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劭深表情森然的詛咒自己先前的鬼直覺,當然是不同凡響啦!他忖道,店裡打烊了,鐵門拉下不說,連二樓都是漆黑一片,他按了整整五分鐘的電鈴,就算柳之凡已經墜入夢鄉,也早該被那超出環保標準的電鈴聲嚇得作起噩夢來。難道她和那個叫什麼剛的男人約會去了?還是她根本不住這裡?
一開始就不同凡響了,可見這個晚上有多麼地與眾不同。劭深尖刻的嘲諷自己。街上人車稀少,氣溫又低得可比冷凍庫,他拉攏身上的西裝外套,由於以為之凡會待在店裡,所以他身上只穿了件高領毛衣和西裝外套,最倒楣的是他連煙都沒帶,因為他覺得香煙在之凡家根本派不上用場,看來今晚他的直覺徹頭徹尾地背叛了他。
他考慮過待在車子裡等地回來,但又想到自己可能會不知不覺的睡到天亮,因此他決定站在寒風下守候。
他看看腕表,十二點半,這麼晚了,她應該不會在外逗留太久吧?他抬頭再看看二樓窗戶,確定真的沒人在家後,他環顧一下四周,直覺的邁動雙腳,繞著咖啡館走了一圈。他找到咖啡館的後門,門一樣是深鎖著,但有個令他驚喜的發現——之凡的墨綠色ZEON就停在後門附近,這表示她的確住在這裡,也表示她今晚是和別人行約,而且是被載出去的,他希望是她那群女性明友。
他又慢條斯理的踱回前門,靠在自己的車門上。無論如何,他都要在今晚見到她,這份執著在昨晚提出賣她一夜的建議後,就一直深植在他心中,因此不管她何時才會回來,他都決定等下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劭深極不優雅的打了個噴嚏,他又冷又餓又困,之凡到底上哪兒去了?一個女人三更半夜還在外頭遊蕩,不嫌太過隨便了嗎?尤其像她這種正經八百的良家婦女。
他賭氣的拉開車門坐進去,也許他的執著太過傻氣,但他人都已經來了,現在才氣自己的愚蠢,實在沒有一點實質效益。
就在他放棄等待,準備發動車子離去時,一輛藍色福特剛巧停在咖啡館門門。劭深滿懷期待的打開車門,就著路燈看到了坐在前座的之凡,不過她似乎不急著下車,仍在車裡說說笑笑的,劭深的視線移到駕駛座上的陰暗人影,他可以確定那個人就是在他面前向之凡提起結婚要求的男人。
他坐在車裡靜待他們的告別戲落幕,他可以看得出之凡已準備開門下車了,但駕駛座上的那個人影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並且俯身向地,劭深敢打賭那個男人在吻她。期待轉為冰冷的嫉妒,劭深下車,毫不謹慎地用力甩上車門,速度之快使他沒看到之凡正溫和的推開高學剛。
「別這樣!」之凡微皺眉心輕斥道。基於今晚的愉快心情,她不想破壞這氣氛,畢竟過去一個月以來,她和高學剛之間的關係一直是僵硬、不自然的。
她開門下了車,才剛甩上車門,就發現有個人影站在附近一輛車旁,她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讓她愣在當場。
「尼克?!」她吃驚的發現他正陰沉的打量她和車內的高學剛,而高學剛的視線也正不甚友善的在尼克和她之間流轉。她舉起手朝高學剛揮了揮以示道別,然後走到尼克面前,甚至不回頭去看高學剛離開了沒有。
「你來多久了?」之凡將尼克從頭打量到腳。
劭深很高興她沒為方纔的吻臉紅或難為情,也注意到她沒為今晚的約會刻意打扮,臉上依然素雅,衣著依然樸素。
他抬頭盯著高學剛,直到他遲疑不定的開車離去。
「一個多小時吧!」劭深的視線落回她的臉上,她的美令他屏息,但冷風令他打顫,他雙臂交抱胸前以抵禦寒風。
「這麼久!上來喝杯熟茶吧!」之凡驚訝的說,然後趕忙走進巷子,示意他跟上。「出門回來後,我習慣從後門走,拉鐵門的聲音太吵了。」
他們來到後門,之凡掏出鑰匙開了門,待他也進了咖啡館後,她鎖好門,領著他上二樓,開了燈後便逕自走向廚房忙碌著,任他隨意參觀她的住家。
等劭深參觀夠了折回客廳時,之凡也已經沏好一壺花茶擺在吧檯上,同時炒好了一盤義大利肉醬面,這讓沒吃晚餐的劭深食指大動。
「你怎麼知道我肚子餓了?」他坐上吧檯前的高腳椅。
「耳朵太靈,不小心聽到你的胃在唱歌。」她的幽默令他莞爾。「你要來之前怎麼不打通電話給我?這樣我就不會出門了。」
她的話令他拿叉子的手停止動作。
「你會為了我推掉和男朋友的約會?」他試探的問。
「當然會,阿剛幾乎天天來,你可不是,而且他不是我男朋友。」之凡轉身為自己泡了杯咖啡。
「你口口聲聲說他不是你男朋友,但我剛剛才看到你們在KISS。」劭深假裝不在意的吃著義大利面,不斷提醒自己沒資格吃高學剛的醋,因而導致他有點食不知味。「之前他不是也跟你求過婚嗎?」
「你還記得?」她訝異的望著他,巧妙的避開話題。「看樣子你的記性不錯嘛!為什麼還要在碧容面前裝做沒幫過我的樣子?」
「我不覺得那是在幫你?」
「哦,我忘了你要的是交易。」之凡啜飲一口咖啡,低垂著視線不看他。「那我該付你多少錢呢?」
劭深沒回答,因為他根本沒想過錢的問題,他沉默地吃完了義大利肉醬面,開始品嚐她沏的花茶。
「你需要計算機嗎?」之凡在洗盤子的時候問。
劭深不解的盯著她,「你說什麼?」
「我問你需不需要計算機,鐘點費一千五百元,從現在開始算的話……要到幾點鐘才算是一夜?」她沒看他,迅速地洗好盤子,並放好晾乾。
「我從來沒想過要收你錢。」他在她走回客廳時說。
「你不是要我買你一夜嗎?為什麼又不收錢了?」看著他泰然喝著花茶的模樣,之凡彷彿領悟到什麼,又迅速說道:「有些東西我可不會當新台幣一樣的付給你。」
劭深好玩的瞧她一眼,他大概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她怕他提出以她的身體做為酬勞的要求,為此,他邪惡的笑了。
「我也沒跟你要求其他東西,你用不著這麼害怕。」他端著茶壺和茶杯走向沙發,而他的笑容讓之凡緊張了一下。
「我不是在害怕,我只是告訴你我的原則。」她選擇在茶几前坐下,藉著專心拼拼圖忽略他的存在,但他身上彷彿帶有強力磁場,想不被他吸引很不容易。
「你很喜歡拼圖?」他端詳著盒子上的圖案。
「嗯,消磨時間。」
「拼好了再框起來掛列咖啡館的牆上?」他暗地衷佩服她的毅力,咖啡館牆上的拼圖少說也有二十幅以上,每一幅都是風景,而且不低於一千片,沒仔細看的人會以為那是畫出來的。
「一舉兩得,不是很好嗎?」她微笑問道,接著突然感受到壓力籠罩下來,因為他也坐過來陪她拼湊圖形,之凡感到心跳加快,手心微微冒汗。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沉溺在拼圖之中,之凡盡量避免與他拼同一個角落,以免不小心和他的肢體接觸,直覺告訴她那會是很危險的無心之過。但是她常常以眼角斜睨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指甲短而乾淨,他已脫下西裝外套,毛衣的袖子捲起,之凡得以欣賞他結實、強壯的手部肌肉,就一個外表斯文的男人而言,他倒是令人驚訝的壯碩;然而就一個平民百姓來說,他的舉手投足之間似乎又太過優雅、無瑕。
拼出一小塊區域後,他似乎累了,背靠在椅背上打量自己辛苦的傑作,還吐了一口大氣,之凡笑著抬頭望他一眼。
「累啦?」她語帶戲謔的問,在他視線轉向她之前很快的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光想到他的眼神就會令她緊張,甚至會不由自主的興奮起來。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不嫌太寂寞了點?」他沒回答她的問題。
「你跟我哥還真有默契,兩個人在同一天問同樣的問題。」她笑著搖搖頭。
「任何看到這房子的人都會這麼問。」他不以為然的說,「你有哥哥?」
「我和他還是雙胞胎呢!」
「雙胞胎?」劭深試著幻想她的五宮擺在男人臉上的模樣。「他是你的合夥人嗎?」
「不是,我的合夥人已經去世了,本來這裡是我和他要一起住的。」之凡看似平和的回答。
劭深沒繼續問下去,雖然他很想知道她的已故合夥人是男是女,還有他們兩人的關係,但他覺得還是別問比較好,因為他不確定能壓抑得了自己的妒意。
「為什麼你們都不認為這間店是我一個人開的?」她突然想到似的放下拼圖,好奇的看著他。
「一個年紀看起來還不到二十、又老穿得寒酸的女人,自稱是這麼大一家咖啡館的老闆娘,又一個人住這麼豪華的地方,誰會相信你沒有合夥人?」他站起身在客廳裡踱著步,銳利的眼光不斷掃瞄屋內每一個死角。
「看來你還是個很稱職的家庭主婦,還是你請清潔公司幫你打掃?」他嘲弄的問題博得之凡一笑。
「你真懂得傷別人的心。還要花茶嗎?」她起身拿起他已空的茶壺。
「不用了,謝謝。」看著她一言不發的拿著茶具回廚房清洗,他心裡有陣怪異的騷動,她剛剛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的專長,雖然是以開玩笑的口氣說的,但他仍有些不自在,因為他的確擅長使人傷心,儘管是為了保護自己。
他坐回沙發上,電話響起時,之凡剛洗好了茶具,她從吧檯後看到尼克沒有替她接聽電話的意思,因此只得來到他身邊接起電話。她努力不看向尼克,但他們之間微小的距離令她心臟狂跳、血液狂奔。
「阿剛,這麼晚了還有事嗎?」是高學剛打來的電話,之凡覺得納悶,他從來不會在凌晨兩點多打電話找地。
「那個尼克還跟你在一起嗎?」他陰森的問道。
之凡皺起眉頭。「你怎麼突然——」
「之凡,我不放心,你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萬一他對你有企圖怎麼辦?」高學剛急切的打斷她的話。
「這你不必擔心,我們事先說好了請他當我下一本書的顧問,而且他很紳士,不會——」之凡突然倒抽了一口氣,因為尼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他的懷裡。她杏眼圓睜的瞪著他冷峻的面容,倒在他雙腿上動彈不得,全身肌肉因緊張而繃得死緊。
「之凡,怎麼了?是不是他對你怎麼樣了?」高學剛比她更緊張的聲音稍微讓她回過神來。
「沒事,只是突然……」她口乾舌燥的梭巡尼克的表情。「突然看到一隻老鼠跑過去。」謊言輕易地脫門而出,然而之凡的神情卻是恍惚、茫然的,她被尼克狠硬與渴求交錯的眼神催眠了。
他輕輕抽走她手中的話筒,高學剛還在另一頭呼喚之凡的名字,尼克掛斷電話,但唯恐高學剛再度打來叨擾他們,他把有線話筒置於桌面上。
「你……你想做什麼?」之凡屏息問道。
他一手緊緊抓住她的腰,一手輕柔地撫過她的劉海,接著是臉頰,他以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龐,他的呼吸平穩、灼熱的拂面而來,之凡全身震顫、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遍佈全身。
「我今晚來可不是為了再當你一次顧問。」他低沉、柔柔的嗓音飄進之凡耳裡,那舒暢的音調令她頭暈目眩,不自覺的抓緊他寬肩上的衣料,覺得自己快要因興奮而休克了。
「不這麼說的話……阿剛會沒完沒了。」她強迫自己說話,但聲如蚊嗚。
尼克的臉一寸寸的朝她俯近,之凡屏著氣息期待的看著他性感的薄唇,直到自己差不多要斷氣了,尼克的唇卻遲遲不肯落在她的唇上。他的舉動依舊是個謎,之凡覺得自己快崩潰了,而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正期待著把她逼向崩潰的邊緣。
「尼……尼克?」她結結巴巴的問,老天,她幾乎按捺不住想用自己的雙手壓下他的頭,好結合四片嘴唇的衝動。
「怎麼樣?」他的唇就在她鼻尖處,距離近得讓她想尖叫。「你想要我吻你嗎?」
他竟然問她!之凡真想不透他怎麼會以為有女人肯回答這種問題?然而她心裡卻尖叫著想。
「你會吻我嗎?」她氣若游絲的反問道。
尼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什麼,但速度快得讓之凡來不及看清,他抓住她腰的手加重力道,另一手則緊扣住她的下巴,不准她別開臉。
「先回答我的問題,然後我才會回答你的問題。」他似乎是故意如此殘酷,之凡癡迷地望著他俊美的臉,有一瞬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渴望他的吻,卻又同時覺得這麼做不對。「你到底想不想要我吻你?」他又問一次。
之凡的腦中一片混亂,但是她的心卻只有一個答案。
「我想要!你這該死的惡——」她忍無可忍的吼道,語音未落,他的唇便迅速地降下來,將她的咒罵聲全數吞沒。
所有在尼克眼中看不見的感情,之凡在他的吻中一一察覺出:勝利、渴望、得意、急切。之凡心中的激狂恰與尼克唇上的風暴相匹敵,他灼熱、濕潤的舌尖探入她的唇齒間,狂熱地邀她與之纏綿,之凡的雙手抓緊了他的毛衣,彷彿也想緊緊掌握住這不可思議、風馳電掣般的感受。
劭深讓之凡躺在他的腿上,一手從她的腰肢移到她的肩膀,另一手探入她柔細的發叢中,輕巧地將髮帶拉下,黑亮的髮絲瀑散於沙發上,他的大手開始溫柔的按摩她的頭皮,配合著唇上施展的魔力,令之凡更加馴服與沉醉,當她的手放開了他的毛衣,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更密實的壓向她時,劭深不再客氣,他挪動位子,將她整個人置於沙發上,俯在她身上。
自始至終,他都沒辦法教自己放開她的唇。她的唇柔滑細緻,她的味道混淆了濃烈咖啡香與幽幽女人香;他無法分辨兩人之間誰的情感較熾熱、較奔放,甚至聽不出那細微的低吟是出自誰的喉嚨深處,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耳中迴盪著自己如雷貫耳的心跳,他心中燃曉著史無前例的熱情火焰,腦海裡還有從未為任何女人的擁抱所掀起的狂野浪潮。
之凡注意到他的改變,他的雙手先是圈住她的脖子,而後緩慢地挪動寸許,解開了她的第一顆扣子。之凡忙於享受意想不到的激情,無暇理會那一小顆扣子的變化,但是她卻清楚地察覺到他滾燙的手心烙在她肌膚上的粗獷感,而後是他濕熱的唇熨貼在她頸上的酥癢感,她睜開雙眼,盯著他烏黑的頭頂,和自己探索他柔細髮質的雙手。
他用來充當前導的手已將她的襯衫敞開,他的舌尖在她的鎖骨和乳溝間畫下一道溫潤的痕跡,之凡仰起頭呻吟一聲,脊背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劭深乘此機會,兩手鑽到她背後解開內衣鉤扣,他的牙齒則隔著胸罩咬嚙她一邊堅挺的蓓蕾,當他以同等待遇在她的另一邊峰頂上流連時,他的雙手也一刻不得閒地溜入內衣底下,捧著她飽滿的乳房溫柔又強勢的愛撫、逗弄。
之凡渾身發燙、嬌喘連連,對於身上這個喚醒她熱情的男人,她情難自抑的想被他捲入慾望的旋風之中,她的感官淪陷,除了他的擁吻帶來的歡愉,她什麼都無法感覺到,包括因他的熱吻而刺痛、腫脹的嘴唇。
「尼克……」這一句低迷呼喚震醒了自己的理智,之凡很明白若任由他繼續下去,他們今晚一定會做愛,但是另一方面她清楚的告訴自己,他仍是個陌生人,她不知道他的喜好、家庭、個性、過去,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想要從他們之間濃郁的情慾中抽身並非易事,但她得試,她得在太遲之前阻止自己完全陷落。她開始微微反抗,尼克發覺了並抬頭望向她,之凡敏感的察覺到自己的乳頭脹緊、收縮到近乎剌痛的地步,她差點要拋下理智,催促他繼續對她的折磨。她強迫自己收斂起失望,看著他也因親吻而潮濕、紅腫的雙唇,他的金眸裡仍有熊熊烈火和令人熟悉的警戒。
「你有沒有帶保險套?」之凡喘息的問道,雖然她的口氣平淡,但她的雙頰卻在瞬間泛紅。
她的問題穿透了劭深腦海中翻騰的欲潮,他略微一僵,眼中的火焰迅速消失,冰冷無情地瞪視她的眼眸,她的曼妙軀體似乎也已令他意興闌珊了。
之凡開始緊張的吞嚥口水,拿保險套的事當拒絕與他發生關係的理由好像太薄弱了,萬一他隨身攜帶著呢?偶爾他也會有生意上的需要不是嗎?如果他真的沒帶,附近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也有得買。天哪!她真笨。
「你說我很懂得傷別人的心,我倒覺得你很懂得如何打擊男人。」他冷峻的說,感覺心底一陣刺痛,雖然很明白沒有防範措施就和女人上床是件危險的事,但是在她引起他極度亢奮後又拒絕他,他的怒氣已升高到難以克制的狀態。
「這麼說你是沒帶了?」
她既失望又鬆了口氣的語調令助深的嘴唇抿得更緊,他直起身,背靠在沙發上,之凡立刻拉攏身上的衣服,坐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當她的視線落在他褲襠間的亢奮上時,她紅著臉將目光拉回他的臉上。
「沒有。」劭深沒發現她在看他,他陰沉的回答她的問題。
「你還好吧?」
「好極了。」他斜睨她一眼,音調比剛才更冷。
「你在生我的氣?」她皺眉問道。
「我何必?」
「你的確在生氣,就因為你沒帶保險套,而我拒絕了你,所以你就要對我發脾氣?」之凡的火氣逐漸上升,她沒想到他也是個自私的男人。
「你應該一開始就想到,而不是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再來提醒我。」他事不關己的態度煽高了之凡的怒火。
「我可從來沒料到會有這樣的開始!」她嘶聲咆哮道,「是你突然抱住我、吻我,你想要否認嗎?」
「我可是先徵求過你的意見,你也想要否認嗎?」比起之凡的怒意,助深顯得拘謹、壓抑多了。
「如果你來找我之前就有這種打算,」之凡的臉頰更紅了,她努力控制已多年不曾真正爆發出的火爆脾氣。「你就更應該把保險套帶在身上,你總不會以為我家裡有吧?而且你跟買你出場的那些女人們偶爾也會有按捺不住的需要吧?」
「你在暗示什麼?」劭深兩眼微瞇,凶狠地看著她。「因為我是個舞男兼男妓,身體不乾淨嗎?」
之凡瞠目結舌的瞪著他。「我從來沒這麼想過!」她近乎歇斯底里的為自己辯護道,「你怎麼不想想,我是為了不想製造出一個我們都不歡迎的孩子?」
劭深無言的望著她,他在心裡承認自己的確沒想到這一點,他完全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直覺反應是她鄙視他的工作。
「而且我們認識不深,你不覺得這樣太隨便了嗎?」見他不語,之凡繼續說。
「你既然已經想到我的工作,我很好奇你怎麼沒想到我也常和女人認識不深就上床?」他嘲諷的問。
「她們付你錢,我可沒有。」之凡生氣的指出。
「不一定要有交易我才會陪女人上床。」他嗤鼻道,之凡不知道那是針對他,還是針對她。
「不然你為什麼和她們上床?因為她們自動送上門?還是純粹為了需要發洩?」之凡的脾氣緩和下來,她好奇的問道。「你不覺得單純為了性而上床太……太……」她一手仍抓緊上衣,一手因一時詞窮而慌亂、不知所措的揮著。
「太怎樣?」劭深看著她無助的模樣,那股想再度擁抱她的渴望有增無減。「我覺得很輕鬆、沒有壓力,事後也不會拖著一堆責任,有什麼不好?」
「但那只是發洩,並非真正的滿足吧!性一定不只這些。」之凡很肯定的說,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暫時講和,但這話題也太容易一觸即發了。
「如果不止這些就不叫性了,」劭深冷哼一聲。「就因為和她們之間沒有其他感情,所以才叫單純的性。」
「和我也是?」她試探的問。
「不然你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劭深反問。他的感覺複雜得令他煩亂,但是他不會告訴她,如果他們之間真有什麼,他相信只是單純的性吸引力,她太正派,不像他以前認識的那些愛聽甜言蜜語義愛偷腥的富婆,但不表示她對像他這樣的男人有充足的防禦能力。
「呃……我不知道,我還在找。」她若無其事的聳肩,但臉上扭曲的微笑卻說明了她緊張的心情。
沉默了一陣,之凡一直紅著瞼,劭深則神色自若的坐在原處,他亢奮的身體已經獲得控制,但之凡卻不斷地抓頭髮、不安地東張西望。
「不如……你今晚就住下來吧!反正很晚了,我這裡的房間也不少。」她提議道。
劭深疑惑的看著地,她一副衣衫不整的窘狀,居然還邀害她變成這副德行的男人留下住一晚?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難道你完全不把男人的獸性看在眼裡?」他難以置信的問道。
「但是……反正沒保險套,你也不敢對我怎麼樣嘛!對吧?」她愚蠢的想法真讓劭深想放聲大笑,但他忍住。
「你不知道便利商店有賣嗎?還是我出去買,回來後我們再繼續?」他捉弄她。
「可是外面滿冷的,我想你回來後大概也沒那個興致了。」她緊張的笑笑,劭深無奈的一手爬梳過頭髮。「如果你睡不著,至少幫我拼拼圖吧!」
她的提議實在很可笑,劭深再也按捺不住的輕笑出聲。
「這表示答應了?」她高興的問,劭深微微點頭,他的放鬆也讓之凡鬆懈下來。「那我去幫你鋪床羅!」她跳起來跑離客廳。
劭深目送她離去,再看看時間,還剩三小時不到就天亮了,心想在這裡待一晚也好,因為他知道沒把之凡弄到手他是不會罷休的,也許今晚什麼事也做不成,但他至少已把高學剛從之凡心裡踢開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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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隼棠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口,目瞪口呆的盯著端坐在皮椅上的蘇劭深,他的眼神一如往常般冷淡,嘴角卻百年難得一見的朝上揚了揚。
「我應該不會這麼年輕就有老花眼吧?」隼棠喃喃自語,然後用力眨眨眼睛、甩甩頭,再度看向劭深。「真的是你!」隼棠以驚駭的口氣說道,「是我來得太晚?還是你真的比我早到?」
「我比你早到。」劭深沒理會他的反應,現在是早上九點半,過去三年來,隼棠總是準時上班,而劭深也從沒有比他早來公司過。
「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啊!」隼棠關上門,緩步走到劭深的辦公桌前,好奇的審視他,但觸目所及仍是隼棠所熟悉的那個冷漠劭深,沒有絲毫異常之處。「是不是因為蘇老頭今天要來,所以你才這麼早來?」
「你不提,我倒是沒想到他。」劭深冷哼道。
「那你早到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隼棠已顧不得劭深總是懶得向人解釋行為的個性,因他今天的表現實在令人百思不解。
「失眠。」劭深簡單的說,雖然不是實話。他今早七點就醒了,而且在柳之凡起床之前替她做好了早餐,再偷偷摸摸的溜之大吉。
隼棠顯然不太相信,他揚起一道眉直盯著劭深的臉。
「你出門前一定擦過粉,把黑眼圈蓋掉了吧?」他舉起一手,在自己的眼睛周圍比劃著。
劭深未置可否,只是抿抿嘴唇,隼棠霎時明白他不想再多做解釋,只得輕咳一聲,轉移話題。
「今天的行程表,」他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遞給劭深。「蘇老頭中午之前會來,因為他下午約了朋友去打高爾夫。」
劭深瀏覽過後,將行程表置於桌上,從辦公椅中起身踱到一隻單人沙發旁坐下,將右腳疊在左大腿上,一手從茶几上抓起香煙和打火機。
隼棠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像大貓般安靜、優雅的舉止雖不足為奇,但隼棠總覺得今天的劭深骨子裡透著一股怪異。
「隼棠,中午我請你吃飯。」劭深的宣告令隼棠呆若木雞。
「你……今天心情很好?」他向後靠著辦公桌,覺得自己有點站不住腳,今天的劭深的確詭譎得令人不安。
「怎麼,你中午另有約會?」劭深點燃了香煙,不理會他無禮的反應。
「是沒有啦!但是……你今天真的很怪。」隼棠有些戰戰兢兢,心裡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十二年來,你從來沒這麼做過,怎麼今天突然……」
「沒什麼,只是想請你吃頓飯罷了。」劭深滿不在乎的說。
隼棠越來越覺得自己如置身五里霧中,猝然決定別多問得好,反正結果仍是伸手不見五指。
「我知道了。」他舉起雙手,投降似的說,「我出去工作了。」
「蘇老頭來時,我會找人叫你過來。」在隼棠走向門口時,劭深又說。
隼棠實在很想問劭深,叫他來有什麼用處?蘇權淵是來找劭深的,他在場有何意義嗎?不過他還是決定不問,他已被劭深的意外之舉搞得滿頭霧水,多問只是徒增煩惱而已,因此,他背對著劭深微微點頭以示瞭解,然後開門走出去,關上門時,嘴裡嘀咕著劭深和蘇權淵的基因果然相同。
劭深好整以暇的在辦公室裡吞雲吐霧,今早他實在很想溜進柳之凡的房間一窺她的睡相,但很快又打消此念頭,不讓她有被驚醒的機會。也許他可以像老僧入定般的,態度不受昨晚情景所擾亂,但之凡不是他,他覺得她需要時間去消除面對他的尷尬,因此他悄然的做好早餐、留下字條,而後離去。
他不是個懂得體貼的男人,但今早的作為卻發掘出他體貼的一部分,其實他和隼棠一樣對自己大惑不解,多年來,外界給他的評語如出一轍——自私、冷酷、神秘,他不認為之凡的出現能改變他什麼;相反的,他的私心擴大了,因為他對她開始產生了一股強大的佔有慾。
劭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是個只要手指頭一勾,就有成千上萬的美女迫不及待的自願倒進他懷中的男人,昨晚的之凡也差點成為其中之一,然而他不懂為何自己不能像對待其他女人一樣,保持被動的等她投懷送抱?因為她是良家婦女,斷不可能有自己送上門的舉動?但也不是沒有良家婦女去過俱樂部之後就拋夫棄子的前例。或者因為之凡是他想要,卻還沒弄上手的女人?但他是堪稱自制力及耐性高人一等的男人,以前他也總是等待對方自願上鉤,這次卻反了,只不過聽到有個男人打電話找她,他就衝動的擁她入懷,阻絕她和那名男子的曖昧往來,而且發誓要干預到底。
他剛剛還提議請隼棠吃飯,因為他打算讓隼棠認識她——當然,他會極力避免她和隼棠墜入愛河。隼棠是他十二年來唯一信得過的人,他想讓隼棠鑒賞他覺得最特別的女人,這也是他頭一次介紹他的女人給隼棠認識,事實上,他今天真是創舉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