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飄舞,一個違背承諾的女子,她竟敢私自逃離他的掌握!
她居然趁著他受傷,由紐約市中失去蹤影,並且用了某種手段,取消了她與艾克斯家的領養關係。
與她一起走的,是個男人!據那個被迫辦理程序的人員說那是個身材矮小的短髮男子……可惡的女人,他不會輕易放了她,他一定要她付出代價,饒飄舞!她一定會後悔終生的!
這一輩子,她是屬於他的,她,只能有他。背叛他的人,他一律不放過,即使她是飄舞。
撕了那張照片,她的美麗在他手裡毀於一旦。
「少爺,您要我查的,我已經查到了,小……饒飄舞是在您動完手術後幾天離開的,她和一名俏麗的女子,飛往日本東京。」部屬表面平靜地報告,心底卻捏了把冷汗。
「那女人是誰?」無論男或女,總之幫她離開紐約的人就是罪人,也是他朔雲。翔。艾克斯的敵人!
撒掉掌裡照片的碎屑,朔雲的藍眸就如同一頭飢渴的獅子,正鎖定著渾身顫抖的獵物。「快說。」
「是,她是日本有名的望族——黑鬚家的外孫女,她的母親在十幾年前下嫁台灣青年富商,生下了她,所以她是中日的混血兒,她……」
「廢話少說。」黑鬚家……「是,她、她是饒飄舞的少數知心好友中的一個。她似乎動用了黑鬚在紐約的影響力來除去您和饒飄舞的關係。」擦去如雨水般的大汗,部屬連忙恢復平時的恭敬。
「立刻幫我安排去日本的專機。」
「是,但少爺,明天您和卡蘭家的老爺有約……」
「告訴他,把時間改到半個月後,要談,我就奉陪,不談,別怪我狠心。」坐上那屬於他的王位。「還有,如果他嫌這三個月還賠得不夠,我很樂意再加三個月。他女兒射傷我的罪,不是她死就能彌補的,時間還長著呢!」
「我知道了,少爺,那我先下去。」跟隨一個恐怖的上司,首先要懂的便是何時該說話、何時該離去!
把椅子轉了個方向,朔雲含笑注視著眼下的紐約。
她可以逃,卻逃不出他的掌心,他要她重新記起,她親口允諾的誓言,在她愛他時,受到的痛苦。
朔雲的指頭在空中畫著圈,彷彿在算計著如何處置那可憐的人兒。
她這一生,最不該的就是出現在他生命中、對他許下誓言後,卻又私自違背了它。
藉著玻璃的反射,他瞧見了空蕩蕩的花瓶,再也無人為它插上最艷紅的玫瑰……朔雲倏地站起身,一揮手,那花瓶瞬間破成碎片……???
冬末,花兒雖凋零大半,但耐寒的樹木,仍健壯地開散枝葉,為可人兒遮去絲絲陽光。
坐在海風吹蕩的籐蔓椅上,飄舞正悠閒地織著毛衣。
每一顆毛線球中央不同的竹棒,清楚的成為飄舞的第二雙眼,幫助失明的她,分辨出各式各色的毛線。
春季快到了,日本的春天聽說也很冷……她先幫曉依織件毛衣,據說曉依常在春天受寒。
她的孩子將在五月出生,她也得為他織一件背心,畢竟日本一年四季都像同一季,既寒冷又潮濕。
唉!美國的天氣……停住手部動作,她咬緊了牙根。
是誰說時間是治療傷口的最佳良藥呢?都離開紐約三個多月了,她依舊是無時無刻掛心著朔雲,他就像是一塊烙在她心的印記;教她想起時,總會一陣灼痛。
這些日子以來,她可以由電視裡得到他所有消息,從他出院那一秒,他又回到了她記憶裡的朔雲……女人在他身邊川流不息、魯特被判了終生監禁、他積極地進行收購卡蘭家名下集團的事……日復一日,似都是媒體捕風捉影地報導,因此,她無法得知他的真實近況。
當她離開後,她才明白,為何有人說:「愛一個人是容易的,在你要忘記他,才是你痛苦的開始。」
她忘不了他,無法把他的身影趕出她的心底,縱然她試圖以孩子來替代對他的愛。
掌心緊握織針,飄舞極力將思念朔雲的心藏起,現在的她,該是一個滿心期待孩子降臨的母親,而不是那個被傷得碎心的癡傻女人。
曉依若知道她仍愛朔雲,一定會氣得殺了她。
再次把心思放回毛衣上,她不去想朔雲了。
「飄舞,你在做什麼?」易曉依由她背後環住她的腰。
「我在織毛衣。」飄舞溫柔地應道。
「毛衣?冬天都快過完了,一定是給乾兒子的。」易曉依使勁一拋,把她那隨身的背包丟在地上。
「不是,是你的!你老是這樣不照顧自己,所以春天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做個受罪的病人。」放下手中織針,她移動著那雙無焦距的大眼,讓它對著易曉依。「對了,黑鬚驥威找你去做什麼?你父母不是都出國去了?」
「是呀,所以他就乘機跟爺爺合起來逼婚,說什麼我都要滿二十了,通常黑鬚家的習俗是在女孩舉行完成人禮後就結婚,所以要我去相親!」
「結果呢?」曉依在家族內離經叛道慣了,會去嗎?
「雖然我見到那對像的照片是很滿意啦,可是我討厭自己的婚事被人安排!所以我就溜了,讓他等不到人。」
「曉依,你太過份了。」飄舞不贊同地搖頭。
「飄舞,不談這個啦!你昨晚有沒有「聽」那個最受年青人歡迎的節目?」
「沒有呀,你要做什麼?」她是有叫她「聽」,可她昨晚實在太困,根本撐不到十二點,早早就上床去了。
「那節目說,世上的好男人,已經比瀕臨絕種的犀牛還要少了。」她靠著飄舞纖柔的手背,磨蹭著。「有一半是有婦之夫,剩下一半中的四分之三則是同性戀、和尚跟老頭子。女人可選的,就惟有那小小的四分之一。」
「憑你的長相,鐵定遇得到好男人。」曉依雖不是溫柔型的小女孩,卻也有著傾國傾城之姿,有哪個男人不愛?
怕是怕,他們會被曉依那獨立自主過頭的個性嚇跑。
「是哦!像我這種長相的,到處一抓都一大把,我早認命了。」曉依噘高了下巴。
「最近,佛瑞似乎時常打電話來,他跟你聊了些什麼?」
「沒什麼,只是問問我的情形如何?孩子是否正常?」
「那,他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要來日本?」曉依著急地道。
飄舞調侃地笑道:「你怎麼這麼關心他?佛瑞也不錯啊,月入數十萬,年收百萬美金,換成日幣可花不完!」
「拜託,我怎麼可能喜歡他?他長得還不錯,但我喜歡的不是他這類型的。」努努唇,曉依放開飄舞,倒在草皮上。「我在明年要辦攝影展,看看佛瑞滿上相的,希望他能讓我拍幾張照片,好用在攝影展上,你可別誤會我。」
「那你怎麼不去紐約找他?」飄舞一派天真地道。
「我是因為……」赫然止住話,欲語還休。
她要如何告訴飄舞,朔雲最近十分積極地派人尋著她,若她到了紐約,必會被他追問飄舞的去處!在日本,她的權力大過日本天皇,可在紐約……她是「卒仔」一隻。
對勢利眼的紐約人來說,她足可媲美朔雲,只是,朔雲。翔。艾克斯不會把她放在眼裡。
「怎麼不說了?曉依?」飄舞慌忙地喚著她,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曉依,你到底怎樣了,好歹吭一聲吧。」
「沒有啦,不去找他是因為我媽把我托付給表哥,而表哥怕我跑了,就扣住我的護照,怕我又失蹤。」
「誰教你常不留一句話就出國去。」她才不同情曉依呢。
「好好好,我錯。」連好友都不幫她,她能如何?「飄舞,佛瑞到底有沒有說他何時會來?」
「有,他說過新年時,他會來日本。」飄舞拗不過曉依。
「新年?紐約新年才是最好玩的,他幹嘛沒事來日本過新年?他瘋啦!」天曉得,她多想去紐約過年。
「曉依,要是你每年都過一樣的新年,你會覺得好玩嗎?」
「嗯、呵……」乾笑幾聲,曉依藉以掩飾她的尷尬。
搖搖首,飄舞的心早飄到了百里外的紐約……???
「什麼!你要去日本?為什麼?」佛瑞無法置信地說道。
「佛瑞,你需要這樣驚訝嗎?還是,你瞞了我什麼事?」朔雲似是無心地提起,心底卻是嘲笑佛瑞的天真。
他和黑鬚家的小丫頭,還不明白他有多麼神通廣大?
「沒有,倒是你,去日本所為何事?」他不願意這般臆測,可朔雲今日的反常,教一股不祥之兆油然而生。
「去散心、去辦事,什麼理由都可以。」朔雲做事從不必有理由。
「你的事業怎麼辦?收購卡蘭的事,不是進行一半了?」
佛瑞拚命地找著借口,希望能打消朔雲去日本的念頭。
「我的下屬會負責,小事不用我費心。」笑得陰險,朔雲仿似無心。「或許我該順道拜訪黑鬚,據說黑鬚的外……」「不行!」沒多加考慮,佛瑞就衝動地大喊。
佯裝懵懂地皺眉,朔雲淺笑道:「為什麼不行?」
「因為……那裡的女人都很恐怖,像酷斯拉。」佛瑞快呈現語無倫次的狀態了,他迫切地希望朔雲別去日本。
「酷斯拉?你沒去過,怎麼知道?」他硬是不信。
「這……我的朋友都這麼說,別去了啦,朔雲。」
「你為何極力反對我去日本,是有誰在那裡嗎?」
「是……不、不是,我是講,我是基於朋友立場勸你,怕你去了後悔。」他怎能讓朔雲再次傷害飄舞。
點了下頭,朔雲笑出口。「哈……佛瑞,你的話永遠能令我捧腹「小笑」,饒飄舞要是知道,她會很感動的。」
「朔雲、你知道她在日本?」那麼,他去日本是……「你說呢?」笑容逐漸冰凍,朔雲望著他。「你是我朋友,我一直很信任你,你卻幫助那個背叛者離境。」
「她不是背叛者,她付出的夠多了!」
「沒有我允許,離開紐約,對我而言她便是背叛者。」他無法原諒她就這樣離去。
「那時你受傷未醒,她要如何得到你允許?」
「那她就不該走。更該死的是,她竟然隱瞞她的行蹤,這不叫背叛嗎?」朔雲惱羞成怒地咬牙道。
訝然地看著朔雲,佛瑞幾乎快不相信眼前所見。
「你那樣傷她,你要她能如何?她是想一個人冷靜情緒,才迫不得已。」佛瑞深感無奈道:「媒體要是知道她到日本,一定會追去。就當是你給她的恩惠,別去找回她,她為你做得夠多了。」
飄舞不會願意,讓朔雲看見她瞎眼的。
「那又如何?我怎能讓她離開我?」朔雲冷冷地道。
瞪大眼看著朔雲。「你愛她嗎?朔雲。」
朔雲冷著臉。「我愛她?佛瑞,女人對我來說是何意義,你至今還不明白嗎?」他沒有愛人的可能性,而飄舞,即使他不愛她,她也沒資格愛別人。
「飄舞和那些女人,在你心裡是一樣的嗎?」
「女人沒有特別重要的,除非她是金礦。」燃了根煙,他吐出口裊裊的煙絲。「但,她跟那些陪我上床的女人不同。」在佛瑞浮現安慰的笑時,朔雲又展露了他的殘酷。
「她的不同處在於——她是違背自己諾言的叛徒。」叼著煙,朔雲的殘忍盡現。
「她不是你一個人的。」
「是嗎?那她的心,想的是誰?她的愛,是誰的?她的……」
「夠了,你別為此而驕傲,她……現在是我的!」一時情急,佛瑞不經大腦思考,便撤下漫天大謊。「她之所以去日本,是因為肚子裡有了我的孩子,我們就快結婚了。」
「我不准。」她是他的,如何能嫁別的男人?
「她不過是個弱女子,你高抬貴手,放了她!」再一句,佛瑞恐怕就會揮拳相向了。
「不可能。」他不知為何,他就無法、也不想放她走。
「你這傢伙,別太過份。」伴著話語而來的,是佛瑞的拳。
佛瑞狠狠賞了朔雲俊臉一拳,那一拳,並沒教朔雲倒在地上,但卻激起了朔雲的心火,滿臉怒氣盯著佛瑞。
「你在挑戰我的忍耐力嗎?」朔雲揚眉邪笑道。
「不,我只是想替飄舞討個公道,為她的孩子……」
一拳打掉佛瑞的話,朔雲就像是在打沙包一樣,不管佛瑞是否已倒地,他仍一拳拳落在佛瑞身上各處。
「她的孩子不該存在,即使那是你的,我也不會讓那孩子活著。」他無法容許,屬於他的東西,有一半是別人的。
「你不能這麼做。」抓住朔雲的拳頭,佛瑞回敬了他。
掐住佛瑞的頸子,朔雲狂妄道:「你是什麼東西?你應該知道我不想因她和你翻臉,可是你卻三番兩次拿她為話題,來試探我的耐性。」朔雲加重指上力量。「在做任何事前應先考慮,免得自不量力,你懂嗎?佛瑞。」
艱困地扳開他的手,佛瑞以腿頂開了朔雲。
按著脖子,佛瑞拚命地吸取著空氣。「你、朔雲,是你完全沒弄清楚你傷她多重,除了心痛,你更毀了她後半生。」「佛瑞,有些事不能太快下斷言。」他又揮拳過去。
閃過朔雲強勁有力的拳,佛瑞用手肘頂了他的腹。「這不是斷語,是事實,一種你盲目到無法看明白的實情。」
咳了一聲,朔雲一腳踢向佛瑞。「不可能。」
被他踢倒在地,佛瑞仰首望著朔雲,故意道:「你在欺騙自己,你根本不愛飄舞,為何還要硬是強留她下來?」
「因為她是我的。」朔雲以指比著佛瑞的鼻。「我去日本的事,你最好別管,這件事……我也該找你算帳的!」
「算什麼帳?算我送走飄舞、算我串通外人背叛你?」佛瑞睥睨的望著朔雲。「或者是算我令她懷孕?」
「孩子不是你的!」奇異地,朔雲就是有這想法。
「你怎能確定?別忘記,她失蹤了三個多月,而我一直對她的行蹤瞭若指掌,她身邊也只有我一個男人。」
「那是假的,她沒懷孕。」朔雲難以輕信佛瑞。
「你執意要去日本,那你大可自個兒去瞧瞧。」此時的佛瑞,徹底遺忘他所說之事,僅是謊言,而順口地胡縐著。
「你最好閉上嘴,否則我會殺了你。」莫名的,在聽聞飄舞有了身孕後,他體內的怒火就不斷高漲,無法遏熄。
「樂意之至,能死在你手下,是多少人的榮幸呢!」佛瑞有心逼著朔雲,教他抓狂。
「可惜,飄舞就快是我的妻子了。」
佛瑞的話,更加令朔雲惱火,失去理智。
化身為真正的撒旦,朔雲揪起佛瑞的領口,以如同魔鬼的猙獰面目,迎上佛瑞一副大無懼的神情——「那孩子既然是你的,他就沒有出生的一天,我保證!」???
「不……」從夢中驚醒,飄舞滿身汗水地濕了衣裳。慌忙地摸著自己孩子,她以為她的孩子真的沒了!
她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夢裡她看得見,卻見到了朔雲要殺死她的孩子,怎麼會?飄舞氣喘吁吁地抱著自己。
朔雲,他不可能知道她在日本,更不可能會知道她懷孕,他、不會殺孩子的,一切都是夢!
在飄舞極力安慰自己之際,曉依自門外衝了進來。
「你怎麼了?做惡夢?」曉依撲坐在床上。
「曉、曉依,我的孩子……他很好,對不對?」扯著睡衣的袖子,飄舞輕撫肚子,十分不安地詢問。
握住她顫抖的手掌,曉依朝它呼著熱氣。「孩子他很好,沒事的,別怕,告訴我,你剛夢到了什麼?」
飄舞像只受到驚嚇的小貓,無助地偎在曉依身旁。「我夢到孩子被朔雲殺了……」
「會不會是你心裡還在念他,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再加上你瞞著他留下孩子,被某種罪惡感影響,才做這種夢。」
「可是,那夢太過真實,我好怕。」
「別怕,他又不會由夢裡走出來,他在紐約呀!」
「朔雲他……我不知道,但是,我心底就是有一股壞預兆。」上次,這股壞預兆,帶領著她步入禮堂,隨之而來的是她成了棄婦、紐約人茶餘飯後消遣的座上賓。
「沒事的,若是有什麼狀況發生,佛瑞會打電話來的。」
「我知道,可朔雲豈會那麼容易放過我?在朔雲心底,我應已成了背叛者。」
每在午夜魂牽夢縈,她想的,永遠是她許下的誓語。要忘,得先忘了她的承諾,再忘所愛之人。
「背叛?我不敢相信,那傢伙會有這膽子,為你冠上這罪名?果真如此,他便真是個混帳男人。」曉依忍不住咒罵。「曉依,別、別罵他。」沒有辦法,她還是為他說話。
「飄舞,你能否對朔雲狠心點、絕情些!」曉依快瘋了,她是百般地討厭朔雲那死傢伙,飄舞卻……搖著頭,飄舞倚進曉依懷中。「我也希望自己能,但一想起他,我的心牆,就全部垮了。」
「你……算了,別想那麼多了,早點睡,我會在這兒陪你,等你睡著我再回房,睡吧!」曉依像哄小孩般,哄著飄舞。
合上羽睫,飄舞閉牢了那只毫無倒影的黑眸,緩緩睡去……半晌,待確定飄舞酣然入夢後,易曉依抽去了自己的手,揉揉發麻發酸的掌心肌肉,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
這算是心有靈犀嗎?縱然沒告訴飄舞,朔雲千方百計的找著她,她也能有所感覺,事情還能瞞到什麼時候?
跳下床,曉依走到落地窗前拉上窗簾,開了盞小燈。
回首看著飄舞無邪的睡顏,教身為女人的曉依,都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