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少爺,他們還說您配不上段小姐。」王媒婆加油添醋的說。她王媒婆拿了這麼多紅包禮還沒把事情辦好,未免說不過去,乾脆一次把罪過全推到對方身上。
打著爹的招牌也不行?
「你有沒有報上我爹的名號?」鍾子承問。一定是媒婆忘了說,所以親事才不成。
「報了!我還好說歹說,說你面如冠玉,好比潘安再世,天庭飽滿是大富大貴之相,可段大人就是不允。」王媒婆活脫脫的就像是在唱大戲似的,沒一句真話。
「可惡!那段老頭就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嘍!」鍾子承咬牙切齒,把這個段亭之給恨上了。
「是誰要吃罰酒啊?」鍾上廉一跨進廳門,就聽到他兒子在撂狠話。
「爹……」鍾子承一見老爹來到,一邊陪笑臉,一邊揮手要王媒婆離開。
「爹,您一定要替孩兒出口氣。」
「哦!誰敢給你這個霸王氣受?你不去欺侮人,我就阿彌陀佛了……」鍾上承坐在上位,端起茶杯就口。
「爹,您怎麼這樣說,孩兒真的被人欺侮了。」
「說吧,是誰這麼大膽,敢欺負你?」
「還不就是那個段丞相,今兒個我派王媒婆上門提親……」鍾子承把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其中還不忘加油添醋,使得鍾上廉是愈聽愈生氣。
「依我看,他根本沒將咱們丞相府放在眼裡!」
「胡鬧,婚姻大事乃由父母作主,你怎可擅自主張?」
鍾上廉被莫名的羞辱一番,心情自然不好。
「爹,這要不是孩兒上門去提親,還不知道段家是這樣看不起咱們哩!」他嘟囔著,成功的轉移了鍾上廉的注意力。
「這段老頭當真欺人太甚了!」鍾上廉氣呼呼的說。
「他左丞相就如能此看人不起嗎?好歹我也是右丞相啊!」
「爹,孩兒是真的喜愛他的女兒,您替孩兒想想辦法好嗎?」鍾子承見機不可失,馬上提醒父親。
「唉,那麼多姑娘家讓你挑,你偏要挑那老頭的女兒?我不准。」
「是有很多姑娘讓我挑,可我只要她,如果您不想辦法把她弄來給我,我就出家做和尚。」他賭氣的說。
爹只有他一個命根子,如果他出了家,這鍾家的香火斷了,爹也無顏面對祖先,他肯定爹一定會幫忙的。
「你、你……氣死我了。」鍾上廉坐在椅上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爹,我可是說真的。」
「好、好、好,我想想辦法。」看來只有請皇上出馬了,鍾上廉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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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了朝,鍾上廉馬上跟著皇上趙建元進了御書房。除了報告一些地方上的要事,他還另外有事上奏。
「皇上,小兒屬意段丞相之女,敢請皇上下旨賜婚吧!」他從議和殿一路跟到御書房已經為了這事兒說了好幾遍,可皇上就是不回應,讓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今早,子承又說了,如果皇上不作主賜婚,趕明兒個他就上山剃髮,當和尚去了。
鍾上廉被惟一的命根子如此的威脅,就算會觸怒龍顏,他也要試上一試。
「鍾丞相,你知不知道,昨天夜裡朕已經答應段丞相的請求,讓他女兒的婚事由他們段家自己作主了。」皇上終於開口說話。
皇上的意思是——
賜婚的事,除了段亭之自己答應以外,連皇上也做不了主。
這隻老狐狸!居然搶先一步。鍾上廉恨得牙癢癢的。
皇上不賜婚,那他的兒就要——出家了。
唉,不行、不行,他不自覺的搖了搖頭,「皇上,您一定要收回成命……」
「胡來!」皇上大斥,「正所謂君無戲言,朕既已答應了他,又怎能收回成命?」
「可是,皇上……」鍾上廉尚在做垂死的掙扎,他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了。
「這事休要再提。」略頓了一下,「朕後宮進來十名秀女,就全送給你的兒子當做補償吧!」皇上不耐煩的揮揮手不願再多作回應。
鍾上廉也只得退下,依上意收下皇上贈送的十名女子。
反正,這十名秀女之所以能進宮來,一定是精心挑選的,容貌一定不輸給段亭之那老頭子的女兒,算來,他的兒子也不吃虧了。唉,希望兒子會滿意,要不是為了他,他還需用一張老臉皮來求皇上嗎?
說來說去,都是段亭之害的。
段亭之,我跟你誓不兩立。鍾上廉在心中許下不下一百次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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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木斯明風殿
廳上幾名身穿官服的大臣圍成一圈討論事情,熱烈的程度,幾乎要忘了現在正站在莊嚴、靜肅的明風殿中。
早朝的時間到了,這些官員正在廳裡等待皇上到來。
「皇上駕到、皇上駕到……」
長長的迴廊外,一排排宮女、公公們拿著寶扇、金旗領在最前頭,並充當儀官和清場的工作。
數十名帶刀侍衛,手持大刀整齊劃一的前進著,隨後跟著金黃色繡龍紋的皇輦,輦上耀眼的金色光芒,像是輝煌的烈日,令人不敢逼視;殿後的是一批精良威武的御林軍,手持長矛,捍衛天子的安全。
儘管玄聿天子的武功高強,不需要大隊人馬這樣的保護,但以往的先皇及太上皇也是這麼做的。禮不可廢,玄聿天子也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待皇上出皇輦進入明風殿坐定時,正好是辰時上朝時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方纔那群議事的官員們,紛紛跪下行禮。
「眾卿平身。今天可有事上奏?」玄聿看了服官員,問道。
「皇上,微臣所管轄的『朝陽』一帶,自開春以來,水患不斷,微臣曾命人用土牆擋水,卻告失效,微臣不得不上京來請求皇上給予援助。」一名官拜三品的官員首先說道。
「這事朕也略有所聞,朝陽連月以來的大雨,的確造成水患,人民苦不堪言……」略微思索,玄聿突然喚了身旁的太監,「小六子,下朝後請季師傅擬皇榜,集合各方治水人才,治水有方者,賞金萬兩。」
「米大人,你就先回朝陽,待朕集合治水人才後,再遣這些人上朝陽治水。」
「謝皇上。」
「可還有其他的事?」玄聿問道。
眾卿聞言紛紛搖頭,無事要奏。
「那好,退朝。」玄聿起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恭送皇上。」一群人又低頭跪拜,必恭必敬的等皇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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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輕吹,青翠亮眼的樹葉間縫中,篩進了點點的陽光,灑了一地金黃。
跨過一道圓彎形的拱門,偌大的御花園便呈現眼前。
紅的玫瑰、白的牡丹、黃的葵花、紫的蘭花像是爭奇鬥艷的女子,初染春風,便迫不及待的展開嬌顏,燦爛奪目的姿態,攫住了人們的目光。
但這並不包括駐足在此的玄聿。
是的,對於從小看到大的美景,玄聿已經有些膩了。
膩了!
不單單只是這眼前的美景!
還有一切的一切。
雖然登基才短短兩年,表面上看起來,他好像很幸福,別人沒有的,他有;別人需要辛苦得來的,他卻輕易的得到,不論是地位、權勢、美人、財富……
可有一項,是他窮極一生也求不來的,那就是——自由。
他渴望自由。
渴望如那天邊的鳥兒一般,自由自在的飛翔,無拘無束、毫無牽掛。
玄聿淡然的笑了笑,也許人人羨慕他高高在上,要風得風要兩得兩,可這樣乏味、受限的日子,只有嘗過的人,方知其味!
「小六子,你說人生在世,究竟是為了什麼?」玄聿頭也沒回,兩眼直視遠方,心情沉重地問著。
跟在後頭的小六子沒料到玄聿會問他這個問題,思索了會,才回道:「皇上,奴才認為活著是為了延續生命。」
「哦?」玄聿的興趣來了,「那照你這麼說,你不就是白活了?」
人人都知道,入宮為奴的男人皆要受宮刑,既然受了宮刑,自然不能傳宗接代,又如何延續生命呢?
「皇、皇上……」小六子以為皇上要摘了他的腦袋,嚇得馬上跪下求饒,「皇上饒命,奴才只是隨口說說。」
聞言,玄聿邪笑著,臉上的表情因他的邪笑看起來更加可怖,「你道朕是隨口問問嗎?你居然敢隨口說說!」
「皇上,小六子不敢。」
完了完了,這下腦袋不保了。小六子暗罵自己嘴笨,他恐怕是第一個因為嘴笨而掉腦袋的公公了。
「好了,起來吧!在宮裡頭就是這樣,連說句話都得小心謹慎……」玄聿感歎的說。雖然才二十歲,他已經看透人世間的許多無奈。「唉,你畢竟不懂朕的心啊!朕認為,人生在世,只要有一個人知你、懂你,延不延續生命又有何重要?」
小六子除了說是以外,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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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鼓喧天,響徹雲霄,棲蘭的街道上人聲鼎沸,這般熱鬧的氣氛,不為別的,是那一年一度的棲蘭才藝大賽正如火如荼的展開。
好像要讓全國的人民都知道似的,樂聲、鼓聲、人聲喧鬧,更為了突顯出棲蘭國的與眾不同,所以排場也特別隆重,比起迎新送舊的年節還要熱鬧。
時辰一至,負責擔任才藝大賽的五位主考官坐定,搭好的臨時擂台底下淨是看熱鬧的民眾,參賽的竟只有寥寥數名。
不明所以的人,一定認為這才藝大賽不如想像中的熱絡。
其實非也,因為這場才藝大賽分了幾級,試題由淺入深,考驗參賽者的學養,採用淘汰制。
而今日的比賽屬最後的決賽了,也就是說,通過主考官的測驗後,冠軍就要出爐了。
「現在請各位與本官對句,不搶答。」瞧了四周的參賽者皆點頭表示明白,他便出句,「千門淑氣新……」
「萬戶納春風。」錢六不假思索地道。這千門對萬戶,一定對得上,他心想。
「還有沒有更好的?」主考官皺眉,這錢六的對子與他想的相差不多,可就是沒達到他要的情境。
「萬戶曉光曙。」一陣清脆的嗓音傳來,引起大家的注意。
「好、好,對得好哇!」在擂台底下的人群,看主考官點了頭,馬上就明白這名女子的對子比之前錢六對得還好,他們在台下鼓噪了起來。
「嗯……不錯,正是本官的答案。」這名主考官彷彿被引起了興致,他朝那名女子問道,「那本官再讓你對一句,天泰地泰三陽泰。」
不疾不徐的,那名女子又道:「人和事和萬事和。」
「天下口,天上口,志在吞吳。」
「人中王,人邊王,意圖全任。」
這一來一往的,主考官被對方的文采給吸引住了,幾乎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而那名女子幾乎毫不遲疑的接下主考官所出的任何一道試題,看來,這屆的才藝大賽要獎落女兒家了。
「哈、哈、哈,對得好,本官還是第一次遇上如此文思敏捷的女子,教本官自歎不如啊!」
「謝李大人謬讚,小女子受之有愧。」輕輕一揖,那名女子言行舉止間,透露出知書達禮的好教養。
「好,本官這就判定這位姑娘為本屆的狀元……」倏地,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姑娘,還未請教府上何處?」
「李大人,家父乃為當朝左丞相段亭之。」那名女子也不矯情,報上了父親的名號。
是了,來參賽的惟一一名女性,就是段亭之的大女兒段明月。
段亭之在她十二歲那年,替她請了夫子,教她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等等文藝之事,原本只是打發無聊的閨中生活,沒想到,學著學著,竟教段明月學出興趣來了。連替她請來的夫子,都因沒辦法再教她什麼了,而換了好幾個呢!那李大人聞言一驚,原來是段丞相的千金,難怪如此聰慧、才氣縱橫。
「原來是相府千金,本官真是有眼不識英雌!」
「李大人,您千萬別這麼說,明月只是一介女子,讀書習字純屬興趣,還望大人別將明月參賽一事告訴爹爹,他老人家一向主張女子該謹守本分,不可逾矩的……」
「可今日你明明贏了啊!他也很快就會知道的。」李大人萬分不解段丞相的作風,若他有女如此,一定大大宣揚一番。
「李大人,小女子無意贏得才女頭銜,來參賽只是希望見見場面罷了。不如,您重新宣佈由錢六錢大哥奪魁,好嗎?」
「這……」李大人聽到她這麼說,著實十分為難。
她一副淡然的模樣,不像是在作假,或許,她真的不希望名噪一時吧?
「好吧!」經過一段時間的思索,李大人答應了她,「本官正式宣佈,本屆才藝大賽的狀元從缺,錢六為第二名……」
默默地,段明月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給李大人,從旁側的小道離開了。
殊不知,雖然她沒能拿下冠軍,但她這般謙和無爭,已被在場的圍觀人群給宣揚了開來。
來觀賽的人們,無不許段明月「棲蘭首席才女」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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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轉眼又到隆冬時分,放眼望去,山麓間覆上一層白雪,告訴人們,寒冬就要來臨了。
不過,今年棲蘭寒冬未來,卻讓人冷得難受。
因為棲蘭四周的強國,皆虎視眈眈的想吞噬棲蘭這個小餅。
雖然棲蘭國不大,但它的地理位置奇佳,舉凡要通往他國,必須經過棲蘭,也正因為如此,誰能得到棲蘭,誰便能擴張勢力。
再說,棲蘭是個釀酒名國,如果得到棲蘭,無疑地能得到釀酒術,這麼一來,民生富裕的日子指日可待。
所以,數十年前,棲蘭國先皇曾經與眾國簽下互不侵犯的協議,棲蘭也因此得到片刻的寧靜,只是——
這份協議隨著人事變遷,已於日前宣告失效了。
棲蘭即將陷入了動盪不安、民不聊生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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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談話聲突然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令人窒息的凝重氣氛。
當今棲蘭的右承相鍾上廉在旁候著,靜待皇上的回應。他不為別的,只為今早他在奏摺裡參了段亭之那老頭一本。
「皇上,這事兒可不能再拖了。您想想咱們棲蘭在眾強的包圍下,地位岌岌可危,若此時不與佳木斯交好,只怕……」鍾上廉好似為了棲蘭的未來顯得憂心忡忡,可心中是不是真的這樣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端座在龍椅上的人靜默不語,面露疑惑之色。按奏摺所言,右丞相的意思是建議聯姻,而人選正是左丞相之女段明月,她不是鍾上廉愛子屬意的媳婦人選嗎?
「朕記得你的兒子不是鍾意段卿的女兒嗎?」他可沒忘記前些時候,他還進宮要他下旨賜婚哩!怎麼這會兒,鍾上廉改變主意了?
鍾上廉聞言,連忙上前說道:「稟皇上,為了國家社稷,以及全國人民的安定,臣以為兒女私情尚可擺在一邊……」
棲蘭國皇帝趙建元揮揮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了。這些為國為民的話,他可聽太多了,不過是諂媚之詞罷了!
棲蘭國弱,他這個做皇帝的不會不清楚,鍾上廉的話也沒說錯,為了爭取更多的保護,與佳木斯締親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畢竟,在四強裡頭,佳木斯國力居首,如果能得到佳木斯的庇護,無疑是一大助力。
「好吧!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沉思了片刻,趙建元做出了決定。
「吾皇英明,臣立刻去辦。」鍾上廉打恭作揖,馬上領旨退出御書房。
段亭之啊段亭之,當日要你將女兒嫁予我兒,你不允,現下,讓你女兒送給外夷去糟蹋!
原來,鍾上廉為子求親被拒之事,飽受朝中百官恥笑而懷恨在心;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機會,向皇上提出和親的建議,借此挫挫段亭之那老頭的氣焰,想到那老頭氣急敗壞的模樣,鍾上廉不自覺笑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