂舜形影不離,呂舜甚至不准她回她和母親的家,而她也根本忘了要跟母親報平安,以至於跟她失聯的蘇艷艷急得快跳腳。
「小蕗?」
在年假的最後一天清晨,呂舜被蘇艷艷十萬火急的電話聲吵醒。「她當然在我這裡,你要找她嗎?」
這通電話很有意思,不是打給小蕗,而是直接打給他,跟他要人,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給過蘇艷艷他的聯絡方式,天生的直覺讓他感到不對勁,再想到蘇艷艷有辦法帶著女兒躲一年,讓人找不到,還有那個對蘇艷艷恭敬有加的黑手黨首領,麥奎……
呂舜頓時醒了,小心翼翼地應付這通電話。
同樣被電話聲吵醒的,還有一同睡在一張床上的蘇以蕗,她原本迷迷糊糊的,愛困地翻了個身,往身邊的溫爐偎近,找到舒適的位置,打算繼續睡下。
可是她依稀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好像還聽見媽咪的尖聲嘶吼?
「她為什麼在我這裡?嗯,好問題……」呂舜思忖著蘇艷艷知道他和老婆已登記結婚的可能性有多高。
完蛋了!真的是媽咪!
蘇以蕗馬上驚醒,跳起來搶過呂舜的手機,衝到臥房外頭接聽。「媽咪,我在這裡……」
她沒有看見,呂舜在她身後露出深思的目光。
「啊,我手機沒電了嘛。」她走到房間外頭,沒跟呂舜共處一室,準備一個人對付精明難搞的母親。「對,我在舜哥這裡……就舜哥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所以要我過來這裡一起過年……好啦,我會注意,對不起嘛。」她心虛,對電話那頭的母親說謊。
她還是不敢告訴媽咪,她跟舜哥早完成登記,已經是夫妻了。
蘇以蕗跟母親閒聊,聽著母親叨叨絮絮地抱怨老闆有多沒人性還有多想念她,突然,她想跟母親訴苦,想問問母親,她現在這樣該怎麼辦……
「媽咪,我問你哦,我有一個朋友啊,過年前閃電結婚了,而且媽媽不知道,她現在還在想要怎麼跟她媽媽說,如果是你的話,你覺得,要怎麼開口比較好啊?」她還是很膽小不敢講實話,只能用「我朋友」來當擋箭牌。
這麼蹩腳的說謊技巧,是要騙誰啊?
「我的話嘛,我想一想。」蘇艷艷在電話那頭沉吟半晌,然後回答,「我大概會氣死,而且絕對不會原諒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偷偷結婚呢?我沒有把你打扮成漂亮的新娘,不准你結婚啦!」半真半開玩笑的她最後壓低嗓音問道:「寶貝,你怎麼會這麼問呢?難道你……也想給我閃電結婚?」
蘇以蕗心「咚」地一沉,糟糕,被發現了。
「我、我哪有!」
「沒有就好。」蘇艷艷冷哼一聲,沒了過去對女兒的嬌懶,反倒有點凌厲。
「敢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人,都是我的敵人,一定要消滅掉!」
媽咪是認真的!她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會把舜哥消滅掉,不行啦!
蘇以蕗被母親保護的很好,對很多人來說,她很單純,但再單純也明白,一個單親媽媽帶著一個女兒,沒有親人的資助幫忙,又能把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沒有一點手段是不可能的。
媽咪一旦生氣,就會很可怕。
正因為蘇艷艷撂下了狠話,讓她更不敢講實話,只能打哈哈,想著拖一天是一天,如果到時候媽咪和舜哥槓上,吵起來的話……天啦,她連想都不敢想那種場面。
尤其舜哥變得……不太像是她記憶中的好哥哥,而像是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雖然他對她的舉動很明確,但是她還是想親口聽他說,她對他的意義。
就算是只有一點點喜歡,也可以。
「你不怕冷死嗎?穿這樣跑出去,要是感冒怎麼辦?笨蛋。」
瞧,這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不馬上跑出來了嗎?幸好,和媽咪的電話已經結束,沒有讓他聽見她們的悄悄話。
「就……忘了。」緊張的感覺過去,才意識到冷。「沒有想到那麼多。」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僅有一件呂舜的舊襯衫,寬大的襯衫稍稍遮掩她裸裎的身子,但是卻沒有半點保暖的功能。
「笨蛋。」呂舜沒好氣地笑罵。
蘇以蕗著迷他的體溫,忍不住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腰,臉靠著他的胸膛。
好喜歡……好喜歡他的懷抱,這副胸膛給她安定的力量,讓她耽溺,想一輩子靠著他、抱著他。
「又來了……好吧,我懂。」呂舜語氣無奈,但是動作卻一點也不無奈,彎身將她抱起。「小蕗,像你這麼主動的女人,還真是少見,不過,我喜歡。」
邪氣的笑浮上嘴角,蘇以蕗還在晃神,直到被丟到床上,他頎長的身軀隨之覆上,他的手靈巧地探進她襯衫衣擺內,愛撫她底下未著寸縷的身軀。
她呆掉,臉瞬間漲紅,這才明白他剛剛在講什麼,可惡,這個色狼!
「我才沒有主動!你亂講。」
他對她很好,溫柔寵溺加倍,親密的舉止讓她深深感覺到,那不是對「妹妹」該有的態度。
她不清楚婚姻生活跟平常有什麼分別,需要適應什麼,舜哥的生活習慣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不太需要彼此磨合,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那大概是……他睜眼說瞎話這一點吧!
而且他們的性生活會不會太頻繁了一點啊?九天連假到底做了多少次?她連算都會覺得害羞,明明就是他像色狼一樣把她吃干抹淨,哪裡是她的要求?
她哪有說要過正常夫妻生活,哪有說他們不用避孕要趕快生小孩?還有,她剛剛哪裡有主動勾引他,根本就沒有!
全部都是他的強辭奪理!
「沒有?」呂舜挑了挑眉,俯身親吻她紅透的臉蛋,她驚訝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懷疑他吻得這麼普遍級,太不對勁了。
他微微一笑,輕輕含住她微啟的唇。
輕如蝴蝶般的親吻,一個接一個,或加深或輕輕廝磨,引誘害羞的她跟隨他的步調,經驗值低落的她哪裡是他的對手,沒多久便被誘惑成功,小小的手捧著他的臉,獻上香吻。
「你瞧?這不是誰在勾引誰?嗯?」
意亂情迷的蘇以蕗呆掉,瞪著一臉壞笑的他。
「哪有人這樣的……」軟綿綿又可憐兮兮的抱怨。
明明沒有誘惑的意味,但對呂舜來說,這個女人,他的小蕗,她一個笑容、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句清新的告白「我喜歡你」,都會點燃他的慾念。
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含羞帶怯的眼中,儘是他的倒影。
不……只有喜歡還不夠,只凝望他一個人,這也不夠。
她整個人都得是他的。
眼神一黯,他不再溫柔誘哄,他像團火,將她焚燒殆盡,也連同自己,一併點燃。
遠在歐洲的蘇艷艷,掛上電話後生氣的抓著手機用力往桌上摔,接著破口大罵。
「死小鬼!」
美麗的臉龐扭曲,一副憤恨不平的表情。
「趁我不在偷走我女兒,還敢跟我玩遊戲!」
惡女蘇艷艷抓狂,連助理都不敢靠近,原本要拿文件進來給她,但看見她正在抓狂,便把東西擺在門口燈台上,默默的轉身離開。
盛怒中的蘇艷艷,抓起桌上的仿古話筒,撥了一通電話——
「是我……我受夠了,那些臭小孩,根本不懂什麼叫愛情!真是該死!戀愛可以這樣談嗎?你說啊你說啊!」
她氣憤不平,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正在安撫她。
「我不管,我就是要這樣做,管他的!哼,當我眼睛瞎了嗎?那是我女兒耶……醜聞?又怎樣,這點小事情都搞不定,還想當我女婿?連搞定這種事情的能耐都沒有,那就算了吧!」
對方迫於她的氣勢……或者說是任性霸道,妥協了。
做完了她想做的事情之後,蘇艷艷怒氣稍緩,腦子可以冷靜下來想事情了。
個性無常的她,上一秒大發雷霆,但下一秒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那笑法,似乎是……很滿意?
「一、二、三,三個月。」她伸出做了美美法式指甲的手指,屈指細算。「嘖嘖,真不愧是我男人的兒子,遺傳吧,動作非常快呀!」掩嘴竊笑,但接著哼了一聲。「但是你這個死小鬼,比起你老爸,還差遠了呢!」
遠在台灣的那對夫妻還不知道,遠在歐洲的蘇艷艷,早就看穿他們玩的把戲了,並且打算給他們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幸福的九天年假過後,蘇以蕗總算可以明白,上班族休完假後心理調適的辛苦,無論多不情願,還是得回到工作崗位上,開始上班。
阿聰在尾牙宴之後,對蘇以蕗的態度好了很多,甚至想拉攏她,開春後跑業務,總會帶著她一起。
年後到現在一個多月,她的工作壓力越來越大,聰哥似乎是打算把她當成徒弟,近來帶她跑很多地方,工作量一下子多了很多,還把一些訂單出貨的事情交給她處理,讓她戰戰兢兢的。
「嗯?是我的錯覺吧?」
「什麼東西?」呆愣的蘇以蕗回神,不明所以地問。
今早一進公司後就跟聰哥跑了一趟台中倉儲盤點,回程時繞去桃園倉儲打招呼,正好遇見北區某大便利商店的採購部經理,因此應酬了一會兒,到晚上九點才進公司。
「你是不是變漂亮了?」阿聰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啊?」蘇以蕗錯愕,聽見聰哥竟然對她說公事以外的事情,讓她一時很難反應。
「應該有,氣色變很好,好像有變漂亮一點,啊,小蕗,桃園倉儲的小黃一直在問你的事,有沒有興趣,從朋友做起?」
慢著,現在是什麼情形?
「……從朋友做起?」
「當然啊,他動作想要快一點,我才不同意!你是老子罩的,我徒弟耶,哪有這麼容易就把到,小黃不錯,做事很認真,在公司也待五年了,我看他老老實實,做人也很實在,沒有女朋友,比起總公司那些油裡油氣的小伙子好很多,你看怎樣?」
蘇以蕗聽懂了,聰哥在幫她牽紅線!她哪能怎樣?她是已婚婦女啊!
「不太好吧……」她扭捏地婉拒。「我沒有這個心思。」
「話不是這樣說,就當朋友啊,我跟你講,你這麼年輕,看男人的眼光要磨練,與其被騙上當,那不是很慘嗎?現在有聰哥幫你先過濾,擋一擋!就不會被騙啦對不對?小黃人真的很不錯,相信我,我跟你說,不是每一個人來找我說情,我都會幫他講話的,要是錯失了這個好男人,你以後會後悔啊!」
可是她有舜哥了啊,除了舜哥,她不會喜歡別人了!
「我不必了,真的。」她尷尬的笑著拒絕。
「安啦!你怕什麼,我罩你,頂多吃頓飯,我已經警告過小黃了,不准碰你一下,就這星期六?」
聰哥似乎做媒做上癮了,堅持要幫她介紹對象,害她只想逃走。
「我、我回家問我媽咪!」她只好把媽咪抬出來,悶著頭逃進辦公室。
「笨蛋,都幾歲的人了,你還當媽寶,介紹你好男人,你自己決定就好了啊!」
蘇以蕗三步並作兩步,想趕快進辦公室把資料交給加班等他們回來的桂姐,順便找桂姐救命。
她悶頭亂闖,結果撞到一堵肉牆。
「對不起!」痛叫一聲,揉揉頭頂邊道歉,一抬頭,結果看見呂舜笑得份外溫柔的笑臉。「舜哥,呃不,董事長。」她臨時改口。
「董事長!」阿聰追在後頭,看見晚下班的呂舜打了個招呼。
「這麼晚才回來?辛苦了。」呂舜笑容溫煦,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但是蘇以蕗卻覺得,好可怕……是錯覺吧?舜哥的笑容竟有種笑裡藏刀的感覺,看起來好陰險,不,不可能!舜哥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表情呢?她一定是太累了才出現幻覺!
「董事長來等訂單嗎?安啦,我出馬,你有什麼好煩惱的?」阿聰把帶回來的訂單報表,交給桂姐。
這些資料是一定得留在公司的,所以無論多晚一定得送回公司,否則第二天一早的出貨會趕不上,貨物的調度需要時間,晚一個晚上就會拖個兩天,必須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搞定。
「最近出現幾家跟我們公司類似的商品,反應也不俗,訂單反映一切,該怎麼讓消費者認定品牌?除了銷售通路得打點之外,企劃也得再想才行。」呂舜笑笑地談論公事,讓阿聰認真的點頭。
「那個……桂姐,我先下班了哦。」
蘇以蕗趁阿聰被呂舜絆住,她輕聲收拾自己東西,躡手躡腳的模樣,像極了小偷。
桂姐眼睛掃向她,狐疑地挑眉。「以蕗,你幹麼鬼鬼祟祟?做錯事情怕阿聰罵你?」
「噓噓、噓噓——」蘇以蕗忙不迭揮手阻止,但是來不及了,阻止不了桂姐的大嗓門。
「喂,想走!沒給我答覆你休想,我等一下還要回小黃咧,以蕗,你就給小黃一次機會咩,交交朋友又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