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並且深知是誰的主意。
這一定是開玩笑的吧?!
如今她坐在帳內,被更多的大大小小的軍帳包圍著,隔鄰便是專屬於閻滌非的主帥帳,表面上看起來她被重重的保護著,但實際的情況卻是被緊緊的囚困住,插翅也難飛。
回黑巖國途中,他不曾來探過她,卻在半途中找來一名大嬸服侍她,這樣該算他有心嗎?
瓏月只是覺得矛盾。
他到底想怎麼樣?
為什麼嘴上說的和他所做的總是背道而馳?
君無戲言不是嗎?
或者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她身上?
帳簾突然被掀起,閻滌非大步跨進來,他來到她跟前,用眼神暗示大嬸離開後才開口說話。
「今晚應該可以有個好眠了,這裡是我方反攻路線的第一個營地,不像前幾天只能委屈你挨在馬車上休息。」
「這帳子製作得很精巧,應該不是臨時找來的,我應該要感謝黑巖王的用心,只是不知我的身份是否住得起?我到底是囚犯、仇敵還是客人?」
「你想問我為什麼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強擄了你,是嗎?」
「瓏月反省了很久,能猜得到的只有那天我在亭子裡說的話可能惹你不高興,所以你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你很不甘心是嗎?」
「你很想嫁人?」他不答反問。
「無關乎想不想,這是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路程,當然也有例外,你不要我嫁人嗎?你覺得我連那種平凡的幸福都不配擁有嗎?」
「若我說是呢?」
她一臉的傷腦筋。「嫁不嫁人倒是其次,但我答應了父母親一定要讓倪家的血脈延續……」
「你要孩子,我可以給你。」
「你在說笑?」因為她真的有股狂笑的衝動。
「我曾刻意逗你笑過嗎?」他冷眼盯著她,那眼神像在告訴她,她若真敢笑出來的話,掐死她只是舉手之勞。
沒有,但凡事總有第一次。「為什麼?」
他愣了下。「我也不知道,只曉得在那一刻,我無法接受你也會跟其他女人一樣嫁作他人婦,你是我的女人!」
「不,我不是,從來就不是。」馬上澄清。
「你是,要我馬上證明嗎?我可以馬上讓它成為事實。」說著,他馬上向她迫近一步。
「別這樣,這種事……不需要證明。」瓏月紅著臉,既怒又羞。「我們都心知肚明,你曾經恨不得我死無葬身之地,我們是仇人啊!能得到你的寬恕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雖然你所報復的遠遠超過我們該贖罪的,但我希望一切到此結束,回到你親口說已經對我完全失去興致的那一天,我們各走各的不是很好嗎?」
「不,不好。」他不僅一口否決,並且步步進逼中。
「你也說過我們之間很難有和平存在,留下我,只會讓彼此痛苦,我學不來逢迎諂媚那一套,更沒有討男人歡心的手段,我只會惹你生氣,讓你想起留在我身上的血仇,那是一輩子都抹不掉的恨啊!你忘不掉的,而我更不會忘記你施在我身上的痛苦,上天注定我們兩人誓不兩立的,你又何苦?」
「不。」他的語氣仍舊堅定,再度縮短兩人的距離。
「閻滌非!」瓏月這次真的急了,她看到他眼中的執著,那樣的偏執和不顧一切。
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
事實是,他確實不太清楚,儘管她費盡唇舌長篇大論,他腦中浮現的仍舊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絕不允許她嫁給其他男人,她的所有權只能獨屬於他一個人。
「這才是老天注定好的!」他撫上她的臉,輕語呢喃。
「什麼?」瓏月已經無路可退。
「我決定對你食言。」
「你、你說什麼?!」
「為了不讓你走入其他男人的懷裡,我決定不放你走了,或許以後我會厭倦你,你還是能得到你要的自由,但至少現在不行,現在還不行。」
現在還不行!上次是她的狡猾把他騙走的,他早就後悔了。
所以當然不行!
「不……你為什麼要這樣?」瓏月無助的淌下淚。
「別哭。」他吮去她的淚,然後說出令她震撼的事實。「這才是最好的辦法,你不想留在我身邊嗎?」
她瞠眼瞪著他。
「你瞞不了我,如果你真想離開我的話,早該想盡辦法讓沙浪提前完成任務,你在我們之間留了一條引線,剛好也是最初我留下來的引線,你真的想走嗎?」他扯開嘴角,說不出有多得意。
「給你一個機會,最後的機會,現在就走出這裡,以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煩你。」
啊!原本他一直都知道……
「你若是肯守信用——」瓏月壓抑心頭的恐慌。
「會,這次我一定會,你知道我說到做到。」他還是那副堅定的神情,從一開始他就掌握了最佳的籌碼,他給她的選擇一向就不多。
「我當然要——」
「要走嗎?那你得快一點,我會叫大嬸幫你準備隨行的物品,確定要走嗎?」他嘴裡說的和表面做的完全相反,雙手珍重的捧起她的臉,隨時都有可能採行下一步侵犯的舉動。
「我要……」瓏月差點忘了呼吸。
「嗯?要怎樣?」
「我……我不知道。」她看著他漆黑的眼,猶如被兩潭深不可測的潭水吸引,隨著惑人的漩渦不住沉溺……
被他奪了魂魄的人,怎能說走就走?
「那就留下來吧!情況不會再更壞了。」他揚起笑,因為看見了早就預知的勝利。
「……好。」她點頭,對他投降然後臣服。
不由自主的輕喟一聲。「你好可惡,這次真的把我逼到絕路上了。」
「我知道……這樣最好。」他傾身吻住她。
這才是他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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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不歸路,她這麼輕易就屈服,是否會讓這個傲慢的男人看輕自己?他甚至從頭到尾連一句承諾的話都沒有,她唯一的保障大概只有最早之前他承諾不殺她吧!只是這樣而已。
但是瓏月並不後悔,大概是因為置之死地而後生了吧!
她承認剛被他戳破自己的心思時,確實是很尷尬,感覺自己突然矮了他半截,這當然不是身高或身份的問題,而是平時兩人針鋒相對,本該是勢均力敵的,但那一晚,只憑著他的一句話,她便棄守了。
無條件投降。
她當然可以來個抵死不承認,然後勇敢的從他面前抬頭挺胸的離開,但那又如何?
逞一時之快的話,在往後的日子裡她肯定會後悔。
所以她低頭了,隨他怎麼看待自己,因為她相信他心中的矛盾不會比自己少,從他一度放棄她,又找盡藉口的出現在她面前就可以知道了。
或許這個賭她不會輸得太慘也不一定。
但前提是,她得先放棄自尊放手一搏才行。
至少他說得沒錯——
情況不會再更壞了。
瓏月撐起上半身,就著昏黃的燈光凝視著躺在身邊的男人,她的男人,她在心裡滿足的喟歎。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
瓏月情不自禁的用小手在他稜線分明的側臉上勾畫著,從他寬廣的額畫過好看的濃眉,沿著挺直的鼻樑來到溫熱的唇上——
「啊!」小手突然失陷。
瓏月對上他睜開的眼,他眼底不帶半點倦容,看來他剛才並沒有睡著。
「你不鬆口嗎?」手指被他的利齒咬著,帶著懲罰意味的痛從指尖傳來。
他不僅不鬆口,竟還改咬為曖昧的吸吮,尤其在那雙閃著深濃慾望的雙眼瞪視下,瓏月整張臉紅成一片,只差沒滴出血來。
「閻滌非!」
「滌非。」他終於鬆口,卻是另有所圖。「我允許你喊我的名字,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什麼時候?」她天真的眨眼,不甚明白。
「這種時候。」對她的虛心求教,他當然傾囊相授。
下一刻,瓏月馬上後悔自己的無知,因為她發現自己再次被困在他的身下,動彈不得,而他濃重的呼息噴灑在她敏感的頸間。
「很晚了,你不累嗎?明天或許會有新的軍情——」
「那是明天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你。」他臉上的笑變得更有侵略性。
瓏月只能困難的吞嚥口水,心口不聽使喚的強烈撞擊。很莫名其妙的,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那時的他肯定是他人生中最失意的時候,但她卻永遠記得他反撲向她的眼神。
狂鷙又危險。
是她親自在上頭抹上仇恨的色彩,所以她不後悔,她只希望能有機會再在上頭添上比仇恨更深更濃的情感。
「你不專心!看我怎麼罰你。」他的火熱開始襲向她。
「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