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您是要打尖還是投宿?」
人滿為患的客棧,雖然已高朋滿座,但偏僻的角落還剩一張空桌。千尋走到那裡坐下,店小二立即熱情地前來招呼。
雖然千尋僅著粗布寒衣,但店裡的夥計想必受到極佳的訓練,對於這般看似寒酸的客人,亦十分恭敬。
「都要。」
千尋點了點頭,像在視察什麼似地四處張望了一下,又道:
「給我一問清靜的雅房,我就在房裡用膳就行了。」
「好的,請隨我來。」
夥計看見了千尋腰問那微微散發著翡翠色光芒的青龍玉珮,立刻安排了一間平時從不開放給客人住宿的隱密廂房。
店小二端了壺茶水,帶領千尋進了房,放下茶水,必恭必敬地說道:
「請堂主梢待片刻,小的馬上送酒菜過來。」
「嗯,沒事你就先退下吧!」
千尋優雅地斟了一杯清香的碧螺春,優閒地淺酌一番後,走到一幅氣勢磅礡、栩栩如生的山水畫前,欣賞了好片刻,才打開畫旁的機關。
隨即,掛著山水畫的牆壁往側栘,現出了後方的黑檀木書櫃。
他隨手取了一本所屬分堂的帳冊來看,然後關上秘密書櫃。
帳冊還看不到兩頁,手腳飛快的夥計已將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餚端進房中。
「堂主,這是您最喜歡的菜色,請您慢慢享用,有什麼需要再吩咐屬下一聲。」
「多謝,你就儘管忙你的吧!有事我再吩咐。」
「是!屬下告退。」
送菜的夥計必恭必敬地走了出去,千尋則放下手中的帳冊,拿起銀箸,開始品嚐一道道美味的佳餚。
吃了八分飽之後,他一邊優閒地輕啜碧螺春,一邊從容地從魚腮中取出一張紙條。
千尋搖頭苦笑,還好這尾肉質鮮美的七星鱸是用清蒸的,要是這回他煮的是紅燒魚,那這張特製的紙條不就從白紙變成了紅紙?
打開那張僅有巴掌大的紙條,上面只寫了四句話:
今夜子時玄武秘客悅賓客棧白玉觀音
千尋一看,隨即明瞭。原來傳聞中,關係著一件重大奧秘的武林至寶——白玉觀音,果真出現了。
這次負責押送這件武林至寶的威遠鏢局,原本預定在龍江鎮投宿一夜之後,隔日便前往京城。
但之後威遠鏢局卻打消原定的路程和投宿的地點,而改到白陽鎮投宿悅賓客棧,想必其個中緣由是因為武林中覬覦白玉觀音的人太多了,為了避免被劫鏢,所以才在日前放出要投宿龍江鎮的假消息。
至於紙條中所提的「玄武秘客」,指的應該是除了他們青龍門之外,玄武門也知道,白玉觀音今晚出現的地點其實不在龍江鎮,而是在臨近的白陽鎮。
如果他奉門主的命令,就在今夜動手的話,勢必會碰到玄武門的阻撓,這點大概是門主想提醒他注意的事。
玄武秘客嗎?呵呵……身為青龍門第二高手的「玉笛公子」,他可是很有興趣會會玄武門的高手。
千尋俊魅的臉龐漾著一抹神秘的笑意,斟了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緩緩輕啜,靜待著夜晚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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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高掛的深夜,身著夜行衣的千尋,以絕頂的輕功,輕鬆地穿梭在櫛比鱗次的屋頂之間。
子時未到,他已來到悅賓客棧附近的一棟樓閣樑脊之上。當他來到時正好見到另一道鬼祟的身影,出現在悅賓客棧的屋頂。
想不到在他之前已有人先下手了,也好,他也樂得省事,起碼省去潛入悅賓客棧盜寶的過程。現在他只要靜觀其變,再找機會下手就行了。
那道人影彷彿剛得手,為了守住好不容易到手的武林至寶,一路十分小心地四處張望,見杳無人蹤,這才放心地加快速度朝著北方而去。
然而那名神秘客卻在偏僻的轉角處,被人所阻攔。
「你是什麼人?居然膽敢阻撓本姑娘的去路,還不快報上名來。」
看對方向著北方的玄武門分堂而去,千尋已可斷定她就是門主所言的玄武秘客。只是對方居然是位姑娘,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優雅地抽出腰問的翠玉笛,俐落地以手指轉了幾圈,從容地自我介紹道:「在下青龍門翠玉堂主,在此向貴派的風門主請安了。不知姑娘該怎麼稱呼?」
瞧見了千尋手中的翠玉笛,在月光下閃爍著剔透的光芒,她幾乎可以斷定對方就是青龍門的第二高手,人稱「玉笛公子」的翠玉堂主了。
雖然江湖中無人知曉玉笛公子的真正姓名,但人人都知道文采風流過人、喜好書畫音律的玉笛公子身上,有件天下無雙的極品——翠玉笛。
翠玉笛本身雖是玉石所做,但那位鑄造翠玉笛、目前已絕跡江湖的天才鑄劍師,卻用一種極為特殊的方法,將那支通體碧綠晶瑩的翠玉笛鑄造得堅硬如鐵,不但能吹出悅耳的音律,甚至能當武器使用,十分特別。
因此玉笛公子的美名便不經而走。
青龍門也將目標鎖在白玉觀音上,這點她並不意外,比較令她詫異的是,為什麼玉笛公子能一眼就識破她的來歷?
她確實是玄武門主風雲揚門下的一員大將,這次奉門主之命前來盜取白玉觀音。但她一身尋常盜賊的夜行衣裝扮,為何他卻認得出來她來自何門?
「既然你已知道本姑娘的底細,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了。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堂堂玄武門白陽堂主歐陽燕是也。」
歐陽燕凌厲地瞪了千尋一眼,道:
「本姑娘知道你的目的跟我一樣,都是為了這尊白玉觀音而來。但一山不容二虎,想要寶物就得各憑本事。」
她將黑巾包裹著的白玉觀音,俐落地綁在身上後,擺出氣勢萬千的架式,說道:
「想要白玉觀音就動手來拿吧!本姑娘正想會會名滿天下的玉笛公子,看你到底有多厲害。」
「那在下就得罪了。」
他優美的薄唇掛著淺淺的笑意,深邃的眼中竟透出一股冷冽的肅殺之氣。
「廢話少說,想要武林至寶就在刀劍上見真章吧!」歐陽燕迅速地拔劍刺向他,招式又快又準,毫不留情。
千尋則是抽出翠玉笛,輕鬆地應招,在他看似輕鬆優雅的出招和收招之間,其實已閃過所有的致命攻擊。
只見劍氣凌厲的銀光,與翡翠色的柔和之光頻頻交錯,在合紫的夜幕下,更顯得華美迷幻。
半晌過後,歐陽燕驀地勃然大怒:「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所以才會有所保留,只守不攻!我勸你最好不要看輕我,否則不小心栽在本姑娘手裡,可就沒命後悔了。」
千尋只是得意地微揚唇角,眼帶挑釁地一揚手中的黑色包裹,「在下本無意與姑娘做生死搏鬥。我的目的只在於姑娘身上的白玉觀音,既然如今目標已達,在下自然無須再戰。後會有期,承讓了。」
千尋正要離去之際,兩人卻同時察覺在深夜,本該空無一人的街巷中,居然有一抹嬌小的人影出現在屋簷下方。
夜盜白玉觀音本就不是件名譽的事,再加上歐陽燕竟在不知不覺中,被千尋搶走了緊綁在身的白玉觀音,更是惱羞成怒。
她毫不留情地朝著下方那名被打鬥聲引來好奇觀看的人,發出一枚毒針,存心殺人滅口。
眼尖的千尋一看情況不對,立刻抽出翠玉笛,出手去攔截那枚毒針。在淡銀的月色下,他訝異地發現那名被打鬥聲引來的人,居然是藍雪櫻!
他心知這一出手救人,只怕讓歐陽燕和其他覬覦白玉觀音的人有機可乘。但此時救雪櫻要緊,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就在他分心救人之際,狡猾的歐陽燕趁機想搶回白玉觀音,可才出手,就被一道暗器打中,功敗垂成。
原來這時又出現另一名輕功卓越的高手,輕易地將白玉觀音劫走了。
歐陽燕奪寶失敗,白玉觀音因此落入了另一個人的手裡——一名身著雪衣,散發出淡淡清香,身形高挑的神秘蒙面人。
神秘人一拿到白玉觀音,便迅速地施展上乘輕功,躍過層層的屋瓦而去。千尋和歐陽燕一路緊追在後,隨著那名蒙面人來到一處蒼翠的樹林。
心高氣傲的歐陽燕不甘即將到手的白玉觀音被搶,立刻出招狠毒地襲向那名神秘的蒙面人,卻反而被對方以「移星換月」的手法,將那些毒辣的招式全數奉還。歐陽燕遭到反噬,身子往地面摔去,口中還嘔出一口鮮血。
千尋不著痕跡地以一手輕托相扶,他飄揚的發,在月光下閃爍著詭魅的銀光,細長的雙眸彷彿含笑般地十分迷人。
剎那問,歐陽燕暗覺自己的胸口異常躁動,令她詫異。
雖然千尋輕托歐陽燕落地後便鬆手,但心高氣傲的歐陽燕仍憤恨地瞪了他一眼,既羞又怒地推開他。
接著,兩人同時望著那名輕功絕頂,一身雪衣飄揚,在微弱的月光下宛如幽靈一般神秘莫測的蒙面人。
歐陽燕暗中思忖著,那人竟能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神出鬼沒地出現,實在非比尋常。
再說,她方才使出的移星換月,是江湖失傳多年的絕學,這讓她的身份更加令人好奇了。
「想不到傳說中的玉笛公子竟如此地仁慈,為了救一名小姑娘,情願放棄唾手可得的武林至寶。承讓了。」
神秘的蒙面人一說完話,便像陣風般地飄然離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在空中飄散。
「哼!既然白玉觀音被狡猾的賊子給盜走了,那我也不必在此逗留。今日之仇我會記著,來日必定加倍奉還。」
歐陽燕杏眼圓睜地怒視千尋,接著便拂袖離去。
千尋不以為意地魅笑著,遙望遠在數里之外的白陽城,想起雪櫻驀然在打鬥中出現的事,不禁劍眉微蹙。
深夜時分,她不回家就寢,跑到白陽鎮來幹嘛?
看來他可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貪玩的丫頭,省得她將自己置入危險之地。
雖然失去了白玉觀音,但值得慶幸的是,雪櫻總算逃過這一劫。
倒是方纔那名劫走白玉觀音的神秘人,其武功和來歷皆十分神秘。
此人輕功絕頂,又隱約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清香,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大盜「夜來香」?
千尋的嘴角自嘲地微揚,果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最後,青龍、玄武皆失之交臂,白玉觀音竟被傳說中的大盜夜來香所盜走,真是出人意料。
迎著夜涼如水的晚風,於尋朝著白陽鎮而行,一路上,腦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現雪櫻那嬌俏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