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的……」愛情就是來了嘛!不小心就愛上了。
「妳是指我比妳差嗎?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輕輕鬆鬆的把人勾走,妳在跟我炫耀啊!」不可饒恕,她純真的嘴臉令人憎恨。
「我沒那個意思,我們是兩情相悅……」一見鍾情的那種,視線一對上就知道是他(她)了。
初見的第一眼,她的心更告訴她這是將和她廝守一生的男子,她會愛他如癡如狂,難以自拔,一如他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從一開始他們就注定要在一起,像空氣和陽光,像魚和水一樣分不開,森林沒有大地便無法存活。
她愛他,那個有一頭烏鴉黑長髮的迷人男人,她愛他愛得願意為他而死,生生世世不相見只求他的遺忘,即使自己成為一縷輕渺的幽魂。
「兩情相悅?!妳敢在我面前說起『兩情相悅』這四個字!他是我先看上的男人,也是我先認識他,若是沒有妳的介入,他早就屬於我。」
都是她的不應該,不應該在他們有進一步的時刻出現,頂著一張純潔愛笑的俏顏奔到他面前,大聲向他說:我喜歡你,當我永生的伴侶吧!
她以為那不過是孩子氣的玩笑,頑皮搗蛋的她一向以捉弄人為樂,她的天真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她只是愛看別人錯愕的神情。
是自己太自傲無以倫比的容貌,以及男人眼裡的愛慕,以致忽略了這小而不起眼的威脅,她說出自己過於驕傲而不願說出口的情意,因此她得到他。
他怎麼可以前一刻讚她是他心目中最美麗的夜之女神,讓她心頭含蜜的仰起唇準備迎接他落下的吻,下一分鐘卻越過她走向事事不如她的女孩,當著她的面說他找到他失落已久的一半靈魂。
他羞辱了她,和她最親的人一同挖開她的心,硬生生的扯成一團模糊的血肉。
痛,不足以形容她當時的感覺,像是毒蛇般囓咬跳動的頸動脈,一口刺入兩顆尖牙,順著唾液腺將毒涎注入她體內。
他們讓她痛到麻痺,四肢被巨大的屈辱感捆綁動不了,唯有死亡才能獲得救贖。
「感情的事哪有先來後到的道理,妳就不能看開點嗎?」嚇!好可怕的表情,真嚇人。
脖子一縮,褐色的波浪長髮無風輕揚,輝映著紫銅色反光,以及雕花喇叭內小小身子的反影。
「妳要我看開點……」森冷的笑聲陰陰響起,似在嘲弄她的無知話語。「妳這是以勝利者的姿態開口,還是自負得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一句感情哪有先來後到可不是怎麼動人的借口。」
它消減不了她心中因愛生恨的憤怒,那是生根的惡瘤,難以一刀根治。
「絲坦娜……」她還記懷在心嗎?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
「妳不配呼喊我的名字,妳這個生就一張騙人嘴臉的背叛者有什麼資格和我相提並論,妳該去的地方是日日夜夜焚燒妳軀殼的地獄。」她的痛她得百倍千倍的承受。
「可是我已經沒有身體了。」荷米絲吶吶的說道,望著自己半透明的身軀忍不住悵然。
現在的她已無軀體可用,只是一抹寄身留聲機的可憐幽魂。
紫羅蘭色瞳眸流露出一絲對世界的依戀,以及對目前處境的無奈,當昔日的故人一一出現在不屬於他們的年代,她已經亂得不知該用何種面目面對。
她為什麼來,是「他」找到時間路了嗎?或是她的魔法已強大到不老不死,更勝滿臉皺紋,彷彿已老化如樹須的魔巫葛麗塔?
想見「他」,又害怕看見「他」,她知道自己正在慢慢忘記「他」,愛在漫長歲月的折磨下,她懷疑還能留下幾分。
不能見「他」,不該見「他」,堅決不見「他」,因為她還愛著「他」,無法忍受「他」和她受一樣的相思之苦。
雷米爾的指環鎖住兩人曾有的愛戀過往,她不會讓他想起發生過的悲愴,他必須忘了她,徹底的忘了他們的一切,想念一個人的痛苦就由她一人承受。
「妳該怕我的,荷米絲,妳搶走了我的光彩,我的驕傲,我的男人,包括母親的偏寵,妳知道我有多恨妳嗎?」
恐懼吧!這才是妳唯一該有的表情,別想用無辜的紫瞳欺瞞世人的眼,今天妳是逃不掉了,來自魔女的怨恨將是妳最深沉的惡夢。
「恨……恨我……」有那麼嚴重嗎?她從沒想過跟她爭什麼。
光穿過半透明的身體,飛舞的白色蕾絲窗簾一掀一掀的,窗台旁的古老留聲機唱著顫抖的英文老歌,一如那雙臂合抱胸前的少女般,不解又困惑的發出陣陣寒畏。
她真的不知道絲坦娜為什麼恨她,她只記得她小時候對她很好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總不忘了她一份,幫著她四處調皮,捉弄花婆婆園裡飼養的小魔獸,嘻嘻哈哈不懂何謂憂愁。
可是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她變了,變得陌生,變得令人害怕,她的模樣不改,心卻扭曲了,被蟲蟻蝕咬得不復當初。
她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即使貌美如昔無改,那份濃烈的艷麗依然動人心魄,但是她看不見她眼中溫暖的笑意。
「呵呵……小丫頭,妳一定不曉得我有多想毀掉妳。」低低的佞笑,臉上的神采浮現暗青色。
「二姊,妳……妳到底想幹什麼?」她的笑好陰冷,叫人頓生懼意。
她是她二姊,同母所出的親姊妹。
「不要叫我二姊,我沒妳這樣的妹妹,妳活著的時候搶走我的男人,連死後也令他念念不忘,神魂像跟著死去一般,根本看不到一直在他左右的我。
「我倒要問問妳在他身上施什麼法,下什麼咒術,蠱惑他的心智,為何他死心塌地的只要妳一人,旁的再美再艷的女子也瞧不上眼,心如枯井不為別人躍動,彷彿在他眼中的我們不過是一堆佈景、一堆糞土,沒必要多瞧上一眼。」
越說越氣憤的絲坦娜揚起手,一掌揮向留聲機旁的昂貴瓷器,波及易碎的粉色水晶,破裂的輕脆聲呼應而起。
「小……小心,那是人家的東西,別弄壞了。」她只是暫住者,不想給人家帶來災難。
她的魔法若是夠高強就不會死了,哪會落得今時今地的境況。
「自顧不暇了,妳遺有閒工夫管別人的事?!」手再一揮,二十九吋的液晶電視螢幕應聲而破。
哇!好厲害,碎片差點砸到她的頭……啊!她在佩服什麼,真是笨死了。「二……絲坦娜,有話好好說,別發火了,氣壞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艷容泛起一絲譏誚的冷笑,「妳也看得出我在生氣嗎?」
「呃,當然。」在人間遊歷了這麼些年,多少長些見識。
「那妳知道我氣什麼?」猜中有賞,她會給她一張通往地獄的單程車票。
「這……」頓了一下,荷米絲的表情是惶恐不安,連連往後退縮。
見到她怯弱的表現,內心不甘的絲坦娜更加惱怒。「瞧瞧妳現在的模樣多狼狽,死了多年還是不見長進,妳憑什麼得天獨厚的佔據一切好處?!」
「我……我……」我死時還不到二十,這叫得天獨厚嗎?
猶是保持少女容貌的荷米絲苦笑著,無奈的神情說不出是悲傷或是苦澀,以愧疚的心情忍受毫無理性的妒罵。
只是她越是保持低調,不想把事情鬧大,對方的怒火卻越熾越張狂,佈滿紅絲的雙瞳有著魔女的怨慰,讓她不知該怎麼做才不致傷人。
想起天人永隔的摯愛,她心中的苦又能向誰傾吐,除了偶爾和巫斯談起「他」之外,她的情情愛愛早巳隨呼吸停止的那一刻淹沒了。
她是最沒有資格提起感情的人,因為她對這個世界而言只是一抹幽魂,看不到也碰不到,除非為了撮合一對對有情人表明心跡而現身,而那也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小把戲而已。
自己的愛情走不到最後,所以她才以另一種方式彌補遺憾,幫助身陷情海裡而不自知的人們找到真愛,讓他們擁有她所錯過的車福和快樂。
「用不著支支吾吾,妳肯定在心裡恥笑我的自作多情,人家不愛我偏愛上妳這羽翼末豐的黃毛小丫頭。」好礙眼的一張臉,真想徹底毀了她。
「我沒有這麼想,妳誤會了,我根本不知道妳愛他。」直到現在。
若非絲坦娜親口說出,荷米絲當真不曉得她也愛「他」,她表現出來的態度是高不可攀,一副有「他」無「他」也無所謂的樣子,絲毫不見戀愛中人該有的癡狂。
「不管是不是誤會,妳拿走我最心愛的東西是事實,妳以為一死百了我就會放過妳嗎?」她的天真用錯地方了,可笑得近乎愚蠢,
,「妳……妳是什麼意思?」她都已經死了,如今連魂魄也日漸虛弱當中,她快連風一般的遊魂也做不成。
忽隱忽現的透明身軀隱約可見罩著件希臘式長袍,但裙襬以下的部位幾乎是浮動的空氣,光線一照空無一物。
她死了,無庸置疑,她還能怎麼傷害她呢?
絲坦娜陰陰的笑著,「來玩個遊戲吧!我親愛的小妹荷米絲。」
「遊戲?」她的笑好刺眼,不懷好意。
「是的,遊戲,無傷大雅的遊戲,當妳不是妳的時候,他還會像以前一樣的在意妳嗎?」她真想看看她為愛所傷的表情。
「妳究竟想做什麼?」望著那張飽含算計的笑臉,越退越後面的荷米絲整個背部緊貼紫銅喇叭內,全身的寒毛在一瞬間顫豎。
「不做什麼,幫妳換一張臉,換一具身體,妳會喜歡我的安排的。」算是姊姊送給久違妹妹的見面禮,祝福她獲得……
重生。
「什麼,妳要我當另一個人?」她驚訝的白了臉,飄忽的身形更為透明。
「幫妳和雷米爾重逢,妳不是很想他嗎?」絲坦娜獰笑的伸出手。
我是很想他,想得心都痛了,淚流不止,可是我不能見他,即使是一絲絲勾起他記憶的舉動都不該有,沉睡的過去必須繼續沉睡,否則他會把自己逼瘋了。
直搖頭的荷米絲還來不及開口說一句話,一道令雙目睜不開的強光忽然朝她一射,頓時她縮小如小指大小,被封在一圈光球裡。
從裡面是看不到外頭的景致,強烈的光線讓她不得不摀住雙眼以免灼傷,她只感覺自己正被拋上拋下,像是實驗用的青蛙任人擺佈。
風從耳邊拂過,她知道自己在飛,卻不知道目標何處,一隻鳥的形狀形成的黑影讓她得以睜開一條眼縫偷覷,但隨即是白茫茫的一片,以及刺鼻的藥水味。
這是醫院?!
絲坦娜帶她到醫院有何目的,難道她真能令她起死回生,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著?
「記得要感謝我呀!這個軀殼十分年輕又備受嬌寵,是個人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天之驕女,妳會樂於扮演這個角色。」
荷米絲沒機會發出抗議聲,無重量的魂魄隨著滾動的光球翻轉,忽地碰撞上某個堅硬又冰冷的「牆」而迸裂,半透明的魂魄倏地鑽入「牆」內。
她被困住了,出不去,四周的寒意直衝她而來,兩眼的視覺由光明轉為黑暗,深幽不見五指。
「喔!忘了告訴妳,我會將妳的記憶一併封住,妳是真正空白的人。」她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她,看他們如何相愛。
感到痛快的絲坦娜笑著揚長而去,準備佈署下一個計畫,誰負了她誰就該付出代價,就算是一母所出的親姊妹亦然,她追求著報復後的快感。
「什麼,空白的人……」一陣燒灼的痛從四肢百骸襲來,荷米絲痛得眼前一黑。
呼吸,呼吸,快點呼吸,不能就這麼厥過去,她不要忘了過去,忘了雷米爾,忘了曾有過的點點滴滴,以及曾和她相處過的男男女女。
給我一口氣,拜託,我想活下去,就算是烈火焚灼我的身體也不認輸,我想見他,見我這生中唯一愛過的男人,我要活下去。
忽地她抬高手想捉住什麼,她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不再透白,而是實體,但……
為什麼變得那麼醜,整隻手臂全纏上白色繃帶,還有她的臉被綁得好緊,沁涼的藥膏味道侵入鼻內,她好累好累,好想睡覺……好想睡覺……好想睡覺……
只睡一下下就好,別來吵她,真的好疲倦,渾身的力氣完全用盡,她只想好好的休息,不受任何人的打擾,包括過去的記憶。
就這麼睡去吧!一切的煩惱等她睡醒再說。
甜美的夢鄉正在呼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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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鬼!」
被火燒死的女孩正被推往太平間,在搶救無效下又硬被強硬的家屬逼著急救三小時,然而最後還是宣告不治。
其實患者在送醫途中已經斷氣了,心跳停止,腦波微弱,無法自行呼吸,完全依賴氧氣的輸送以及醫護人員的緊急心臟按摩,才能撐到醫院門口。
但是再怎麼努力還是挽回不了一條年輕的生命,即使強心針一針一針的紮下,電擊力度一次一次的加強,到終了不過是醫療上的浪費。
如此反反覆覆好幾個小時,要不是患者家屬堅持一定要救活她,精神壓力非常大的醫生護士早就不忍心折騰一具已然殘敗的軀體。
在確定死亡時間長達四小時後,看不下去的院長才宣佈放棄醫治,不管一臉灰敗的家屬無理的要求。
該走的總會走,現代的醫學還沒高明到救活死人,因此當腦波和心跳都停止時,人的一生便走到盡頭,再多的金錢也挽不回。
醫生安撫著哀傷的家屬,陪他們在門外等候遺體的處理,而滿手焦血和腐肉的護士則留在門內為死者整理儀容,免得連最後一絲尊嚴也被剝奪。
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父兄皆是政商知名的大人物,操縱國家的經濟命脈,誰敢不敬畏三分,禮遇有加。
只可惜家大業大還是敵不過一場無情大火,悶燒三小時奪走十條人命,個個面目全非難以辨認,燒成焦屍被抬出火場。
「鬼什麼鬼,大半夜別嚇人,醫院裡嚴禁喧嚷,妳想把病人全吵醒嗎?」
真是的,哪裡有鬼,又不是剛出校門的菜鳥,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捕風捉影的吵得人不得安寧。
「嚴……嚴醫生,有……有一隻手捉住我……」快哭出來的小護士臉色灰白,一副快暈過去的模樣。
巡房經過的嚴醫生表情嚴肅的告誡,「別自己嚇自己,看仔細點是不是勾到什麼,死人不可能會做出任何舉動。」
也許是她的神情太驚恐,原本念上幾句打算離開的嚴醫生又走回來,推開門好方便進出。
「可是她……她真的捉住我的手,我……嗚嗚……我拉不開……」她嚇得沒力氣甩開,嗚咽著不敢低頭看死人的臉。
怕看到一張猙獰而死不瞑目的臉。
「真沒用,膽子那麼小還做什麼白衣天使,我帶妳看看是怎麼回事……」咦?真有一隻手從白布下方伸出,緊扣Miss周手腕。
話說到一半的嚴醫生忽然失去聲音,他以為是死後殘留電波的反射動作,一般剛死不久的病人都會發生不自主的抽動。
可是當他掀開布一瞧死者的面容時,先是被入目的一張臉嚇了一跳,久久無法回神的冷抽口氣,心裡同情死者的不幸。
而在他準備蓋上布的同時,一口熱氣忽地噴向他手背,他楞了一下當是受了護士影響的神經過敏,不以為意的多看了死者一眼。
這一看不得了,全院立即全員動了起來,皮膚科、外科等精英人才無一不到,幾乎所有的醫生都被急電召來,緊急進手術室進行會診。
其中最緊張的當然是被告知家人已死,返家打理喪治事宜的家屬,人才剛回到家還來不及坐下來歇口氣,一通電話又讓他趕忙往醫院沖,無視紅綠燈的存在。
於是此際手術室外除了著急的家屬外,還有追著來開紅單的交通警察。
甚至有不知打哪得知消息,聞風而來的媒體記者,來不及離開的警察們只好維護起秩序,不讓他們干擾醫院的正常運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對等候的人而言是一種難耐的折磨,每一次長針的走動就像如刀割心,漫長得有如一輩子。
不過感覺漫長只是一種心理狀態,其實時間並未耗去太多,先前的急救過程已為患者做過大致的處理,一大票醫護人員的聚集只是重新插上維生儀器,商量幾西西的藥物注射,以及觀察有何生理上的變化,後續的治療才是一大考驗。
死而復活對醫學界來說並非特別,但是傷得這麼嚴重,又停止呼吸整整四、五小時,就算救得回來也恐怕不樂觀,腦部缺氧的傷害是在所難免,他們已經抱持患者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
可是在病人忽然睜開眼大喊,「好痛,好痛,快幫我止痛,我的身體快燒起來了!」他們的表情不僅錯愕還呆如木雞,不敢相信奇跡真的降臨了,她的眼神清澈得有如一潭乾淨無雜質的湖水,明亮動人。
只是那張臉……唉!
歎息聲不住的逸出。
「我妹妹的情況如何,救不救得回來?」一見手術中燈熄,醫護人員魚貫的定出,一名心急如焚的男子立即大步上前。
「薛先生,你稍安勿躁,聽我們分析令妹的病情,她目前的狀況還算穩定,如無並發其他器官衰竭的現象,七十二小時後便會脫離危險期。」這是他們最新的觀察結果。
「你是說她活下來了?」
「是的,薛先生,令妹的生命力很旺盛,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她拚了命要生存,努力的汲取氧氣。
他卻沒有鬆一口氣的表情,反而更加冷肅的追問,「那她的傷呢?能回復到以前的模樣嗎?」
「這……」主治醫生為難的頓了一下。「薛先生,百分之七十的灼傷本就不好醫治,而且病人的皮膚細胞組織被大火燒得壞死,想要恢復以往細緻的肌膚不太可能。」
其實是完全無機會,他說得含蓄不想讓家屬過於難過,一些情況比她輕微的傷患都無法百分之百的痊癒,何況他妹妹的手肘已經被火燒得扭曲變形,再高明的整形醫生也不敢擔保她的手不會留下後遺症。
尤其她不只手被燒了,整個身體有一大半嚴重燒傷,神經受損不輕,即使勤於復健也恐怕無法恢復往常的靈活。
「若是做皮膚移植呢?再多的費用也不成問題,我們薛家負擔得起。」他不僅要救回她,還要救回她一向最注重的容貌。
寶兒非常在乎得體的外表,視同生命和驕傲,雖然他們希望她放鬆點,別刻意要求自己太多,但她仍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儀表,始終高貴如公主的維持優雅形象。
他不敢想像她一旦知道她現在的狀況是如此的糟糕,她是否還有勇氣挺起胸膛,以傲然的神情坦然接受她不再完美的事實。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主要是令妹的情形不適合移植,而且她本身也沒有足夠的皮膚可以移植,挖東補西不是最好的辦法……」
「不,我是指移植別人的皮膚,最好是幼兒到十五、六歲少女稚嫩的皮膚,我出得起錢購買。」為了妹妹的將來,薛聖哲不惜犧牲別人。
「嗄?!這個……」主治醫生愕然得說不出話,被他凌人的氣勢震懾住。
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五歲的薛聖哲已有未來企業家的氣勢,沉穩的氣度和冷厲的眼神頗有大將之風,叫人不容小覷。
薛氏企業是建築界的翹楚,以房地產和炒作上地起家,累積三代的人脈逐漸往政界發展,政商關係良好,奠定不敗的龍頭地位。
而從小刻意被以接班人栽培的他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領袖氣質,一投足一舉手都散發出不凡的光華,引領別人的目光跟隨他的意志而動。
「人體皮膚的來源由我負責,你只管給我找來最好的整形醫生,我不要看到她身上有一絲一毫的疤痕。」
「薛先生……」這根本是強人所難,強將腐朽化神奇。
年過半百的主治醫生才想開口安撫家屬的情緒,要他打消如此荒謬念頭,哪知本應麻醉昏迷的病人忽然大喊好疼,痛苦的泣音由燒燙傷加護病房傳出,薛聖哲立即越過他奔入病房。
雖是不合規定,但誰阻止得了呢!死而復活本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何況傷重的病患居然還能抗拒麻藥大聲喊痛,身為醫者也只有睜一眼閉一眼由他去,家屬的憂心他們能體會。
只是一向親密的兄妹並無恍如隔世相見的喜悅,薛寶兒迎面一句「你是誰?」讓呆立當場的薛聖哲有種遭雷擊中的感覺,那雙清靈如水的黑白大眼太純淨、太晶瑩,一點也沒有他所熟悉的清冷、淡漠。
「我……我是妳大哥,薛聖哲。」
「那我是誰呢?」原來她有個哥哥,真好。
她也不知道好在哪裡,只覺得自己似乎從未有過兄長。
「妳是我妹妹薛寶兒,我們薛家最重要的寶貝。」也是大火中僅剩的倖存者。
一場火毀去薛家的快樂,包括廚師、女傭和女主人,還有一對同父異母的姊弟,一共九人罹難,還有一具屍體不可考,直至兩年後仍查不出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