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了新鮮人類的氣息,獸人驟然轉過身,警惕地搜尋著漏網之魚。在火把的映照下,房門自動關閉的瞬間,杜薇薇可以清楚地看到走近的獸人,是全身長著黃褐色毛髮的狼面人身的變異狼人。
在狼人就要接近房門時,霸主?囂張把一個小小的黑丸彈到門口,才接觸地面時,只聽「噗」的一聲可疑的輕微響聲,一會兒工夫,整個房間內便充滿了黃色的煙霧,同時惡臭瀰漫,令人幾欲作嘔。
黃褐色的煙透過門縫鑽出門外,嗅覺靈敏的獸人狂打了幾個大噴嚏,罵罵咧咧地轉身朝廣場走去。而直到霸主?囂張往她嘴裡塞了一片芳香的果片,杜薇薇才停止乾嘔。
「小心,不要被狼人發現了,我們現在還是不要和他們正面為敵的好。」
「咳咳,你、你扔的是什麼啊?」這麼難聞。
「不知道,我在路上揀了一些樹皮、魚骨、狼牙、鷹卵交給村裡的藥劑師,一會兒他就給了我一紅一黑兩袋子藥丸。這個黑色藥丸味道類似黃鼠狼散發的惡臭,可以隱藏自身的氣味,欺騙嗅覺靈敏的怪物。」
「你、你真有閒心啊。」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給你含的是食人花的果實,有清神的功效,但是記住不要吞進肚子裡,含在嘴裡沒什麼事,但是,吞到肚裡就會變成劇毒了。」
拚命吮吸著香甜果片以抵抗室內惡臭的杜薇薇聞言身子猛然僵住,果片推到舌尖,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喜歡和每個NPC都說上兩句話的。」
不敢再貿貿然地開門,霸主?囂張謹慎地移到窗子前,把窗子推開細微的一條縫。兩人由縫隙朝窗外看去,村子的廣場中心擠滿了恐慌不安的村民,周圍圍著幾十個凶狠的狼人,舉著「嗶卜」燃燒的火把,玻璃般的眼折射出冷酷的寒芒。
還有幾個狼人搜尋著村屋,把一些躲藏起來的村民驅趕進廣場。
「好奇怪……」杜薇薇想到剛才就想問的話,「你說驚世也出現在這個村子裡?」
「是啊,我一路上沒有什麼阻礙地就到了這個村子,正好看到他在和村長對話,村長提出要是驚世能消滅騷擾村子的狼群,就會給他一千金幣的報酬。我提醒他不要在開始就隨便接受任務,結果他說一路上根本沒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正好有狼群讓他發洩,便接受了。」
「你該不是想說原以為是普通的狼,結果接受任務後才發現要消滅的是這些變異狼人吧!」
「……就是這個意思。」
「那麼……」杜薇薇再次開口,霸主?囂張突然又一次摀住她的嘴,輕聲說:「噤聲,村長說話了。」
「哦。」
杜薇薇放下滿腹的疑問朝廣場處看去,站在村民最前面的是一個拄著枴杖的老人,正在激動地大喊:「我們每個月都會毫無怨言地上交你們所要的貢品,你們為什麼不守約定,又來騷擾我們的村子?」
「是誰不守約定!」在眾多的狼人中最為高大的狼人陰沉地冷斥道。其他狼人身上只是圍著獸皮,拿著三角叉做武器,而他穿的是做工精良的重型盔甲,手裡拿的是攻擊力和防禦力都很驚人的利斧。「是誰提供報酬讓那些人類雜種來殺我們的?」
「那個是狼人統領。」在杜薇薇耳邊,霸主?囂張小聲地說,「對他最好一擊必殺。」
想到了剛才狼人戰士身後的十字血痕,杜薇薇又忍不住顫抖一下,「你、你做?」
「是啊,不過需要你幫忙。」
「……狼人因為是魔法變種,因此對魔法有適當的防禦力,我能做什麼?還有,驚世在哪裡?」
接受了任務卻沒有完成,還把狼人引回村子裡,到底他想做些什麼?
那一頭——
「……我們已經臣服在你們偉大狼神的神勇之下,怎麼還會有二心啊!是不是附近的西風村在污蔑我們?他們一直看我們東雨村不順眼!」
村長還在聲嘶力竭地解釋著,狼人統領不耐煩地聳了聳肩,「把那個人類雜碎拉出來讓這些低等人看看,省得你們死了還喋喋不休。」
杜薇薇吃驚地張大雙眼,因為被狼人推搡上前的正是驚世帝王!
他雙手被縛,身上被血跡和塵土弄得一片髒污,頭頹喪地低垂,根本沒有了開始見到他時的驕縱飛揚。
「他、他怎麼會這個樣子,他的級數不是很高嗎?對付這些狼人應該輕而易舉才對啊!」
「你還以為真像遊戲中打一個怪,其他的怪就像沒有看見你一樣不會動一動啊?」霸主?囂張習慣性地低斥著,卻又猛然警覺地看了杜薇薇一眼,發覺她沒什麼不愉之色,便又立刻暗鬆了口氣。
在現實中,他的家庭環境令他從小到大很少有知心朋友。和普通人交際時,就有人在背後說聽他說話就像聽長官訓話一樣,好像別人都是笨蛋,只有他才是聰明人,因此很少人會受得了。後來他便很少說話,卻又有人說他變得冰冷狂傲。開始他也會為別人的負面評價而變得不開心,但時間一長,他也就練就了充耳不聞的本事。
別人也就算了,他卻不希望杜薇薇對他有什麼壞印象,要想說清楚為什麼,卻又沒有什麼明確的理由。
狼人統領依舊在凶狠地看向村民,「聽這個低等人說,你們村裡還窩藏著一個戰士,最好把他交出來,要不——」狼人統領隨手抓起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少女,齜牙威脅:「我就咬斷這個小雞的脖子!」
「咦?是小文!」
怪物隨手抓起來的少女就是杜薇薇曾在村口和她說過話的小文,可憐的小姑娘連掙扎也不敢地縮著身子,看來是嚇壞了。
「真的好逼真哦。」杜薇薇莫名其妙地又感慨起來,「在老遊戲中,這些NPC除了聊天外根本就不會動,而怪物更是只會攻擊吼叫,互動性這麼強的遊戲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真是一款極品啊。」
霸主?囂張略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隨即又轉頭去注視著場內的形勢變化。
「君臨,你能把那些火把弄滅嗎?」在他還沒有意識到時,對杜薇薇說的話已經變得溫柔了。
「啊?」杜薇薇的心思卻沒有回轉那麼多,聽到霸主提到「火把」,她的視線就移到火把上。
「那個,我只會燒火……對了,也許可以用真空斬,但是要讓大片火把滅掉的話……」杜薇薇苦苦思索著她曾經學過的魔法,「地獄狂風殺傷力太大,要是傷到村民就不好了,流星火雨也是PK用的魔法,嗯,嗯,滅掉火……水,水牆,可以用這個!」
在十多級時為了保護自身、隔離怪物的魔法,自從學過雷電術就變成垃圾了,因為她升級升得快,水牆連一級也沒有練到,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馬上使出來。
「只要滅掉火把,你就立刻用麻痺術,其他就靠我們了。」
「哦。」
杜薇薇還有許多事情不明白,但把這件事解決以後,她應該有許多時間可以思考和提問。所以現在還是選擇相信霸主?囂張好了。
小心地隨霸主?囂張走出屋子,一步步靠近村子中心。狼人的注意力都在廣場上,沒有人注意他們。躲在竹林的陰影之中,杜薇薇緊張地咬著手指。
天上除了如鉤般的紅色魔月外,並沒有星星,那些傳說中的神的星座不知為何也全躲了起來,天地籠罩在曖昧且混沌的黑色中。
黑色?猛然覺得不對,杜薇薇又驚詫地抬頭看天——遊戲中應該沒有黑夜才對啊。還是新遊戲中加了天氣功能?
「滅!」霸主?囂張驟然說道。
杜薇薇右腳踏出悄然現身,心隨念動,先是一串細密的水珠在手心出現,流轉如水晶,而後水珠變得如拳頭般大小,旋轉著朝廣場飛去,攻擊的範圍也以秒遞增的速度擴大,隨後一道閃電劈去,如美麗閃亮的白金鏈子,但這鏈子不是串起圍圈在廣場周圍的水珠,而是激活,數百枚水珠悄然迸裂,如細雨般沙沙落下,火遇則滅。
照霸主?囂張剛才囑咐的,火把全滅後,杜薇薇立刻用群體麻痺術(註:暴雨雷彈,多個雷電球像急落的暴雨一樣紛紛降落,擊在怪物身上,可以麻痺和降低怪物的防禦值),聽到狼人被麻痺時的悶哼,杜薇薇才後知後覺地想到獸人一般在黑暗中也可以視物,滅掉火把有什麼意義呢。但是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她只有不間斷地狂用麻痺術。
正在杜薇薇暗暗叫苦之際,因為火把熄滅,村民間立刻起了一陣騷動,只聽一聲充滿不甘的怒吼響起,有東西重重地跌到在地面上。伴隨狼人統領落地而飛起的劍氣如血般艷紅,同時在魔月朦朧的紅影下,掠起墨黑色輕紗般淡淡的刀痕,卻是霸主?囂張在斬殺魔獸。
聽不到狼人統領發號施令的聲音,又看到同伴被戰士們不斷砍殺的狼人們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走,卻被麻痺術麻痺得動彈不得,就連村民們也拿著石頭、竹竿、鋤頭、大刀、鐵劍朝他們身上招呼。「是魔法師,魔法師,殺了他就可以了。」
狼人們「吱吱」地傳遞著他們才懂得的獸語,那些還在村子裡搶劫財物的狼人跑回廣場,搜尋著可惡的魔法師。
專心施加麻痺術的杜薇薇突然感覺到背後泛起冰冷的寒氣,她反射性地跳開,腳卻被長袍纏住,被絆倒在地,但是卻因為這個小意外,杜薇薇撿回了一條小命。一道石斧順著她的頭皮掃過,攻擊範圍達兩個平方,竟是想把她腰斬!
杜薇薇在地上翻滾著想拉開和狼人的距離,但狼人並沒有急追,而是又一石斧敲了下去。地獄狂風的咒語已經發出,杜薇薇倔強地張大雙眼,看著石斧劈向她的身體。
石斧貼近她的胸腹,卻沒有再劈下去,鮮血一滴滴地滴在她雪白的魔袍上,暈出絢麗的花來,卻並不是她的血。
不可置信的杜薇薇同樣看著無法置信地死去的狼人,他的胸口攢出一道劍尖,有人在不知不覺中從他背後殺了他。
「你還要躺到什麼時候?還是喜歡狼人壓到你身上的感覺啊!」
不耐煩又驕縱的語氣,不是驚世帝王還是誰!
杜薇薇忙不迭地爬起來,離狼人的屍體遠遠的。抽出劍,支撐的力量消失,狼人的屍體「砰」地倒地,現出驚世小小的身影。
「還是想想用什麼魔法逃跑吧,你這種脆弱的身子,只有讓狼人當消夜的分。」
驚世帝王差點就衝口而出罵笨蛋了,這個人真的是以前他這個新月城主欲除之而後快、陰險狡猾的心腹大患嗎?該不會是這個笨女人盜了君臨天下的號來冒充吧?
杜薇薇話到舌間的感激在驚世帝王的怒斥下又吞回肚裡,再轉出來就變成了不屑的冷哼,「哼,你有本事,有本事不要讓怪物捉去啊!」
「靠,你懂不懂那是計謀啊,垃圾。」
杜薇薇最惱別人罵髒話,尤其是那傢伙還是個小孩子。她的臉立刻沉下來,「罵人的才是令人討厭的垃圾,注意點禮貌,小孩。」
「罵你?你信不信我還P(註:P=PK=Playkill——遊戲中的決鬥模式)你呢!」
「P我?有本事單挑試試啊,不死不飛!」
就在他們雙目怒視的時候,一個狼人不識相地衝到他們中間掄起三角叉,結果遭到了杜薇薇和驚世帝王憤怒的真空斬和刺殺劍的還擊。
在廣場處,霸主?囂張已經清理了大部分垃圾,兩三個落單的狼人也讓積怨已久的村民消滅了。
村民簇擁著霸主?囂張朝杜薇薇和驚世帝王走過來,見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不覺奇怪地詢問:「你們怎麼了?」
「……不,沒有什麼。」狠狠地瞪了驚世一眼,杜薇薇朝霸主?囂張笑了笑說道。
而驚世乾脆冷哼一聲,扭過頭誰也不理。
跟在霸主?囂張身後的老村長在見到杜薇薇時頓時眼中一亮,他忍不住走出來站到杜薇薇面前讚歎道:「美麗如百合花般的女英雄啊,是你消滅了狼人,拯救了我們,你究竟有什麼願望呢?我們一定會盡量滿足你的。」
「喂!」聽到這裡,驚世帝王終於忍不住了,「老傢伙,你老眼昏花了啊,沒有看清楚是誰救了你們啊!」
「是啊,爺爺!」臉色羞紅地把就要貼在杜薇薇身上的老村長拉開,看來驚魂已定的小文說道,「是這位小弟弟的功勞呢。爺爺,要不是因為他,我們不會這麼快殺掉狼人統領,只要統領不死,我們還要受到這些怪物的奴役啊!」
「嗤,不過是引怪入村、甕中捉鱉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杜薇薇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說起來在殺怪的時候,有的年輕人就直接從衣服裡抽出刀劍來,看來應該是早有準備的。
「那你有本事引來看看啊,就怕連說話也來不及地就被殺飛了吧!」
「切,我幹什麼要做後勤部做的事情,引怪就是你們道士應該乖乖做的,當然也不要忘了給大家加血加防!」
「你、你,要是下次你被怪圍住,我再跑過來救你的話,我就不叫蕭曉!」
「哼,我用時空門想跑哪裡跑哪裡,要你救……哎,你叫小小?」杜薇薇故意「嘿嘿嘿」冷笑幾聲,「果真夠小啊。」
驚世帝王眉間閃過一道厲色,手中的妖風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心情似的顫動著,流動著妖異的紅光。杜薇薇見狀嚇得後跳兩步,驚世帝王看她遇事膽小的樣子,滿腔的不甘憤怒立刻消失得乾乾淨淨,再也發不出火氣來。
而老村長更是不顧小文的阻擋回答:「世界上勇士那麼多,但都是些孔武有力的臭男人,看了都倒胃口,好不容易出現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讓她成為英雄主角又有什麼關係?」
面對杜薇薇時,老村長卻是慈祥睿智的老爺爺形象。
「請問美麗如水蓮的女英雄啊,你有什麼願望嗎?」
杜薇薇滿臉黑線,就是她真的是以容貌取勝,村長也不需要大聲說出來吧。
不過說到「願望」的話——
「我想……」
「咕嚕嚕!」
「回……」
「咕嚕嚕!」
「……那個算了,我想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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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的衣服都送去讓衣服店的大嫂清洗和特殊修補了,小文拿來了三套村民的衣服讓他們換上。杜薇薇他們一醒來就是穿著遊戲中的服裝的,這是第一次要親自一件件穿上這些類似中世紀的繁瑣衣服,好奇心佔了絕大多數。最後還是在小文的幫助下,他們才沒有鬧出把長袍當裙子穿、飄帶當腰帶系的笑話。
村裡的年輕人在廣場中央升起篝火,村民們從家裡拿出儲存的美酒和食物招待年少的英雄們。吹噓自己曾經是吟遊詩人如今為了愛情而成為莊稼漢的中年大叔,從床下翻出破舊的豎琴,彈起已經生疏的曲調,唱起久遠的歌謠——
蒼翠的綠地和樹木,
高拔的山脈清澈的河流,
精緻美麗的神殿,
黃金般的麥子間小小的農莊,
那是神所寵愛的瑪雅蕾斯。
但是黑暗悄悄來臨,
吞食著曾經無上的榮耀和光明。
世界在緩慢改變,
信念喪失。
嬌艷的花兒殘敗,
美麗的大陸一半陷入冰雪之地,
一半慢慢沙化,
寸草不生。
最美麗的生物食人魔,
受到引誘變得貪婪醜陋。
智慧的半獸人,
被奪去頭腦,
只剩下被慾望驅使那個力大無窮的身體。
邪惡的丹帝司惡魔,
曾經是人人敬仰的人類英雄,
就連他忠心的護衛,
也變成了忠心的邪惡奴僕。
細心呵護了一萬年,
珍愛一萬年的花園,
一夕間凋零。
傷心的神絕望而去,
瑪雅蕾斯被恐懼捕捉冰封。
就這樣過了千年萬年,
食人魔習慣了他的醜陋,
半獸人凶殘愚蠢依舊,
丹帝司魔王啊,
躲在深深的巢穴裡,
期待著能掙脫英雄們以死鑄就的束縛。
太久太久的時間,
久得讓人遺忘了往日的榮耀,
久得讓華麗輝煌的神殿,
被紫色的蔓籐圍繞,
黃色紅色的花朵覆蓋,
被時光洪流漸漸淹沒。
但是還是有人會被召喚著,
聆聽神離去之前的話語。
在失落的魔月下,
是迷幻絢麗的七色光彩,
被吞沒的榮耀和光芒,
全藏在晶瑩剔透的水晶盒子裡,
聚齊盒子的碎片,
找到神所棲息的美麗花園,
什麼願望都會實現。
這是給勇者的吟唱——
將要改變的預言……
中年大叔唱完只得到幾個人「啪啦啪啦」禮貌的掌聲。自從被狼人奴役以來,村子裡很少這樣開心地辦宴會了,老人們都聚在一起舉酒話家常,而年輕人都圍坐在年少的英雄身邊,好奇地問來問去。根本沒幾個人聽他唱歌。
其實杜薇薇對於中世紀的吟唱也蠻好奇的,但是音準奇差的琴弦和中年大叔恐怖的嗓音令她聽了一半就支持不下去了,她乾脆什麼也不管地專心吃起東西來。
「你叫什麼名字?」
啃雞腿啃得不亦樂乎的杜薇薇眼一瞥,身邊是一截布衣,她邊咀嚼邊回答說:「杜薇薇。」
「怎麼寫的?」
「木土杜,薔薇的薇,對了,你們這裡的文字和我們那裡不同吧?」
「有什麼不同的,我也是漢族啊,我叫簡語殊,簡單的簡,語言的語,特殊的殊。」
「啊?」杜薇薇驚訝地轉頭,「你不是村民?」她早就忘了大家的衣袍盔甲已經拿去修理了,看到布衣就以為是東雨村的人。
穿著天藍色長袖窄袍的少年沒有了穿紅色戰盔時的狠厲之氣,藍色的衣料顯得他的臉更是瑩白如玉,微向上挑的細長的鳳眼配合著鮮少的表情,自然地流露出高貴的氣質。杜薇薇一向很少注意別人的穿著容貌,這次卻忍不住把他看了個仔細:黑色柔順的髮絲,青白的皮膚,清瘦卻健康的身體,即使穿的是普通的衣袍,依舊精緻得像製作精良的人偶。
說起來他舉手投足間還有著優雅又疏離的味道,看來家境應該不錯。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嗎?」
真實姓名為簡語殊的少年看到杜薇薇又露出不解的神情,忍不住提高聲音提醒:「就是至今為止,我們身邊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嗎?」
「是啊,怎麼了?」
「你怎麼不問我!」
「啊……為什麼?」
「因為我比較聰明!」簡語殊抬高下巴傲然地說道。
「……我問的就是為什麼我們會發生這種事情,而不是問為什麼不問你……」
「……」
「那麼為什麼呢?」
簡語殊瞪著杜薇薇看了半天,看得她不好意思地用力抹了抹嘴角,抹下一層油來。許久簡語殊才緩緩說道:「這個遊戲活了!」
「活了?」杜薇薇驚訝地重複道。
這時坐在她旁邊的年輕人拍了拍她的肩,遞給她一個茶杯,微笑著說:「嘗一下東雨的特產吧。」
微笑著接過,杜薇薇又轉過頭朝簡語殊皺眉道:「活了,是什麼意思啊?」
「你沒有發現我們身上原本可以看到遊戲姓名的白色字體已經不見了嗎?NPC和怪物都有了自己的思想;我們可以毫無阻礙地穿上NPC的衣服;出現了黑夜和月亮;被怪物傷害也會見血;即使吃了金創藥也要休息一段時間才會好;我們會感覺到飢餓、寒冷、溫暖、舒適等等,有著在真實世界一樣的感覺,現在看來,與其說我們進入遊戲中還不如說我們被拋進了異……」
「哇,好喝!」
就在簡語殊說出最關鍵的推斷時卻遭到了粗暴的打斷。杜薇薇舔了舔嘴唇,把茶杯遞給身邊的年輕人說:「再給我一杯,這是什麼果茶啊,酸澀香醇,好好喝啊。」
拿起肚大口小的黏土罈子,年輕人又給她斟了一杯,笑瞇瞇地說道:「這不是果茶,是村裡用百果釀了十年以上的果酒啊,要慢慢品嚐呢,這酒的後勁很大。」
「不要緊,即使是白酒我也可以喝半斤的。」杜薇薇誠實地說出自己的酒量。
「……女孩子還是少喝酒。」受到忽視的簡語殊悶聲說道。
「呵呵,這位小哥,你的觀念很舊哦,現在的女孩子哪有不會喝酒的啊。」杜薇薇豪爽地拍了一下簡語殊的肩說道,「要不然會在同學聚會、接風宴、喜席等酒桌上被灌得很沒面子哦。來,你也嘗嘗,真的很好喝啊。」
把手中的果酒硬塞到簡語殊手裡,少年嘴張了張卻還是沒說出拒絕的話,茶杯上還殘留著女孩子淡熱的體溫,朝內的邊沿上有著微微的水漬。想把杯子轉過去,卻不知道為什麼又有點捨不得。杜薇薇哪裡知道他千轉百回的心思,督促道:「喝喝看嘛,是男人就乾脆點,快啊。」
怕杜薇薇察覺到他齷齪的心思,簡語殊倉促地仰頭就喝,醇澀的果酒滑入咽喉,初時還不覺得什麼,過了一會,一股熱氣突然在頭腦間爆發開,臉發熱,身子發燙,眼前霧濛濛只能見到模糊的影子。
那是簡語殊自己的感受,在旁人眼中,他雙頰飛上嫣紅,就像抹上胭脂一般艷麗,長長的睫毛下,漆黑的眸子被水氣熏染,靈動嬌媚之極。
杜薇薇見了他艷麗的容姿也不由得心狂跳兩拍,自己對自己說這是見到美的正常反應後才能正常地問話:「那個,很好喝吧?」
簡語殊嘻嘻笑著點了點頭,不常笑的臉笑起來更顯美麗,把杜薇薇又看得呆了呆。
「間……」簡語殊口齒不清地說,杜薇薇為了聽清身子前傾,結果簡語殊臉湊上前,唇用力壓住她的唇,但隨即他的身子又下滑,唇掃過杜薇薇的下巴,整個人都跌在杜薇薇的腿上。
「……間、間接接吻。」
咕嚕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後,簡語殊就趴在杜薇薇腿上沉沉睡去,只留杜薇薇滿臉呆滯地張大嘴,無法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才……好像碰到唇了,但也許只是單純地坐不穩,靠上她時發生的意外。可惡,早知道不讓他喝酒了,誰知道他酒量這麼差呢……但是最可惡、最可惡的是……那是她的初吻啊!
她在悔不當初地哀歎,當事人之一的少年卻置身事外地甜睡起來,推也推不醒。求救般地四處張望時,突然有什麼東西從廣場中央飛過來罩在她的頭上,慌忙扯下來看,卻是一件窄袖外套。
「誰、誰把衣服隨便扔啊!」
杜薇薇拽著衣服咬牙說道。結果旁邊的年輕人指給她看扔衣服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蕭曉!
小男孩臉頰潮紅,雙眼迷濛,隨著音樂一扭一扭地在跳脫衣舞。而在他旁邊一群村裡的年輕人在喧鬧起哄。
於是杜薇薇就有些遷怒地高叫了:「誰?是誰竟讓小孩子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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