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逃的原因,一方面是閻無極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江湖上講求一個信字,為了還他恩情,所以她留下,何況,暫時她也不曉得要往何處去。
算算日子,她也在江湖上闖蕩了一年半載,倦意正濃,剛好藉這個機會待下來,好好休息休息再做打算。
而且,初入此地,她便已被這蒼翠靈性的山水幽谷給深深迷住了。
淙琤的泉流清澈見底,四處鳥語花香,看著藍天白雲,一身的煩憂突然釋懷,受塵世纏擾的心靈,也被眼前的美景淨化了雜思,沉澱了心緒。
她思量著,既然決定暫時待下來,她就好好幹活吧,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
提著裝滿清澈沁涼泉水的木桶,向淨雪花了一整日,才把這沾染灰塵的院落徹徹底底的打掃乾淨。
據說,那編號第五的人,原本是負責打理閻無極起居的人,自從他歸鄉後,閻無極所居住的桃花齋,就沒人打理過了。
「主子有怪癖,不是他允許的人,是不能待在桃花齋的。」畫押九年的九哥說道,他的人長得跟熊一樣魁梧剽悍,下巴蓄著大鬍子,專職負責守衛谷口。
「喔?」向淨雪一雙眼兒好奇的瞧著九哥。
「沒有主子的允許,擅自跨入桃花齋,被主子發現了,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是嗎?」向淨雪一雙眼兒又改往畫押七年的七哥瞧去。
和九哥不同,七哥則生得一張瘦長的馬臉,兩個鼻孔像豆子那般大,也是負責守衛谷口,大夥兒都笑稱他倆是冥王的牛頭馬面。
除了六哥她見過了,還有負責灶房的八哥,打掃大雜院的四哥,柴房的三哥。
他們個個其貌不揚,不是臉上有疤,就是一副大奸大惡的樣貌,倘若走在街上遇著他們,絕對是連鬼神都敬而遠之,嚇得百姓遙遙避而遠之的凶神惡煞。
一開始,她對這些人還挺畏懼的,但相處之後,向淨雪發現這些人其實性格爽朗,並不如外表那般令人畏懼,而且對她這個初來乍到的「小伙子」十分照顧呢。
大夥兒趁著午後的閒暇聚在一塊兒談天說地,一方面給新來的向淨雪接接風,二來也把忘憂谷的大小事,全說予她聽。
「平時咱們干自己的活兒,只要勤快認真,不給主子添麻煩,就一切平安無事,日子過得逍遙快活哩。」
「也要小心別犯了他的忌諱,例如切記別在他午睡時叨擾他,出谷前記得通報一聲,說何時回來就絕對別遲到。」
「用膳的時間要拿捏得準,食物裡不可以有雞頭、鴨頭、魚頭,總之不管吃什麼,去頭就對了。」
向淨雪好奇問:「如果犯了他的忌諱,會怎麼樣?」
現場突然倒抽了好幾口氣,彷彿她問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原本就其貌不揚的人,突然面色猙獰,看了還真會把人給嚇一跳,若非現在是白天,不然她還真以為見鬼了呢。
「千萬別犯他的忌諱!」
大夥兒面色凝重的爭相警告她。
「如果你不想呼天搶地的話。」
「什麼呼天搶地,根本就是生不如死啊!」
她吞了吞口水。「有這麼可怕嗎?」
眾人點頭如搗蒜,像是曾經歷了什麼可怕的夢魘。
「上回六老弟出谷,回來時不小心晚了半個時辰,結果你猜怎麼著?半個月,他整整半個月,無法閉上眼睛睡覺。」
說到這裡,只比她虛長一歲的老六也露出驚懼的表情,到現在仍心有餘悸地說:「也不知主子是用了什麼方法,讓我整整半個月閉不上眼,想睡卻睡不著,那種磨人心智的招式,幾乎要把我給逼瘋了。」
從此以後,老六再也不敢耽擱回谷的時辰,冥王給他的教訓,讓他連作惡夢都會嚇醒。
一旁的七哥插嘴道:「那還不算什麼,八兄才慘哩,有一次他不小心忘了把魚頭拿掉,就這麼把煮好的湯給五兄送去主子那兒,結果你猜怎麼著?」
向淨雪更加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發現大夥兒全變了臉,還唉聲歎氣的,讓一旁的八哥也是一臉凝重尷尬,她忍不住心驚膽跳地問:「怎麼著?」
「結果隔天八兄一早醒來,發現自己全身不能動,整整一個月,都像個廢人似的躺著,還得咱們餵他吃、餵他喝、幫他抓癢,這些都不打緊,最痛苦的是要抬他去茅房,因為他不能動,所以得幫他——」
「別說了!」八哥出聲制止,一張臉早紅透了。
向淨雪突然會意,瞬間恍悟大夥兒為何唉聲歎氣了,她又是震驚又是想笑,癟著嘴,努力忍著不笑出來。
男人幫男人,這……的確不是一個慘字可形容。
「所以說,十八老弟,千萬別惹火主子。」
其它人也連連同聲附和,大夥兒那害怕的表情和嚴重的語氣,彷彿她若犯了忌諱,會遭遇比天譴更可怕的事似的。
向淨雪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了,咕噥道:「他這麼會記仇,那我在他身邊服侍,好比在侍候一頭老虎,豈不是要更加小心翼翼才是。」
說著,大夥兒全用同情的目光朝她投來。
「咱們很好奇,十八老弟,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惹得主子要你待十八年?」
她心兒暗驚,故意裝糊塗。
「我也不知道,大概他希望找個人服侍他久一點,省得麻煩吧。」她搔搔頭,故作一副疑惑樣,其實心下叫糟,她打了閻無極一巴掌,那傢伙不知道會怎麼整她?思及此,連皮都繃緊了。
眾人點點頭,覺得很有可能。
「這也難怪,主子會挑中你,是有原因的。」
她頓住,吶吶地問:「為什麼?」
「因為小老弟你長得斯文俊秀啊。」
「對對對,主子挑人伺候,也是要看人的,那個五兄,也是相貌斯文、乾乾淨淨的,不像咱們這幾個老粗,像人的沒幾個,像鬼的倒是一堆,哈哈哈。」
向淨雪也禁不住失笑,同時心中恍悟,原來這是閻無極挑中她的原因啊。
「在你來之前,三個月沒人伺候主子了,主子也不要咱們任何一個人進他的桃花齋,就連每日的膳食,咱們都是放在桃花齋的入口。」
難怪呀,那屋子的灰塵那麼厚,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冥王的脾氣也未免太固執了吧。
「小老弟生得英俊秀氣,比女人還好看哩。」老九那粗獷的面孔,突然往她這兒采近,讓她心兒撲通一跳,忙壓低聲音抗議:「別逗我了,老子才不秀氣呢,打起架來,也是很凶悍的。來,喝酒。」
說著,拿起酒來,豪邁的要跟大夥兒乾杯,對往後服侍閻無極一事,心中也有了底,只要自己小心伺候閻無極,應該就可以平安無事吧。
接完了風,大夥兒各自又回自己的崗位上幹活。
向淨雪走回桃花齋,晾衣場上的竹竿,掛著今早才洗好的衣袍。
她摸摸衣袍,上面有陽光的味道,陽光早將衫袍給烘乾了,趁太陽西下、露水出來之前,把竹竿上的衣袍收回屋子裡。
一腳才跨進門檻,她就呆住了。
躺椅上,睡了個俊美無儔的男子,是閻無極。
他一身藏青色的衣袍,胸膛上放著閱了一半的書卷,閉著眼,看似在午憩。
千萬別打擾主子午睡!
大夥兒的警告言猶在耳,令她心兒一緊,戰戰兢兢的瞄著那張睡得安詳的面孔,她告訴自己應該立刻走開的,可她雙腿不聽話,眼兒像黏住似的偷瞧那熟睡的俊容。
她心中很清楚,自己沒打算逃出忘憂谷的真正原因,是為了他,因為她發現自己似乎對閻無極有著一分奇妙的感覺,她想弄明白,為何閻無極一接近她,她的心就跳得好快?
她想接近他,想瞭解這個男人,明明有著高明的醫術,卻為何要救一人,殺一人?又為何待在這人煙罕至的忘憂谷,過著隱居的日子?
為何救回谷裡的人全是男人,而沒有女人?
這些,她都很想知道,也大惑不解。
那看似冷漠無情的面孔,為何對這世間如此憤世嫉俗?
每當她看著那雙墨黑的眸子,為何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痛?她總覺得那雙看似絕情的眼神,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傷痛。
而其中,她最想知道的是……他可有喜歡的人?
思及此,雙頰竟莫名的熱了。
偷偷瞧著他的睡顏,她想起了其它人的告誡;閻無極不喜歡被人打擾午睡,她還是等會兒再來好了。
手上捧著烘暖的衣衫,輕輕轉過身,正要循著原路輕手輕腳的離開,身後卻傳來低沉的嗓音。
「慢著。」
向淨雪身形一僵,猶豫了會兒,還是鼓起勇氣緩緩回過頭,瞧見臥榻上的閻無極,正半斂著慵懶的俊眸,鎖住她。
既然被發現了,她也只好鎮定的回身,神色恭敬的應對著。
「主子。」
銳眸如劍,與他一身的慵懶成丫鮮明的對比,即使低著頭,她也能感到那眼神中逼視的精芒。
她可惹惱了他?
正在惶惶不安時,聽到他懶懶的命令。
「水。」
向淨雪鬆了口氣,立即放下手上的衣衫,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端來他面前,恭敬的呈上。
大掌伸出,接過那茶碗時,很自然的碰觸到她的手。
對他而言,因為同樣是男人,所以不以為意,而她有著江湖兒女的豪爽,本就不拘小節,所以也不介意這樣的碰觸。
扮男人,像男人,她已把男人的行為舉止,學得收放自如了。
喝完水,將茶碗遞給她,她接過杯子,恭敬地問:「主子還要?」
「不用了。」他手一揮,瞧了桌上的衣衫一眼,知道她是把晾好的衣衫拿進屋裡來,而他也休息得夠了,便起身下了臥榻,打算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當他跨出門檻時,大概是因為才剛睡醒的關係,抬起的腳不小心絆著了門檻,害他一失衡,往前跌去。
說時遲,那時快,在他的臉去貼地之前,向淨雪飛快的趕來,及時撐住他的腰。
「小心。」向淨雪輕道,將他的人給扶正,沒讓他摔著半分。
閻無極鬆了口氣,俊眸轉向她,眉心微擰,說出的話,不是感謝,卻是質問。
「你在笑?」
「沒有。」
那微微瞇起的眸子,挑動一抹精芒。
「你笑我差點跌倒。」
「小的不敢。」向淨雪忙低著頭,表現得誠惶誠恐,適才她的確很想笑,可一被他瞪著,立刻識時務的將姿態擺得很低,表現得像個不值得主子計較的奴才一般,要是閻無極真的生起氣來,她可受不起啊。
閻無極望了她好一會兒,才冷哼。「你功夫底子不錯。」
「主子過獎。」
見她始終恭敬的低著頭,他才沒再為難她,收回被她攙扶的手臂,挺直身子,雙手負在身後,冷傲的踏步而去。
直到他離開,向淨雪才終於鬆了口氣,俏皮地吐吐舌。
這閻無極也沒大夥兒說的那麼易怒嘛,雖然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但也沒為難她,而且她還意外的發現,原來他沒武功啊。
對一個沒武功的人,何懼之有?
想起他剛睡醒的模樣,又恍惚差點跌倒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失笑,突然覺得這男人也有可愛的地方嘛,並不如外表那般深不可測。
她笑了笑,繼續幹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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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怎麼這麼難吃?
向淨雪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咬沒幾口,差點吐出來,五官全皺在一塊了。
水煮的茄子,軟得很噁心。
白飯,又乾又硬。
炒蛋,太油。
肉,炒得太老。
該鹹的不鹹,該淡的不淡。
因為實在太難吃了,所以她只吃了幾口,就再也吞不下去。
來這兒三天了,每日三餐,餐餐難以下嚥,最令她訝異的是,居然無人抗議這飯菜太難吃?
她的家世也算富貴,只是家道中落,可她的爹娘一向注重膳食的講究和味道,因此她也懂得吃。
即使闖蕩江湖,她也會挑好的酒館吃一頓佳餚美酒,不虧待自己的五臟廟。
敢情忘憂谷的男人們,胃都是鐵做的,對吃食完全不挑?
她端起膳盤走向廚房,再度把沒吃完的剩菜剩飯,偷偷倒進餿水缸裡,向廚子八哥要了幾個饅頭,決定餓的話,就啃饅頭來充飢。
她一從廚房走出來,六哥就急急忙忙來找她,說有人求見主子,正在谷口大鬧著,於是她立刻跟著六哥匆匆趕去。
來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在他身旁的轎子上,坐著一名老婦人,婦人臉色慘白,看似重病在身。
向淨雪走上前,想看看老婦人怎麼了,但她來不及靠近,中年男子便擋在前頭,不准她再上前。
她這才想到,差點忘了自己是男兒身份,不該太靠近人家的。
「請問這位兄台怎麼稱呼?」她有禮的拱手請教。
「在下姓姜,這位是家母。」
「姜兄,再請教老夫人得了什麼病?」
「家母兩個月前,得到不明之症,求遍各家大夫都束手無策,想請閻先生為家母醫治,這兩人卻將我母子二人擋在谷外。」
他說的兩人,正是負責守在谷口的七哥和九哥,他們擋在谷口,恍若門神一般,全都肅著臉,文風不動的站著,對中年男子的大呼小叫充耳不聞。
向淨雪忙安撫道:「姜兄別見怪,我家主子有令,未經允許是不准任何人隨意進谷的,請待我去通報一聲,有勞姜兄先等著。」
中年男子見她說話客氣,原本難看的臉色也稍緩,拱手道:「有勞了。」
她點點頭,立刻去找閻無極,但才走沒幾步,便被六哥拉到一旁。
「主子現在正在午睡,不能打擾啊。」
「那就叫醒他啊。」
「你瘋啦,忘了咱們告誡過你,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打擾主子的休憩。」
「我沒忘,可是現在有人來找他救命啊,我看那老婦人病得不輕哪,我相信主子不會怪我打擾他的。」說著就要走開,卻又被老六拉回來。
「我說十八老弟啊,你沒聽懂六哥的話,不管那老婦人是半死不活,還是半活不死,都不能驚擾主子的休息啊。」
向淨雪不禁一愣。「哪有這種事?人命關天耶。」
「就是這麼回事,所以七哥和九哥才不讓那姓姜的闖進來,要看病,得等主子醒來。」
這是什麼鬼話!向淨雪聽了眉頭大皺。「這覺可以再睡,可命只有一條啊,我不信主子不管那人的死活。」
「你千萬別不聽勸,真把主子給吵醒,不但救不了人,倒霉的會是你。」
「沒關係,有事我來擔,人命關天之事,我相信主子會體諒。」她拍胸脯保證,只當老六說得太誇張了,昨日她收衣物時,也不小心擾了閻無極的清夢,可他並沒怪罪她呀。
不管六哥的警告,她逕自走向桃花齋,來到閻無極的臥房,站在門外用力敲著。
「主子、主子!」
敲了三下,她便站在外頭等著,可裡頭安靜無聲,遲遲沒有回應,她更加重了手勁。
「主子、主子,快醒醒呀,不得了啦!」
這門被她敲得砰砰作響,裡頭越是沒動靜,她敲得越大力,非要把裡頭的人給叫醒。
門被猛地打開,閻無極站在門口,鐵青的臉色無比森冷陰沈。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擾我休息?」
哇,那英俊的面孔生起氣來,還真的挺嚇人的哪!不過顧不得得罪他,一想到人命關天,她便鼓起勇氣,陪著笑臉解釋:「主子,您先別生氣,因為有人上門求你醫治,對方病得很嚴重,我看耽擱不得,所以……」
閻無極瞇著眼。「有人上門求醫?」
她連忙點頭。「是的主子,來人姓姜,他娘病得很重,看起來——」
「不看。」
門砰的一聲關上,那震力還掃得她退了幾步,不敢置信的張大眼瞪著門。
有人來求醫,他連問都不問情況,就直接拒絕?
她一臉錯愕,好一會兒才回神,不禁也有些冒火。太過分了吧,午憩有比人命重要嗎?
向淨雪捲起兩邊袖子,不死心的又在門上敲著。
砰砰砰!
這門,被她敲得又重又響,彷彿整個屋子都在晃動。
門再度被憤怒的打開,那張陰沈的怒容比適才更鐵青了幾分。
「你竟敢不聽我的命令?」
「這午覺可以天天睡,人命只有一條呀。」她無畏地抬頭挺胸,向他理論。
「你敢命令我?」陰鷙的眸底透著一抹殺氣。
「你要氣我、降罪我,都沒關係,小的只求主子去看看那位老夫人好嗎?她真的病得很重,都已經奄奄一息了。」
雖然大夥兒都警告她不能惹怒閻無極,但是眼下有人性命堪憂,她不怕閻無極降罪自己,只知道該做的事要做,該說的話也要說,遲了,就來不及了。
她昂然迎視,不肯退讓,兩人就這麼四目對峙,僵持不下。
她的勇氣讓原本憤怒的俊眸閃過一抹光芒,不一會兒,緊抿的薄唇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淺笑,意味深長的開口。
「很好,很好——」
他生氣,她還不怎麼怕,可是明明生氣,卻反常的笑了,就很令人發毛,不由得退後一步。
很好?好什麼?
「這麼多年來,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忤逆我了。」那笑,著實高深莫測得很詭譎,令她心口惴惴不安。
她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畢竟他對自己有恩,忙收斂了脾氣,回復恭敬。
「主子,小的只是——」
「罷了。」他揮手。「看在你一片熱忱的分上,我就去看看吧。」
她聽了大喜,感激的連聲道謝。「謝謝主子,謝謝主子!」忙跟在閻無極身後,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歡喜。
六哥真是多慮了,主子其實心地不壞呀,不過性子傲了些,瞧,他最後還是答應了呀。
回想適才自己對他太凶了點,不免有些愧疚,心想等會兒一定要找機會向閻無極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