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次望向牆上的時鐘,他不斷地起身在客廳來回踱步,焦躁的心情絲毫無法掩飾。
其實他從放她出門的那刻就開始後悔了。看到她穿得那麼美麗,顯得那樣性感,卻不是跟他約會,這簡直讓他大大的不爽。
怒氣維持著,讓他堅信自己不陪她去是對的。
可瞧瞧他在家裡做些什麼?今天難得不用加班,他是想回家帶她出去吃飯,順便約會的。沒想到才一回家就跟她鬧得不愉快,而她也氣唬唬地出了門。
「都快十二點了,到底玩到多瘋,居然還不回家?」他氣憤地踏著步伐,接著思緒一轉。「會不會被灌醉了?會不會被別的男人帶走了?還是回家的路上遇到壞人了?該死,難道不會打電話叫我去接她嗎?」
問題是他不會自動打電話說要去接她嗎?
答案對翟邑振來說很簡單,他拉不下臉。以前的他可以,然而他現在再也不要這樣子過分寵溺她,因為他檢討過,是這種過分的寵溺讓她毫無所覺、毫無負擔地來來去去。
只是當這些反而變成了自己的束縛時,他究竟是要怪她還是怪自己?
真希望事情可以簡單一點,讓她知道他有多麼愛她,讓她知道他有多麼想要跟她更親密。
他焦躁地拿起電話,撥了她的手機號碼,電話才要接通時,他就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他反射性地掛了電話,然後坐回沙發前,手裡拿著遙控器,蹺著二郎腿,一副很悠閒的模樣,完全忘記自己平常是不蹺二郎腿的。
緹黎緩緩地開門進來,動作有點慢,神情則有些疲憊。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她的平靜讓他的不滿爆發了。
「這麼晚回來,是太好玩了,捨不得回來嗎?你可以玩晚一點,我們家沒有門禁。」怒意跟著酸意一起湧出來了。
他話中的某些東西讓她興起了希望。
「你……在等我嗎?」她眼裡微微一亮,疲憊的神情掃去了不少。
翟邑振愣了一下,隨即諷刺地撇撇嘴。
「你想呢?」他的聲音又回復了那種冷冰冰的溫度。「我們是什麼關係?等門是夫妻、是家人才會有的情況,你覺得我需要等門嗎?」
他用問題回答她的問題,而這些都成了相當有力的攻擊。
她的眼神黯淡了,落寞的神情掩上,接著她緩緩一笑,那笑容顯得有些淒楚。「對喔,瞧我的笨問題。」
「你……」他發覺到她神情很不一樣,正想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已經轉身走進房間了。
翟邑振敲了桌面一記,挫折得想要狂吼出聲。
好吧!這下好了,人不回來他狂踱步,焦躁得快抓狂;現在人回來了,他也是不安得想咬人,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翟邑振又在客廳狂踱步了數趟,終於決定要跟她好好談一談,再這樣下去,他還沒搞瘋她,先讓自己發瘋了。
邁步朝兩人的臥房前去,他打開門時愣了一下,因為房間裡面並沒有緹黎的身影。可是剛剛明明見到她進房的,不是嗎?浴室也空空的,難道她在別的房間?
正打算轉身到別的房間找找時,一個細碎的聲音拉住了他的腳步。他側耳細聽,有一個斷斷續續的吸鼻子的聲音。他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仔細找了下,才看到床的另外一邊冒出一小截的頭頂。他繞過整個床,就看到了他遍尋不著的人兒。
緹黎蹲坐在床邊的地板上,背靠著床,就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無聲地啜泣著。她哭得那麼專心,連鼻子都紅了,連他站在她面前都沒有發現。
翟邑振覺得自己好像被當胸捶了一記。
她剛剛回來臉色就不是很好,難道在外面被欺負了?頓時間怒氣隨著不捨湧了上來。
「緹黎。」他蹲到她面前,輕聲地喊,完全不敢太大聲,好像這樣她眼淚就會掉少一點似的。
馬的,讓他知道誰害的,一定親手扭斷對方的脖子。他跟她認識以來,還沒見她這樣哭過。
緹黎是抬起頭看他了,但是看著他臉上的溫柔,眼淚卻掉得更凶,整個人簡直是崩潰地大哭了起來。
翟邑振完全被嚇到了,趕緊將她抱進懷中,努力安撫著她。「乖,別哭了。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新工作不順利嗎?」
他一邊在心裡咬牙切齒,內心充滿了暴戾的衝動,但是擁抱著她的手卻很輕柔,對她說話的語調也輕得不得了,生怕驚嚇了她。
「嗚……翟邑振……」她勾著他的脖子,哭得好不傷心。
她以為她之前蹲在路燈下已經哭夠了,沒想到一回家,才聽他說了幾句冷冰冰的話,就這麼不爭氣地再度崩潰了。
「噓,沒事了。跟我說,是誰?」他將她抱起來,自己窩到她原來的位置,然後讓她坐在他腿上。他抱著她輕輕晃著,像在晃個幼兒一樣。
「我已經說了……就是你……都是你,你真的好壞喔……」她想到這段時間以來承受的壓力跟挫折,忍不住又哭了。
那麼多的孤單,那麼多的寂寞,那麼多的失落,遠遠超過她能夠承受的了。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去靠近他,可以少愛他一點,可以在他提出分手的時候理智地獨自活下去。但是他都還沒有正式拋棄她,她就這麼痛苦了,那麼等到他完全不愛了,那她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能不哭嗎?
「我?」他錯愕地問,完全沒有想到始作俑者是他自己。「我……怎麼個壞法?」
「你……很多啊!」她停止了哭泣,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讓你失望了。但是我已經努力在改了,每次都在我覺得有點進步時,你的一句話就足以把我打回原處。」
「那是因為我不能平衡。」他歎了口氣,決定乾脆直接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男人的面子固然重要,但是到此刻還想充硬氣,那就真的太傻了。「你忙著工作,喜愛工作,熱愛工作,比我這個執行長更敬業一百倍。我呢老是為了多一點時間跟你在一起,去調動出差、調動工作分配。而你,只要一通電話,旅行社一通電話來,你就拋下一切去工作。難道我這個丈夫沒有很悲哀,沒有很失敗嗎?」他的聲音裡面是充滿了落寞。
「不是這樣的。」她猛然抬頭看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帶著愁容的臉龐。「我真的不大會說話,其實很久之前我就想跟你談這個,可是我每次說話好像都反而惹得你更生氣……」
上一次試圖解釋時,是她猶豫著是否接那個臨時團的時候,結果他氣得要她自己決定,連看她也不想看了。
「沒關係,你說,這一次我保證聽你說完。」翟邑振腦中也同時閃過了好幾次這樣的情景。其實他也不是願意顯得如此喜怒無常,好像上一刻還處得很好,下一刻他就像只被針戳到的野獸一樣,到處想找人幹架。
她抬頭又看了看他,然後不好意思地將臉貼在他胸口,這才緩緩地開口。「其實從我們結婚以後,我就一直很擔心。」
「擔心什麼?」從結婚以後?這麼久了?他怎麼都沒發覺?
「擔心你總有一天會發現,發現……」她說著鼻子又酸了。「發現我根本配不上你,就像睡一覺忽然醒來,忽然頓悟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什麼?」他非常詫異地挺直了身子。「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從來不覺得你配不上我,你這想法是哪裡來的?」
「我知道你沒那麼想,但我覺得你當時應該是一時糊塗才會娶我,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看我們結婚結得那麼匆促,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就變成夫妻了。」
「一時糊塗?沒機會後悔?」翟邑振聽了頓時傻眼,她這腦袋都裝些什麼念頭啊?「你要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把你逮進禮堂,你就不會這樣說了!」他咕噥著,覺得實在是太好笑了,事情居然是這樣的,他完全沒想過她是這樣看待彼此這樁匆促的婚姻。
「把我逮進禮堂?」這下換她詫異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難道不是嗎?我怕夜長夢多,怕你拖拖拉拉不肯嫁給我,怕你拒絕。所以特意安排在做愛做得昏頭的時候,誘惑你點頭嫁給我,只有這個時候你才是沒有防備的,只有這時候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反對……」
他的敘述讓她紅了臉。「哪有那樣?你把我說得好像個色女郎。」
不過他說得是沒錯,每次他一碰她,她的火就會被迅速點燃。理智很快消失,滿腦子就只有他。
「不用不好意思,這一點是至今我最滿意的,安慰了不少我男性的破碎自尊。」他苦笑著。
「你的自尊哪需要安慰?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個很優秀的人?不只是工作,不只是有形的條件,你連性格都沒什麼好挑剔……不過你這陣子是真的很過分。」她補上最後一句時,還譴責地看了他一眼。
「呃,這個我們容後討論,你剛剛說的還沒說完。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會哪天忽然『醒來』,發現我們並不相配?難道……」
「我也知道自己的恐懼有點可笑,我甚至逃避不去想,但是一切都發生得好快,快得像場夢。那天我才在便利商店因為一顆茶葉蛋而丟臉,過沒幾天我就有了一個又帥又迷人的男朋友,然後不到一個月,我就變成了翟太太。這不是夢是什麼?好得那麼夢幻、那麼不真實,好像隨時都會在夢中醒來。你知道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夢正美時醒來的感覺,無比痛苦。」
「難道這是我貪快的報應嗎?我想走捷徑,想盡快把你變成我的,結果讓你埋下了恐懼的種子,然後替自己婚姻製造了問題。」他慢慢回想兩人相識到結婚的過程,慢慢地歸納出了原因。
「我一開始還很努力想要解決自己的恐懼,可是我發現我似乎辦不到。所以很努力地想要變優秀,想要跟你的距離縮短一點,那麼我想或許美夢也可以成真,我可以不必從夢中醒來……」她想到自己以前的想法跟作法,現在看來都顯得過分的自以為是跟天真。
她的錯就是試圖去掩埋那些恐懼,逃避問題,而不是積極地解決。
「天哪!」聽她這麼說,他忽然恍然大悟。「這就是為什麼你要那麼拚命工作的原因?這就是為什麼你一個月有三分之二以上時間在國外的原因?」
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我當然沒辦法像你一樣變成什麼執行長,但是我起碼可以做一個優秀的領隊吧?」
「那麼我問你,你一直離開我身邊,不會思念我嗎?不會捨不得嗎?不會痛苦嗎?」他就痛苦得要命,偏偏還要放手讓她去飛,不想限制她的自由。
他,其實也是怕她後悔嫁給他吧?
恐懼是一樣的,從猜疑到恐懼,因為沒有證實,卻更多的自我驚嚇,導致成最後的狀況。
他其實也沒那麼大方,願意放任她去做個女強人,他只是怕自己失去她罷了。到了此刻他才願意承認,他也不是那麼坦然。
「當然會啊!我常在國外都想打電話給你,但我怕自己太依賴你了。再說你有你的生活,我不想太打擾你……」
「打擾?我的生活?」他訝然失笑。「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另一半。你懂不懂另一半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是一體的。難道你會怕打擾到自己的生活嗎?這就是為什麼我後來會失去耐性的緣故,就是你沒有把自己當成我的另一半,或者說,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另一半。」
「我知道我錯了嘛!」她涎著臉抱住他。「所以你才故意說要我當什麼情婦的,對嗎?」
「我承認我是氣壞了,因為旁人把你誤認為我的情婦,你居然把它當笑話說。我早就想讓辦公室的人知道了,其實我也不曾蓄意隱瞞,但因為你從沒出現,所以知道我已婚的人真的很少。但是當你說當情婦也不錯時,我覺得我這半年多的努力跟耐性都是傻子才幹的行為。因為無論多少的耐心,你都不會醒悟,不會瞭解到自己是我的妻子,而不只是我的女朋友或床伴。」
他解釋著自己,希望能讓她明白,他不是刻意要對她殘酷。
「你以為我喜歡被誤認為是你的午妻嗎?當時對我打擊也是很大的。顯然旁人也認為我們並不配,所以沒人猜我是你女朋友或是妻子,就把我們的關係歸類為不正常的那一類,好像不是這樣的話,你不可能跟我牽扯在一起一樣。你知道嗎?那就像是最深的恐懼被證實了一樣,非常的……令人害怕。」她的聲音淡去,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他看著她的神情,看到她臉上的痛楚,看到她那些隱藏了許久的恐懼,他的心不禁又是一陣不捨。
「你……真是個傻瓜。管誰怎麼看,我愛的人就是我愛的,再給我更多人,我還是要選你的。從看到你傻呼呼的想拿五塊錢去買七塊錢的蛋開始,我就完全淪陷了。這麼一個可愛又憨直的女人,令我的眼光根本捨不得移開。」
「你……從那時候就喜歡我了?」不是只有她一開始就被他吸引,他也是那樣嗎?
「對。」他吻了吻她的額頭。「你知道我的性子比較內斂、比較悶。我很欣賞你的率直,就算有時候聒噪一點,也讓我覺得有趣。因為認識了你,我的世界開始活潑了起來,因為認識了你,也因為愛上了你,給了我開始渴望家的感覺。我渴望牽著你的手,與你一起走接下來的人生。這樣的心情……你瞭解嗎?」
當他那樣緩緩敘述的時候,她的心已經被溫柔給盈滿了,她的眼也被淚水給迷濛了。她凝視著他真摯的臉龐,不變的是他那眼中的溫柔愛戀。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這一個男人選擇了她,為自己慎重地選了一個人生伴侶,他不會隨便毀棄這個承諾,而他也渴望她付出相同的承諾。
「翟邑振……」她的手捧住他的臉,專注地看著他。「我真的……很愛很愛你,請你永遠都不要改變你看我的眼神,請你……永遠都這麼溫柔地看著我。就算我太笨,動作太慢,了悟得太遲,都請你不要放棄我。」
「放棄你?」他笑了,眼中也帶著淚意。「那從來不在選項之內。」
聞言她用力地投入他的懷中,眼睛裡的淚水同時跟著灑落了。
而他緊緊地擁抱著她,用力地熱情地吻著她,感受著兩人生命貼近的親密感,感受著更親暱的關係。
他終於得到了一個完完整整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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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黎窩在翟邑振懷裡好久了,她差點都快要睡著了,但是被他擁抱的感覺很好,她捨不得起來。
「唔,老公……」
她嗓音細嫩嫩地喊,這麼噁心的稱呼她現在居然能夠很自然地喊出來,大約是徹底的詳談後感覺到彼此關係靠近不少的緣故。
「嗯?」窩在床底下,懷裡抱著老婆,他也不想動。
「我好像應該去洗澡了,很晚了耶。」她懶洋洋地說。
「是很晚了,可能三點了。」他回答著。
「可是我好累喔。」她歎了口氣,這可不是裝的,參加慶功宴三個小時,又吃又唱的,然後她又在街頭晃了兩小時,腳都磨破了。更別說哭了那麼久,整個人自然是虛脫了。
「要我幫你嗎?」他擰了她臉頰一記。
「你幫就幫,幹麼要把我擰醒?反正你說要幫忙,我就睡覺了。」她耍賴著將臉埋回去他胸口。
「好啊,那你就睡吧!」他笑著起身,將她像只無尾熊一樣背在身上。
然後他穩健地走進浴室,放水,準備乾淨的睡衣、貼身小褲,這過程中他身上都照樣背著她,好像她沒一點重量似的。
緹黎就這樣賴在他身上,捨不得下來。
好不容易洗澡水放好了,他將她放在浴缸邊緣開始細心地脫她衣服。看著她疲憊而憔悴的臉龐,他絲毫不帶情慾意味地剝除著她的衣服,然後抱起她,將她泡進溫暖的水中。
「啊!」她的腳一碰到水,就驚呼出聲。
「怎麼了?」他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抱起來,結果搞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濕了。「我試過水溫了,沒那麼燙吧?」
「不是,是我的腳破皮了,碰到水好痛。」她皺著眉頭說。
「破皮?」他又將她放在浴缸邊緣,然後蹲在她面前,將她的腳丫子放到自己大腿上檢視。「怎麼會弄成這樣?都破了這麼大個洞了,又不是小孩。」
「我……高跟鞋磨腳啊!」她嘟著嘴說。還不是他害的,讓她難過得在街上晃蕩。
「知道會磨腳還穿出去,我都很少見你穿高跟鞋,你就穿去給別人看。」他起身拿出櫃子裡面的醫藥箱,開始幫她消毒,然後用防水的貼布貼好。
「誰叫你不跟我去!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原本今天我很高興的,這個慶功宴是幫我開的。我終於找到了一種新的工作,可以不用長時間離開你,而且還可以發揮我的專長的,結果你根本不想跟我分享……」她喃喃抱怨著。
「真的嗎?」他詫異地抬頭。該死,當初怎麼不肯多問幾句,光想到她又要去帶團,就心情差到不想說話了。「我以為你這麼快找到工作,接著又要長時間不在家了。我怕我會受不了,所以心情就變得很差了。」
「你就是這樣,我每次要跟你說我的工作,你就不想聽,其實這陣子真的發生了好多事……我也是很想聽你意見的。」
「那你慢慢說給我聽吧!」他將她的傷口處理好,暫時可以防水。「好了,等洗好澡再消毒一次。」
於是他陪著她洗澡,一邊聽她述說她工作的狀況,包括之前的公司的狀況,還有她為什麼匆匆去帶那個團,還有後來決定辭職,然後如何找到新的工作。這一切的一切,讓他發現了自己有多麼盲目,許多的不愉快都是他誤解了她的動機所造成的。要是他肯多問兩句,要是他不要為了自尊板起臉,應該老早可以和好,無須讓彼此多受了這麼多罪。
「唉,我覺得我好像需要更多智慧,去當一個懂得愛人的男人。」他歎了口氣,溫柔地任她躺靠在他胸膛上,然後任泡泡圍繞著彼此。
「唉呀,我們也算是新手夫妻,所以新手上路,要彼此多多包涵。」她笑著反身啄了下他的鼻子。
「那你今天去慶功宴,好玩嗎?」他問了。
「好玩,可惜你沒去,這家旅行社的職員彼此就像一家人,感覺很不錯的。」她回答著。
「因為太不錯了,你就玩到十二點,也不打通電話給我?你知道家裡的地板都快要被我踏穿了嗎?」
「有嗎?我進來的時候你不是在看電視?」她懷疑地問。
「嗯哼!」他咳了兩聲。「男人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
緹黎悶笑了兩聲。「你不用哀怨啦!那邊十點就散場了。」
「十點?那你是搭什麼車,搞到那麼晚?」他詫異地問。
「還不是你。」她咬了他手指頭一口。「從那麼熱鬧的地方出來,頓時覺得好寂寞,想到跟你之間的種種問題,忽然覺得很絕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要這樣生氣下去,不知道萬一真的失去你該怎麼辦……所以就蹲在路燈下哭了,還好路人很少,不然就丟人了。」
「蹲在路燈下哭?」他光想到那個畫面都覺得心疼得很。讓她有那麼孤單的寂寞感,還有承受著莫大的壓力感,不是他的計劃。
他這個運籌帷幄的聰明男子,輕易地就敗給了毫無心眼的單純女人了,這真是……
「可能因為走太多路的關係,所以腳才會破皮。」她淡淡地說。
「所以那兩個小時你就是走路跟哭?天哪,我真希望當時我在你身邊。」他自責地抱緊了她。
「沒關係,現在你在我身邊了,不是嗎?」她回擁著他,安慰著他的痛苦。
「以後我們有什麼話就說清楚,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嗯,好。那你那個關於情婦的扮家家酒遊戲,還玩嗎?」她忽然想到,趕緊提出來。她準備他若真的敢說是,就考慮就地淹死他算了。
「不玩了,你不知道我其實飽受折磨。」他大聲歎氣。
「算你識相。但是以後你還是得給我錢、養我,因為我可能不會那麼早去新公司上班。」
「那當然,沒問題。」他開心地一口答應。「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他緩緩地說。
「什麼要求?」她有點不祥的預感。
他朝她咧嘴一笑,然後貼到她耳邊說:「穿一次圍裙給我看。」
「圍裙?我常穿啊,今天不是才穿過?」她一臉傻傻地問。
於是他朝她曖昧地一笑,她驀然明白了他在打什麼主意。
「翟邑振!」她紅著臉尖叫。
她的反應引來他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