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沈荷影便逛完了所有鎮中心的商店和手工藝禮品店,而她的到來也讓鎮民們議議紛紛,看來沈家長女重回小鎮的消息已在這裡蔓延開來。
這是一個沒有秘密的小鎮。
沈荷影漫無目的走著,走入了一座落於近郊的紅森林,她不斷的朝著未知的前方穿梭,非但沒有害怕的感覺,遠方彷彿有種魔力不斷的召喚著她前進。
不知怎的,她的心情剎那間變得既緊張又期待起來,當她穿過紅樹林之後,一棟外型典雅,風格獨具的建築物就此映入她的眼簾。
沈荷影用著一種幾近讚歎的眼神膜拜著眼前這棟起碼有百年歷史的古屋。
這棟百年歷史的古屋看得出當年建築它的建築師,必定有著相當的建築經驗和美學基礎,這種歐風式的建築在當時的時代裡並不多見,整幢屋子的雕欄玉砌更是設計的美輪美英,倘偌稱它是\"當代建築\"一點也不為過。
只是棗這麼一幢優雅,具有高度藝術氣息的房子,怎麼會跟一個虛無縹緲的鬼牽扯在一起?
或許就是這麼一幢漂亮而深具歷史意義的屋子,鎮民才會繪聲繪色賦予它一段淒美的愛情傳說?
沈荷影笑著搖搖頭,遠方的天空烏雲又重新聚攏,雷陣雨馬上又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下,她得趁著自己被淋成落湯雞前回到鎮上才行。
沈荷影重新走回來時的羊腸小徑,想尋回原先的路走回鎮上,但愈往回走她愈發現四周景致的全然陌生,天色逐漸暗淡下來,觸目所及四周儘是滿山遍野的荒草。
雨勢像失了控的水閘般,頃刻之間急驟的雨滴打濕了她的全身,刺得她的肌膚又冷又痛,沈荷影控制住自己想要流淚尖叫的衝動,恐懼和陌生的感覺讓她更慌亂的找尋所有可以回到鎮上的小路。
但,在她漫無目的的經歷了數個小時的迷亂之後,沈荷影才倏然驚覺自己居然又回到那棟有著淒美傳說的華宅面前。
一股更深沉的恐懼攫獲住沈荷影,她不明白是什麼樣的力量又將她帶回這裡?但此刻的她最需要的,莫過於還是一個躲雨的地方。
沈荷影深吸口氣,硬著頭皮大著膽子緩緩推開了那扇雪白、有著細緻鏤空雕花的大門,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彷彿深怕打擾了居住在這棟屋子內數十年的遊魂。
她戒慎恐懼的強迫自己進入大廳,心底不斷安慰自己她只需要在這裡隱匿幾十分鐘,等外頭的大雨一歇停後馬上離開,但,教她始料未及的是在她踏入主客廳後,她幾乎是隨即被這個規劃的優雅細緻的大廳給深深迷惑住了。
沈荷影目眩神迷的望著格局規劃偌大,牆壁上雕琢著精緻而極富藝術品味的浮雕,腳下的猩紅色地毯雖然早已殘舊不堪,但仍看得出它的上好材質。
外面的天色愈來愈暗,風雨倏然間又驟然加大,沈荷影彷彿受到了這幢屋子的魔咒蠱惑般,她開始朝著長廊緩緩走去。
幽深而黯然的長廊透露出一股詭譎怪異的氣氛,沈荷影不禁恍惚怔忡的思忖起這幢房子的幽古歷史,而她不聽使喚的雙腿也就在一間佈置的莊重凝肅的房間前停下。
沈荷影緩緩推開了老舊的木門,進入房間後一股發霉變臭的味道朝她撲面而來,她強忍住欲嘔的感覺,慢慢審視起這間不知道是書房抑或起居室的房間。
房間裡原本就年久失修的窗戶,此刻更因風雨而拍打得吱吱作響,沈荷影的心底這時倏然湧起一股驚恐莫名的感覺。
地板上散亂著幾本凌亂髮黃的詩集,一陣冷風從她背後聚攏而來,教她狠狠的打了個冷顫,老天!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她居然進入了一幢鎮民們口耳相傳的鬼屋?!
一股更深沉的恐懼攫獲了沈行影逐漸退卻的心,她轉過身子準備朝著門口走去,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幢屋子時,一陣強大而突如其來的強風吹向大門,惡狠狠的將木門啪的一聲關上!
這聲巨響嚇壞了沈荷影,她立刻跑向木門試圖想要轉開門鎖,但這門鎖卻連想要轉動也顯得困難萬分,看來是因為年久失修的關係,連門鎖都被卡死在裡面。
這下子門鎖被反鎖後,屋子更加顯得黑暗和詭異,刺人耳膜的是窗戶啪啪作響的聲音,連方才門縫外那絲幽微的燭光也被強迫逼退。
燭光?!沈荷影想到這裡,心頭倏然一驚,這幢屋子不是已經空廢數十年了,長廊外的那一整排造型別緻的蠟燭又是打哪兒來的?
莫非棗這幢屋子真的有鬼?
驚懼的淚水像失了控的水龍頭開始狂洩奔流,老天!如果她有第二個機會,說什麼她都不會再因一時好奇,而誤闖鎮民們口中的禁地。
窗外的風雨仍舊強勢,沈荷影轉過頭去時,似乎看見一個白影從窗外飄然而過,這個想法嚇壞她了,她開始無法克制情緒的瘋狂尖叫,痛楚和恐懼像一條繩子緊緊勒住了她,幾乎教她不能呼吸。
就在沈荷影試圖說服自己剛才的白影只是出自她的幻覺的同時,木門那卡死的門鎖居然自己在動!而且還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沈荷影用雙手摀住了嘴巴,好讓自己不要尖叫出聲,汗水和淚水在她清麗、毫無血色的小臉上縱橫交錯。
她的雙腿像被人釘在原地般直直的動也不能動,黑暗中的恐懼幾乎要吞噬掉她整個人,而木門的門鎖仍被外力強烈碰撞著,門外的遊魂似乎正在向她宣示著非得破門而入不可的決心!
須臾之間,木門的鎖已經被狠狠的敲撞在地,發出一聲清亮的聲響,沈荷影雙眼凝聚著、驚恐望著那準備破門而入的遊魂。
突然一個高大的黑影撞開了木門,黑暗得見不著一絲光線的屋內根本分辨不出來者何人。
\"鬼\"這個字眼一下子便衝入了沈荷影的腦海,她整個人像失了控的野獸般撲上前去,開始猛力的捶打著\"那個鬼\"!
你棗\"那個鬼\"居然可以活活的抓住沈荷影的手臂,而且力道之大足以教她掉出眼淚。
沈荷影美麗清麗的雙眸裡寫滿了驚慌和恐懼,依稀彷彿之中,她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一對如鷹隼般犀利的雙眸。
淡漠得不帶一絲情感,冷冽的像是十二月裡的第一道初雪!
這是沈荷影整個人暈厥進\"那個鬼\"懷裡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夏致遠嫌惡慍怒的瞪視著橫躺在他沙發長椅上的女孩,此刻的她正蜷蛐在他那套昨天才搬進來的真皮沙發椅上。
這個女孩的全身濕漉漉的,衣服的裙擺甚至還在淌著水,夏致遠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不知道這個全身被風雨打得濕透的女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過她這種擅入禁地、私闖民宅的行徑儼然惹惱了已經買下這幢房子的夏致遠。
夏致遠從酒櫃中取出一瓶威士忌,狂放的仰起頭來灌了一大口,他目光深沉犀利的盯視著躺在沙發上,因被雨水打得濕透而顯得曲線畢露的沈荷影,腦海不禁暗暗思付起她的來歷。
他在這個鎮上來來去去不下數十回了,印象中的鎮民不是些老弱婦孺,就是些專門經營茶葉買賣的生意人,鎮上的人口不多,但他實在記不起這個女孩的面容。
這個女孩擁有一張精緻絕倫的完美臉孔,充滿女性化的魅惑力,她的一頭長髮濕答答的貼在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上,她前襟的扣子在剛才的慌亂拉扯之中被扯開了兩顆,露出她半個雪白優美的胸部。
夏致遠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有股獨特而神秘的美感,她的美和韻味是渾然天成。
思及此,他不禁下意識的移開視線,他發現這個女孩即使是在熟睡中居然可以給他一種蠢蠢欲動的感覺!
目前的他事業正處於深淵底壑,人生更處於低潮時期,而這幢他在半年前和屋主好不容易才談攏價錢的古屋,卻又被這個女孩莫名其妙的闖了個大空門!
看來幸運之神已經決定離棄他,從此不再眷顧他。
夏致遠想到這裡,一股痛楚而憤怒的感覺又緊緊揪住了他,他再度昂起頭來狠狠的灌了幾口酒。
在這種悚息而彷徨的人生時刻裡,他痛苦、始終緊繃的神經需要不斷的被麻痺,惟一能夠藉助的也只有酒精!
就在他昂起頭準備將瓶內剩餘的液體一飲而盡時,沙發上傳來的微弱輕吟聲讓他放下手中的酒瓶,所有的注意力不得不集中在那個女孩身上。\"
即使是在睡夢之中,沈荷影仍舊可以敏感的感受到那道冷冽敏銳的視線,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當她的雙眼微微撐開時,四周明亮刺眼的光線刺得她睜不開雙眼。
沈荷影不安而痛苦的扭動了幾下,在她意識到自己的四肢可以活動自如時,她的雙眼倏然猛地睜開了。
沈荷影緩緩的將視線移到那塊橡木書桌,赫然驚覺一雙穿著牛仔褲的長腿正斜倚著桌角。
這個認知讓她從昏眩渾沌的狀態中猛然醒來,沈荷影的視線迅速的循著那雙長腿的方向望去,一對森冷、犀利的目光即刻攫獲她的所有注意力,奪走了她的全部呼吸!
沈荷影被這對冷冽而倨傲的目光震懾住了,那對眸子的眼底似乎隱藏著豐富的情感和劇烈的痛楚,他的濃眉正微慍不悅的糾結在一起,滿是鬍渣的男性臉龐和一頭未經修剪的稍長亂髮,把他修飾得更加狼狽,隱約中似乎透露出一股野性的氣味。
即使在這種狼狽萬分的外貌之下,她仍看得出眼前這個男人是相當年輕的,頂多大她個三或四歲左右。
沈荷影這下子完完全全清醒過來了,她的喉間逸出一陣尖銳的驚呼,纖細嬌小的身軀瑟縮蜷蛐在沙發末端的角落裡,她細白修長的手臂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彷彿這樣就可以護衛她自己。
夏致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女孩在搞些什麼鬼?撇開她私問民宅不說,照她目前的表現看來,似乎還準備把他當成強暴犯,而她那寫滿恐懼和憂傷的清澈眼神彷彿在控訴著他的罪加一等!
夏致遠在心底暗暗低咒一聲,向來脾氣就不大好的他,立刻怏然不悅的將酒瓶往桌上用力一摜,嘴畔也掛上了一抹冷冷的笑容。
\"你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誰允許你擅自進入我的屋子的?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私闖民宅?\"
沈荷影顯然被他的惡聲惡氣給嚇住了,但他那低沉、充滿慍怒的噪音居然讓她感到微微心安,在她眼前的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顯然還處於盛怒狀態的中年男子,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孤魂野鬼。
沈荷影深吸口氣,嗓音中透露出一股驚魂未定的意味,\"對不起,我並不知道這幢房子是有人居住的,鎮上的人都說這是一棟空屋,所以棗\"
\"所以你就可以這樣旁若無人的私闖禁地?\"夏致遠挑起了一道濃眉,冷哼了幾聲後繼續盤問道:
\"然後呢?那些愚蠢的鎮民還告訴了你什麼?是不是還告訴你這是棟鬼屋,擁有一個流傳已久的鬼新娘傳說?\"
沈荷影震愕不已的凝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激昂憤怒?這個男人身上有股狂放不羈的頹廢氣息,口吻之中又是極盡能事的嘲諷挑釁,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身上有種離經叛道的特質。
而這種特質是這向來純樸保守的小鎮所教養不出來的。
沈荷影的雙眸亮熠熠的盯視著他,索性單刀直入的問道:\"你根本不是本地人,對不對?否則你不會就這麼輕易買下這幢房子,這裡的傳說流傳的夠久了,久得連鎮民都會望而卻步。\"
夏致遠興味盎然的看著沈荷影,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酒瓶飲盡最後一口酒,\"沒錯,你的分析很有邏輯性可言,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你必定也不是本地人,否則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私闖這塊鎮民們口中的禁地,造訪我這個鬧鬼的新居?\"
沈荷影被他這麼一調侃,臉頰倏然像顆熟透的蘋果,\"對不起,我平常沒有私間空屋的習慣,而且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棗起碼在十五歲之前我都是住在這裡。
夏致遠不禁瞇起雙眼深沉的打量眼前的沈荷影,這個女孩全身上下瀰漫著一股不染塵煙的氣質,還有她那細緻脫俗的完美五官,這些飄忽而教人難以捉摸的特質和這個小鎮的保守沉悶,形成了強烈對比。
沈荷影下意識的逃開他那太過犀利的雙眼,就在她忍不住低下頭時才赫然發現自己前襟的鈕扣不知何時扯落了,露出了半截雪白誘人的胸脯,她的粉臉迅速紅漲起來,並且火速的轉過身子去繫好衣扣。
老天!她怎麼會狼狽到這種地步,撇開在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不說,更教人感到驚懼的是棗她居然在這棟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百年鬼屋中,和一個陌生男人共度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
沈行影巍顫顫的扣好胸扣,深吸口氣轉過身面對他時,卻猛然發現他正用著一種興味盎然的眼神打量著她。
她不自在的清清喉嚨,羞赧的紅霞早已燃亮略為蒼白的雙頰,\"我棗我真的該走了,我已經出來晃了一整個下午,也謝謝你收留。\"
\"你住在鎮上的哪兒?我送你回去。\"夏致遠以著不容反抗的姿態對她說道。
\"謝謝你,不用了,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只有一段路程棗\"沈荷影急忙想要推辭。
\"就我所知這一段路程中途還得經過一個空曠的田野,以你幾個小時前以為自己撞到鬼的模樣看來,實在很難教人相信你能撐得到家。\"夏致遠淡漠而戲謔的對她說道。
\"走吧!我不會真的控告你私闖民宅,你也沒有必要把我當成凶神惡煞。\"彷彿是看透了沈荷影的驚惶和疑慮般的,他索性直接指明道出。
\"我棗我住在鎮上,離這裡有一大段路程,恐怕不是很方便棗\"沈荷影紅著臉期期艾艾的說著。
\"我有說我要陪著你一起走回去嗎?\"夏致遠的眸底寫滿了興味盎然的趣意,\"停在前庭的那輛藍色休旅車就是我的,在你打算\'私闖民宅\'之前,你難道沒有做好事前瞭解的相關功課?\"他忍不住又問了她一句。
沈荷影這下子更是困窘的無地自容,\"夏先生,你的幽默感並不教人欣賞,更何況我已經解釋過了,鎮民們也都說這是一棟廢棄近百年的空屋,所以我才會一不小心就闖進你的屋子。\"
\"何必這麼認真我的玩笑話?看來你還個倔強又獨特的女孩。\"他們邊走邊聊,步出那棟傳聞中的鬧鬼屋子後,便自然而然的上了他的藍色旅行車。
\"你的氣質輕忽雅致的不屬於這個小鎮。\"他邊開著車,邊朝著小鎮的方向緩緩前進。
沈荷影的身子微微一震,她淡淡的說道:\"我在這個小鎮出生成長,但十四歲之後就上北部去求學了,對於這個小鎮我擁有太多模糊而不確實的記憶。\"
\"難得你還會想回來,我以為這裡只有老弱婦孺才會想要長期居留。\"
\"其實不見得只有老弱婦孺才會想待在這裡,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傷懷過往的人也喜歡將流放到這個鎮上來。\"
夏致遠的心頭掠過一震,整個人的表情霎時也變得冷硬起來,\"你向來就是這麼輕易去揣測別人的過去嗎?尤其是對一個你今天才認識的陌生人?\"
沈荷影看得出他的微怏不悅,她將視線調往車窗外沒有正視他,\"我沒有刻意去揣測或剖析什麼,就我所知從外地來這裡長期居留的人,大半都是抱著隱世遁居的想法而來的。\"
夏致遠聽完她這番話,整個人似乎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狀態中,車廂也倏然進入一片窒人的沉默。
還好這樣的折磨並沒有延續太久,很快的車子便抵達小鎮的中心了。
\"你準備在哪裡下車?\"夏致遠漫不經心的問道。
\"就在這裡下車就好了,我可以自己一個人步行回家。\"
\"你住在鎮中心附近?\"
\"離鎮中心不遠,我就住在沈家。\"住在這個小鎮上的都會知道沈家。
夏致遠的眸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異,但他將它掩藏的很好,\"我再怎麼猜也猜不到你會是沈家人,更沒想到以你是沈家人的身份還竟敢造訪絕塵山莊,難道你沒聽過我那棟\"鬼房子\"的所有詛咒都對沈家不利嗎?\"
沈荷影淡淡的笑了,\"關於\'鬼房子\'的傳說和詛咒我從小就聽聞過數百回了,不過堅定的沈家人是絕不會被這些傳言所影響的。\"她下了車後,靠在車窗外對他笑了笑:
\"謝謝你送我回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樣的原因,或真的是否有著段不為人知的傷懷過往,我都衷心的歡迎你來到這個小鎮,她會平復你所有的傷口。\"話未落,她隨即像只輕盈的蝴蝶般飛舞而去。
夏致遠注視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腦海中不斷迴旋的竟是今晚這場戲劇化的相遇,還有臨別前沈荷影對他說的話。
光是想到今晚初見面時,她那副作賊似的先喊抓賊的模樣,就足以令他莞爾上三天三夜。
望著滿天點點綴綴的閃爍繁星,頭一次他開始覺得來到這個小鎮或許不再是個愚蠢而自虐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