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輕輕地、柔柔地觸碰一下,
但卻像是永恆的愛的承諾。
「紫玉!紫玉!」
「啊──」她及時轉向正凝視她的陳子超。
「妳在想什麼?怎麼我叫了妳好幾聲都沒有反應?」陳子超問。
「沒什麼。」她想的全是下午林淑貞對她說的話,但是她卻不能告訴他。
「紫玉,妳有事瞞著我。」他們母子都同樣能透視她的心思。
「真的沒事。」她越想隱瞞,心情就越緊張。
陳子超放下手中的筆,握住她的手。雖然他已不知握過幾次她的手,卻仍會令她臉紅心跳。
「是不是我母親又為難妳了?」
「沒──有──」她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他托住她漂亮的下巴,令她正視他的眼。
當四目相交時,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
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有他在身邊,也依賴慣了他。但是只要想到林淑貞的話,她就心如刀割。她怎麼捨得離開他?怎麼捨得?
「把我母親對妳所說所做的全告訴我。」他讀出她眼中的痛苦。
她咬著下唇,仍只是搖搖頭。
陳子超俯下臉,用他的鼻尖輕抵她的鼻尖,眉宇間也蹙得死緊。
「紫玉!妳放心,我會保護妳不受任何傷害,我們一起努力達成目標,這樣我們就可以夫唱婦隨了。」
一句「夫唱婦隨」令她無限嬌羞,雙頰脹得通紅。
他則心神怡然地直瞅著她,再次被她的美麗震懾住,他的目光霎時如窗外的夜風般輕柔。
終於他吻了她;雖然只是輕輕地、柔柔地觸碰了一下,但是卻像是永恆的愛的承諾。
這是他們的定情之吻,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將他們分開,他們如此堅信。
※※※
考季終於過去了。
大學聯考放榜了,高中、高職聯招也跟著放榜。
因為他們彼此的承諾,互相的鼓勵,所以陳子超如願以償的考進第一志願──台大醫學院;而葉紫玉也順利考上一所公立護校。
最感高興的人莫過於陳中仁了!因此他設宴為子超慶祝,當然他最要好的朋友李大夫一家人也在受邀之列。
由於李大夫的太太平時也是林淑貞的牌搭子之一,兩人一見了面倒是牌經說不完。
不過,她們的談話最後卻落在陳子超和李如萍身上。
「子超,如萍考上台大中文系,以後你可得多照顧照顧我們如萍。」
陳子超還沒開口,林淑貞馬上替他回答:
「這還用說嗎?如萍這麼懂事,我還巴望著以後她能夠嫁給我們子超,這件事我們不是很早就說過了嗎?」她特地提高音量說著,存心讓葉紫玉聽到。
「媽!」看著紫玉臉上乍青乍白,陳子超一臉的心疼。
「我說錯了什麼?」林淑貞雖面帶笑意,但是眼中卻含著警告的意味看向葉紫玉。「如萍是個難得的好女孩,長得漂亮溫柔又識大體,這年頭婚姻還得門當戶對呢!總不能要一個沒爹沒娘的掃把星當我們陳家的媳婦吧!」
「淑貞!」陳中仁氣得只差沒拍桌子。
「好啦!孩子的事以後再說,能不能結婚還得看他們彼此的意願,強求不得的。」李振華出面打圓場。
「總而言之,我林淑貞心目中理想的媳婦就只有如萍,有些人還是給我識相點!」她挑明著說。
陳中仁見氣氛尷尬,連忙向李振華夫婦敬酒。
「恭喜你們如萍也考上第一志願。」
「謝謝!謝謝!」
在他們敬酒聲中,陳子超悄悄的握著紫玉的手說:
「紫玉!不管我母親怎麼說,我都不會忘記我們之間的承諾。」
有情如他,夫復何求?
雖然他說的聲音很低,但是卻逃不過一直注視著他的李如萍;尤其當他的手握住葉紫玉的手時,一直帶著笑臉的她,一張漂亮的臉霎時扭曲變了形,那原本帶著光采的眼神也變得灰黯而陰冷……
※※※
學校開學了。
葉紫玉搬出陳家住進學校的宿舍。
陳中仁為了讓兒子有更好的讀書環境,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層公寓;而李如萍在林淑貞的安排下,成了陳子超的房客。
「孤男寡女的同住在一起,會引起別人怎麼想?」陳子超極力反對。
「你管別人怎麼想!只要你行得正,嘴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怎麼說就隨他去,只要你別放在心上就好。」林淑貞知道他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如萍再怎麼說也是跟著你一塊長大的,李大夫對你也有救命之恩,況且她一個女孩子家也不好一個人在外頭生活,你們住在一塊,彼此有個照應也好。」
子超三歲時曾出過一次車禍,剛好陳中仁出國去了,在極需大量用血下,李振華二話不說輸了血給他,才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原本陳中仁要讓他認李振華為乾爹,誰知林淑貞的一句話改變了兩家的關係。
「不如以後如萍當我們陳家媳婦,比子超當李家的乾兒子來得好。」
就這樣,這句話像無形的枷鎖緊緊鎖著陳子超。
「子超,媽也不是不明理的人,而李大夫不是也說過婚姻是勉強不得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如萍,媽也不會勉強你的。」
「媽,妳說的是真的?」他完全相信她的話。
「當然!」她自有她的打算。兩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還怕不日久生情嗎?
就這樣,陳子超不再反對李如萍跟他住在一起。
但誰也沒想到一場悲劇卻因而上演。
※※※
「中文系來了個冰山美人。」
繫上的人對這個學妹都抱著莫大的好奇心和興趣。
在迎新舞會上,李如萍幾乎令每個前來邀舞的男孩子都打了退堂鼓。也因為如此,大家不約而同的給她取了個「冰山美人」的封號。
而在醫學系,陳子超成了所有女同學注目的焦點,他風度翩翩的外型為他贏得「醫學系王子」的外號。
他和李如萍住在一起的消息漸漸的傳揚開來;在學校裡,他們不知不覺變成了「校對」。
但是更令人好奇的是,在校園裡卻不曾見他們兩人走在一起,甚至見了面也只是點個頭罷了。
有關他們的傳聞越來越多,越來越雜。但是陳子超謹記著林淑貞說過的話──只要自己行得正,管別人怎麼想!
但是李如萍畢竟是女孩子,這些流言勢必對她造成困擾,陳子超並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他決定和她談一談。
他敲了敲她的房門。
李如萍很快地探出頭。他們住在一起也快一個月了,但是他們卻鮮少交談。
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不多話的女孩子。
「有事嗎?」她露出笑容。
「我有些話想和妳說。」他的心裡也亂成一片,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向她開口。
坐在客廳沙發上,氣氛陷入尷尬。
「如萍,」他還是開了口。「妳有沒有聽到些有關於我們的──的──」
「流言。」她替他說出口,然後綻出一朵如花的笑。
「妳覺得怎麼樣?」看來情況似乎沒他想像中的困難。
「什麼怎麼樣?」她仍是帶著笑容,彷彿談的不是她的事。
「我──妳──」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讓兩人難堪。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態度坦然得令陳子超感到訝異。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雖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但是他始終沒有真正認識過她,也從沒想過要更深一層的瞭解她。
「如萍,我是怕流言會影響到妳交朋友。」他知道有不少男同學對她十分傾慕。
「我並不打算交朋友,我只想在這四年裡好好的把書念完。」在冷淡的語氣之下隱藏著一股濃烈的失望。
他難道還感覺不到她對他的感情嗎?
從小,她的眼中就只有他,為什麼別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獨獨他卻一點也不明白?陳子超!你簡直是超級大白癡!
不知道是誰發明了「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真該叫他去撞牆!
她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他的心裡卻沒有她立足之地,怎不叫她難過?
雖然林淑貞擺明了她才是陳家的媳婦人選,但是她知道她永遠也替代不了葉紫玉在陳子超心中的地位,她已經有著未戰先敗的感覺。
不!她不能這麼快就認輸!
現在她只想如何才能反敗為勝。
她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
握著陳子超的手,葉紫玉彷彿握有全世界般的真實。
以前在陳家,他們除了睡覺、上學之外,幾乎天天都在一起;現在,他們雖然一個禮拜見三次面,但對葉紫玉而言,卻是一種難耐的折磨,所以她特別珍惜二人相處的每分每秒。但時間卻像有意和她過不去似的,總是過得特別快。
像現在,又九點一刻了。
校舍規定十點關門,所以她一定要在十點以前趕回去。
「紫玉,答應我!」他突然停下腳步,神情十分凝重的。
「答應你什麼?」她低語,滿含柔情的看著他。
在柔和的月光映照下,她美得令人沉醉。
「不要讓自己再消瘦下去。」見她削尖的下巴,他心底不由得頓生愛憐。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驚訝他如此細心;她的消瘦一半是為了課業,一半是為了他。
雖然她時常告訴自己要獨立,不可以太依賴他,但是她已習慣有他在身邊的日子。縱使一個禮拜見三次面,對她而言仍嫌不夠。
「要好好照顧自己。」他記起那次她的燙傷,他就越放不下心。
「現在流行減肥嘛!」她用輕鬆的語氣說著,想減輕他的擔憂。
唉!他怎麼會不懂她消瘦是什麼原因呢?見不到她,他也和她一樣的難熬。
他把她摟到懷中,是那般的用力,像是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
「想妳想得我心都疼。」這句話自然地說出口,幾乎使葉紫玉停止了呼吸。
「子超!」她眼裡滿是晶瑩的淚水。
多希望時間就此靜止!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不捨的將手鬆開。
「這個禮拜六,爸爸交代我們回家一趟。」
家?她有嗎?
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只是想到回去陳家,必須面對林淑貞那咄咄逼人和看不起她的樣子,她的心就冷了一大半。
陳子超看出她的心事,也體會得到她的難處。
「如果功課忙,那我們下禮拜再回去。」
她感激地看著他,他總是如此體貼入微;這禮拜回去和下禮拜回去又有什麼差別?反正總得回去,何況陳中仁是真心關心她,她不想令陳子超為難。
「還是這禮拜六回去吧!不如以後每個禮拜六我們都回去一趟,免得陳叔叔想你。」她的懂事令陳子超心生愛憐。
「紫玉!」他又再度將她擁入懷中,瘖啞著說:「妳放心,我不會讓我母親為難妳的。」
「不!」她仰起臉注視著他。「不要為了我而惹嬸嬸生氣,我知道你對我好就夠了。」
他低下頭吻了她。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他們不但要擁有彼此,而且要天長地久!
※※※
自從陳子超考上台大搬出去住之後,陳家儼然成了小型的賭場,林淑貞幾乎不分晝夜的沉迷在牌桌上。
不是陳中仁不管,而是他根本沒時間管。
他因一個偶然的機會買下一塊山坡地,沒想到竟在短短一個月內由農地變更成建地,國內一家大建築公司邀他合作,準備把這塊山坡地規劃成高級別墅區。
不可避免的,事業越做越大,應酬也越來越多。
對於太太沉迷牌桌的事,他只要她是留在家裡打牌,他也就不過問。
「陳太太!妳先生最近發財了,哪天妳得好好請我們大吃一頓。」說話的是她的舊牌搭子王太太。
「吃一頓?小意思!沒問題。」她對錢原本就不看重,花錢像流水。
「阿弟!我看我們還是由你拿個主意,看我們到哪裡去吃這一頓。」
阿弟也是他們的「圈內人」。
只要有阿弟在場,就不會有李振華的太太。
大家都知道林淑貞和阿弟的關係,也各自心照不宣。
「我能拿什麼主意?還是由陳太太作主吧!」他的手忙著洗牌,但腳卻沒有閒著。
他挑逗似地用腳尖不斷在林淑貞的小腿上來來回回的摩擦著。
雖然林淑貞表面上仍強作鎮定地打著牌,但心思卻已飛得老遠,她已無心繼續打牌。
她瞟他一眼,然後打了個哈欠。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老覺得有些睏。」
「才十一點哪!這麼快就……」
「明天早上我們不如先去飲茶,再洗個三溫暖,下午再去漢王吃魚翅、飽魚,晚上再繼續開戰,如何?」阿弟及時一連串的提議,眼中的神采令林淑貞神魂顛倒。
「對!就這樣,明天就由我來作東。」她顯然已慾火焚身了。
「好吧!那我們摸完這一局就讓妳好好休息。」王太太不是不明白這一搭一唱是為何。
這一局在阿弟故意放水下,提早結束。
等王太太她們一走,林淑貞和阿弟簡直是天雷勾動地火,情慾一發不可收拾。
「猴急什麼!」她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妳不急嗎?」他那雙桃花眼簡直能勾魂攝魄。
林淑貞指指樓上,他使勁地抱起她走上樓。
「到紫玉那死丫頭的房間吧!」她雖然知道陳中仁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但是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到自己房間偷情。
「在那兒都行!」他的身體已不可思議地亢奮起來。
一進紫玉房間,他已迫不及待地剝除林淑貞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在燈光下,她有著成熟女性的胴體,加上平時她又注重保養,肌膚現出珍珠般的色澤。
他像餓虎般撲上她,吻住她的胸脯,吸吮著已經突挺的乳頭,在她嬌喘聲中,一場肉慾的遊戲正開始……
直到他們累了,才分開彼此。
林淑貞點了根煙抽了一口遞給身邊汗水淋漓的阿弟。
「多久了?」阿弟用力吸了一口,手指還不斷在她胸部滑動著。
「什麼多久了?」她閉起眼睛享受阿弟的愛撫。
「妳老公多久沒滿足過妳了?」他又俯下頭用牙齒輕咬著她的乳頭,令她興奮地倒抽了口氣。
「他要是能滿足我,阿偉會和子超差了十年才出生嗎?」
「妳老公從來沒有懷疑過阿偉不是……」他仰起頭,嘴又湊到她耳邊,舌尖靈活地挑逗她。
「死相!」她白了他一眼,心跳加速著。「阿偉的事只有你知我知,除非你告訴過別人。」
「我怎會告訴別人?虎毒不食子,只要阿偉跟著陳中仁姓,陳家財產就有一半是他的。」
「你就只想到錢!」她酸酸的說。
「除了錢,我還想到了──」
「想到什麼?」
他邪邪笑了笑,雙手又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赤裸的身上遊走。
「想到什麼妳還不明白嗎?」
「討厭!」她再一次迷失在他強壯的體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