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向床邊,將拖盤放在床旁的矮几上,俯身凝望他仰躺的睡姿,合身衣物包裹著他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窄的腰身、厚實的胸膛、寬闊有力的肩膀……
可能因為不舒服的關係,他的領結隨意丟在地上,絲質襯衫被他扯開好幾顆扣子,其中一顆還醒目地跌在鐵灰色的絲被上。
結實渾厚的胸膛,從敞開的衣襟隱隱露出誘人的線條,英俊五官柔和下來,讓原本帶點貴族氣息與驕傲的臉龐散發出一股稚氣。
他睡著時,可愛又帶點英氣的模樣,跟三年前如出一轍,霎時,她整個人被回憶緊緊包圍,一顆心變得又軟又暖。
她打量的視線來到他微蹙的眉頭,明白身體的主人睡得並不安穩,便伸出手,輕輕搖晃他的肩膀,「先起來喝醒酒湯。」
董令皇完全不為所動。
「令皇?」她冰冷的小手輕拍他的臉頰。
他依然毫無動靜,一雙好看的眉皺得更緊。
她輕聲歎了口氣,正打算再接再厲時,腰際處突然纏上一股猛悍的力道,來不及反應,隨即翻身一轉,硬是被他強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你怎麼在這裡?」董令皇困惑地盯著她問。
這是惡人先告狀?
向陽屏住呼吸,胸口心跳如鼓,力持鎮定地看著他,「我幫你送醒酒湯過來。」她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自己會不小心碰到他的性感裸胸。
「我喝醉了?」他皺緊眉頭發出疑問,隨即突兀的露齒一笑。
她的心,又跳得更快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臉上性感的微笑,竟令她莫名其妙聯想到狂獅持獵前那一派慵懶的和平假象。
她微微側過臉,發現沙發前的矮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瓶被喝掉一半的高級威士忌,這一定是她剛下去幫他弄醒酒湯時,他又從酒櫃裡拿出來喝的。
為什麼要糟蹋身體,難道他今晚喝得還不夠多嗎?
「剛剛你跟我說你頭痛,還記得嗎?」向陽覺得自己就快淪陷在他性感滿分的舉止裡。
「是嗎?」董令皇語意不清地咕噥。
「你喝醉了。」她決定不等他清醒過來,直接替他回答。再被他這樣曖昧地強壓著,她很怕會發生讓情況更複雜的事。
「抱歉,我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他又一神情茫然地皺緊眉頭。
望著他像孩子般滿臉抱歉又自責,向陽差點忍不住伸出手,溫柔地撫上他英俊的臉龐,但她硬是忍住了,雙手轉了個彎,改為抵住他結實發熱的胸膛。
「沒關係,我瞭解。」她立刻出口安撫。試過幾次,發現根本無法憑一己之力推開他時,她立刻開口要求。「可不可以請你先起來一下?」
「起來?」
「因為你壓著我,我沒辦法拿醒酒湯給……」見他好像聽不太懂她的話,向陽試著跟他講道理。
董令皇像突然發現寶藏似的,瞬間刷亮雙眼,低下頭,審視他們目前曖昧貼合的身體。「我正壓著你?」
聞言,向陽渾身瞬間爬過一陣熟悉的顫慄。
「你必須起來。」她看見他黑眸色澤轉濃、變深,呼吸猛然一窒。
三年前,每當他露出像此刻充滿侵略的眼神時,等於無聲宣告,那個晚上她別奢望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不要。」他面無表情地斷然拒絕。
「你先讓我起來,等你喝過一點醒酒湯後,會感覺比較好。」向陽耐著性子柔聲勸哄。
「我現在就感覺很好。」他就像個不肯乖乖配合的臭小孩。「你好軟、好香,我想吻你。」
「不行。」她抬起雙手,用力擋住蠢蠢欲動的英俊臉龐,阻止差點襲向她脖子的熱吻。
真不知道他是真醉,還是故意裝酒瘋?
他渴求的眼神、性感的語調,還有頻頻進攻的部位,都戳中她最脆弱、易攻的敏感處。
「為什麼不行?」他理直氣壯地反問。
「因為我們……你……」這臨時教她怎麼解釋?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辦法說服他放開自己時,他突然驚呼一聲,「你穿著好漂亮的睡衣。」
什麼?
向陽連忙低頭,這一看,她差點為自己的粗心氣到昏倒。
本來以為他沒那麼快回來,心想,反正只是抽幾張鈔票,花不了多少時間,所以才敢穿著睡衣到他房間,誰曉得會發生接下來這一連串令人措手不及的事。
「我不想聽你的話……我現在就要吻你……」
還沒說完,他直接貼上她脖子上最脆弱的敏感帶,最後那半句話,幾乎是邊挑逗著吻她,邊在她耳邊吹著熱氣宣告。
她深深倒抽口氣,原本抗拒的雙手根本使不出一絲力氣,心跳聲大到整個房間彷彿都可以聽得見。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精實火熱的壯大身軀,越來越肆無忌憚地摩擦她胸前的柔軟,直到她情不自禁軟吟了一聲,他才抬起燃著猛烈欲焰的黑眸,直勾勾盯著她,得意一笑。
她赫然地動手推他,卻被一隻大掌猛地擒住,舉到他正泛起邪惡微笑的唇邊,在每根手指頭上輕輕落下熱吻。
他故意慢條斯理吻著她的指尖,過程中,一雙炯然晶亮的眸子緊緊鎖住她的視線、呼吸、心跳,以及全部的思緒。
她的身體開始依循過去美好的記憶,乖乖迎合眼前男人狡狷又靈活的挑弄,她覺得她不再是自己的,只是他的一部分。
董令皇將她臉上羞紅的艷色攝入眼底,視線往下兜了一圈,她胸前半敞的睡袍隱約露出裡頭雪白貼身的純棉睡衣,喉結不禁上下滾動了一下,屏住氣,感覺體內正猛烈激盪著一股極為深沉的慾望,疼痛的渴求,從堅硬如石的下腹,一路急速竄升至全身百骸。
向陽覺得自己的身體像一攤軟泥,任他解開胸前睡衣的蝴蝶結,探進一隻大掌,恣意愛撫、親觸雪白的粉嫩酥胸。
沉寂在她身體裡三年的慾火,再度因他不疾不徐的呵疼,瞬間點燃一發不可收拾的熊熊烈焰。
「你——」她嬌喘著氣息,知道自己已不可能阻止他。
「別說話,我知道你為我準備好了。」雖這麼說董令皇仍吃力地停止所有動作,仔細觀察她汗濕的小臉上有無痛苦的痕跡。
「我不想傷害你。」向陽眼角滑出一滴晶瑩淚水,久違的溫暖擁抱令她撒下所有心防。
「噓——」他俯下身,萬分憐惜地親吻她滾燙的淚珠。「你永遠都不可能傷害我,除非是我自己願意給你這個權利。」
「對不起、對不起……」她陷在對過去的歉疚裡,眼淚流得更加不受控制。
「對不起、對不起……」
「沒有對不起。」董令皇忍得辛苦,大量汗水不斷從他額前緩緩流淌下來,落在她幾近半裸的肌膚上,泛起一片大受震撼的雞皮疙瘩。
「可是我……」向陽想告訴他,自己三年前之所以跟他提分手,是因為她有病,而且隨時都可能會死掉。
她不要他被自己的病拖累,更不要看見他因自己所受的苦一向痛苦,他是屬於意氣飛揚的人物。
當初如果她沒有痛下決心提分手,他根本不可能出國,也就不可能擁有今天踏上世界高峰的地位。
她不可以那麼自私,拿自己牽絆住他追求夢想的決心。
「我愛你。」他貼在她耳畔低喃。
三個字的力量,撼然震醒她!
她不可以讓他知道她的病,永遠都不行。
萬一被他知道自己的病,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留在她身邊,然後他們必須共同面對她身體裡擁有一顆不定時炸彈的恐懼。
她不要他跟自己一起過著膽顫心驚的日子!
他可以從她身上提取任何他想要的東西,包括情慾,但她唯一不能給他的,是那種必須隨時擔心害怕的負擔。
「我愛你,不要拒絕我,不要再次從我身邊走開……」董令皇無法從她口中聽到那三個字,龐大的恐慌頓時狠狠咬住他的心。「我可以給你任何東西,只要你願意開口……只要你不再離開我……」
向陽感動得猛掉淚,這麼驕傲又強悍的男人,居然願意對她棄械投降到這種地步,她更加不能自私的只考慮到自己。
拒絕他的愛,萬一她不幸因病死掉,他至少還可以抱著憤怒活得更好,而不是被她拖累,孤獨地活在這世界上。
經過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向陽心裡第一次有個明確的決定,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保持原本的拜金形象,他們可以在一起,但前提是表面上必須看起來像是一場交易,而非真心深愛著彼此。
她的愛裡還藏著癌症的威脅,除了愛以外,她什麼都可以給他。
一旦做出這種選擇,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真的將從此一無所有,因為連嘴巴裡絕不鬆口的愛,其實早在三年前交付了他,至今從未真正取回來過。
「向陽,答應我?」
她抬眼望向他,一雙強悍的黑眸正在逼她給予承諾。
「我永遠都不離開你,除非你把我推開。」向陽抬手,撫上他額頭,心疼他忍得如此辛苦。
「我愛你。」他一再重申,希望得到回應。
「我知道。」向陽雙手圈住他粗壯的脖子,雙腳纏上他有力的腰際,開始奮力回應。
董令皇猛然倒吸口冷氣,不敢相信她居然轉被動為主動,只可惜她的主動維持不了多久,便被他強悍猛暴的挺進一一取代。
這一夜,他們一次又一次癱垮在彼此懷裡,共享身靈契合的瘋狂饗宴。
窗外,在冬季拂曉的蒼涼中,飄起不斷飛揚的毛毛細雨。
見她體力不支地癱軟在胸口,他便用雙臂圈成一個穩固溫暖的堡壘,將她小心翼翼擺放在自己的核心世界裡。
他的內心終於不再荒涼到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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