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當談孝文作出決定並打算簽核時,一道怯生生又帶了點委屈的語句傳出,教聽的人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繼而轉移注意力到那聲音的主人身上。
「妳急著走?」精巧又別緻的鋼筆在手中輕輕打轉,談孝文定睛注視著那張嬌柔的紅顏。
「是、是啊!」呃?他可不可以別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人看,那雙……那雙晶亮的眸子,實在盯得人頗難受的說。
小手緩緩爬上悸動不已的心口,倪苡沁很努力的想要緩和那份莫名的緊張。
真是怪了,為什麼她會對他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充其量,加上今天這次會面,她也不過才見過他兩次面啊!而且,現在的情形,一點也不適合她發花癡吧?
對,她不能這樣,她現在該做的是把事情解決完!
深吸了口氣,倪苡沁將紊亂的心緒給拉回,而後很認真、很嚴肅的面對著她的債權人。
「你找我來,不就是為了要跟我說賠償的事嗎?那是不是能麻煩你,趕緊把事情說完?」然後她才能早點閃人,也才能早點擺脫那份忐忑不安。倪苡沁在心裡補述著。
沒有立即接話,談孝文依舊只是定定望住倪苡沁。不久,他收回視線,而後再度垂首,在文件末端簽下了自己的名。
接著,將文件往桌案左邊放置整齊,再把手中的鋼筆妥善收好……完成了這一串的流程後,談孝文終於優雅的起身,而後跨步往倪苡沁那方走去。
步履沉穩,談孝文看來優雅且從容,就連俊容上展現出的笑意都很溫文,但……倪苡沁卻覺得渾身發寒且頭皮發麻。
「呃?你、你要幹嘛?」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下身子,倪苡沁整個背身貼在沙發椅上,整個人正處於戒備狀態中。
好怪!他的笑容看起來好和善,但為什麼她卻覺得好……虛假?而且,他愈是笑得溫文,她的心底就愈是……討厭?!怪怪,她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我?沒什麼,應妳所說,我的確該先跟妳談『賠償』的事。」見著倪苡沁那有些慌張的不安樣,談孝文不禁覺得好笑。
他有這麼可怕嗎?說真的,她這樣的舉動還真是有點小小的傷人。走近沙發椅,談孝文從容的落坐在倪苡沁正對面。
「呃?哦,那你想要我怎樣?」穩住了自己慌亂不定的心緒,倪苡沁強迫自己正面迎視對方。
「我想怎麼樣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妳想怎麼『賠償』?」聽見了她的疑問,談孝文只是淡淡的笑著響應。
談孝文往沙發椅背靠去,左腳優雅的交疊至右腳膝頭上,十指則在身前輕鬆交握……這整套動作看下來,只有兩個字、一個詞足以形容,真的是好--「優雅」!
說真的,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實在太怪了!
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人呢?一方面能散發出讓人著迷的優雅氣質,一方面卻又讓人感到莫名恐慌……到底是他本身就怪,還是她自己腦子有問題?
「有、有沒有方案可以選?」不管了,還是先把正事給解決掉吧!強迫白己收回心神,而後眾精會神在今日的主題上。
「嗯哼?」沒料到會聽見這樣的響應,談孝文有些訝然的挑了下眉,片刻後,驚詫的神情被迅速掩蓋掉,頃刻間他又回復成原來的自己……那個從容不迫又高貴優雅的談孝文。
「我並沒有特定的方案,或許妳可以自我提議。」向來,他沒心思跟人玩遊戲,但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有想要逗弄她的興致。
他是個生活嚴謹的人,凡事都依理之規也巡禮之教,該做的事他自然會去做,不該理會的事他也就不會去睬,但她……卻是個例外!
事實上,那天的意外,不過是個小小的擦撞,車身其實並無多大的毀損,他根本毋須同他們計較,但他卻還是這麼做了。
他不單跟他們計較,甚至……還設計了她!為什麼?答案是--NoAnswear。
或許是她的出場夠特別,也或許是她的出現很合時機,更或許是她的可愛言行讓他記憶深刻……總之,不論多少個「或許」,都改變不了他的失常。
「你要讓我自己提議?」訝然發問,倪苡沁有些不敢相信。
他這意思該不是說……她可以自我「決定」賠償的方式吧?擰眉皺鼻,倪苡沁懷疑天下是否真會有如此好康的事。
「請說。」比了個「請」的姿勢,談孝文的神態依舊溫文爾雅。
「我……真的要我說?」好生為難,倪苡沁根本想不出有什麼方案是可行的。
要賠修車費嘛,不可能!她啊--錢沒有,命倒是有一條,不過他應該不會想要她的命吧?那,如果是要賣能力嘛……唉,她啥都不專精,誰會想要買個廢物?唉--想想,她好像真的很沒用耶,那她到底活著幹嘛?
小臉猛地皺成一團,倪苡沁愈想愈郁卒。
算了,她放棄!不想了,再這樣想下去,她伯自己會得憂鬱症。沒用就沒用吧,她本來就很沒用!反正,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就讓她繼續沒用下去吧!倪苡沁決定要徹底的放逐自己。
「我實話實說好了,我沒有錢可以賠給你,而且我也什麼都不會,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賠你什麼……」垂首,倪苡沁滿腹的愧疚。
她唯一能給的,約莫就是真心誠意的--道歉!雖然,道歉是沒什麼實質意義啦,不過……除了這麼做之外,她真的不曉得自己能做什麼。
「嗯哼。」沒錢?還什麼都不會?那她還敢來赴這個約?談孝文直覺她誠實過了頭。
不過,他喜歡她這樣。浮華的塵世裡,已經有太多的詭譎多變,像她這般天真直率的人,已近乎絕種,她……讓人不禁想捧在手心呵疼愛憐。
嗯?等等,他在想什麼?呵疼愛憐?對她?英眉略皺,談孝文驚覺思緒竟越出了軌,於是趕忙將心思拉回。
「既然妳如此坦誠,那我也直話直說了。」僅僅一瞬間,紛亂的心緒已統整完畢,現下的談孝文仍一如往常。「關於這件事,我有個最佳提議,但就要看妳肯不肯接受了。」
「什、什麼提議?」怪怪,怎麼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直直朝她沖襲而來?是她多心了,還是真有什麼不對勁的事要發生?
「跟我交往。」談孝文的聲調相當平穩且真實,臉上的笑容也依舊溫文且有禮,但--倪苡沁卻是被嚇呆了。
「你……你說什麼?」用力吞了好幾口唾沫,倪苡沁才能把話給完整說完。
太刺激了,這實在太刺激了!他竟然這麼直接?通常不都應該要先表白,然後才能有進一步動作?一切都應該要「按部就班」,這才符合正常的程序吧?呃,等等,她跟他又不熟,他幹嘛要跟她「交往」?
「只要跟我交往一年,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如何?」是的,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盤,她--只是他用來制衡長輩的工具。
「噫?」原來他的交往是「契約式」的?嗯,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辦法,但實行起來恐怕有點難度吧?「我是很想答應啦,不過……可能會有點困難。」
「哦?這麼說,妳情願賠錢了事?」眉一挑,談孝文笑臉依舊,眸底卻有著淡淡的威脅光彩。
「呃?我說了我沒錢嘛……」幹嘛威脅她啦?人家她是有後顧之憂嘛,當然沒辦法答應的很阿莎力啊!
「OK,妳沒錢,那請問妳要如何拿出幾百萬的修車費?」事實上,修車這種小事跟他扯不上關係,而他也不會去記那些小額支出,所以現下他只是隨口唬個數罷了。
「什麼?幾百萬?」雙眼瞪得好大,倪苡沁被那天文數字給駭住。「有沒有搞錯,修個車要幾百萬?你怎麼不乾脆用搶的算了?」
破百萬,對她而言就很可怕了,他竟然是用「幾」百萬?媽啊,讓她死了算,她哪有本事賠得出來?
「嗯?」倪苡沁的回話,教談孝文險些失聲笑出,但他很快便壓抑住那笑聲。「所以,妳的決定?」
說真的,見她如此激憤,他競覺得愉快。因為他知道--這場戰,他贏定了!
「我……」話哽在喉頭,倪苡沁好難作抉擇。
他是壞人啦!難怪、難怪她老覺得他的笑臉很假,原來他根本就是一頭披了羊皮的壞野狼啦!可惡,竟然威脅她,嗚嗚……現在她該怎麼辦?答應了他,她就要有本事騙家裡的人一年,而那成功的機率是--微乎其微!
但,不答應他,她要上哪去生錢出來?
跟哥哥們借?行,一定借得到,不過下場一定會死得很難看!要不被生吞活剝,那就有鬼了……唉,她怎麼會這麼可憐?
抬起哀怨的眸子,倪苡沁可憐兮兮的盯望住談孝文……
「知道了啦,我答應你就是了……」嘟著嘴,倪苡沁百般不情願,卻還是只能含淚點頭。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滿意的點著頭,談孝文笑笑的起身。「妳等會,我讓人送合約書進來,妳簽了字就可以先離開。」
「唉?還要簽約?」拜託,幹嘛搞得這麼慎重?倪苡沁直瞪住已經走到辦公桌前的談孝文。
「我是個死板的生意人。」意思是--他不做沒有保障的事!
雖然,她是真的有點被惹惱了,但她能做什麼或說什麼嗎?不,她不能,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鬱悶到得內傷。
就這樣,披著羊皮的狼戰勝了天真又清純的小紅帽……But,這只是第一回合哦!還沒拚到最後,誰知道結局是誰勝誰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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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家老屋--
星期假日,倪家人的早餐聚會一如往常--早上六點半,準時入席。
依照原座位坐定,倪苡沁的心卻是飄浮難定。
唉,今天不曉得能不能偷溜成功?拜託拜託,希望大家今天都有事,這樣她就可以偷偷跑出去了。
其實,都嘛是談孝文啦!哪有人要約今天,卻是昨晚才給通知的?後,害她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簡直快煩死了。
怎麼辦?她要找什麼理由,家裡的人才會安心讓她出門?倪苡沁埋頭苦吃,完全沒把家人放在眼裡,只是一個勁的猛扒著肉鬆稀飯。
「妹仔?妹仔!」
突地,父親的叫喚聲傳進耳裡,倪苡沁旋即正襟危坐,只見她左手捧碗、右手持筷,雙眸含怯的掃過一干家人。
糟糕,她竟然又在餐桌上失了神?唉,真是時運不濟,最近被捉包的次數真是多。
「妳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要真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就老實說出來……」倪伯仲憂心忡忡的望住ど女。
「沒、沒有啊!我沒事啦,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所以現在精神狀況不是很OK。」隨口唬了幾句,倪苡沁用力的扮著笑臉。
「真的是這樣?」倪以擎輕佻了下眉,黑眸直盯住自家小妹。
「好吧,我認罪,我昨天很晚才睡!」這是事實,倪苡沁自是說得一點也不心虛。
「為什麼晚睡?四哥不是告訴過妳,十一點前就該上床睡覺?」倪以文輕擰了下眉心,深色眸底有著些許的不贊同。
「四哥,對不起啦,昨天洋片台回放了一出我很喜歡的片子,所以才會貪看到忘了時間,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垂首,倪苡沁一臉的懺悔樣。呃?她是真的在懺悔啦,不過不是為了晚睡這件事,而是……對不起,她說謊!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了。」倪伯仲拍拍小女兒的頭,要她別太自責了。「等會,大家都出門了,妳就再回去補個眠吧。」
「哦,好。」倪苡沁乖乖點頭響應,片刻後才發覺有點不大對勁。「噫?今天禮拜天耶,你們全都要出去?」
不會吧,老天爺這麼幫她?平常多多少少也都還會有一兩隻留在家陪她,今兒個怎麼……
「妹仔,對不起,爸爸答應要去學校幫學生看份研究報告,所以今天沒辦法在家陪妳了。」倪伯仲滿臉的歉意。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甜甜的笑容掛在臉上,倪苡沁的大眼睛直望住坐在自己正對面的倪以擎。「那大哥呢?你也要出門?」
「對,有個應酬,非到不可。怎麼,妳想跟我出門?」倪以擎挑眉回望小妹。
「我?沒有、沒有,我才不想給你添麻煩呢,呵,呵呵。」以乾笑聲做為結尾,倪苡沁的笑容愈來愈甜美。
「那,二哥也要出門?三哥也是嗎?四哥你呢?小哥咧?」視線從倪以擎的左手邊開始轉,最後才轉到自己右側的倪以武身上。
「我要參加婚宴。」倪以陽先出聲。
「我要去同學會。」倪以剛接下文。
「我答應了要幫人值班。」倪以文再接續。
「我要去圖書館找我的論文資料。」倪以武做Ending。
「哇喔--大家都好忙哦!」送上一副「你們辛苦了」的嘴臉,倪苡沁其實早樂翻了。
哇哈哈哈,她要出運了啦!這下子,等大伙前腳走,她後腳就可以跟著閃了,哪還用找借口?耶--萬歲!
兩個小時後,倪家男人全數淨空,倪苡沁旋即衝回自己房裡,不出半個小時便裝扮OK,然後也跟著出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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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家門,倪苡沁忙往搭車的方位走去,然後一邊伸手在自己的大背袋裡掏探。不一會兒,她掏出了手機,旋即熟稔的按著按鍵,然後找出最後一通來電……
當--當當--
一串和弦鈴聲響起,倪苡沁不免擰起了眉。嗯?怪了,這音樂聽起來,好像離她滿近的耶?
當--當當--
呃,怎麼響這麼久還沒人接?不可能是她的手機吧,她現在正在使用耶!那,就是她旁邊有人囉?
霍地一個轉首,倪苡沁往後頭探看,本意是想找出發聲之處,但她頭是轉了,腳步卻忘了暫停,結果就是--她連後頭有啥都還沒看清楚,兩條行進中的小腿就打結了,然後整個人便往側邊直倒躺過去。
「啊--」倪苡沁順勢驚叫,但臉上卻是一點懼意也沒有,反正她早就摔慣了,至於尖叫聲嘛……也沒什麼,就應個景囉,都要跌倒了,叫叫不犯法吧?
「小心!」和弦鈴聲末停,一道沉穩男聲倒是先行出現。只見那聲音的主人見狀,便趕忙伸出雙手,這才驚險萬分的把人給接進懷裡。
「噫?談孝文?你怎麼會在這裡?」整個身子仍是傾斜的,倪苡沁卻沒有移動的打算,只是瞠大眼盯住正上方的俊顏。
怪了,她家在這裡沒錯,但--他不可能也住這附近吧?倪苡沁的眉心不禁糾成了一團,晶亮的眸子裡寫滿了疑惑。
「妳是怎麼回事?走路為什麼這麼不小心?」被她這麼一嚇,談孝文的臉色已是鐵青一片,早沒了原有的溫文風采。
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如此氣惱,但他唯一清楚記得的是--在見著她就要撞上路面之際,他的心竟是不由得狠狠的一抽,那感覺……很怪也很難受!
「呃?」乖乖,他好像……在生氣後?被談孝文突來的怒氣給掃到,倪苡沁不免有些傻眼,一時半刻競說不出話來。
「走路就該好好走,難道妳不知道嗎?」難得地,談孝文竟也會有想吼人的衝動。
不是他脾氣不好,是他真的被她的散神給嚇到沒力。哪有人走路不看路的?如果想回頭,駐足一會兒很困難嗎?
「我……我有啊!」她有好好走啊,只是常會恍神而已,他幹嘛這麼生氣的念她啊?倪苡沁不悅的皺了皺小巧的鼻,然後癟嘴相應。
「妳有?那怎麼還會跌倒?」真想狠狠敲她一記,談孝文瞇著眼瞪人。
「這次又沒摔到……」低聲囁嚅著,倪苡沁倒覺得這次很幸運哩。
「那是我來得及救妳,萬一來不及的話,妳早就跌下去了!」實在不該如此生氣,這樣的氣怒根本沒道理,但為什麼他卻還是感到惱怒?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摔慣了啊!你不出手,我也沒差,頂多只是增加摔跤的次數而已。」聳聳肩,倪苡沁依然是滿臉的無所謂。
「摔慣了?」聽見這樣的響應,談孝文只覺額上頓現三條黑線。「這是什麼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囉!」嗯?奇怪,腰怎麼有點酸?圓圓的眼珠子左右轉了轉,這才驚覺自己還在他人懷抱中。
就字面上的意思?這是說……她常常發生這種事?!
天,怎麼會有她這種人?
想起了第一次的撞車事件,再加上今天這一樁……不知怎地,談孝文覺得氣惱,卻又感到無奈。
「嘿,你可以放開我了,我沒事了,謝謝囉!」挺起背,倪苡沁雙手直抵在談孝文胸前,而後雙掌使力的往前推去。
倪苡沁是想把談孝文的身體給推直,這樣才能讓自己順利的站穩,但她沒料到的是--她根本推不動他!
怪怪,這男人是夠高、肩膀也很寬,但怎麼看也都是瘦削型的體格啊!他看起來是不會弱不禁風啦,但要跟「孔武有力」的壯漢相比嘛……那倒是還差了一大截!
那,為什麼她卻是怎麼也推不動?是她力道太小,還是他真的這麼有力?-堆的問號在腦袋瓜裡打轉,但卻是沒個答案跑出來。
「喂,放開我好不好?我這樣……腰很酸耶!」她又不是在練芭蕾,也沒在眺國際標準舞,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讓她「下腰」啊?
垂首,談孝文直視著正下方那張嬌俏的紅顏……一抹詭譎的思緒在腦中竄飛,感覺怪到讓他難以理解,最終他只能選擇快快撤退。
鬆手,退開身,談孝文臉上的陰鬱未褪,但卻拒絕再同她過分貼近,以免他……再度亂了心神。
「走吧!」丟下話,他往不遠處的一部豪華跑車走去,而倪苡沁只能不解的跟在他後頭走。
真是怪了,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啊?
一臉的莫名其妙,但倪苡沁卻還是乖乖的上了車。反正吶,她本來就是要去找他的,既然他自己跑來接人,那她跟著他走就是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