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事情總是要解決的,與其這樣曖昧不明,不如來個快刀斬亂麻,將所有事一併解決掉。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那麼她會努力磨蝕掉對他的愛戀,只是在那之前,她得將事情先說個清楚,因為她一點也不希望分開之後,他對她懷有愧疚。
「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她抹著淚水,深吸一口氣,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們之間……只是意外,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誰說我們之間只是意外?」好看的劍眉微微揚起。
她哀怨的瞧著他。「那當然是意外啊,當時我們都喝了酒,所以才會……」她臉紅的搖搖頭,不願再想。「總之,那只是酒後亂性,我們誰都沒有錯,所以就請你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待會兒我就會想辦法離開萬縷城,若是有緣,我們將來或許還能再見面。」
冬安傷心的說出想法,壓根兒沒注意到尉遲觀嚴肅皺起眉頭。
雖說他這招「以身教誨」,效果其佳,她果然不再試著將他向外推,只是他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打算離開他。
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想走去哪裡?
「我不可能會讓你走的。」他倏地擁緊她,像是一輩子都不打算放開她。
「可我不能留下來……」她立刻又紅了眼眶。「你和我不同,往後你會娶八名妻妾進門,可我卻是春史,這輩子注定只能……只能……」嗚嗚,明明她才決定要磨蝕掉對他的愛戀,為何現在,她卻認為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呢?
冬安只顧著傷心,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竟然將春史的身份給說溜了嘴,更沒注意到,尉遲觀詫異的挑高了眉尾。
春史一名流傳六十多年,每年春冊必定銷售一空,可惜四名春史的身份。卻始終成謎。
他曾聽聞春史已傳承至第三代,沒想到她竟然就是春史之一。
莫怪她武藝精湛,還精通機關之術,甚至處心積慮的四處替他牽線,原來是職責使然。
只是話說回來,這下子他總算明白事情癥結了。
原來這個小女人在意的是身份問題。
「將來,我只會娶一名妻子。」他慎重說道,直直的盯著她。「而那個人,就是你。」他一字一字說得極為清楚,不準備讓她有任何閃躲的空間。「我已請人帶口訊回京,表明你的身份,待離開萬縷城後,我們便回到京城完婚。」無論她是春史也好,尋常民女也罷,這輩子,他就是要定了她!
「什麼?」冬安錯愕的睜大了眼,以為是自己太過傷心欲絕,出現了幻聽。「你說你要娶誰?你什麼時候請人帶口訊的?你向誰表明我的身份了?」她不斷問著,簡直不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傻冬兒,除了你,我誰也不想娶。」他抬起她的小臉,替她抹去一顆沾在眼角淚水,並俯下頭,眷戀的吻了下她的小嘴。「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怎麼可能輕易放開你?」
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冬安滿臉緋霞,連忙伸手摀住小嘴。
啊,他們明明在說正經事,他怎麼可以──
深怕他會再偷襲自己,更怕自己會為了他而心神大亂,她只好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小手也在紅唇上警戒的守衛著。
「可我們之間……只是酒後亂性,你──」
「我沒喝醉。」他截斷她的話,老實的公佈答案,好糾正她長久以來錯誤的想法。
「呃──你說什麼?」冬安明顯一愣。
「正確來說,我壓根兒沒喝酒。」他又道。
「什麼?」這次,她的尾音明顯揚高一些。
沒想到,他還有下文。
「連同醉仙樓那次,我也沒有喝醉。」雖不能再偷襲她紅唇,但粗糙大掌卻若有深意地撫過她的雪白細頸。「那夜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我全記得清清楚楚,包括你打算灌醉我,包括我對你做了什麼,我全一清二楚。」
轟!
即使沒有照鏡,冬安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臉紅了。
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什麼都記得?!
既然他沒喝醉,既然他沒喝酒,那麼他為何會對她做出──做出那種、還有這種、甚至各式各樣行為?
各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片段在腦海間跳躍,小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唯一不變就是她始終臉紅得像顆蜜桃。
「所以你是清醒的?」她忍不住抽了口氣。「一直都是?」她尖聲問。
深邃黑眸看著小臉上紅霞一路往下染。「沒錯。」
她想尖叫,但是她更想推開他,奔到門外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啊啊啊啊啊──她簡直不敢相信,溫文如他、閑雅如他,竟然會是披著羊皮的狼?!她更不敢相信,他竟然會以牙還牙的將「酒後亂性」,完完全全奉還給她?!
他將她吃干抹淨,卻還敢理所當然的要她別哭?
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哭得這麼傷心難過,他這個大壞蛋!
即使事實就擺在眼前,即使就連兇手都承認自己罪行,冬安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想要證明他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男子漢。
「可你──可你從來沒提過醉仙樓的事啊。」所以她才會認定他是酒後亂性,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曾做過什麼「好事」。
他勾起嘴角,露出不久前,才在床上露出過的邪肆笑容。「我並不想嚇跑你。」
最後一絲希望也碎裂了。
冬安錯愕的張開紅唇,忽然好想破口大罵,在他熾熱下,她卻什麼也罵不出口,只能像是尾被扔進熱鍋裡小蝦,愈來愈紅、愈來愈紅……
最後,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力量,她竟忽然用力推開他的胸膛,咚的一聲,跳下了床榻,急著找個地方,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緒。
可偏偏在她邁開腳步逃離之前,厚實的大掌卻緊緊的圈住了她。
「你曾保證過,往後不會再亂跑。」他提出她曾說過話。
那是因為當時她不曉得他的真面目!
冬安回過頭,又羞又惱的跺腳指控道:「你設計我!」
「我只是『禮尚往來』。」關於這點,他倒是樂意承認。
她再次狠狠抽氣,卻不知該怎麼回嘴,畢竟嚴格說來,她比他還要居心不良,好幾次都想陷害他失身,他只不過是學習能力太好,早她一步得逞,一次就成功的「制伏」了她。
「你!你──」
「還疼嗎?」他忽然問。
「什麼?」她一愣,怒氣還收不回。
他挑起笑容,重新將她摟抱進懷裡,附嘴貼在她耳畔,用最輕柔的聲嗓問:「我弄疼你地方,好一些了嗎?」
啊!他竟然問了這種問題?那可是女人家最私密的事啊,這、這、這要她怎麼回答?
縱然明白他的詢問,絕對是出自於關心,但ㄊ就是無法誠實回答。
「別問!」膨脹的怒氣瞬間消失,她再次化身為小紅蝦,縮起來害羞去了。
見她羞澀難當,尉遲觀只好放棄追問,好心的改變話題。「適才你去哪裡了?」
老天,這話題也不對!
「沒啊!」冬安迅速搖搖頭,立即想起諸葛玥的交代。對了,她還得想個辦法,騙他離開萬縷城呢!
「府裡人到處找不著你,還以為你是被擄走了。」他盯著她垂斂的眼睫。
「呃……我、我只是到附近溜躂散心。」她結結巴巴解釋。「我不知道會造成這麼大的誤會,我真的很抱歉……」
「你沒事就好。」他若有所思盯著她。
知道他在懷疑自己,冬安佯裝若無其事,努力保持鎮定。
「那麼夜深了,有什麼話,不如明早再說吧。」她吞了吞口水,忽然想起好友說過的話──
只要你離開萬縷城,說不準他就會追著你離開。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既然他都親口承諾會娶她為妻,那便足以證明他有多在乎她,所以……如果今夜她想個辦法,偷偷坐船離開萬縷城,是不是就能幫助小玥了?
可他真的會追來嗎?
他可是奉了皇命在尋找小玥,真的會輕易的為了她而離開萬縷城嗎?如果他追來了,皇上會不會因此而責怪他。
冬安不安的想著,友情與愛情在她心裡相互拉扯,讓她不知該如何決定,小臉頓時又變得愁眉苦臉。
她想得專注,絲毫沒注意到尉遲觀將她的掙扎全看進了眼裡。
不只是她,他也正試著作出決定。
出宮尋找公主三個多月,他卻始終找不著公主,依照種種跡象顯示,公主顯然是刻意閃躲著他。
既然公主擺明無意回宮認祖歸宗,就算他向冬安套話,恐怕也說服不了公主。
唉,看來皇上和公主之間,今生恐怕真是無緣了。
念頭一定,他立即伸手拂開她蹙起的柳眉。「冬安,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離開吧。」
「什麼?」冬安迅速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雖然不能帶回公主,不過能帶回你,想必皇上也會覺得高興的。」
冬安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提前返京?直到他對她露出寬容的笑容後,她才頓悟,他這麼做,全是為了她!
為了不讓她為難,他竟然選擇放棄皇命。
沉寂的淚水一瞬間再度湧上眼眶,她嗚咽一聲,又是感動又是愧疚的抬起手臂,摟緊他的脖子,並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好,我跟你回去,回去後,我一定會說好多好多的故事給皇上聽,盡量不讓他老人家難過。」她喜極而泣地落著淚。「我愛你,謝謝你、謝謝你。」
「我總算等到你這句話了。」他露出滿足的笑容。「我也愛你。」他輕輕在她的耳邊響應,音量雖然不大,語氣卻是堅定無誨。
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飲。
早在她像個小爆竹似的衝到他面前時,他雖不能感應她,卻也隱約感受到,他與她之間必並有極深的緣分。
如今,他依照她當初說法──「喜歡就想辦法將人弄到手」,終於將她擁入了懷裡,今後不管她再跑到哪裡,他都不會再放開她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