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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的戀人 第二章 作者:李馨
    未識你冷漠的面具下所藏的痛,

    不解你不經意的溫柔;

    別害怕會被冷落,

    請過來,讓我為你傾盡所有。

    夜晚翩然來臨,皎潔的月光從窗戶射進來,照亮了寂靜的屋內,也照醒了睡中的冷寞。

    冷寞雖然因睡眠而休養生息恢復了不少體力,但肩上的創口仍劇烈地刺痛著他,令他又暗恨起魔尊。

    好一個魔尊,好一把宇劍,竟能把我傷得這麼重,要不是冥界失落了凝戒,我不會戰輸你的。目前首要之務是先調養傷勢,再一面尋找凝戒的下落。

    他冰冷的臉上映著月光,更顯出他未隱藏的陰沉。

    那個谷綠音呢?

    他警覺地想:自我進入睡眠狀態以抑止傷勢加重之後,就沒有感覺到她的接近,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如果她是妖精,就應該知道休眠中的我力量最弱,最容易下手,為什麼她反而沒動靜?難不成她真是人類?若是人類又怎會擁有與凡人不同的靈氣?

    身為冥王的他對人週身所散發出的氣最是敏感,而他早在見到綠音時,就發覺綠音有強烈卻溫和的靈氣,才會誤以為她可能是妖精。其實他不知道這就是綠音和其它人不同的原因,也是感覺比人類敏銳的動物們喜歡親近她的來由。

    他坐起身,苦忍著傷痛,下床察看谷綠音在做什麼。舉步維艱地走到窗前打開窗戶,讓月光更為清晰地灑在他身上,冷風也因而吹進屋內。

    冷寞享受似的閉上眼,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氣,在月光包圍下的他,週身緩緩發出淡淡的光,比月光稍濃,之後他睜眼直視月亮:想不到人界的月球竟有類似能源的力量。

    他感到體內那把燒得他難受的火已稍減了傷害他的熱度,便知道自己的內傷好了些。倏然發光的雙眼在黑暗的房內顯得特別令人驚駭,生長於暗無天日的冥界,黑暗對冷寞而言就像家一般熟悉,因而黑暗並不會阻礙他的視力。

    他看到餐桌上擺著飯菜和一張紙,手一招,那紙條馬上飛到他手上。

    敬啟冷先生:

    由於見你睡得甚甜,因而不敢擾你,桌上飯菜為你準備,醒來若饑可食用,粗茶淡飯,不用客氣。

    綠音

    他仍面無表情,隨手一丟,紙條又輕飄飄地落在原來的地方,他的雙眼如雷達般搜索,終於看到角落的黑影,手撫著肩上的傷口,他無聲無息地走近,所看到的是睡得正熟的綠音,和她做為枕頭的大狗茸茸。

    冷寞見到她睡在地上,絲毫未覺她為他所做的犧牲,只是暗道:想不到她真的守信用。他看著她均勻的呼吸,緩緩舉起手,掌成爪狀,抓著一團光球往綠音身上打下……

    ※※※

    早晨,一兩隻麻雀翩翩自窗外飛進,以輕巧的姿勢停落在猶在夢鄉的綠音身旁,好奇地望著未醒的綠音,不明白為何向來早起的綠音還在睡,又望望盡責做枕頭的茸茸,眼中俱是疑問。茸茸只知使女主人睡得安穩,雖已醒來多時,卻仍未敢稍移一下。

    麻雀們吱吱喳喳地叫了起來,企圖喚醒綠音,連茸茸也舔起女主人臉頰,只見綠音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動了一下,繼而慢慢打開,讓晨光照進她睡意猶濃的眼中。

    眨眨眼,讓意識取代昏沉的睡意,看見了茸茸和麻雀們,便露出愉快的笑容:「嗨!早安,小雀,你們怎麼來了?不去吃早餐啊?」

    麻雀跳著叫著,告訴她已睡過了頭,綠音聞言霍然而起,一看手錶,沒錯!八點四十三分。「完了!我怎麼會睡得這麼晚?連早餐都還沒做,動物們一定餓壞了,真是糟糕,我怎麼這麼迷糊?」

    她動作熟稔而迅速地疊好毛毯,趕忙跑到廚房,卻見餐桌上食物如故,連紙條都在原位,便以為他昨晚沒醒來。

    既然他沒吃,我也不必再留著這些食物。

    綠音想著就老實不客氣地將桌上飯菜加熱之後,端去餵動物們。

    冷寞雖然閉著眼睛,但綠音的一舉一動仍在他的感應中,他仔細地觀察綠音的舉止之後,才真正除去對她最後的一絲懷疑。

    昨晚他聚力打向綠音,但綠音並無感覺,若換作妖精一定能感應到光球而躲閃,這證明了綠音確實只是凡人,而綠音也受到力量的影響而晚起,這更代表了綠音的力量僅止於動物和嗓音,對其他力量並無抵抗力。

    因此當綠音匆忙喂完動物離去後,他就毫無顧忌地運用力量療傷,整個人處於假死狀態中,只剩力量運走全身。當他再次睜眼時,雖然覺得傷口癒合得很快,但宇劍所留的震傷仍需要一段時日才能完全恢復。

    他已習慣創傷所帶來的疼痛,遂下床走動,卻看到桌上仍擺著飯菜,只不過和昨晚的菜色不同,顯然綠音仍設想周到地替他準備了早餐,那張紙條還是擺在那未動半分。

    人界的人都這麼對待陌生人的嗎?他們不都是防著週遭所有人,不讓別人探知自己的嗎?難道是記載錯誤?還是新魂描述不正確?冷寞奇怪地想:怎麼和我想像中的人界差那麼多?

    未曾遊歷人界的冥王冷寞,此刻也為自己的觀念印象和擺在眼前的事實出入感到困惑。

    ※※※

    漸漸地,在無言的相處下,冷寞越來越瞭解綠音善良的個性,而綠音也對冷寞沉默寡言的性格習以為常。

    綠音他發現了冷寞除了脾氣稍微怪異之外,並不難相處;正如他自己說的,只要她不吵到他或接近他,他的存在並不會影響她的作息,甚至有的時候,她會忘了屋子裡還有個人。

    兩人的相處演變成了一種非常奇特的模式。綠音若說忘了冷寞的存在,她卻仍舊每日三餐都為他張羅好,而且冷寞總會在離他一臂距離的床頭發現洗好的衣服;更絕的是,那張紙條似在桌面落地生了根,好幾天以來都沒有更改其內容和位置。

    而冷寞對她的種種行為均不表意見,也沒有向她說過一句謝謝。不過奇怪的是不食人間食物的冷寞,總會在綠音不在時穿上她所準備的衣物,而綠音回來時桌上的食物也去了大半,髒衣服也總是在老地方擺著。

    兩人雖然彼此沒有交談過,卻出乎意料地培養出了一種連他倆都不自知的默契。

    ※※※

    一日,夜晚,在萬籟俱寂的半夜。

    冷寞依例起床吸取月華,打開窗戶才發現今夜無月,正打算嘗試傳訊回冥界時,忽聞一陣輕細的談話,他凝神傾聽。

    「茸茸,你說,我哪裡做錯了?我只是叫小雀替那個正在哭的小弟弟刁回他不小心飄走的氣球罷了,為什麼他們罵我是怪物?我做錯了嗎?我哪裡做錯了?他們大可以告訴我啊?為什麼要拿那種眼神看我?那個弟弟連氣球都沒拿就被他媽媽拉走了,好像我有傳染病似的防我,路上的人也對我指指點點的說我是怪物,紛紛走避……」

    聲音轉成了低低的啜泣。

    「茸茸……你告訴我什麼是怪物?為什麼他們都當我是怪物,都避之唯恐不及?我又不會害他們,我只是想幫他們,和他們做朋友罷了,為什麼他們都這樣對待我?為什麼?我只是會和你們說話,懂得如何和你們溝通罷了,為什麼他們硬要說我是怪物?茸茸,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含帶壓抑的聲音淒楚悲切。

    茸茸發出嗚嗚哀鳴,又聽綠音壓低聲制止它:「茸茸……不要叫,你會吵醒冷先生的,他不喜歡被人打擾,你會惹他生氣的,他傷還沒有好需要休息,我們不可以打擾到他……」說著說著又硬咽地哭了起來。

    茸茸聽話地閉上嘴,任由女主人抱著自己哭泣。突然它低聲怒吼,對著黑暗警戒地看著。

    綠音察覺時冷寞已站在她面前了,她畏怯地朝後挪了挪:「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我的氣……對不起,我保證我不會再吵你了,我保證我不會再哭了……」綠音嘴上承諾著,眼角卻仍落下一顆顆的淚珠,她擦去兩滴,卻滑下更多的淚水,到最後乾脆放棄了嘗試止住淚水:「對不起……我……我哭一會兒就好了,只要哭一會兒就好了……」她把大狗抱得更緊。

    冷寞知道她很難過,卻不明白她眼睛所掉下的水是什麼來西,冥界沒有淚水,只有哀嚎,因此他十分好奇綠音眼眶溢出的一顆顆水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和水一樣閃閃盈亮?

    他蹲下來用拇指替她拭去淚珠,好奇地看著手上濕濡溫潤的水,心中不解。

    綠音原以為他是在生她的氣,但沒想到他竟替她擦去眼淚,霎時再也忍不住心中無限的委屈,哇地一聲就在他懷裡號咷大哭,眼淚隨著不平傾洩而出。

    冷寞被綠音突來的舉動嚇得六神無主,生平第一次,他覺得不知所措,這使他大為恐慌,不知如何是好。他應該推開她,應該為她無禮的冒犯而生氣,但想推開她的雙手卻被某種情緒拉住了;某種新奇,他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心中蔓延著,他試圖理出頭緒,恢復自己應有的冷漠,卻被這種未遭遇過的情況吸引著。

    他自小在冥界長大,人類的七情六慾他全然不知,不知道什麼叫歡笑,更不懂什麼是哭泣,所以在人情世故上他和綠音一般純真無知。

    冷寞連「情緒」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更遑論安慰了,以至於他只能靜靜地看著綠音哭,任她藉他的胸膛發洩情緒,忘記了彼此的約定。

    在這麼個夜裡……

    ※※※

    翌日。

    冷寞仍然在餐桌上看到一某飯菜,紙條依然放在那固定不變的位置,但眼利的冷寞卻發現紙張的不同。手一招,紙條乖乖飛到他手上。

    冷先生:

    謝謝你的寬大的體諒,我同時也為自己的行為道歉,封不起!桌上的飯菜希望合你的胃口。

    綠音

    他看了什麼都沒表示,紙條又在他鬆開手之後,像長了眼睛一般飄回原位。

    他看也沒看飯菜一眼,逕自走到窗邊,仰望藍色的碧天,思潮起伏不定。

    他輕摸著肩上的傷;雖然藉由月華吸取了不少能源轉為己用,傷已好了大半,力量也慢慢復元。但是以找目前的能力,能將自己送回冥界嗎?人界的大氣層,人類情感的磁場,和次元空間的阻礙……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先送訊息回去通知他們準備接應。如果順利……

    他的眼光調向屋內,望著他這生活了數禮拜的房屋。

    應該在今晚就可以回冥界了。

    ※※※

    「難得你今天居然沒有遲到。」

    江芝蘋笑著對一身淡綠翠亮的綠音說著:「你最近在忙什麼?約你都約不出來,虧你還記得我們四人一個月聚一次的約定。」

    綠音因為心虛,所以並沒有回答芝蘋的訕笑。

    大而化之的芝蘋將綠音的垂頭不語認為羞澀,只有慈寧和奕霆互望了一眼,眼神中是對綠音奇怪的反應感到疑惑。

    「是啊!綠音,看你最近都忙得聯絡不到人,是怎麼回事?」慈寧開口,奕霆也道出綠音今日反常的現象之一。

    「怎麼沒看到你忠實兼包打聽的朋友小毛和小雀啊?平常你來都會帶著動物的,為什麼今日沒有見到你身旁跟著動物?」

    三雙犀利的眼睛盯著綠音,不善撒謊的綠音頭垂得更低:「是人家不許它們跟來的。」

    「為什麼?」

    性格急躁的芝蘋又搶先說出了三人的疑問。

    綠音被三人問得有點慌,偷偷瞄了他們如一的表情一眼,不敢坦然面對芝蘋的質詢和慈寧、奕霆眼中的探究之意。

    「我最近去兼差,所以不能帶著它們,況且芝蘋不也說過,來這最好不要帶動物的嗎?怎麼我遵照你的吩咐去做時,你們反而問東問西?」綠音企圖用反問促使三友不再追問。

    「那就奇怪了,自畢業以來,每次聚會你都會忘記,或事出突然地帶動物來我家參觀,混一頓吃的,或叫我替野貓野狗治病療傷等什麼的,怎麼今天突然心血來潮記起我交代的事?」

    芝蘋的無心之語引來綠音一陣歉疚,更提升了慈寧和奕霆的疑心。

    「哦!我知道了。」芝蘋發現新大陸似地喊,綠音立刻緊張地望著她。

    芝蘋俏皮地睨著綠音:「你一定是談戀愛了,不然不會這麼反常,對不對?」

    綠音明顯放鬆的雙肩沒有逃過慈寧和奕霆的注規。

    聽了芝蘋胡扯的猜測之後,除了卸下不安的心跳之外,雙頰也染上了常出現的紅霞:「芝蘋,你不要胡說。」

    芝蘋見到綠音羞赫難卻的模樣樂得哈哈大笑,神色間是惡作劇的得意:「好好好?我不胡說,我閉上嘴巴,免得咱們害羞的小兔子又要受不了我了。」

    這一說害得綠音更是窘困,恨不得學駝鳥找個洞鑽進去。

    「綠音,你有困難嗎?不然為什麼要去兼差?」慈寧心細如髮,不動聲色地問。

    綠音不知該如何回答,一陣支支吾吾:「呃……我又撿了幾隻棄狗回去……原來的工作薪水不夠,所以才又兼差的……」

    冷先生!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把你「藉詞」成狗的……

    「哎呀!綠音,我早八百年前就告訴過你,有困難儘管找我,我家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別說你了,就算養你那窩貓狗祖孫八代也不成問題。偏偏你死腦筋,硬是堅持你那勞什子原則,說什麼不想依賴別人而活,我們是什麼關係?朋友耶!大小姐,既是朋友卻又那麼見外,實在搞不懂你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

    芝蘋一口氣地念了一大串,綠音皆「逆來順受」地睜著無辜的大眼瞧著她。

    「好啦!芝蘋,綠音有她的想法,誰也勉強不來的,你不也不喜歡愛束縛嗎?」慈寧短短的一句話,止卻了芝蘋滿腔不擅表達的關懷。

    「綠音!我們要你知道,我們都是你的朋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絕對支持你。有事,一定不要忘了我們三個,知道嗎?」奕霆放柔了聲音為他們三個人發言。

    綠音只覺眼眶濕潤,她谷綠音何其幸運,有三個如此關心她的朋友,對身為孤兒的她來說,友誼是支持她活下去的最大力量。

    「謝謝你們……」她只能含著淚這麼說。

    「我們不要你的謝謝,我們只希望你快樂。」慈寧牽著她的手,宛如她的大姊:「真要感激我們,就快樂起來,這就是給我們最好的報答了。」

    綠音點頭,露出笑容:「放心!有你們當我的靠山,誰有膽敢欺負我啊?」

    她頑皮的神情逗得三友齊笑出聲,氣氛是一片融洽。

    看了下表,驚覺工作時間到了。「對不起!時間快到了,我得去工作了,等這段時期過去,我辭掉兼差的工作之後,再和你們好好聚聚。」匆匆丟下這句話,綠音帶著歉意離開。

    芝蘋被綠音的來去匆匆給弄迷糊了:「綠音為什麼要兼差?她雖然不富裕,卻是我們四個人最節儉的一個,她爸媽留給她的遺產她一分也沒有動到,何必那麼辛苦地跑去兼差?」

    瞭解芝蘋的慈寧知道要是讓芝蘋起疑,她一定會想辦法知道真相,為了替綠音掩護她的隱私,她只好轉移芝蘋的注意力:「哎喲!我的頭好痛哦!」

    「怎麼了?」兩人齊聲問著忽然扶額皺眉的慈寧。

    「大概是接收了別人太強烈的腦波所引起的。芝蘋,麻煩你去幫我拿頭疼藥好不好?」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早叫你不要接受別人太多的思緒,看吧!頭又痛了吧!我去幫你拿藥,你等等。」芝蘋關懷地叨念了兩句之後,就急去拿藥。

    原來慈寧的腦波能和別人的腦波相應和,也就是會讀心,因此她的腦子若感應到太強烈的情緒或念頭,就會引起腦子無法承受壓力而疼痛。

    聰明的慈寧利用芝蘋重規朋友的心理和自己的舊疾支開芝蘋。

    當芝蘋走後奕霆也問:「沒事吧?」

    慈寧朝他眨眨眼:「我像有事嗎?」

    奕霆的智商也不低,立刻明白慈寧的用意:「你也注意到了?」

    慈寧點點頭,反問:「你看到什麼?」

    「我看到綠音週身原來的淺綠氣團中,隱含了一絲不太容易察覺的黑色,混雜在綠音的氣中,所以我才覺得綠音不太對勁。」

    「黑色的氣?」慈寧沉吟。

    「你感覺到什麼?」奕霆也問。

    「我感覺到有事發生在綠音身上,但是綠音不肯說,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所以她隱瞞兼差的理由不願意告訴我們。」慈寧據實以告。

    「你為什麼不讀她的思想或直接問她,反而要幫她瞞芝蘋?」奕霆的語氣有一絲擔憂。

    慈寧又露出她慣有的和煦笑顏。只簡單地問他一句:「換作你是綠音,你願意公開你不願意別人知道的事嗎?」

    奕霆愕然無語。

    「每個人都有隱私,我們都非常重規隱私權,綠音有她的生活,我們沒有權利去干涉,也沒有資格去探知她的私事。我知道你是關心她,怕她被騙或受到傷害;但是綠音是個成人了,她能自行決定她的生命,我們只能從旁提供協助和意見而已,不能操縱她的人生,也不能幫她做決定,我們不能,也沒有辦法一輩子護著她。何況我根本就不該有讀心的力量,這種能力本來就不該存在,讀別人的思想和偷窺別人的日記一樣可恥,所以我盡量不用讀心的力量,除非情緒強烈得我無法拒絕接收,否則我是不會亂用這種力量的。」

    對自己特異功能知之甚詳的慈寧,不帶絲毫火氣地向奕霆解釋自己袖手旁觀的原因。

    「既然綠音不想說,那就不勉強她,相信等她想講的時候,她自然會告訴我們。」奕霆十分明白綠音的性格。

    「這也是我不肯告訴芝蘋的原因,依她那種脾氣,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奕霆同意地領首,若有所思地問:「那你有沒有感覺到綠音有危險?」他始終覺得那縷圍繞綠音的黑煙有絲古怪。

    「我目前還不清楚。」慈寧回答他的問題。

    「未來的變量太多,我無法感應得很準確,現在的感覺很模糊,我沒有辦法肯定地告訴你正確的答案。」慈寧在看見奕霆鎖起眉頭之後,又開口安慰他:「不用擔心,綠音要是有危險我會知道的;你不必為綠音的安全煩惱,綠音她身邊有那麼一大群動物,她可是比我們任何一個還安全吶!」

    「希望是我多疑。」奕霆喃喃地說。

    ※※※

    走在回家的路上,綠音的心有點……不!是很惶亂。

    我昨晚對他那麼……不曉得他會不會生氣……

    想起她在他懷中哭泣的景象,頰上紅潮更深:他會不會討厭我,認為我是個隨便的女人?

    綠音有些驚慌地想:要是他因此看不起我,那該怎麼辦?

    綠音就在這種又甜又憂的胡思亂想下,經過一坑清澈的水池。突然地:一件事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條色彩斑斕、美麗鮮艷的錦鯉在水池旁無力地拍著尾巴,掙扎著想回水池。

    她見狀馬上捧起鯉魚:「魚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跳出了水池是會死的!」她對手中這口和鰓正一張一合的錦鯉訓著,將鯉魚放回水池。

    「來!我放你回去,你好好生活,可別再調皮又跳出來了,知不知道?」

    鯉魚得水立現活力,在水中游來游去好不快哉!

    當綠音正想走時,鯉魚忽然銜著一樣東西浮出水面,對綠音說著屬於魚的語言。

    「什麼?要給我?」綠音有些意外地指著自己,鯉魚靈活地擺擺尾巴表示正確。

    綠音接過錦鯉口中所銜之物,錦鯉立刻游回水池深處。

    瞧著手上似水般透明的戒指,心中被好奇所佔滿。這戒指並沒有華麗或昂貴的鑽飾,只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圓圈,嚴格來看根本不能算是戒指,但它奇特地清瑩剔透,就好像是用水凝成的,入手透心沁涼,玲瓏的樣式更是討綠音歡心。

    綠音面帶笑容地將戒指套入無名指中,不可思議地,在戒指大小合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套進指中時,那戒指的涼意竟循著手指迅速傳至腦際,霎時提神醒腦。恍然間,似乎看見戒指發出微光,但當綠音眨了眨眼,甩去了那分特殊的感覺之後,戒指仍如原狀般不起眼。

    她疑惑地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當她想拔下戒指時,卻意外地發生戒指如同黏在她手上一般牢固;她費力地試了好一會兒,才頹然放棄拔下它的念頭。

    舉起手向著光線再次看這奇異的戒指,竟又發現戒指內部好像有七彩的水在流動般,煞是炫惑。驚異地垂下手,湊近戒指一看,戒指又變回原來的平凡了。

    錄音滿腹疑惑:怎麼這戒指這麼奇怪?明明可以左右轉動為什麼拔不下來?算了,反正這戒指我又不討厭,戴起來又不會不舒服,還挺涼快的,身邊又缺個首飾:這戒指雖然怪了點,也無所謂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綠音也就不再費心追究戒指的不凡,獨自踏上回家的路。

    冷先生是個怪人,這戒指是個怪戒,怎麼近來碰上的事物全和「怪」扯得上關係?

    這是綠音邊走邊想,百思不解的「怪」問題。

    ※※※

    當綠音回到家時,她驚訝地發現冷寞居然沒有像以往一般睡著,而是以瀟灑的姿態坐在客廳那僅存的舊沙發中。雖然沙發的破舊和他那流露出的霸氣不相稱,但他仍將他那種睨睥天下的高傲給表露無遺。

    由於她為了兼差工作而忙碌,他又只有在夜闌人靜時才會起來走動,以至於他們雖然同在一屋簷下生活了一個月之久,但是彼此從來沒說過一句話,所以根木不瞭解冷寞的綠音,對冷寞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意外。

    冷寞壯碩的身形令綠音覺得客廳似乎窄擠了起來。

    勉強自己對他打招呼:「嗨!你怎麼……會坐在這?」

    冷寞的臉仍如石雕:「等。」

    綠音的心大大地跳了一下:他在等誰?又在等什麼?

    「是不是藥箱沒藥了?我去買……」

    「不必。」

    冷寞的聲音似冰似石:「我的傷已經好了。」

    因為冷寞不許她接近他,換藥上藥皆由他自己來,她無從得知他的傷復元到什麼程度。

    「那……你是要回去了?」綠音有些奇怪自己毫無緣由的沉重是從哪來的。

    冷寞沒有回答她,閉上眼專心集中意志,以圖早些接收冥界傳來的訊息,大手懶懶地一指角落陰影中的一個小箱子:「那是你的。」

    綠音聽了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我的?什麼東西?

    打開小箱一看,綠音霎時傻了眼。

    小箱子內裝著滿滿的珍珠寶石,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著一身光華。綠音雖然一輩子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錢財,但也只被珠寶的美麗炫惑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你應得的。」

    「收回去。」綠音毫不猶豫地將小箱子合上。

    冷寞緩緩睜開眼:「我答應過你在我傷好之後,完成你一項願望,既然你不要,我看你家境並不富有,拿這箱寶石給你,夠你揮霍一輩子了,你還不滿足?」他私心認為綠昔比他想像中貪婪,竟想要求更多。

    「我說過我幫你並不是要你報答我,拿回去。」她再次說著。

    冷寞不理她認真的眼神,又閉上了眼。

    綠音被他的態度惹火了,凝神命令:「收回你的珠寶!」

    一股強大的靈氣逼向他,他猛然睜眼,赫然發現她週身散佈著凝聚的力量,發著人類看不到的光芒。他驚覺力量來源竟是她手中的戒指時,不禁脫口喊出:

    「凝戒?」

    ※※※

    冷寞再次看向被他用力量制昏,睡在床上的綠音,注視的不是她嬌美的睡容,而是她纖指上套著的凝戒。

    茸茸等動物因察知冷寞功力恢復後所散發出的肅殺之氣,為了保護女主人,全聚圍在床邊,當冷寞想靠近時,動物們皆表示不歡迎,齜牙咧嘴地盯著他。

    冷寞不耐煩地看著動物,雙眼暴出青光:「滾開!」

    動物們被他所懾,個個失神地離開綠音。

    冷寞的眼光冷到沒有溫度,走近綠音執起她的手,欲將凝戒取下,卻一如方才被凝戒所發出的光芒擊開,他看著自己凍成冰塊的手,心中憤怒更熾。

    眼一瞪,結冰的手就退去了凝戒所結的冰晶,他不死心地運出力量欲接近凝戒,卻又被凝戒打了回來,還將他震退了一步。

    冥王冷寞冷厲地盯著綠音,使出魔音召喚:「谷綠音……」

    音波轉成絲絲黑光纏向熟睡中的綠音,豈料凝戒竟在綠音週身築起圓光將綠音包在光內,黑色的音波又被反震回來。

    冷寞又氣又疑:凝戒的力量早在上古就被天匠封起,怎還有力量將我的力量震回?難道凝戒已通靈到自行擇主?有此可能!凝戒遺落人間百萬年,難免受人類感情醞釀而吸取靈性。不好!如此一來,要拿回凝戒就得多費一番手腳了。思緒一聘,他立刻找出了控制凝戒的方法了。

    他的眼神,移到綠音純潔得如同天使一般的臉上,嘴邊,漾出了一抹險之又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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