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客廳二十年來,不知裝潢過多少次了,父親是個喜新厭舊的人,看到新奇的東西,馬上就丟掉多年習慣的老傢俱。人,也是一樣。母親不能捉住他的心,並不是她不夠美,而是,父親更換伴侶的天性使然。在世期間,她除了背負生不出繼承人的恥辱之外,還必須承受父親從不間斷的外遇艷史。父親在這方面是從不避諱的,有時候,從她緊閉的臥室可以聽到父親和女友喝酒後調笑的聲音。她無法想像那些夜晚,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
母親的利用價值是生育小孩,而她呢,在父親的心中,她的價值又是什麼呢?什麼樣的人會威脅自己外孫的生命,來獲得利益?
花羽君看著前方一把扶手鑲金邊的太師座椅,瞭解到父親是永遠不會滿足的。他的品味一直在更換,胃口不斷撐大,他已經習慣從旁人身上掠取一切。她不能讓父親再繼續控制她的生活,她必須為尉佐及未出世的孩子著想。今天,她必須將事情做一個了斷。
父親歡喜的臉出現在大廳。"哈!不愧是我的女兒,交給你的任務沒有一次失敗。"
花羽君將一疊影印資料遞給他,他快速地翻閱,看見估價數字。"哼,龍傳會以為和花流會聯姻,少了競爭對手,就獅子大開口,想從這件工程裡大撈一筆。"他啪地一聲合上卷宗。"我花流會可不是省油的燈,哪會這麼容易讓他們搓湯圓搓掉了?這次,他們一定會大吃一驚。"
說完,他斜睨女兒一眼。"這資料怎麼拿到的?"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我翻遍書房都找不到,最後才在他的臥室找到。"
"哈!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永遠不要相信枕邊人,看起來最不會背叛的人,往往才是拿刀謀殺你的人。"
父親提到刀子的意象,令她直冒冷汗、膽戰心驚,她懂得父親在暗示什麼。"爸,您搞錯了,我是絕對不會傷害尉佐的。"
"你不會嗎?那我手頭上這份資料又是什麼?"他揚了揚卷宗,嘲諷地笑她。
"那不一樣。錢財只是身外之物,他不會在乎的。"
"唉!我的傻女兒,尉佐今天不是企業家,他是掌管好幾千名幫派分子的黑道頭子,他自己可能不看重錢財,但他拿什麼養他們?"他狀似悲憐地搖頭。"都怪我從小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你曉不曉得這件工程可以讓他們吃喝享樂多少年?這不是你那些名牌衣服可以計算出來的。"
花羽君再一次覺得無力,她不知道這工程對尉佐的重要程度,她只是單純在生命與錢財之間做了選擇。"爸,資料您拿到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會再幫您做任何對不起尉佐的事了!"
花會長詭譎地笑著,走到她跟前,猶如巨人般俯視她,慢條斯理他說:"如果要你在丈夫與小孩之間,作一個選擇,你會選擇誰?"
花羽君臉色發白,驚恐地瞪視他,顫抖地問:"您已經動過一次手了,難道還不夠?"
"我失手了,不是嗎?當初,我應該選擇更厲害的殺手來執行任務,譬如——耍刀要得很行的。」他的視線瞥過她細緻修長的雙手,她直覺地將手藏在身後。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不要以為你習刀的事可以瞞住我,如果連發生在屋簷底下的事我都不知道,我還有什麼資格當會長?"
"您……知道……"花羽君不敢置信他說。
"當然。讓你一直學下去的原因,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現在,機會來了。"
"不,不,這太過分了!"她猛力搖頭。
"不?別忘了這門婚事是誰幫你牽的,我可以讓它成事,就可以毀了它。"他惡狠狠地瞪她。
"不。"花羽君堅定地站起身,與父親對立抗衡。"從今以後,只要是危害到尉佐還有小孩的事,我絕對不會答應。"說完,她轉身要離開。
"你這樣做是與花流會為敵。"
花羽君的腳步停頓下來,背對著父親低聲說道:"請不要逼我。"
"你現在可以逃避,但,總有一天你會面臨選擇的,我是你的父親,血濃於水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花羽君大步離開她生活二十多年的家,回到龍傳會府邸。
書房裡,尉佑看見大門車道上,花羽君走出車子,抬眼朝他的方向望過來。看見他的身影後,朝他揮手。霍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成了。"
其實花羽君的一舉一動,都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這兩個字像利刃插入他已然麻木的心,血涓流地滴落,他卻不覺痛。"其他競標的單位,都協調好了嗎?"
"是的。圍標不成問題,這案子是我們的了。"
尉佑聽見花羽君上樓的腳步聲。"你打算拿她怎麼辦?"他問得平靜。
霍叔看著他挺直的背影,不禁感歎命運造化弄人。"你覺得呢?她畢竟是你的枕邊人。"
尉佑苦澀地契笑。他能怎麼做?她在結婚典禮上意圖謀殺親夫,在他的床上背叛了他。他還能怎麼做?"交給幫規處理吧!"
他遠望正在飄落的櫻花,粉紅的花瓣佈滿地上。天氣漸熱,今年的花季結束了。
府邸裡燈火通明,花園裡高掛著一盞盞大紅的中國古式燈籠。
今天是龍傳會一年一度的春酒宴,散佈各處的掌舵人都會齊聚一堂,在花園裡賞花飲酒,吃著豐盛的干酒菜,接受會長的盛情款待。名義上,是會長慰勞眾人的辛苦,讓大家聯絡感情。但也會籍此機會,公佈一些重要事項,同時聽取分處的意見,讓下情可以上達。
花羽君坐在丈夫旁邊,心急地看著他接受各分處代表的敬酒,他來者不拒他說幹就幹,一杯杯烈酒下肚。她擔心他的身體,一直替他挾菜,希望可以減低烈酒的威力。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喧鬧聲頓時停歇。
尉佑從座位上站起,身影絲毫沒有晃動,雖然眼睛稍有紅絲,但眼神依舊銳利,顯然這些酒還灌不倒他。一襲藍灰色的中山裝,玉樹臨風地站在前方。他環視整個會場,上百名龍傳會忠心子弟屏息聆聽。"各位,不需要我多加詳述,大家都知道過去這一年,龍傳會飛快地成長;無論是子弟人數、地盤或者是大家所關心的錢,我們都有豐碩的成果。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在座各位的努力,我們才會有今天的豐收。"
他端起滿滿的一杯酒,舉高致意。"現在,僅以這杯酒代表我對各位的感情!我先乾為敬。"說完,一口飲盡。
得到會長的稱許,眾人也紛紛舉杯回敬
"今天,除了慶賀過去一年的收穫,迎接未來一年新的挑戰之外,我有一件重大的好消息要宣佈。"
群眾間響起猜測的低語,突然間有人大喊——"是會長夫人有喜,龍傳會添丁嗎?"話一說完,眾人馬上起哄鼓噪。
花羽君則紅了雙頰。懷有寶寶的這件事,她一直找不到機會告訴他。前一陣子是擔憂父親交代的事,等到事情結束後,他又每天早出晚歸。今天晚上,是他們相聚最長的日子。
尉佑抬起雙手平撫眾人沸騰的情緒,帶著淺笑。"這件事我一直都在努力中,請各位不用擔心。"話一出,眾人爆笑出聲。
花羽君羞澀地低下了頭。
"但,我要宣佈的這件事,同樣會社各位歡喜,更重要的是,它能夠讓我們在未來一年衣食無缺。"尉佑刻意停頓了會兒,宏亮高昂的聲音傳遍開闊的庭園。"今天下午,龍傳會順利標到京都工程,各位,讓我們一起舉杯慶祝吧!"
滿堂的歡呼聲中,只有花羽君呆楞地坐著。龍傳會標到了工程?可是,她不是將資料給父親了嗎?以父親的性格,絕對不會丟了這塊肥肉。
"夫人,怎麼,不高興嗎?"丈夫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在紅燈籠的映照下,他的眼睛反射出奇異的紅光。
花羽君連忙搖著頭。"沒有,當然沒有,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是嗎?即使你父親吃了敗仗?"他的聲音低沉得嚇人。
她詫異地看他。"你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花流會也有競標?"花羽君的心跳驟然加快。
"不只如此,我還知道他打算以低於龍傳會的價格得標。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冷酷地直視她發白的臉。這一刻對他來說,簡直是在凌遲他的心。他知道唯有當面拆穿她的面具,他才能將她從心裡徹底拔除。
"天啊!原來你都知道"花羽君伸手掩住張大的嘴,她快速地將整件事回億一遍。"這麼說那份資料……"
"你猜對了。那是一個引誘你上勾的餌,不幸的是,你飢不擇食地吞下去了。"尉佑無情地攻擊她。
他的話擊碎了花羽君的心,她緊閉雙眼,唇色發白。"你怎麼能……這樣利用我?"
"我利用你?"尉佑尖銳狂傲地大笑。"夫人,你如果不背叛我,又怎麼會被利用呢?」
她的眼裡滿溢傷痛。她毅然決然地拋棄二十多年的血緣,與父親對立,只為了救他和寶寶,而他卻無情地利用她就像她父親一樣。
"你為什麼要在婚禮時陷害我?又在之後背叛我?為什麼?」他嚴厲地質問。
花羽君含冤莫白,一時不知道要如何為自己辯解。
尉佑卻轉過頭去,不再給她機會。"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你的未來在四大天王手上,他們會依幫規處理。"
幫規?從小在幫派長大的她,多少看過被處分的案例非死即傷。她呢?她一個花流會的人,會遭到什麼樣的處置呢?
"告訴我,我的懲罰是什麼?告訴我,當著我的面告訴我。"花羽君低聲嘶吼著。丈夫對她的不信任還有誤解,比父親帶給她的傷害還要強上一百倍。
尉佑沉默不語,閉上眼睛,緊捉住酒杯的手因用力而關節泛白。突然間,酒杯應聲碎裂。花羽君見他滿手鮮血,趕緊掏出手帕,側過身為他包紮。他並未抗拒,她身上的玫瑰香隨著晚風飄過來,他靜靜地最後一次——汲取她的味道。
"你是愛我的,是嗎?"花羽君看著他裂開的虎口,低聲他說。
尉佑微抵頭,憐惜地看她臉頰上的淚痕。"我曾經試著要救你,我真的嘗試過。只是——你不只沒有辦法洗清罪嫌,還繼續為你父親搜集資料。"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不是我自願的,雖然我是他的女兒,但他還是可能威脅我。"花羽君急切地抬頭望他。
"威脅你?他拿什麼威脅你?你已經嫁過來,是龍傳會的人了,如果必要,他連你的面都見不到,他能怎麼威脅你?」
"你不瞭解的,我父親的手段凶狠,再安全的防衛也無法擋住他,更何況現在情況不一樣,我們——」
花羽君還來不及將懷孕一事說出口,卻被闖進來的雜亂聲打斷。
數百名花流會子弟兵手持武器,重重包圍會場,花會長從人群通道中走出。
花流會的排場,一點都沒有嚇到尉佑,他們早就料到花流會會選在今天晚上反撲,已經從各地調回好手,一直無聲地躲在暗處。現在,應該已經就戰鬥位置,等他的一聲令下,就從背後反制他們。
花會長走到庭院中央,距離十步遠地面對尉佑。
"花會長,有什麼事嗎?半夜裡帶刀帶槍地造訪龍傳會,很容易出亂子的。"尉佑仍然優閒地定坐著。
"哼!好小子,真有你的。我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和你同床不過三、兩天,連老爸都敢陷害。這次,我認栽了。"
花羽君看見雙方緊張對峙的情勢,知道父親一定是有備而來,不殺個片甲不留是不會回去的;連忙阻止父親道:"爸,事情不是這樣的,那是誤會。"
"誤會?哈?"花會長仰頭狂笑,尖銳刺耳的笑聲令人毛骨慷然。"好幾億元的工程眼睜睜地從我手上溜走,這叫做誤會?"
尉佑站起身,鎮定他說:"你如果能正大光明地競爭,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要怪你女兒,倒不如怪你自己太貪心。"
這句話更激怒了花會長,他快速朝前走了幾步,氣氛更繃緊了。花流會的子弟兵,見狀都將武器備好,準備跟著會長大開殺戒。
花羽君臉色發白,歇斯底里地喊著:"爸,求你,不要——"
花會長輕蔑地瞄她一眼,眼睛又盯緊尉佑。"求我?你還有臉說這種話?我應該在二十年前就活活餓死你,也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今天,我就親手解決你,還有你肚子裡的孽種。"
尉佑聞言回頭看她,眼裡滿是驚愕。花會長陰險地接著說:"但,我要你親密的愛人先走,以洩我心頭之恨。"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手槍,指著尉佑。仿沸結婚典禮的那一幕重演,花羽君再次成為唯一能救他的人。她完全來不及思考,憑著直覺快速地朝父親出刀,接著,傾盡全力撲身而上,擋在尉佑的面前。
槍響後,會場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龍傳會和花流會的人全都楞住了,根本來不及反應。花羽君知道丈夫躲過了子彈,卻又擔心著父親是否被她的小刀所傷,連忙掙扎爬起,往父親的方向看去。只見父親摀住胸口,血從指縫中流出,雙眼睜大,嘴巴微張,一隻手微微顫抖地指著她。
"你……你……竟然……"話未說完,身體漸傾,臉上頓失血色,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花羽君聲嘶力竭地哭喊:"不,不,不要——"她想爬過去父親身旁,但突然覺得下腹傳來一陣劇痛,下一秒就昏倒在尉佑的懷裡。
他緊緊抱住她,下令保鏢叫救護車。他的心中滿是懊惱與悔恨,責怪自己當初應該給她一個機會,不應該斷然地做出錯誤的判斷,現在,他只希望她可以順利地熬過這一關。
花流會的子弟見到首領已經倒下,群龍無首,眼神互相交換,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霍叔走到庭園中央,大聲地對他們喊話:"花流會的子弟聽好,回頭看看背後,你們早就被包圍了,沒有人能夠逃得出去。"
花流會的人響起一陣耳語,夾帶著驚愕的叫聲,他們已經看見後面一群黑鴉鴉的武土,人數是他們的兩倍。
"今天晚上,是花會長前來挑釁,龍傳會並不想大開殺戒。現在,你們的頭頭已經死了,沒有必要再為無謂的爭端犧牲寶貴的生命。給你們一個機會,放下手中的武器,不想投靠龍傳會的可以自由離開,想投靠龍傳會的,就留下來,我們張開雙臂歡迎你們。"
花流會的子弟沒人敢動,深怕丟武器之後,龍傳會會立刻一舉殺了他們。此刻,氣氛緊繃,有些急躁的人已經蠢蠢欲動,想殺出重圍。
尉佑看出情勢緊張,只要任何人開了愚蠢的一搶,一場血戰就會開啟。他抬起頭,大聲他說:"龍傳會在江湖上的地位眾所皆知,我以會長的身份保證,剛剛的承諾絕對算數。"
一陣竊竊私語後,有人丟了武器,走到霍叔面前。"我加入。"
霍叔拍拍他的肩膀。漸漸地,愈來愈多人都攏了上去。繳械後,有些人黯然離去,有些人轉而投效龍傳會。如尉佑說的,沒有人受到傷害。在救護車漸近的警鳴聲中,這場風暴就此解除。
花羽君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即使在昏睡中,她的眉頭仍時而皺緊,顯然是被睡夢困擾著。
尉佑坐在病床邊,雙手緊握著她的手,悔恨侵蝕著他的心。她會原諒他嗎?不,她不會的。他害她在一夕之間失去了他們的寶寶,又遭受喪父之痛,她怎麼會原諒他?他看著她美麗的臉龐,心想,幸福曾經就在他的手中,他卻毫不知足,如今
"她會好的。"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尉佑緩緩地轉過頭。
尉佐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臉頰瘦削了一點,但從發亮的眼神,看得出他已恢復了不少。尉佑趕緊站起來,一個箭步衝過去雙手環抱著他,大力拍打他的肩膀。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沒事。"他將哥哥推開,從他的頭查驗到腳,確定哥哥恢復了往日的體力,又再度抱緊他。"什麼時候的事?真是的,為什麼醒了也不告訴我?"他微微地責備著。
"你一直很忙。"尉佐彷彿照鏡子一般地看著久未見面的弟弟。
"四大天王知道?"
"嗯。"尉佐頷首。"由於你代理的成效不錯,他們決定等我體力完全恢復之後,再通知你,以免干擾到你。」
"干擾我?我看是怕我跑掉吧!要是早知道你已經痊癒,我會搭第一班飛機回台灣。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他惆悵地回頭望著花羽君。
尉佐瞭解他的意思,"對不起,害你無端地遭受這些折磨。"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很多事情是不能控制的。如果要說抱歉,我欠你的更多。"尉佑意味深長他說,為他愛上哥哥的妻子而道歉。這一切都不是他們事先能夠預料的。
尉佐點點頭,也朝花羽君的方向看去。這一昏迷恍如天人永隔,現在他已經不是以即將成為丈夫的眼光看待她,而是視她為弟媳。"你有什麼打算?"
"今天就回台灣,龍傳會物歸原主。"
"不留下來當寨主?乾脆我們就此換身份,我去台灣教書,過過高尚的日子。"
"別開玩笑了,這幾個月的生活已經是我能忍受的極限了。你受不了無聊的日子,就像我永遠沒辦法適應幫派的打打殺殺一樣。"
"龍傳會會變的,很快就乾淨了,留下來,讓我們一起幫它改頭換面。"尉佐熱情期待地看著弟弟。
尉佑搖搖頭,堅定地拒絕。"不要把我綁在這裡,我會不快樂的。"
"那她呢?"尉佐輕聲地問。尉佑的任何決定與要求,他絕對會成全。
尉佑摸著她的臉,深沉他說:"我要做個不負責任的混蛋,把她留給你,一切就當過去了。"
"這對她不公平,她會恨你的……
"她已經恨我了,不是嗎?"尉佑哀傷他說。"答應我,好好照顧她。不要看她外表冷漠,以為她是個無情的女人,其實她是個心地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子。"
尉佐將弟弟的神情看在眼裡,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讓他改變心意。"放心,我會好好對她。"
得到哥哥的承諾之後,尉佑低下頭親吻花羽君的額頭,輕輕說聲"再見"。站起身,與哥哥擁抱了下,朝門口走去。
"你愛她。"尉佐忽然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尉佑只是稍停了腳步,隨後便迅速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