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近水樓台,日久生情,靈異神怪 >> 冥頑夫君作者:陽光晴子 | 收藏本站
冥頑夫君 第5章(1) 作者:陽光晴子
    風塵僕僕趕路,兩人終於抵達蘇州,胡蕾蕾早耐不住好奇拉開馬簾子,偷偷往外看,見到沿街有不少百姓對著他們的馬車指指點點,馬車繼續前行,經過最熱鬧的街道後,一路來到近郊,胡蕾蕾才知道史府位在這麼幽靜的郊區,舉目所見,四周就只有史家這棟大宅院。

    史皓嵐笑著拍拍她的肩,「可以下馬車了。」說來,他還真是服了她,說不想從車窗框框裡看外面,竟沿路就靠在馬車邊緣,一手拉著簾子再從隙縫裡不停的往外打量。

    「呃,是,主子。」她連忙回神,先行跳下了馬車。

    對於她的「新稱謂」,他實在不怎麼苟同。

    一下馬車,看著駕車的小廝前去敲大門,他忍不住對她道:「你不必稱呼我為主子。」

    「可我是你的丫鬟啊!」

    他蹙眉,「我說了——」

    「我知道,但是我也說了,就算再回到夏紫山莊,我也不想讓小蝶跟小綠服侍我,這太奇怪了!」她怎麼想都想不通,身為丫鬟的為什麼要人伺候?

    這件事他們已談論多天,但始終無法達成共識。

    史皓嵐當然明白問題出在自己,因為他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當然不希望她當丫鬟,甚至是日後隨著自己上山探勘,那太危險了!

    只是,這份剛萌芽的情愫還太稚嫩,要他對她坦白這份情感,太早了。

    大門突然打開了,這個話題自然也中斷了。

    只見宅第前院,一大群男女僕傭急念忙忙的左右排開。

    哇塞!胡蕾蕾瞪大了眼睛。這陣仗還真不小,吏家大門已是氣派非凡,飛簷峻起,入內後,更是畫棟雕粱,處處可見精巧典雅。

    「注意腳步。」史皓嵐見她抬頭四處張望,連忙提醒她,他才剛說完,她就踉蹌了一下,人往前撲倒,好在他動作快,及時扣住她的纖腰。

    她尷尬不已的站好,紅著臉兒低聲說了聲,「謝謝。」

    排排站的奴才們一臉驚訝,少爺不僅回來了,還帶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小姑娘,甚至當著他們的面上演這一幕親暱的舉動。

    看來他家老爺心心唸唸的喜事有譜了呢!

    史母聽到管家的通報,急忙從房裡跑出來,一見到兒子,欣喜萬分,「怎麼回來了?家書裡不是千交代萬交代——」

    「爹呢?我想看他。」

    「我知道,可這位……」吏母忍不住拉起胡蕾蕾的手,上下打量起她,笑得闔不攏嘴.這女娃一看就純真無心機,美而不俗,很得她的緣。

    胡蕾蕾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不得不用眼神向史皓嵐求救。

    「娘,別誤會了,她只是我的——咳,貼身丫鬟。」真是的,他一個大男人需要什麼貼身丫鬟,害他說得一臉尷尬。

    這樣的神情看在史母眼中,更是喜上眉梢。兒子一向淡漠,喜怒不形於色,何曾如此靦腆過?

    「別胡說,這位姑娘怎麼看都不像個丫頭,」愈看愈投她的緣。

    「夫人,是真的!是吏少爺救了孤苦無依的我,又收留了我,我自願當丫鬟服侍他,來報答他的恩情。」當然,最終目的是報恩啦,只是總覺得時間遙遙無期,雖然第二個願望已有眉目。

    史皓嵐一聽到「恩情」這兩個字,臉就不由得沉了下來。

    雍容華貴的吏母可沒發覺,一雙發亮的眼睛直瞅著眼前的大美人,「報答恩情的方法有很多種,怎麼你的家人沒教過你?」

    「我——」

    「娘,別亂教她!她很小,沒幾歲。」他當然知道娘在想什麼。

    胡蕾蕾直覺想要駁斥,「我一千——呃,一十六歲,也不小了。」好險!差點脫口而出自己的實際年紀。

    史母一聽,笑著頻頻點頭,「十六歲好、十六歲好!」

    「好?」胡蕾蕾一頭霧水。

    「娘,爹呢?他身體有沒有好一些?」史皓嵐擔心抱孫心切的母親愈談愈多,忙著轉移話題。

    史母點點頭,這才依依不捨的將目光從胡蕾蕾身上移開,看著俊逸挺拔的兒子回道:「當然是好多了,不然娘怎麼笑得出來?」

    他這才鬆了口氣,「我去看看爹。」

    「好,一起去。呃,還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史母不忘問這個讓她一見就喜歡的姑娘的大名。

    「我叫胡蕾蕾,夫人叫我蕾蕾就好了。」胡蕾蕾直覺的替自己介紹。

    史母笑容可掬的直點頭,「那好,你也別見外了,叫我史伯母就好。」

    「哦,史伯母,老實說,你跟史少爺一點都不像耶!你好親切哦,可是我跟他一開始相處時,就覺得他很不討人喜歡,一張臉老是冷冷的——」天啊,她在說什麼?她感覺到史皓嵐兩道銳利的目光正射向她呢!

    「你瞪蕾蕾做啥?她這叫坦率,我很喜歡她這一點。」史母先厲聲喝止兒子的惡行,接著,口氣一轉,向胡蕾蕾咳聲歎氣了起來,「事實上,我也覺得我兒子太嚴肅、表情太冷,難怪沒姑娘敢接近他。」

    這話史母說得有些心虛,因為楓丹郡主不僅敢接近她兒子,而且對兒子投懷送抱。但那一號驕蠻人物想當她媳婦,她絕對是敬謝不敏!

    「沒半個嗎?這麼可憐?」胡蕾蕾的同情心頓時氾濫起來。

    「是啊,所以,你得好好伺候他,別讓他老繃著一張臉。」

    「哦,我會盡力啦,史伯母。」

    史皓嵐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丟下自己,反而跟著胡蕾蕾有說有笑的往父親的房間定去,而胡蕾蕾更壓根忘了自己是「丫鬟」,竟然將他這個主子給丟在她身後?!

    但為什麼他的嘴角是上揚的?心情竟然是愉悅的?看來,胡蕾蕾已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打開了他的心房,翻弄起他的情緒,讓他難以再冷漠以對。

    眸中笑意更濃,他邁步跟了上去。

    而站在兩旁的奴才們,你看我,我看你,各個眉開眼笑;心知肚明,他們有多久沒在少爺臉上看過笑容了?看來少爺的喜事真的有譜了!

    ***************

    黃昏時分,整個天空渲染了多彩霞光.美得動人。突然,一聲雷霆怒吼從房間裡劈了出來——

    「誰要你回來的?你給我回山上去!」

    胡蕾蕾感到晴空打雷,耳朵轟隆轟隆作響,嚇得她趕緊以雙手掩耳,柳眉一皺地看著站在她身邊同樣以雙手掩耳的史母。

    史母尷尬一笑,急急放下手,「他在練功。」

    練功?練喉功還是什麼?胡蕾蕾好奇的側過身,偷偷看著從床上坐起身來,指著站在床前的史皓嵐大聲吼叫的中年男子。

    認真說來,他的五官跟史皓嵐好像,不過,嚴峻的功力更勝他一分。

    而她這一探頭,卻讓史父逮個正著,他一愣,睜大眼瞪著她,隨即哇哇大叫,「那個女娃兒是誰啊?」

    史皓嵐回頭一看,就見胡蕾蕾拚命搖頭,卻被母親一把推了進來,他不禁在心中暗歎一聲,才回頭看向父親,「她是——」

    「兒子的朋友」吏母馬上搶話,對著發愣的胡蕾蕾笑了笑,又對著自己的兒子提了提柳眉,這才笑味味的看著丈夫道「你別嚇著了蕾蕾,咱們史家未來可全靠她呢!」

    「我?!」

    「她?!」

    胡蕾蕾跟史皓嵐異口同聲,再互看一眼,一個是莫名其妙,一個是莫可奈何。

    「您瞧瞧這等好默契,老爺。」史母眉開眼笑的走到床沿坐下。

    史父挑高眉頭,仔仔細細將這女娃兒好好看上一遍,美雖美矣,可是——「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能幫忙扶持史家這麼大的產業嗎?」

    「爹,你別聽娘胡說,她只是我的一個丫鬟。」八字都還沒半撇咧!史皓嵐額際抽痛,開始後悔帶她回來了。

    「是啊,老爺,我只是他的一個丫鬟。」胡蕾蕾也急急附和,雖然似懂非懂,確定了這對雍容華貴的老夫妻肯定誤會什麼。

    史父來回看著兩人,史皓嵐毫無畏懼父親的注視,直勾勾的與他對視,胡蕾蕾可是管不住自己的腳,被史父看得很自然的向左一步、再一步,乾脆躲到史皓嵐的背後。

    這老頭子哪像什麼病危的樣子?吼聲如雷,身子骨看來也很硬朗嘛,生的是哪一種病啊?他們根本可以轉身走人了。

    「爹看來身體很好,我就放心了,我馬上回山上去。」史皓嵐不想再生枝節,也不想讓胡蕾蕾處在這麼有壓力的氛圍裡,一轉身,就要帶她走人。

    她跟史皓嵐真的好有默契耶!胡蕾蕾才要邁開步伐,就被史父的吼聲給吼住。

    「等一等,誰說你可以走的?」

    史皓嵐蹙眉看著母親,史母卻對他擠眉弄眼的使眼色,意思要他轉身回去,他萬般無奈,深吸一口氣,再回身面對父親,「爹不是一開口就要我走?」

    「但我也在家書裡寫著你不要回來,你不也回來了?」史父氣得吹鬍子瞪眼。

    胡蕾蕾看著抿緊唇的史皓嵐,再看著氣呼呼的史老爺予,「那麼老爺的意思是我家主子可以把你的話全當廢話嗎?」

    「噗哧!」史母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你、你、你……」史父老臉漲紅,又羞又怒,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史皓嵐也差點失笑.但是他忍住了,看著知道自己說錯話搗住嘴的胡蕾蕾道:「沒事,你先出去吧。」

    「哦。」她看看他,再尷尬的向史母點個頭,又怯怯的看了史父一眼,這才轉身出去。

    「哪兒找來的姑娘,看來少根筋。」史父忍不住埋怨。

    「她是個很純真的姑娘,不過,我不想談她。爹是哪兒不舒服?為什麼寫了「病危」二字?」他本不想追問,但也不想讓話題直繞著胡蕾蕾的身上打轉。

    「心裡!」一說到這兒,史父就怒哼一聲,不舒服的躺回床上去。

    史母搖搖頭,瞪了丈夫眼。沒想到年紀愈大,愈活愈回去,竟然像孩子一樣的耍脾氣!

    她輕歎一聲,拉著兒子到一旁小聲的說:「我看你爹是在「返老還童」了,硬是要提筆寫家書給你,還天天唉這兒疼、那兒疼的,其實,他這一、兩年身子是虛了些,可是補藥不停的吃,大夫不停的看,這陣子身子是壯了,可這心——」

    這對母子說什麼悄悄話?講那麼久!

    ***************

    「我會死不瞑目!」史父瞪著兩人,突然又氣呼呼的坐起身來,大力的拍了胸口一下,「身子好了幹啥用?眼花了,腦子也沒以前清楚了,史家的擔子全落到你身上,我想做也做不來,這身骨頭又不聽話,天天在家當廢物,而你!」他乾脆下了床,走到兒子面前,「你又不笨,老子要什麼?你不懂?不懂嗎?!」

    「老爺,你別這麼激動啊。」史母連忙上前,拍撫著他的背。

    「爹!」史皓嵐怎麼會不明白,只是這事就他一個人也沒辦法做到啊。

    「答對了,我就是想看到一個小子喊你一聲「爹」!快給我去!」史父突然拉著他的手走到門口,「管那個乳臭未乾的姑娘是你的誰,生一個娃兒出來給我,讓我知道史家有後,讓我不會死不瞑目,瞭解了嗎?」

    語畢,竟當著他的面就把門給甩上了。

    史皓嵐也是一肚子氣,他決定馬上啟程走人,繃著臉轉身就走。

    史母立即開門追了出來,「皓嵐,別跟你爹計較,前陣子,他的一些友人來家裡探望他,談的都是捨飴弄孫之樂,難怪他心裡郁率,偏偏心病是沒藥醫的,你明白不是?」

    他只能點頭.但他也有心病啊,而這病還是父親引起的,逼得他放棄那詩人詠歎的愛情,逼得他不敢成親,更甭提養育妻兒了。

    吏母突然注意到站在前方花園裡的胡蕾蕾,「那姑娘不錯,也許——」

    「娘,我跟她真的還不是——」

    「情人?」她笑笑的接下話,「還不是,代表可能哪天就是了。去吧,瞧她不知在碎碎念什麼?哦,還有,我安排你們住在南廂房,更吩咐下人沒你們的吩咐不准進入打擾,所以,你可以放心的——」

    「娘!」他受不了的打斷母親的話。

    見兒子變臉了,她也見好就收,「總之,回來了就小住幾天,你爹其實也很寂寞啊。」她笑笑的拍拍他的手,喜孜孜的回身陪丈夫去了。

    史皓風俊臉上儘是煩躁,爹會寂寞?也是,事必躬親的人突然什麼事都不必做了,空出來的時間能做什麼?

    他邊想邊走到還在喃喃低語的胡蕾蕾身邊。「你在唸唸有詞什麼?」

    她咬著下唇看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跟他說?頓了一下,她還是開口了,「我明白了為什麼我跟你回來,你爹的病就會好了大半。」

    「為什麼?」他倒是很好奇她的答案。

    四周看了看,她確定沒人後,再以很神秘的口吻輕聲的說:「他想你。」

    他臉色—變,隨即嗤之以鼻,「笑話。」他從小就討厭他!

    胡蕾蕾一愣。難得她變聰明了,他竟然說是笑話?!她憤憤不平的抗議,「明明就是他想你,而父母想念子女是天經地義的事。」

    也許對別人是,但對他不是!史皓嵐冷冷的瞪著她,「我同你說過我跟我爹相處的事,難道你還以為我們是那種父慈予孝的父子?」

    她用力點頭,「你不想有遺憾而回來看他,就是因為你愛你爹;而你爹一下子要你走,一下子又不要你走,那也是他愛——」

    「夠了!」他臉色鐵青的怒甩袖子,「你根本搞不清楚,少在那自以為是!」一談到父愛,就像有人一腳踩在他的死穴上,史皓嵐根本無法理性以對。

    而胡蕾蕾的確不明白。那麼清楚的親情在兩人之間流竄著,他為什麼不願意面對?還凶她!

    她也生氣了,踮起腳尖,直指著他的鼻子叫罵,「你為什麼老是莫名其妙的生氣?我又不欠你!」

    「你!」

    「我這丫鬟累了,要休息了,也不吃晚飯了!至於你這個動輒得咎的主子,自己看著辦吧!」她氣呼呼的看著這座陌生的宅子,往右走也不是,往左走也不是。

    史皓嵐見她沒走幾步就退幾步,忽左匆右的,終究看不過去,一手扣住她的手就往南廂房走去。一到清淨的客房,他回身又去叫了兩名丫鬟來伺候她,才不吭一聲的轉身走人。

    ***************

    陰陽怪氣的男人!她受不了的在他身後做了一個大鬼臉,再走到床上躺平。

    兩名丫鬟見她生氣,也只能呆站在床邊。

    半晌,胡蕾蕾不氣了,心情卻變得更糟,她並不想跟史皓嵐鬧翻,這讓冷靜下來的她莫名的傷心。

    她長歎一聲坐起身,轉頭看著兩人,「請幫我弄一盆水來,我想沐浴睡了。」

    「是,小姐。」

    丫鬟們連忙去備了洗澡水過來,胡蕾蕾也不要她們服侍,要她們全下去,她只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只是,當她泡在暖呼呼的浴盆時,突然想到——

    奇怪了,她被史皓嵐傳染了嗎?怎麼她也愛上一個人靜一靜的調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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