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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十字階梯 第二章 作者:天子
    蒼林國是位於人界最北部也是地域最大的國度,並且國如其名,幾乎整個被濃密的林木覆蓋著。人們因此異常祟拜屬於自然的綠色,甚至連衣服以各種深淺不同的綠色為主,所以外來者在他們中間看來就會非常顯眼。

    「那兩個傢伙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藍斯洛坐在馬車上,望著身後遠遠跟著他們的那對身穿藏灰色長袍的青年男女狐疑地嘀咕著。

    幻塵半閡了雙眼態度冷淡,但事實上他也已經注意了那兩個人很久,差不多從身邊那個懶惰得連路也不願多走一步的天使,厚著臉皮去向路邊的農夫要求搭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他直覺地認為他們不像人類,可是從他們身上又感覺不出任何東西,天使的靈氣,魔族的魔力,或者是其它什麼……「契約」的力量應該不足以封住所有的力量,就像他和那個天使一樣,仍能互相感覺到彼此身上散發出來的不同於人類的味道,他不相信會有什麼人能比他的能力更強,可以把身上來自異界的氣息壓抑得分毫不漏。

    「算了,不管他們了,反正他們如果真想怎麼樣必然會自己露出馬腳來,而且就算要動手也不會輸給他們。」

    藍斯洛打了個哈欠,靠回柔軟的草垛上,望著清澈漂亮的天空哼著不成調的歌曲。

    一個月以前離開旅店的那天早上,他和幻塵激烈地吵了一架,最後甚至大打出手,而最初的原因不過是幻塵不習慣本來就不夠寬闊的床上又多睡了一個「討厭的傢伙」,自己不小心掉下床去,卻又把所有的錯誤歸咎於他,暗示他睡覺的姿勢太過醜陋詭異;接著要走哪條路去霽月國又出了問題,幻塵說什麼也不同意聽他的意見,去走穿過赤日國就能到達的那條快捷方式,硬要向西繞道汜海國。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走水路,現在沒了靈力,水簡直就像是他的頭號勁敵!如果不是有「心之索」將幻塵和他栓在一起,他是死也不會答應和幻塵一起來走這條路的;否則若是真的在海上和這個魔王博的起來,他是絕對沒有勝算的──不過現在,他們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

    幻塵低垂著眼睫,將視線從遠處移回身邊那個正對著手腕上的「心之索」「傻笑」的傢伙身上──他知道藍斯洛在打什麼主意,而他也可以暫時讓藍斯洛如願。的確,如藍斯洛所,現在除了到「隱者」拉斐爾三兄弟,他們再也沒有其它辦法可以回到上界;所以他必須和藍斯洛一起走完這段旅程,等回到上界恢復了魔力的那一天,他會讓藍斯洛裀道藐視他的後果。

    而且和他行動還有一個原因,「全逆星位」從不會無綠無故憑空出現,這其中必定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在左右它──在不確定這股力量是敵是友的情況下,此時他正需要一個幫手,藍斯洛應該就是最佳的人選。因為擁有足夠的實力,而且至少在回到上界之前,他們的命運是分不開的。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暫時確定了與對方「相同」的目的,各自平靜下來,一路上相安無事,在中午時分到達了一個小鎮,農夫將馬車停在了路邊,並堅持婉言謝絕了藍斯洛付給他的報酬。

    「我不能收您的錢,牧師先生,只要您願意替我和我的全家祈禱我就非常滿足了。在這裡請您下車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我的目的地已經到了;而且下午我還要趕回家去幫我妻子修籬芭,不然我一定會多送你們一段路的。」

    「我和我的朋友非常感謝您的熱心和慷慨,先生,願天帝保佑您和您的家人。」

    藍斯洛微笑著在胸前劃了一個標準的十字,接著又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純銀十字架輕輕點了點那名農夫的額頭,看著他道了謝之後歡天喜地離去。隨後,他看向身邊的幻塵,心裡很清楚他今天不悅的原因是來自於身上那套黑色的牧師長袍。

    那是被他軟硬兼施地勸服著換上去的,因為他們現在被「心之索」綁在了一起,這樣一來如果有人問起緣由他就可以大搖大擺、氣定神閒地解釋說這是他們修行的一種特殊方式──當然,最後促使這個總是喜歡和他作對的魔王答應他的條件的是另一個原因。

    幻塵不希望自己被別人當成「自願跟在牧師先生身邊懺悔的人罪人」──開始他還裝做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直到他真的實踐了一次,使他在上一個城鎮幾次被人問起究竟犯了什麼重罪一定要這樣懲罰自己之後,他終於忍無可忍地主動換了衣服。

    繼續走吧,如果你打算在這個時候就停下來住店睡覺的話,我是不會答應的。」幻塵目光銳利地捕捉到了藍斯洛唇角那一縱即逝的促狹笑意,冰冷的語氣立刻令周圍被太陽烤得熾熱的空氣幾近凍結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的打算?你用了讀心術?」藍斯洛一邊拉著幻塵躲進樹蔭下一邊故作驚訝地問。

    「我不喜歡這類法術。」幻塵在樹蔭下的木凳上坐下來,冷眼看著藍斯洛向路邊的攤販買了兩杯飲料,並將其中一杯送到他的面前。

    「至少,先喝一杯檸檬蜜茶並沒有壞處。你只是不像我一樣喜歡享受人界的美味佳餚,但並不是連水也不需要喝吧?嘗嘗吧,我保證你會喜歡,因為這是我最喜歡的東西。」藍斯洛咬住麥桿做成的吸管,懶洋洋地瞇起雙眼,目光卻鎖在幻塵身後那間小餐館前的兩名食客身上。

    是那對青年男女──他們的腳程還真是快得驚人!他們的馬車前腳才到,他們後腳已經跟了過來,要稱他們是「飛毛腿」一點也不為過!

    「可是──你所信奉的恰恰都是我最討厭的。」幻塵咬了咬牙,還是忍不住開口,這天使的霸道自大實在令人討厭。

    「是嗎?可是口味和信仰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吧?」藍斯洛隨口答道,其實他並不是性格天生就這樣無聊多話,只是這個魔王太過沈默,如果他不開口幻塵就一言不發,甚至沒有一點表情,和這種情況比起來他還更喜歡幻塵凶悍反駁他的樣子。

    「你的目的是帶我回天界接受所謂的『審判』吧?除此之外你還想要得到什麼嗎?」幻塵問,他想不出有什麼原因能讓他對自己的敵人這樣「關心」。

    「滿足我的好奇心──你身上隱藏的某種秘密充分地引起了我的興趣,但如果想知道一個人的秘密就要先和對方做朋友,我只是試圖向你表達我的誠意。」藍斯洛舔去唇邊殘留的甜汁,並不忌諱說出自己的意圖。

    「我說過,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話,就不妨試試看,這本來也算不上什麼秘密,只是我沒有興趣對你解釋。」幻塵說完又垂下眼簾,將一切隱藏在了濃密的睫毛之下。也許是天氣太熱,他偏涼的體溫無法適應人界氣候的原因吧,體內似乎產生了一種難以壓抑的躁動,時而出現的被灼傷般的感覺讓他有些不安。它會在這個時候……趁他最虛弱最無力抵抗的時候醒來嗎?

    「我會努力的。」藍斯洛露出一個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現在,去找個地方住下來準備招待我們的朋友吧。反正明天就到邊境了,我不想再麻煩他們一路跟我們到海上。」

    「直接甩掉他們,我不喜歡無事生非。」幻塵站起身說。

    可是我喜歡冒險刺激,而且有時要對付纏人的小爬蟲是欲速則不達,還不如花上一點點時間永絕後患。」藍斯洛拉住幻塵和自己綁在一起的手迫使他停下腳步,「偶爾聽一下我的意見對你不會有什麼損失,我喜歡的也不一定都讓你討厭到無法忍受不是嗎?」他指指桌上空空如也的兩隻陶土杯。

    實就在眼前,他和他一樣將那杯檸檬蜜茶喝得一滴不剩;如果真有他說的那麼討厭,他不認為魔王陛下會這樣委屈自己。

    夜晚的天空呈現出一片朦朦朧朧的深藍紫色,厚重的烏雲漸漸聚攏起來,徹底遮住了月神的儀仗。風一陣陣地吹過窗外的灌木,發出刺耳尖銳的摩擦聲。暴風雨就要來臨了。鎮上所有的人都早早熄滅了油燈,小心翼翼地關緊了窗子閉門不出。

    今天的幻塵有些不大對勁,就像這突然焦躁起來的黑夜一般──藍斯洛在他又一次翻身之後這麼想──他的體溫高得有些離譜,以致於躺在一旁的他都可以感受到那股灼燒。

    「你怎麼了?你熱得像個火爐!別告訴我你失去了魔就會像人類一樣傷風感冒,而且現在是夏天。」他一骨碌地坐了起來,問那個一直在輾轉反側的人。

    「這和你沒有關係!」幻塵背著臉僵硬地回答,但略微低啞的嗓音還是洩露了他此刻正努忍耐著某種痛苦的情緒。

    「你的體溫太高了,就算你自己不介意,我也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烤熟。不管怎麼樣,我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藍斯洛說著,左手突然一用力,硬是用蠻力逼幻塵轉過身。「

    「如果不想受傷就不要碰我。」幻塵咬牙看向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藍斯洛,瞳孔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火焰一般鮮艷的赤紅色!

    「讓我受傷還沒那麼容易!」藍斯洛自信地咧嘴笑的同時,雙手已經閃電般的伸了出去,迅速扯開幻塵的領口。

    果不其然,他的反常和那個印記有關!那個東西──那條黑色的龍。它竟然正在他肌膚下緩緩地游動!

    「這是──怎麼可能?它為什麼沒受到『契約』的管束?」

    他驚愕地低呼一聲,隔著薄薄的皮膚,那傢伙就抵在他的手掌蠕動!

    但是來不及再思考更多,幻塵已經狠狠鉗住了他的手腕,一拳揍在他的臉上,「我說過,如果不想死就不要碰我!」

    他略微急促地喘息著,手裡的長劍不偏不倚地架在藍斯洛的頸邊。

    「這是。」

    藍斯洛發現這把劍正是那天在森林裡他從幻塵手裡搶走的那條蛇。它是什麼時候回到他的身邊的?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陰森詭譎的笑聲突然傳進了他耳朵。

    「呵呵呵呵──幻塵陛下,看來你和這個天使相處得非常愉快嘛!」

    「哈哈哈哈──幻塵,你還是不死心,終究還是想要回到天界嗎?」

    一男一女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在耳邊迴盪,黏膩濡濕的感覺令人作嘔。

    「怪不得我感覺不到你們的氣息,『凡生咒』的契約也對你們無效,原來你們是冥界的屍蟲!」

    冥界屬於死靈之地,自然不會受到『凡生咒』的管束。

    幻塵倏地將劍從藍斯洛的脖子上收回,唇角微微揚起,那劍立刻恢復了蛇的形態向黑暗中的某處飛去。

    「啊!」

    「呀!」

    隨著一粗一細兩聲慘叫,兩個人影緩緩出現在空氣中,逐漸有了實體。

    「媽的,我最討厭醜陋的東西!」

    看清它們的面容後,藍斯洛不禁低咒了一聲,在那條黑蛇準備回到主人身邊時伸長手臂一把扯住了它的尾巴。

    「再幫個忙吧,寶貝,我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麼。」

    彷彿聽懂了他的話,蛇依照吩咐在一瞬間在他手中變回了寶劍。

    「謝謝。」他微笑著舉起劍,對身邊的幻塵調侃道:「不管怎麼樣,親愛的魔王陛下,現在我們必須並肩作戰!」

    你該感謝它們及時出現,否則它要殺的人就是你了。」幻塵看了他手裡的「叛徒」一眼,回敬道。

    儘管幻塵並不甘心如此,不過依目前的狀況來看,他的確不適合動武,因為他很清楚它不會放過任何有可能完全控制他的機會,比如現在,如果他將僅有的一點力量用在了那兩隻屍蟲身上,它一定會馬上乘虛而入。

    「真的嗎,那我一定要好好向它們表示我真誠的感謝。」

    就在幻塵集中精神竭力克制著體內危險的變化的時候,藍斯洛手裡的劍已經兇猛地揮了出去,強勁的劍風在空中盤斿怒吼著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嗚嗚地咆哮著向那兩隻屍蟲撲去。

    「啊啊,這個該死的傢伙!卡萊,我的尾巴不見了!」

    「見鬼!萊克,你不是說他們在人界是無法使用任何力量的嗎?」

    淒厲的尖叫聲再次在瑟瑟陰風中響起,那兩隻屍蟲,萊克和卡萊萬萬沒想到眼前的人會是這樣難對付,嚇得匆忙退到了窗邊。

    「血──可惡!」

    飛濺起來的血滴在了幻塵裸露的手背上,他立刻感到肌膚一陣興奮地顫抖,「它」貪婪地扭曲著身體將那鮮紅的液體從他的毛吸吮得一滴不剩。

    這味道──這並不是屬於他們自己的血的腐敗味道,他們剛剛吸食了最新鰿的人類的血液!純淨的血液,是它最喜歡的!所以在和天界十字軍交戰的時候,他總是穿著厚厚的鎧甲,不讓天使們的血液沾染到自己的身體。

    「小心,不要再讓血濺到我身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得已的幻塵開口向藍斯洛喊道。

    「知道了,我會小心做到的。」藍斯洛點了點頭,答應得非常快,因而讓幻塵多少有些吃驚。察覺到幻塵的反應,他只是悄悄歎了口氣。

    他還沒有到無聊到會在這個時候和幻塵饒舌耍嘴皮子,而且如果他的直覺沒有出問題,幻塵對血液的「排斥」一定和他身上的秘密有關;不過這個問題就要等解決了這兩隻噁心的爬蟲之後,再去專心探究了。

    「加油啊,寶貝!這次再努力點,幫我幹掉了兩個醜陋的傢伙!」

    腦子飛快轉動的同時,藍斯洛手中的劍片刻也沒有停下來,空氣裡不斷傳來陣陣清脆的爆響,烏黑的劍身表面顯出了一層赤紅的色的光華。

    「魔王的『赤練』怎麼會在他手裡?」

    「笨蛋!你該問他怎麼能操縱『逆力』才對!」

    鋒利的長劍在揮出之時再次化身為一條漆黑的毒蛇,它的血盆大口讓萊克和卡萊嚇得目瞪口呆,腿腳發軟。

    「蠢貨,如果不能操縱『逆力』又怎麼能成為『牧師』呢?」

    藍斯洛大笑著又是一劍砍了過去,手裡的小東西比他想像得還要「可愛」;原來它的名字叫「赤煉」,似乎頗有來頭的樣子,他本以為它只是魔王陛下一時興起豢養的小寵物而已。

    「萊克!他是『牧師』!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天使!」

    「我聽到了!他是『牧師』一個可以輕易就要了我們的命的傢伙!」

    「說得沒錯,看來你們還沒有笨到離譜的地步!我就是『牧師』,就是傳說中喜歡把落在手裡的敵人折磨得半死不活,再把他們吊在十字架上曬成干的那個『天界魔王』。」

    看到兩隻屍蟲驚慌失措的樣子,藍斯洛得意地勾起了唇角,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邪惡的本質;而他手中的赤煉彷彿恰恰感覺到了這一點,更加放肆地充分伸展了軀體,猛地盤旋而起,朝窗邊正在瑟瑟發抖、考慮著要如何逃跑的可憐蟲俯衝下去,瞬間吞噬掉了他們的軀體。

    紅光乍現,黏液飛濺,轉眼兩隻屍蟲已化為無數黏稠的碎塊黏附在地板上,房間的牆上則破了一個大洞,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窗外樹上的烏鴉撲啦啦地驚飛起來的樣子。

    「該死,真噁心!你這傢伙,把它們幹掉就是了,何必弄得我一身都是髒東西?」

    藍斯洛甩掉衣服上軟趴趴看不出形狀的東西,看著「赤煉」恢復成一條比手指粗不了多少的黑蛇順著他的手臂爬回幻塵的衣袖裡。

    「我說了牠只是一隻不受任何約束的小爬蟲,你雖然可以操縱『逆力』,但是仍處於『凡生咒』的控制當中,並不能完全掌握牠的行動。」

    幻塵暗暗鬆了口氣,心情略微平靜下來之後,體內的血液不再沸騰叫囂,「它」的夯量也暫時被壓了下去。

    「我可沒有抱怨或者責怪它的意思,而且是你說不能沾到血,我才想盡量替你擋住那兩個傢伙的血,等一下,你怎麼了,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

    藍斯洛邊說邊脫掉身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衣服,回過頭,卻看到幻塵臉上浮現出一層不正常的紅暈,額頭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唇上還有著被牙齒咬出的痕跡。

    「沒什麼。而且,即使我們目前的目的相同也不代表我會對你毫無防備。」

    幻塵緩緩放開抓在胸口的左手,將臉轉向一邊,這個天使太敏銳了,他不能再在藍斯洛面前表現出一點破綻。

    「是嗎?可我已經看到了你身上的那個東西,我想達到某種目的的時候,沒人可以那麼容易地阻止我;比如當你不想面對我,我卻非常想知道你在想什麼的時候。」藍斯洛說著,藉著巧力突然拉住『心之索』一拽,身子旋了半圈轉到幻塵面前,半低下頭硬是湊近他的臉。

    「而且──」他挑了挑眉,將額頭輕抵住他的,「你不覺得,如果把秘密告訴我,對你也會有好處嗎?」

    「離我遠點,我們是敵人!」幻塵別開臉,卻因體內的力量尚未完全沉睡而不敢隨意出手,以免再次讓它興奮起來。

    「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我說過,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首先我不希望你繼續這樣發熱,然後連我一起烤熟;另外,你的身份太特殊,而你的力量我必須承認,也許高過我,所以我不認為我『虐待』你之後,自己會有什麼好下場。」藍斯洛一邊解釋,一邊伸出雙手硬把幻塵的臉扭了回來,重新抵住他的額頭。

    「天使的『治療』能力還是值得利用的,至少降溫完全沒問題。」

    「你既然很清楚我的力量高過你,又憑什麼認為你可以『虐待』我?」由額頭擴散開來的逐漸清涼下來的感覺,讓幻塵的排斥感稍稍緩和下來,但藍斯洛鋒芒畢露的探索目光又讓他無法忍受。

    「看著他人遭受痛苦卻不施以援手就是一種『虐待』,『凡生咒』的『契約』沒有封印掉天使的『治癒』能力也是這個原因的。再說,我要回到天界,或許路上還需要你的幫助,魔王陛下。」

    藍斯洛慢條斯理地回答過後,開始閉起眼睛集中精神,但就在他剛剛將「治癒之氣」聚集起來的時候,房間外和院子裡突然騷動起來,十幾枚火把熊熊燃燒著照亮了天宇,在剛剛安靜下來的空氣中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

    「奇怪的響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看啊,那堵牆破了一個大洞!」

    「這不是普通人類可以做到的!那個房間住的不是兩個外來者嗎?」

    「是啊,也許他們是什麼妖怪,也許拉森和布格家的孩子被殺的事情就是他們幹的!那兩個可孩的孩子就是被奇怪的東西咬死的。」

    為首的幾個男人粗聲叫囂著,他們摘下了背上的弓箭,瞇起眼睛對準了洞開的窗口,儘管有些膽戰心驚,卻還是鼓足了勇氣向屋裡的人吼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趕快出來!你們殺了我們的孩子,我們是絕不會原諒你們的!」

    「這些笨蛋!如果我們是妖怪,現在就可以把他們全部吞進肚子當宵夜!」

    藍斯洛抬起頭低咒,幻塵的瞳孔仍然是火一樣的赤紅色,這說明他根本沒有完全平靜下來,還是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

    「抓住他們!不要讓這兩個兇手跑了!」

    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幾個突發的慘劇觸怒了的人類已經不顧一切地衝上樓梯,撞開房門闖了進來。其中一個人看到了地上的血痕以及屍蟲的碎塊,立刻高聲叫喊起來。

    「看啊,是血!是他們,果然是他們幹的!」

    「抓住他們,把他們送上神壇接受火刑,為我們可憐無辜的孩子們報仇!」

    其它人聽了也一起喊出聲,其中一個直接揮舞著手裡的劍向藍斯洛和幻塵砍了過去。

    「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人類這種自以為無所不知的自大習性!」

    藍斯洛靈活地錯開身子,抬腿踢中了那人的手肘,又順勢推了他一把,讓他免於被飛出又落下的武器砍成兩半的命運。

    「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話了,先離開這裡,我不想在這裡大開殺戒!」

    幻塵一腳踢開一個試圖靠近他身側偷襲的男人,不斷地變化著姿勢和位置。雖然和藍斯洛綁在一起多少影響了他的動作,但兩人配合得尚稱默契,在偶爾有些小碰撞的情況下還是很快地移到了斷裂的牆邊。

    「要跳了嗎?我不知道你的飛行能力是否還在,但我現在和那些人類沒什麼區別,只有兩條腿可用。」

    藍斯洛探頭向下望去,立刻有幾支利箭向他射來,他連忙向後一退,縮回腦袋,看向將徒手接到的箭折成兩段的幻塵。魔王陛下已經被惹火了,不過他還是由於某種原因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如果我還有飛行能力,就不會這樣和你一起用『兩條腿』趕路了!」幻塵努力維持著耐性回答。

    「那就只有這樣跳下去了,至少我們的身體比起普通人類還要強壯上那麼一點。」

    藍斯洛向幻塵拋去一個幾乎可以說是類似於「媚眼」的眼神,幻塵雖然因火大而沒有給他半點響應,但還是和他在同一時刻默念起咒文,讓結實的鎧甲重新包裹住自己的身軀,之後抓住身後那些人類看得連嘴巴也忘記合上、僵硬地呆立在原地的空檔,一起縱身跳出了二樓的窗口。

    人界凡俗的鐵器當然不可能穿透由天宮魔界最高等的工匠打製成的硬甲,人們射出去的箭矢在觸到那一黑一白兩件鎧甲的瞬間,全部反彈回去墜落在泥土之中,使它們的主人不禁大驚失色。

    「他們竟然絲毫也不害怕利箭的進攻!他們果然都是妖怪!」

    「他們會把我們全部吃掉嗎?我們全鎮的人?」

    人們開始因恐懼而後退,並控制不住騷動起來,爭先恐後地擁向狹窄的門口,想要逃出這個可怕的院子。

    「我喜歡人界的食物,對人類本身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嗜好吸血吃肉的只有住在地下冥界的那些噁心的醜八怪!」

    成功地落在了一樓的花園中之後,藍斯洛不滿地抱怨道,卻忽略了人類在某些情況下也會產生異樣的勇氣的事實。

    「就算你們是妖怪,我也不會就這樣放過你們的,把我的兒子埃拉還給我!」

    失去親骨肉的男人早已因劇烈的心痛摒棄了所有的恐懼和理智,瘋了似的舉著砍柴用的斧頭向藍斯洛和幻塵撲過去。

    藍斯洛和幻塵見狀連忙就地一滾,輕而易舉地躲過這瘋狂的攻擊,但是男人撲了空之後卻來不及止住自己的腳步,手裡的斧子也失了準頭,不慎砍中了因害怕而躲在牆角的旅店老闆的手臂。

    滾燙的鮮血赫然噴出,潑上了幻塵的臉龐。

    「糟了!」

    「該死!」

    藍斯洛和幻塵差不多一起喊了出來;幻塵用最快的速度抹去了臉頰上殘留的血液,沒給「它」更多的機會將它們完全吸收,但加上之前的血,今天得到的能量已經足以令「它」全然甦醒過來,開始向他的神經伸出「它」的觸鬚。

    「控制住你的力量,我們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藍斯洛已經察覺到事情大為不妙,連忙一把拉住幻塵攀上一人多高的圍牆奔離了眼前的是非之地,沿著夜晚幽暗的街道一刻不停地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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