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了,快來了。」江暮成打著哈哈,眼角不時瞄向那扇可憐的破門。
「這句話你半個小時前就說過了,請你換個新詞。」紫琥珀開始攻擊那棵老榕樹的葉子。
江暮成只敢「眼眶含淚」的看著她,心疼那棵價值百萬台幣的金榕被她無情的摧殘,她……她真是太恐怖了,連警衛都被她一拳打黏在牆上。
「我已經催他上路了,也許路上塞車。」
「他媽的,你唬人呀?上午十點多台北會塞車?我九點來的時候它為什麼不塞?」
因為全台北的司機都怕你,江暮成在心裡說著。
「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江暮成一臉被閃電劈到的蠢模樣,「沒有沒有,我哪敢。」
「是嗎?那你為何一臉心虛。」
「我天生臉賤。」江暮成擺著僵硬的笑臉。
「你的確很賤。」紫琥珀完全同意他的論點。
季宇軒你怎麼還不來,再不來就等著替我收屍,不,是撿抬屍塊。他在心中求救著。
「你要不要喝杯茶?」江暮成很「尊敬」的問。
「也好。」紫琥珀倒是很不客氣。
江暮成頂著一個總經理的頭銜,在茶水間做著工友的工作,不一會兒,他回到總經理室。「請用。」
「嗯。」紫琥珀淺嘗一口,「幸好你不是開茶藝館,否則三天一定關門,泡茶技術一級爛。」
江暮成手握緊成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浮現,他轉頭再看看那扇門,想起警衛的下場。手就無力的垂下。人要有自知之明,雞蛋絕敲不碎金鋼石。
「下次一定改進,一定改進。」他謙卑的一直點頭。
「琥珀,你出山了?」
「你才下葬了,昨晚為什麼沒回家,嘟嘟擔心得整晚沒合眼。」
綠水晶道歉著說:「昨晚我送軒軒去翔翔那裡,然後就忘了打電話給飛飛。」
「再來你碰上了張好床,就昏死在床上了,對吧!」琥珀非常瞭解她的怪僻。
「琥珀,你好聰明哦!」
「跟白癡一比,笨蛋也可以成為愛因斯坦。」紫琥珀嘲笑著她。
「晶晶只是忘了打電話,不是笨。」季宇軒雖然護著綠水晶,可是他十分佩服她的口才。
「晶晶?你喊她晶晶,老巫婆同意嗎?」
「喂喂!好歹我也是你姐姐,說話客氣點。」
「抱歉,智商在一百三十以下都屬智障。」
江暮成苦笑著,他就是那個智障之一。
「綠小姐,你不會來公司找晶晶吵架的吧?」季宇軒問道。
「綠小姐?你叫誰,本姑娘不姓綠。」
「嗄?你不是晶晶的親妹妹嗎?」
「法律有規定規姐妹一定要同姓嗎?」
綠水晶替他們解釋說:「我從母姓,琥珀從父姓,她的全名是紫琥珀。」
「紫琥珀?你家的姓氏還真奇怪。」幸好只有兩個女兒,不然連黃、黑、藍白、紅都出籠了。
「你就是我家那盞水銀燈的上司?」
「水銀燈?」季宇軒無法理解她的話。
「她說的是我啦!」綠水晶自動招供。
「為什麼叫她水銀燈?」季宇軒發現他老了,和年輕一輩有代溝。
「好看不夠亮。」
「什麼?」季宇軒還是有聽沒有懂。
綠水晶充當翻譯,「空有美麗的外殼,可是沒有內涵。意思是說我只適合當觀賞用的花瓶。」
「你這麼說太惡劣了,晶晶也有她的優點在。」季宇軒覺得紫琥珀的話太毒了。
紫琥珀打了個哈欠,慵懶的問:「請舉例說明。」
被她這麼一說,季宇軒一時也想不出她的優點在哪?迷糊、好玩、路癡、懶、貪睡,這好像都不是優點,可是卻是他快樂的泉源。
「不用那麼辛苦想,她除了滿身的缺點,你是找不出一點優點,這是我累積二十二年的經驗談。」
「你真的很厲害。」季宇軒不由得折服。
「差強人意,還在努力練習當中,有待磨練。」
「你還需要磨練?那我該回去重修了。」江暮成目瞪口呆的蠕動著兩片唇。
「我看你今生是沒指望了,還是回去收拾包袱,準備再投胎。」這是紫琥珀良心的建議。
「我……我……哎!天要亡我。」
「算了,今天我不是來放毒的,而是來解毒。」
「什麼意思?你是說公司有人中毒?」為什麼這麼大的事他不知道。
「是你中毒了。」紫琥珀指著季宇軒。
「我?我幾時中了毒?」季宇軒低頭巡現全身。
「琥珀,請你舒尊降貴的用白癡法說明,他們的腦袋還沒那麼高檔。」綠水晶好笑的看他們一頭霧水。
「好吧!我配合你們的程度說好了,有人侵入你們的電腦,企圖偷竊貴公司的資料,這夠白癡了吧!」
這很嚴重,季宇軒鎖著眉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們公司的主電腦和我的電腦是好朋友,呃!是連線,所以從我的電腦可以看見你們公司的運作。」
「你……你怎麼破得了我們公司的密碼?」他們公司的密碼有好幾道。是美國頂尖的電腦好手設計的。
「天才是寂寞的。」紫琥珀推推眼鏡輕搖著頭。
「別玩了,琥珀。」綠水晶蹙眉道。
「我想從你們的主電腦重新設計一套密碼,讓對方獲取錯誤的資料,然後吃掉自己既有的一切。」
「這可能嗎?」江暮成不相信有人真厲害到這種程度。
「試試看,坐著等死,不如先砍對方幾刀。」
「好……好恐怖的說法。」江暮成心慌慌。
「你真的做得到?」季宇軒慎重的問。
「當然。」紫琥珀自信滿滿的回答。
季宇軒心想,她有本事破美國數一數二的電腦高手,實力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再看看晶晶臉上寫著請相信她,他豁出去了。
「好吧!」
季宇軒帶她到電腦室,只見紫琥珀兩手飛快的動作,電腦螢幕上出現公司的各種資料,一下子這資料又混雜了,然後另一份完美到令人信以為真的假資料就出籠了。最後再出現幾個奇怪的符號,一切就終止了。
「完成。」紫琥珀按下關機。
「就這樣。」江暮成看不出有什麼特異。
「跟笨蛋講話是很辛苦的。」
「琥珀,你就當他是智障好了。」
「綠丫頭!」連你也嘲笑我,江暮成覺得自己好沒面子。
「我想對方要的是這次的標價,所以我故意提高數十倍的底價,對方一旦得標之後將無法負擔而宣告流標。」
「我在競標當日設定一個密碼,競標結束之後,對方的電腦會開始吃掉本身所有的資料。包括銀行資產,也就是說他若當日開機,就會落到一無所有的下場。」
「天呀!你要逼對方去跳海,這麼毒,趕盡殺絕。」
「斬草一定要除根。不過只有瓦解一個公司而已,私人財產則無傷,所以你們要小心他們的報復。」
「琥珀,最近有沒有空?」綠水晶打著鬼主意。
「少來,你有老祖宗的保護,不需要我這個保鏢。」紫琥珀一眼就看清楚她腦門轉的詭計。
「可是軒軒很可憐,你看他都受傷了。」綠水晶實行哀兵政策。
「叫他老鬼老爹來保護他。」
「可是他們家有兩個人?季老鬼分身乏術。」
「叫他等死好了,我——沒——空!」
「你們不用再說了,我有自信保護自己的安危。」季宇軒不想被兩個小女人看扁。
「那最好,至於你的仇家,我們家的懶人婆最清楚,你去問她吧!希望下次再見時你會變聰明。」紫琥珀瀟灑的擺擺手離去,就像她來時一樣快速乾脆,不囉唆。
「變聰明,他還不夠聰明嗎?」江暮成想不出季宇軒哪裡比人差。
「她的意思是只有笨蛋才會愛上我,離開我是最聰明的作法。」
「那我願意做個笨蛋。」季宇軒深情的說,接著語氣一轉,「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
綠水晶挑個位置坐下來,慢慢的道來。
一位穿著休閒服的精壯男子,身後跟隨著幾位警察走進天宇集團,引起內部員工一陣側目,私下竊竊低語,不停的咬著小耳朵。
「方警官,請坐。」季宇軒招呼來者道。
「季總裁,你不用客氣。」
綠水晶放了幾杯咖啡在桌上,隨即在一側坐下,方拓一眼就看出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
「那些人你查到沒?」季宇軒問。
「根據季總裁的形容,我們警方大概已掌握到一些線索,那些企圖傷害你的歹徒應該和黑星幫有關。」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幫派?」所謂知己知彼,才能做好完善的防備,他想。
「十幾年前還是個小幫派,後來有一股強大的勢力介入,現在在台灣的實力不容小覷。他們以走私白粉起家,據臥底的同事說他們還走私軍火,通常為了錢什麼都肯幹。」
「有沒有辦法揪出幕後買兇之人?」
「這有點困難,據瞭解他們是以電話連繫,直接將款項匯入黑星幫帳號。」
「不能追蹤電話或是篩檢電話錄音,以聲音辨識來揪出兇手嗎?」季宇軒知道警方有這一套系統。
方拓苦笑著說:「歹徒太狡猾了。他們用的是變聲器,而且交談時間不超過四十秒,警方很難追蹤到電話來源。」
「只要有錄音帶,不管他再怎麼變聲,妹妹都可以有辦法還他本來聲音。」綠水晶對妹妹有十足的信心。
「哦!令妹是……」方拓詫異的看著她。
「我妹妹是紫琥珀。」
方拓一臉驚喜,「原來令妹是紫色夢幻,這就難怪了。」
「方警官認識我妹妹?」幾時琥珀這麼出名,她這個做姐姐的怎麼一點也不知情。
「是呀!她常常協助警方偵破一些沉底多年的案件,在警界相當有名。」
「是嗎?我還以為她一向主張河歸河,橋歸橋。」也就是別管他人的死活。
「紫色夢幻一直是國際組織極力爭取的最佳情報員人選,署長也希望她能投身警界。」
「我知道琥珀能力很強,沒想到她會撈過界。」原來家裡還有個姓雞名婆的藏鏡人。
「你們為什麼叫她紫色夢幻?」季宇軒非常不解的問,著和她本人太不符合了。
「噢!那是因為她每次都穿著一件紫色長紗,像夢幻中走出來的仙子。」
「飛飛是有從尼泊爾帶回一件紫色紗袍送給她,可是仙子?你們會不會太誇張了。」
綠水晶的話正是季宇軒想問的,有那麼伶牙俐齒、脾氣火爆的仙子嗎?難不成他們是拜火教的成員?
「一點也不,因為她一向來去匆匆非常神秘,而且聰明美麗,飄逸的長髮下有張絕塵的容顏,恍若空谷中絕然而居的凌波仙子。」方拓難忘那張令人心動的粉臉。
「他說的是你妹妹嗎?」
季宇軒記憶中的紫琥珀,是一個穿錯大人衣服的小女孩,大大的近視眼鏡斜掛在鼻樑,長髮紮成兩條可愛的小辮子,還有一張可以毒死飛禽走獸的嘴。
「當然,我妹妹長得比我還漂亮,不過方警官的形容詞用錯了,你應該叫她火焰惡魔才對,仙子太抬舉她。」
從小一起長大,有誰比她清楚琥珀的容貌,琥珀只是不愛打扮,隨性而已。
「為什麼叫她火焰惡魔?」方拓不解了。
「很簡單,一旦有人惹毛了她,一定會被烈火燒成灰燼,她的至理名言是:『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所以我們常說她是撒旦刻意創造的傑作。專門以幻象來迷惑人下地獄的惡魔天使。」
「不……不會吧!」他心目中的清純偶像怎會是這樣的人?
「方警官,今天我們討論的是我的案子。不是紫色夢幻,你離題了。」季宇軒導回主題。
方拓不好意思的拍拍後腦,「對不起,一時忘記了。請見諒。」
「那回歸主題,你們警方有沒有他們交易的電話?」
他短促的笑了一聲。「沒有,他們交易完立刻洗掉聲音,警方無從查起。」
「那就是找不到證據定他們的罪?」
「我們會盡量追查,在歹徒還沒落網前,我們會加派人手保護你的安全。」
「也只有如此了。」季宇軒無從選擇。
「那我先告退了。有進一步消息我會再通知你。」方拓起身準備要離去。
「慢走,不送了。」
方拓走到一半,回過頭一臉冀望的說:「紫小姐,麻煩你和令妹談談,警界真的很需要她出一份心力。」
「我不姓紫,我姓綠。」
「啥?你們不是姐妹嗎?」方拓錯愕的瞠大眼。
「我們的父母都是獨生子女。」這樣解釋該明瞭了吧!
「噢!我瞭解了,那令妹那件事?」
「很抱歉,我不想被截肢,你們警方繼續努力說服她吧!我會為你們祈禱。阿門!」
「你真的不能和她談一下?」
「琥珀的個性說一是一,你絕不能說二,否則結果連我都不敢保證。」
「那……那……嗯,很高興認識你,再見。」方拓一時之間找不出話來說。
「再見。」
方拓一走出去,江暮成就探頭進來,「怎樣?情況如何?」
「就像應徵者的心情一樣,等候通知。」季宇軒煩躁的脫掉西裝。
「那怎麼辦?當活靶任人宰割不成?」
「除了加強戒備還能怎麼做?」季宇軒比較擔心綠水晶的安危。
「乾脆殺上門去,你不是已經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江暮成說著傻意見。
「沒憑沒據的,小心被人反告上法庭。」綠水晶從沒看過這麼笨的男人。
「哎!這種坐以待斃的苦刑真不好受。」
「最近辰陽企業有什麼動作?」季宇軒心想他們已得到假資料,應該會有所作為。
「哈,說到這點我可樂了,他們正在收購一批即將歸畫為國有地的土地,大量的調動資金。」
「看來他們的目的真的想併吞天宇集團,才會在假資料上的預定地大肆收購。」
「真想看看他們把錢納給國家時的嘴臉,一定大快人心。」
「別笑得太快,負傷的野獸攻擊性最強,我很擔心他會報復在晶晶身上。」季宇軒一臉憂心。
「我有『人』會保護,倒是你才要小心。」綠水晶是個無危機意識的小女人。
「別太篤定,琥珀說你那些『親人』只能在陽光較弱的時分才能守護你,日正當中他們根本現不了身。」
這正是季宇軒擔心的一點,偏偏這小妮子老是說她天生貴命,邪魔歪道近不了她的身子,大剌剌的如行無人之道,害他在背後提心吊膽。
「沒事啦!大不了我中午不出門。」
江暮成頭頂上冒出個大問號,「你們到底在講些什麼?有人不能見光嗎?又不是吸血鬼。」
「他們跟吸血鬼是同宗不同族,只是他們不吸血。」綠水晶笑著這麼說。
「晶晶,別胡說。」
「對了,你母親的安全沒有問題吧?」江暮成雖不住在季家,但對這個生疏的養母還是有分情義在。
「我請了十多位保全人員,二十四小時全面看守房子四周,母親出入時有四位保鏢跟從。」
「她肯嗎?」
「我騙她這是為了測試公司保全人員的素質,暫時所受的訓練項目。」
「希望早日將兇手繩之以法。」江暮成將頭放在交握的手上說著。
「若你媽知道害死你父親的兇手是她的初戀情人,一定會很傷心。」綠水晶怕她承受不起。
季宇軒手握著她的小手說:「我媽她比你想像中堅強,不要為她擔心。」
「真是情字害人,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會害死這麼多人,真是不值得。」
「所以你要趕快放棄宇軒這缸大醋桶,他發起飆來比任何人都可怕。」江暮成取笑著。
「你的建議值得考慮。」綠水晶表示贊同的點頭。
「不用考慮。你想都別想甩掉我。暮成你的舌頭太閒了,要不要調到公關部工作?」季宇軒雙手環繞著綠水晶的腰,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生怕被人搶走,眼神凌厲的瞪著江暮成。
江暮成自認倒霉的說:「你真是重色輕友的最佳楷模,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綠水晶調皮的說:「要不要我介紹琥珀給你,包管你連自己都不記得。」
江暮成害怕得連連擺手,「饒了我吧!令妹不是平庸如我之輩可以招惹得起。」
「不用客氣,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收藏美麗的事物是人間一大樂事。」
「謝謝,我不是搜集狂,這等樂事留給有緣人去享用,我還想留著一條命娶老婆,」江暮成可憐兮兮的絞手。
「瞧你說的,好像琥珀是豺狼虎豹。」
「她比豺狼虎豹更可怕,你沒看到我那扇可憐的門嗎?因為她的飛腿一踢已壽終就寢了。」
想想他還心有餘悸,那扇門的材質是實心又厚重,她只是用小小的竹竿腿一踹。連門帶鎖就這麼毀了。
沉吟了一下,季宇軒若有所思的問:「琥珀的功夫真那麼了得?」
「豈只了得,比神力女超人還厲害。」哇!江暮成很佩服自己想得出這位卡通人物。
「晶晶,琥珀學了什麼功夫?」
「幹麼?你想拜師學藝也太老了。」
「說!」季宇軒不讓她打馬虎眼。
「說就說嘛!我不知道。」
季宇軒拉沉了臉,「晶晶,你想惹我發火嗎?」
「人家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從父母相繼去世之後,琥珀一下子就變得很厲害。」當時連她也嚇了一跳。
「那她的實力呢?」
「無解。」
「無解?你們是親姐妹吧!」江暮成快聽不下去了。
「拜託,她是我妹妹耶,總不會真的向我出手,頂多在我賴床時踢我一腳罷了,又不是她的仇人。」
季宇軒考慮了一下,「讓她來當你的保鏢。」
「我肯她也不肯。」她是貴人耶!哪需要保護。
「從今天起你搬到我家住。」這樣他也比較安心。
「不要,我又不是你老婆。」她還不想被管得死死的。
「那很好解決,我們現在就去公證結婚。」
「我充當男儐相。」這種事江暮成自告奮勇。
綠水晶從季宇軒懷中溜出去,跑到辦公桌的另一頭,「你們瘋了,我可不想陪你們一起瘋。」
「你不想嫁給我?嗯?」季宇軒語氣中飽含著怒氣。
「婚姻是神聖的,是女人一生的夢想,哪像你三言兩語就解泱了,好像我很隨便似的。」
季宇軒的臉色柔和了,「我們可以先到法院公證,等事情結束之後再補行公開的儀式。」
「不要,又不是作賊幹麼要偷偷摸摸?」連求婚都不會,笨蛋加三級。
「晶晶……」季宇軒好聲的喚著。
「不要就是不要。」
「宇軒。我看一掌敲昏她比較快。」江暮成以為直接抬進禮堂比較省事。
「江暮成,我跟你有仇呀!」綠水晶衝著他大吼。
「嘖!嘖!嘖!好歹我的頭銜也是個總經理,你這個小秘書真是太大膽了。」
「誰甩你。」水晶倔傲的甩頭。
※※※
江暮成的總經理室堆滿了如小山丘般的雜誌報章,還有許多演藝圈知名的明星照片,全是最炙手可熱的當紅炸子雞,全為了這一次的慈善義演。
總經理的秘書不斷的打電話邀約,請他們到公司來商談,畢竟這也是提升個人形象的機會,許多影星、歌手的經紀人都樂於共襄盛舉。
「暮成,表演的人選都確定了吧!」季宇軒問。
「大致都差不多了。由名主持人洪勝和關燕紅搭配主持節目,其中穿插歌舞表演。」
「這次為了兒童心臟病基金會募款,在陣容上不能馬虎,一定要做到盡善盡美。」他道,且這也為了提高公司的社會形象。
「這點還用著你說,光看這些明星的照片,我的眼睛都快成鬥雞眼了。」
季宇軒隨意拿起一張照片說,「這個人長得不錯。」
江暮成接過來一看,「你滿有眼光的,這人可紅遍港、台及東南亞一帶,是少女眼中的憂鬱王子。」
「那他的意思呢?」
「公關部的經理是希望他最少能唱三首歌當主軸,可是他的意思是只想隨便唱一首就走人。」
「為什麼?一般歌手不是都希望藉由義演會打歌,他怎麼反其道而行?」大牌明星就是這麼難伺候。
「聽說他最近緋聞纏身,記者盯他盯得很緊,所以他不想露面太久。」
「原來如此,能不能打個商量,要他多待一下?」至少多吸引一些女性的捐款。
「等會他會和他的經紀人來討論這次表演的項目,男人長得太漂亮也是一種過錯。」
「他的緋聞不會鬧得太厲害吧?這次義演的形象是要正面影響,可別讓他的歌迷搞砸了。」
「我正準備看他的報導如何呢?」江暮成在一堆雜誌中摸索,看到其中一本以他和緋聞中的女主角做為封面。
「我看看。」季宇軒伸手向他索取。
「呃!好……呀!等……等一下,我另外找一本。」江暮成看到女主角,臉色為之一變,立刻藏在桌子下頭。
季宇軒覺得很納悶,「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有,這雜誌被咖啡弄髒了,我再換一本。」江暮成拿出另一本雜誌。
季宇軒一臉審思的模樣沒有接過來,放在桌下的那本雜誌到底有什麼他不能看?暮成的臉色也太奇怪了,好像在隱藏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髒了無所謂。」季宇軒雲淡風輕的說著,可是語氣有不容反抗的壓力。
「不好吧!」江暮成訕訕的說。
「拿來。」季宇軒一隻手伸向他等著。
「是你決定要看,看了以後別太衝動,這種小道消息不一定是真的。」江暮成慢慢的遞給他。
季宇軒看得很仔細,臉色也開始陰晴不定的變換顏色,眼中閃動著藍色火焰,尤其看到歌手放在她腰上的那隻手……季宇軒用力揉捏那本雜誌,不說一語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而江暮成則擔憂的跟在他身後。
※※※
「啪!」一本雜誌從天而降。
「啊!你要嚇死人呀!」綠水晶摸著胸口。
「解釋。」季宇軒怕多說一字會想把她掐死。
「解釋什麼?」綠水晶睜著一雙大眼,搞不清他要問什麼。
「是雜誌啦!」江暮成在一旁指著桌上的雜誌。
雜誌?她就著大標題念:「偶像情人官上飛秘密情人曝光,據本報記者深入瞭解,兩人已同居多年。」
另外一旁還有小字寫著「據可靠人士提供,兩人將在近日裡結婚……」
「住口,別再念了。」季宇軒痛苦的把雜誌揮掉。
「人家要結婚關你屁事,啊——難不成你是同性戀、受不了官上飛要……天呀!」綠水晶一臉驚訝的表情。
江暮成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她講的是哪國話,「看看封面上的女主角。」
經他這麼一提醒,綠水晶才專注的看了一眼,「咦!這人長得和我好像。」
「因為她就是你。」江暮成無語問蒼天呀!
「不會吧!我本人比較好看。」她仍不知死活的說著。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季宇軒的心扭曲著。
綠水晶仰著頭輕笑,「你不會真相信上面說的呢?」
「事實擺在眼前。」
「事實是他是我的鄰居,因為我家門口站滿了記者,所以藉由他家回到我家。」
「真的嗎?」季宇軒的心有一絲掙扎。
「我們兩家的後院是相通的,所以我才從他家進入,再由後門溜回家。」
「你……你們感情很好?」季宇軒幾乎不想聽她的回答,怕是一場心碎。
綠水晶抱著他,季宇軒僵硬著身子不做任何回應。
「非常好。」綠水晶感覺到他的退縮。「好得像兄弟姐妹,你這個大笨蛋,我像是那種玩弄感情的人嗎?」
季宇軒被她這麼一吼,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抱緊她還是推開她。
「可是你們很親密。」他說得很小心翼翼。
「你還不是常和江暮成勾肩搭背的,而他也才不過摟著我的腰而已。」綠水晶氣得想殺人。
「那不一樣。我們都是男人,而你讓他摟著你的腰。」季宇軒眼紅的大吼,她是他的女人。
「我怎麼曉得你有沒有同性戀傾向?」
「冤枉呀!我不是同性戀。」江暮成極力洗清關係。
「閉嘴!」
江暮成被他們兩一吼,像只被遺棄的小狗縮著身。
「我愛你,我不能忍受別的男人碰你。」
「愛是要彼此信任,我都沒懷疑你這個花心大少背著我偷吃。你憑什麼懷疑我?」
「我沒有對不起你。」
「天曉得哦!」綠水晶一副不予置評的表情。
「誰教你一直不肯嫁給我。」季宇軒一天沒娶到她,他的心就不踏實。
「幸好我不是你老婆,有你這個多疑的丈夫,遲早要翻牆。」
「說得好,我舉雙手贊成,這男人不可靠。」
上官日飛突然冒了出來,伸手就要給綠水晶一個擁抱,季宇軒心慌的先他一步抱著綠水晶向後退,眼神是害怕和戾氣的綜合體。
「飛飛,你給我閉嘴!」綠水晶吼道。
「飛飛?!他就是飛飛,你的同居人?」季宇軒咬著牙,更用力的摟緊她。
「正是在下,水晶的同居人。」上官日飛笑得很邪惡,誰教他連叫自己兩次小姐。
「官大少,你可別胡說,小心被媒體聽到。」上官日飛的經紀人趕快把門關上。
「軒軒,你再多出……一分力,一定可以順利……的折斷……我的腰……」綠水晶的腰快痛死了。
季宇軒此刻的心情是怕,他真的很怕,他從沒像現在這麼害怕失去懷中的女人,畢竟和俊美非凡的官上飛相比,自己顯得多失色。
「不要離開我。」季宇軒頭枕在綠水晶耳旁輕聲說。
綠水晶可以從他顫抖的身子,感覺到他的恐懼,她為之失笑。這男人真是愛慘她了。
「你相不相信我?」
季宇軒連忙點頭,「相信,相信,只要你說的我都相信。」即使是謊言他也信。
「那就別抱那麼緊。我不會跑掉。」
「真的?」
「真的!而且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季宇軒害怕她說要離開他。
「我愛你!」綠水晶用力的大喊。
季宇軒的表情片刻呆滯,然後開始傻笑,愈笑愈呆,最後忍不住抱起綠水晶的身子大叫,「聽到沒?晶晶說她愛我耶!她愛我,她真的愛我,她愛我。」季宇軒眼角有絲濕意,他覺得好幸福。
「瘋子。」上官日飛嗤笑著。
「這……這是天宇集團的……總裁嗎?」上官日飛的經紀人快說不出話來,他是外傳那冷酷無情的季宇軒嗎?
「白癡,快放我下來。」綠水晶斜瞪了他一眼。
「你愛我,你是愛我的。」季宇軒被愛佔滿了心。
「喂!白癡先生,你們的噁心戲演完了沒?」上官日飛斜倚在桌旁。
「晶晶是我的。」季宇軒霸道的宣言道。
「沒眼光。」上官日飛非常不屑。
「上官日飛,你活膩了是不是?」綠水晶嘴角有著詭譎的笑容。
上官日飛立刻像哈巴狗一樣,「嘿!我是說他配不上,你有如仙女下凡、出水芙蓉,怎好選他這牛糞?」
「官大牌,你可別得罪季總裁。」經紀人惶恐的拉著他。
綠水晶瞅睨著上官日飛,「你忘了吃藥不成,瘋病又發作了。」
「水晶妹妹,你幾時也像琥珀妹子一樣毒了?」
「自從倒霉當你的鄰居開始。」
關於這一點,上官日飛才有話說,「是我比較倒霉吧!沒飯吃時硬把我從床上拉起來做菲傭,還嫌蛋太老、土司烤得太硬。」
「要不是有我的磨練,你能當個好廚子嗎?」她理直氣壯的說。
「是誰鳩佔鵲巢霸佔了我的床,逼得我去睡醫院?」
綠水晶很輕蔑的哼了一聲,「誰教你怕鬼。」
江暮成清清喉嚨問:「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上官日飛和上官日翔是什麼關係?」
上官日飛高興的大笑,「你們也碰上那個三流醫生?我就說嘛!你們誰受到這個楣女的牽連?」
「美女?」
「倒霉的女人,誰碰上誰倒霉,這二十幾年來我不知道受了她們多少荼毒,大傷小傷不斷。」
「你們的關係不像雜誌上寫的?」季宇軒似乎察覺不到他們之間有男女情愫的感覺。
「拜託,如果你從小看著一隻胖企鵝長大,你會對所有的鵝肉反胃。」綠水晶噁心的想吐。
「水晶,你就不能稍微留一點面子給我?好歹我也任勞任怨的任你們姐妹兩糟蹋蹂躪二十幾年。」
「還說呢!為什麼封面會出現我們的照片?」她自認偽裝得成功。
「你問我,我問誰?」他才冤呢!
季宇軒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也是在此刻裹才發現自己的佔有慾有多強。以往他可以視女人為玩物,輕易的將她們拋在腦後,那是因為他一直沒碰上生命中的女人,經過這件事,他才知道晶晶在他的心中佔了多大的位置,他已經少不了她,這個少根筋的小女人。
「我好愛你。」季宇軒深情的吻住她的唇。
「這個男人沒救了。」上官日飛搖搖頭歎息。
「你不覺得他們很相配嗎?」江暮成一臉羨慕的站在他身邊。
「笨蛋配楣女,真是自找死路。」
隔日,各大頭版刊登了一則喜訊,那就是天宇集團總裁和綠水晶的訂婚啟事,偶像歌手官上飛將在筵席上為他們高歌一曲。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屑。
同時,在辰陽企業的副總經理辦公室,有一個心神俱裂的癡心女子,將報紙撕得粉碎的拋撒在四周,黯然埋在碎紙之中捂著嘴哭泣。
暈黃的落地窗前散佈一地的碎玻璃,滿室低迷著煙硝的味道,烏雲籠罩著這一片天。靜,可怕的靜,像黑夜嗜血的猛獸正潛伏前進。
柳辰陽手握著破裂的酒杯,碎片劃破的傷口不斷的冒出紅液,可是沒人敢出聲,只是默默的站著,等候負傷野獸的怒吼。
柳辰陽敗了,他沒想到自己敗得那麼慘,不但把辰陽企業拱手讓人,連手中握有天宇集團的股份,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他恨呀!
「七虎,你跟了我幾年了?」
黑星幫副幫主沉七虎說:「二十年了,幫主。」
「你是個很忠心的屬下。」柳辰陽的聲音沒有溫度。
「幫主……」沉七虎慚愧的不敢抬頭。
「這件事不能怪你,季宇軒太狡猾了。」他真的是低估了這個後生晚輩。
「我太輕敵了,都怪我沒在陽明山上殺了他。」沉七虎覺得那天的事很邪門。
「就讓他多活幾天吧!他得意不了多久。」敢擋路的人都該死,更何況是這個小雜種。
「屬下這些天派了手下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身旁有不少警察和保全人員。」
「啐!他以為躲在殼裡就安全了嗎?」他就不信季宇軒能躲多久。
「幫主,屬下發現季宇軒有一個弱點。」沉七虎根據手下的回報作了個結論。
柳辰陽敲著桌子,「說。」
「一個女人,一個叫綠水晶的女人。」
柳辰陽冷厲的眼神掃向柳飛絮,她驟然打了個冷顫,全怪這沒出息的女人,枉費他養了她二十年,居然敗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女人身上。
「她的背景?」
「父母雙亡,只剩下一個妹妹,財務狀況不明。」
「一個孤女比一個企業副總,更懂得捉住男人心。」柳辰陽嘲諷柳飛絮的手段不如人。
「爸,我盡力了,可是季宇軒只是當我是玩物。」
「啊!」柳辰陽一把捉住她的頭髮,用力的往後拉。
「我從你十六歲起,就教你如何用性控制男人,結果你反而被他控制了。」浪費他親身教育的時間。
柳飛絮已經痛得沒有知覺,從她十六歲失去童貞之後,她的生命就是一連串的苦難,美麗的容貌淪為一種復仇的工具,一個她不能拒絕的人生。
「季宇軒是個女性玩家。」
「是嗎?不要為你的失敗找借口。」柳辰陽手上的血滴落在柳飛絮眼中。
「對不起,是我錯。」她任由血滴紅了眼,不敢用手去擦拭。
「本來就是你犯了錯,我要你去引誘他,不是愛上他。」他手再用力的一拉。
「哦——我……我沒有愛上他。」柳飛絮緊閉眼否認。
「沒有愛上他你會怒斥一個小秘書?沒有愛上他會動手摑一個小秘書?我的計畫全毀在你妒意的一掌。」
柳辰陽猛烈的一推,柳飛絮沒站穩跌坐在地上,額頭撞到尖銳的桌角,血快速流出,不過沒人在意那一點傷,包括她本人。
「我沒有愛上他。」柳飛絮喃喃的自語,企圖欺瞞自己的心,讓看不見的傷口不再流血,雖然她好痛好痛。
「七虎,我要你從現在起,緊盯著那個小孤女,我要看看她有多大的魅力。」
「幫主的意思?」
「我要用她當餌來釣頭野狼,當那頭狼的面前凌虐他的母狼,讓他代父嘗嘗這被人奪妻的痛苦。」
「爸,收手吧!你鬥不過他的。」柳飛絮不想看兩個她所愛的男人自相殘殺。
柳辰陽踹了她一腳,「這裡輪不到你開口。」
「七虎,這件事你盡快辦妥。」
「是,幫主。那我們最近的交易是不是要暫時緩一下,等警方沒盯那麼緊時再繼續?」
「這次損失了多少?」
「白粉十公斤、制式手槍三十把、紅星五十把,還有……兄弟們被逮了十七名。」沈七虎一一報告。
「這次帶頭的條子是誰?」
「重案組方拓。」
「他?那暫緩幾天。」他當前的目標是毀了季宇軒。
「是的,幫主還有何吩咐?」
「沒有,你下去吧!」
「遵命。」沈七虎恭敬的退下。
柳飛絮巍巍的站起身,「爸!你何必一定要趕盡殺絕,死了一個季天足夠了。」
柳辰陽伸手就是給了她一個巴掌,「賤!你讓季宇軒迷惑了心智,他身旁的女人可不是你。」
柳飛絮的心刺痛了一下,「警方一直盯著我們,我怕他們遲早會找上門。」
柳辰陽陰森的笑著,「等他們找到時,將會是兩具乾枯的屍體,哈哈哈。」
「爸——」柳飛絮無力的喊著。
紅色的血液是獵食者的糧食,柳辰陽扯著柳飛絮的發吸吮啃咬她額頭的傷口,眼神中燃燒著凶殘的慾火,受傷的野獸特別飢餓。
「脫掉,我倒要看看,季宇軒哪裡比我強。」
就這樣,柳辰陽像頭從地獄來的惡魔,在客廳冰冷的花崗石上佔有了她,而她的心比地獄的冰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