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雲平靜的坐在沙發上,注視父母愕然的表情。「真的,我愛上他了。」
「不可能,你才見過他幾次,不可能這麼快就愛上一個陌生男子。」柳喚波執意不願相信。
「時間的長短有影響嗎?媽媽,你和爸爸不也是一見鍾情?當初爸爸對你而言,也是陌生人啊!」想雲輕柔卻堅定的說。
「那不一樣,你爸爸並不是想置我於死地的男人,而且最重要的,他也愛我。」
柳喚波急切的想喚醒女兒的理智。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媽媽那麼幸運,世界上的感情並不全是圓滿的,我知道愛上他很傻,我也曾抗拒自己不要愛上他,可是,我沒有辦法。」想雲幽幽的道。
「想雲,單戀很苦,尤其是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他的目的是要毀滅你,孩子,你真的願意讓自己成為犧牲品?」魏海生沉重的看著她。
「我不願意,但是,我無能為力。」她老實的說。
「有,你當然可以,不要再愛他,不要再想他,不要再見他,時間會撫平一切。聽媽的話,不要讓自己陷入那一口爛泥淖中。」柳喚波急得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想雲憂傷的凝望母親道:「如果我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愛他,我就不會這麼無助,也不會讓你們難過了。媽,我愛他啊!」
「不,不!你不可以愛他,我不要你愛他。」柳喚波抱緊她,流淚的大叫,彷彿如此,想雲就可以不去愛薩斯。
想雲靜靜的擁抱激動的母親,眼睛望著父親。
「你知道自己這麼做的下場嗎?」魏海生抑鬱的問。
想雲安詳的點點頭,臉上堅毅、果斷的神情緊緊糾著他的心。
一向,想雲最像他,理智而冷靜,果決而堅強;他們很少衝動,也不感情用事,外表冷淡,內心卻感情豐富,一旦愛上,便是無怨無悔。他幸運的受命運之神眷顧,得到他最愛的女人,但是,想雲卻殘酷的受到命運的捉弄,是他和喚波的愛情太完美,連天也嫉妒,所以才要他的女兒為他們犧牲?太不公平,真的太不公平了。
「為什麼?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相愛的人在一起有錯嗎?我們的愛情為什麼要由我們的女兒去嘗這個苦果?海生,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告訴我!」柳喚波淚眼迷濛的看著丈夫,魏海生悲傷的握住她的手,不發一言。
「不,爸、媽,不是你們的錯,錯在梅莎的妒忌,你們的愛情,不應該背負著別人的不幸。這是我的命運,天注定要我完成你們的愛,不要再有人為了梅莎的詛咒而分離。我很高興,真的,因為我愛你們,我不要你們的愛情有陰影籠罩,我希望你們能夠無憂無慮的相愛。」想雲緊握雙親的手,熱烈的眼神散發璀璨的光芒。
柳喚波哽咽的說道:「如果我和你爸爸必須犧牲你才能愛得坦然,那我寧願我們愛得辛苦,因為沒有你,我們又怎麼快樂得起來?」
「媽──」「你媽媽說的沒錯,三十多年來,我和你媽媽雖然相愛不易,但是有你們兄妹三人,我和你媽媽卻心滿意足,我們不會因為梅莎的詛咒而少愛對方,完全是因為有你們支撐著我們。想雲,盡你所能的忘掉薩斯吧!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擁有屬於你自己的真愛。」魏海生雖明白女兒的心,但是,教他如何忍心讓自己的女兒邁向毀滅之路?
想雲輕歎道:「爸、媽,求求你們不要再逼我,我需要的不是你們的反對,而是你們的支持,祝福我好嗎?」
柳喚波嗚咽的哭泣讓她心疼,但是,她又能說什麼?她無法承諾母親不去愛他,就好像她不能教春天不再來、花朵不開放,愛他已經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已經無法割捨了。
「真的勸不醒你嗎?」
「對不起,爸、媽,我辜負了你們的期望。」
魏海生無奈的長吁口氣。
柳喚波輕輕的拭乾淚水,眼神悲哀的望著女兒,似乎認命了。「我們不能讓你回心轉意,但是,至少答應我們一件事,不要讓他知道你愛他,絕對不能讓他有機會刺傷你!答應我們,一定不能讓他知道你愛他。」
想雲應允了,她至少該為父母做到這一點吧!就讓他們懷抱這份微小的希望,撫他們悲痛的心吧!
☆☆☆
門上輕微的響聲,打斷想雲凝望月色的沉思。她輕柔的說聲請進,目光投注在開門而進的想風身上。
「你知道了?」
「想雲──」「不要再勸我,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反對,而是瞭解。」她搖頭打斯他的話。
「我瞭解,但是我不贊同。」想風深沉的嗓音,透露出他的不悅和失望。
想雲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們不會贊同我的做法,但是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多說也無益。」
他用手指爬梳過濃密的黑髮,懊惱的道:「真的來不及?還是你不願去試?」
「兩者都有吧!」她不在乎的笑笑,笑得坦然,笑得自在。
他緊盯著她,明白自己無法動搖她的想法,生氣的道:「你要我們這些愛你的人情何以堪?明明看見你陷溺在水中,卻不要我們救你,你太殘忍了。」
她臉色一白,淒測的道:「我知道。」
想風眠緊唇,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在想雲最需要幫助時,他卻一點力也使不上。
「我不是要來指責你的。我只是想,有什麼事是我能為你做的?」他輕歎一聲,在她身邊坐下。
「不論結果如何,不要怪他,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為他做的。」她緊閉眼睛。
想風握緊拳頭,悶聲不吭。
她揚起睫毛,懇求的望著他。
「我無法答應你不怪他,可是,我保證不會傷害他。」這是他最低限度的讓步,他不能不恨要傷害自己妹妹的人。
她靜靜的凝視他,片刻才點頭道:「謝謝你。我不希望因為我而使兩國的關係更加惡化。」
「傻丫頭!」想風勉強的擠出一抹笑容,他不會將個人私怨放在國家利益之上,但是,他會以麥特拉家族的一份子對薩斯發出替告,如果他真的敢傷害想雲,他發誓與薩斯誓不兩立。
「哥,其實你不用擔心我,倒是小妹,你應該多注意她。遲早,她會愛上莫緯凡的。」想雲仍然懸念著想夢和莫緯凡的事。
「不會吧!小妹親口說她不會愛上人類,即使是緯凡。」想風聽了想雲的話,開始有些不確定,他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又惹出想夢的事。
「想夢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又怎麼會說實話?不過,我見過莫緯凡,如果小妹愛的是他,我不反對。」想雲笑笑的說。
「想雲,緯凡再怎麼說也是人類,難道你忘了歷史上的教訓?我們的族人曾經受過多少傷害?一切都是因為人類的背叛。」想風不可思議的大叫。
「或許人類真的傷害過我們,但是因此而害怕退卻,不敢再開敞心胸來接受他們,這種做法就能夠保護我們不再受到傷害嗎?」她認真的間。
想風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事實勝於雄辯,有太多族人曾傾盡真心愛著人類情人,可是一旦人類知道他們的身份,不是厭惡,就是恐懼害怕,能夠成功的幾乎是屈指可數。他可不願意拿想夢的幸福、生命當籌碼,賭注他對人類的信心。
「這是最保險的做法,總比魂飛魄散來得強吧!對你,我來不及阻止,但是我絕不會讓想夢步上你的後塵。」他冷硬的眼神說明他的認真。
「感情有時候是不自覺的產生,我不以為你阻止得了她,與其反對,不如幫助她。」她不氣餒的勸說。
「不要再說了,想雲。我們都愛小妹,自然會做對她最有利的事,我不會讓她難過的。」
「阻擾她的愛情,算是對她最有利的做法嗎?哥,你和莫緯凡是好朋友,他的為人你應該清楚,這個世上有誰像他那麼適合小妹?他溫柔卻堅定,具有包容力和敏銳的心,感情織細卻具韌性;他對小妹如友如兄,可以包容想夢的調皮,能夠幫助小妹成長卻不會束縛她的個性,能夠細心收容想夢多情的心。他就像是為想夢而存在的男人,你不能夠否認他們彼此適合。」她緩緩的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她不相信命運會捉弄她們姊妹倆,連一個圓滿的結局都吝嗇不予。想夢一定會比自己幸運,她堅持這個想法。
「我知道緯凡是個好男人,但是除了他是人類這一點外,他還是已婚男子。」
他仍然不為所動。
想雲只是微笑道:「我當然不是要小妹和已婚男子有所牽扯,不過……我卻知道,莫緯凡和他的妻子現在分居,照我的推算,他們分手是遲早的事。」
「分居?緯凡和蕭樺分居?如果他會這樣做,你又如何肯定他不會對想夢做出同樣的事?」他驚訝的大叫,更加反對,卻沒有想到緯凡和想夢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想雲仍是微笑,卻又好笑的搖頭,「那是因為他和蕭樺並不適合,她不是莫緯凡命定的情人。而小妹出現,自然是要修正這種錯誤,這就是小妹和緯凡是命運中一對的證據,連命運之神都幫想夢。」
「想雲,為什麼你對自己的事,就不能像對小妹的事看得那麼清楚?」他忍不住問。
想雲一愣,淡淡的說:「哥,你沒聽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嗎?如果你以後戀愛了,就能夠體會我的感受。」說著,她哀傷的看著他道:「只是,我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如果我……」
想風將她摟入懷中,喃喃道:「不管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
想雲滴下一顆淚珠,為了自己,也為了她摯愛的家人。
☆☆☆
一個男人急忙的走進大殿,匆促的足音迴盪在空曠的大殿上;男人的手臂下夾著一個牛皮紙袋,興奮的神情中帶著不安。
為了調查梅莎的魔法書的下落,他發動全部手下出外搜尋。在第五天的今天,終於有結果了,他一方面高興,一方面也鬆了口氣。最近王子的脾氣有瀕臨爆發的危險,希望這份報告能夠平熄他的怒火。
他的腳才踏進王子的書房,立刻覺得有兩道烈炬射向他,若不是他手上有報告,恐怕此刻他的雙腳都會發軟,癱倒在地上。
薩斯只是盯著剛進門的男人,等著他的報告。
尤雷力懊悔的發現,在王子的目光下,他的手竟然在顫抖。他急切的從牛皮紙袋裡抽出一份報告,恭敬的遞交給薩斯,清清嗓子道:「我們已經找到擁有梅莎的魔法書的人,是名英國人,今年七十歲,名叫賀連.威伯。在三十年前,他曾經來過台北,可是為什麼梅莎的魔法書會在他手上仍是個謎,只知道,賀連一生未娶,個性相當古怪。他擁有一座位於國鄉村的古堡,在十年前他將古堡改裝成飯店,名聲頗好,但是他有個怪癖,就是投宿他飯店的人必須是夫妻或是未婚夫婦,他從來不接受未婚男女的預約。雖然他一生未娶,卻十分堅持只有夫妻才能光臨他的古堡飯店。」
薩斯翻著報告,眉頭微蹙道:「有辦法見到他嗎?」
「有,賀連有個習慣,每天早晨六點必定會沿著古堡後的小徑散步到懸崖邊,風雨無阻。」
「不行,我要正式和他見面,這樣我才能向他要回魔法書。魔界的東西絕對不能散落人間。」薩斯不滿意的站直身體。
「王子,您要親自去?我們可以派人去拿回來,不管他願不願意,我們都有權收回魔界的東西,不需要您親自出馬吧?」尤雷力忙道。
薩斯條地沉下臉,冰冷的眼光看得尤雷力背脊發冷。
「我們不是搶匪,我要他心甘情願的將魔法書歸還,而且我也好奇他是怎麼得到魔法書的。」
「是。我馬上安排人員,伴隨王子前去。」
「不用了,我不要背後跟著一堆人,我一個人去。」當然還有魏想雲,他必須善用每一次機會和她獨處,到英國至少是一次好的開始,他心中想著。
「一個人?王子……」尤雷力的反對在薩斯冷然的目光下,始終說不出口。
「我晚上就走,你教人準備一下。」
「是。」尤雷力遵從的退下,他必須先告訴吉尼有關王子的決定。
薩斯交叉著雙臂,倚著書桌,等著吉尼。
果然,不到五分鐘,吉尼倉皇的走進來,一見他就說:「王子,太危險了,您絕對不能只身前往。」
「吉尼,我到英國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更何況賀連只是個人類,就算他學會些魔法,在我而言,不足為懼,難道你懷疑我不能保護自己?」薩斯徐緩的道。
「我……當然不是。誰不知道魔界王子法力無邊,不過,王子是魔界最重要的人……」
「既然知道我是重要的人,你們就不許再違背我的意思。再說,這次我要帶魏想雲同行,不能有人打擾。」薩斯不容反駁的擺出王子的威嚴。
吉尼明白王子說一不二的個性,他不是怕有人對王子不利,只是護主心切。既然魏想雲和王子同去,至少有個照應,他更會下令在英國的族人,密切保護薩斯王子的安全。
「是。」吉尼回答。
「我們會投宿古堡飯店,若有任何問題,派人來找我。對了,先訂房間,用夫妻名義。」說罷,薩斯轉身走出書房。
吉尼立刻著手安排事情,希望王子這次會有所斬獲,畢竟月光草的凋謝已經一步步接近了。
☆☆☆
薩斯出現在想雲的公司時,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尤其是夏秋芸的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在想雲和薩斯臉上來回打量。
想雲根本沒有想到薩斯會明目張膽的到她公司來,她也愣住了,直到秋芸推她一把,她才回過神來。
「你不是不認識那個大帥哥嗎?」秋芸有受騙的感覺,想雲對她隱瞞和那男子的事,讓她不悅。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當時我和他並不熟,而且有些誤會。」想雲忙道。
「現在呢?誤會解除了?」
想雲眼神黯下來,苦笑道:「可以這麼說。」
「怎麼回事?」看著想雲黯然的臉色,她的不悅立刻消失,關切的問。
「下次再和你說,我先把他帶走,否則大家都無心工作了。」想雲技巧的轉移話題。「說的也是,有那麼一個大帥哥站在那裡,誰還有心情上班?去吧!我幫你請假,不要回來上班了,利用時機,知道嗎?」秋芸在想雲的耳邊低語,她對愛情可是充滿了美麗的幻想,巴不得想雲也像電影裡的女主角,有一個完美的男子追求。
想雲淡淡一笑,拿起皮包走近薩斯,她清楚的聽見背後同事們的羨慕聲。
「你在這個時間來找我,是調查有結果了嗎?」
「不錯,我們查到梅莎的魔法書,是在一個叫賀連.威伯的英國人手中,我們必須立刻到英國拿回魔法書。」薩斯將事情簡單的述說一遍。
「我們?你是指我和你一起到英國?」想雲一呆。
「沒錯,我和你。你說過要幫我,應該還算數吧?」他淡漠的說。
「當然,可是為什麼要我和你一起去?」她不解的問,雖然她願意和他到任何地方,可是必須先知道原因。
「因為我們將以夫妻的身份,投宿在賀連.威伯開設的飯店,他的旅館只接待夫妻,這是見他的唯一方法。」
夫妻?想雲知道自己的心跳加速,渾身血液快速奔馳,她的肌膚開始發燙。這是她渴望卻不可能實現的夢,就算只是一場戲,她已經很感謝命運之神給予她片刻夢幻成真的機會。
薩斯將她的沉默當作拒絕,面無表情的道:「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
「不。」她脫口而出,立刻發現自己回答的太急迫,停了幾秒才恢復正常的聲調道:「我答應過你,就不會反悔。這是權宜之策,不過是場戲,我不會在意的。你什麼時候出發?要訂機票嗎?」
「機票?看來你似乎被人類同化了,我們需要坐那種慢吞吞的東西,還要被關在火柴盒般的空間裡熬過十幾個小時?」他溫和的眼中閃過一抹譏諷的眼光。
想雲驀地臉紅,她真的開始以人類的行為、方法做為她處理事情的方式。
「你要走乾坤水洞?可是很容易被發現啊!」
「不會。我們的目的地在英國的鄉村,靠近海邊,水洞正好可以在那裡開啟,尤其我們會在黑夜到達,他們不會發現的。」薩斯早已想好,他才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隨意出現在城市街頭,這種驚天駭地的事,他沒有興趣做,也沒有時閒做。
「好,晚上八點我在水洞前和你碰面。」
「我會等你。」他輕柔的嗓音,彷彿有種魔力,想雲幾乎想投入他的懷中,告訴他她愛他。「想雲,有件事我必須先說清楚。」他直呼她的名字,好似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想雲努力保持平靜的表情,天知道,那有多不容易。她不信任自己的聲音不會背叛她,所以沒有開口,只用眸子望著他。
「一旦進入賀連的旅館,在眾人面前我們就必須假裝是一對相愛的夫妻,我不希望引起賀連的懷疑,你做得到嗎?」他乘機道,他要施展他所有的力量來迷惑她。
想雲眨眨眼,輕柔的點頭。能夠擁有薩斯的溫柔,她真的很滿足,就算是假的,死也無憾。薩斯露出罕見的笑容,如同春風吹過冰原,今想雲難忘!
「謝謝你,晚上見。」在看不見人影的地方,他再次一閃,消失無蹤。
☆☆☆
緯凡從稿紙裡抬起頭,揉著發酸的頭背,巡視書房內,但是想夢不在。他輕輕的笑,離開書房,往頂樓的旋轉樓梯走去。
想夢一見到他屋頂上的空中花園就著迷了,不但空閒時窩在花園裡,甚至還搬了抬燈、書本和所有資料到花園中,那兒儼然成為她的自然書房。他也不反對,因為有人欣賞他的努力,使他有得遇知音般的快樂,當然不會干涉她的行動。
他站在落地玻璃門前,微笑的看著想夢坐在牽牛花棚下,膝上還蹲著一隻白貓。
她略帶憂傷的面容一直困擾著他,他輕拉開玻璃門走近想夢,卻發現她對著一隻貓喃喃自語,仔細看,還是一隻有翅膀的貓!
貓?有翅膀的白貓?!他驚惶的以為自己太沉迷神話中,以致出現錯覺,連忙懷疑的揉揉眼睛,再定眼一看,真的是一隻張著翅膀的白貓!更駭人的是貓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和想夢對話。劇烈的心跳和生根的腳,讓他不知是怕是驚。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腦中一片混沌,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想夢知道他看到這一幕。
他踉蹌的走下樓梯,幸好樓梯也鋪著厚厚的地毯,才不至於讓外面的想夢和貓發覺。
回到書房坐下,他才稍微從震撼中平靜下來,但各種疑問立刻躍上他的腦海。
想夢是人嗎?如果不是,她是什麼「東西」?是精靈還是魔鬼?如果她不是人類,那麼想風和想雲自然也不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有多少像他們的「東西」存在?
他們擁有什麼樣的能力?住在哪裡?那隻貓是他們世界的動物嗎?一連串問號充塞在他腦中,惹得他開始頭疼。
在一連串的問題中,他卻清楚的知道無論他們是什麼東西,對人類絕無惡意,可是萬一別的人類發現他們非我族類,到時會產生多大的反彈?恐懼會使人類變得不理性,到時地球上便會發生一場災難、一場浩劫。他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他們的身份,可是該怎麼做呢?他根本沒有約束他們的力量,他相信想風和想雲一定會小心的隱藏他們的身份,不過,想夢就不一定了,她竟然還敢和貓說話……
他跳離椅子,忙往外衝。他的房子是三層樓獨棟洋房,雖然一向很具獨立性和隱密性,不過這個社區不只他一家,如果被人發現那隻貓就糟了。
緯凡故意弄出聲音,果然,他走到花園時,只剩下想夢睜著大眼睛看著他氣喘吁吁的狼狽樣。
他咳了幾聲,強笑的問:「第二章的原稿是不是在你這裡?我突然想到有些地方要修改。」
想夢奇怪的看著他說:「第二章的原稿我早上才騰好交給你,你不記得了嗎?」
緯凡一呆,天啊!他怎麼會編出這個笨理由?!第二章的稿子正壓在他的書桌下。他尷尬的搔頭傻笑,「我一定是寫昏了頭,竟然會忘了。」
「老師,你沒有事吧?我看你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是不是發燒了?」她關心的走近他,用手貼著他的額頭量溫度。
這種突來的親暱舉動,嚇到了緯凡。他急忙後退一步,搖手道:「沒事,可能是爬樓梯的關係。」
樓梯?才十幾格的階梯,就算是用跑的也不致如此,想夢偏著頭打量他。
緯凡不敢接觸她的目光,他不喜歡被人看得一清二楚,於是,找個借口倉皇的離開頂樓和想夢。
想夢不明白他突然的逃離是怎麼回事,雖然不是排斥,但絕對是躲避,她討厭被當作傳染病,她一定要弄清楚緯凡反常的原因。
她收拾書本,下樓到書房。只見緯凡坐在書桌前,盯著原子筆發愣,絲毫沒有發覺她走近。
她一直覺得他長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張嘴,唇形優美,下層較上層厚,很令人心動,這是她最先的發現。現在只要看著他的唇,她就有一股衝動,想伸手觸摸那兩瓣唇,是否和她想像中的一樣柔軟?當然,他的眼睛也很迷人,深邃、清朗,而且會笑,她從來沒有看過別人的眼睛會笑,只有他。
想夢一閃神,心中頓然變得清明,看起來,哥哥最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她,魏想夢,一個魔法王國的公主愛上了人間男子,他在不知不覺中駐入她的心中,長駐她的心房。沒有閃電,沒有彩虹,她就是認定了他是她一生相伴的人,否則她怎麼會處心積慮的接近他?想夢高興的笑著,看起來她的直覺比她的腦子和她的心反應都來得快。她戀愛了!她真想大聲叫出來,告訴全世界,她愛莫緯凡,深深、深深的愛上他了。
也許是她的傻笑驚醒了緯凡,看著想夢喜不自禁的表情,就算不知道理由,也讓他跟著高興,至少她不再愁眉苦臉;她生來就是適合陽光和笑容,也只有在此刻,她的美麗加倍的散發出來,美得幾乎使人不敢直視,卻又忍不住衷心的讚歎。
「你又在傻笑了!」
「沒有啦,哦,莫──莫大哥,你剛才在想什麼?我進來好一會兒了,你都沒注意到。」她對他稱呼上的改變讓他揚起眉。
「研究上的問題。」他避過她的問題,轉而發問:「你為什麼改變對我的稱呼?」
想夢看著書架,神秘的笑答:「你是我哥的朋友,照理說喊你大哥也沒錯,更何況,這裡又不是學校,老是叫你老師,感覺好生疏!所以,我決定離開學校的時候就叫你莫大哥,或者你認為緯凡哥比較好?」
「都不好,我覺得莫老師最好。」他和想夢的事,在學校已經引起頗多關愛的眼光,再讓想夢喊他大哥,恐怕那些眼光立刻變成側目的眼光。
想夢笑道:「放心,在學校內你絕對是莫老師,可是私底下我要怎麼叫是我的自由,就是老師也管不了。」
「想夢……」他蹙起眉。
「哎呀!就這樣決定,不用再討論了。我肚子餓了,我去煮飯,今天我特地買了蹄膀,看我露兩手,這項絕招我可是不輕易施展的哦!」想夢不等他說話就溜出書房。
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安靜片刻、乖乖聽話呢?
他搖頭苦笑,如果她真的變成他希望的樣子,恐怕他也不會習慣,因為他喜歡的是她真實的自我,不矯揉造作、純真自然,一個帶給他快樂、煩惱的女孩,他想寵她、疼她、保護她,以及……愛她。
緯凡倏地推開椅子站起身,手上的筆在內心衝擊下掉落地毯。這個醒悟讓他的心狂亂不已,血液如同沸騰般發熱,此刻他覺得虛弱無比,又覺得自己很興奮;快樂和憂愁同時湧上他心頭,因為他愛上的不是人類,她不可能愛他。還有他此刻的身份,也不允許他愛她,一個有婦之夫,如何談感情?天啊!如果他沒有發現自己愛上想夢該有多好,他可以理所當然的陪著她,將她納入自己的生活中。如今,一切都變了,他怎麼可能在面對她時,絲毫不流露出自己的感情?然而,他已經陷得太深,來不及拯救自己了,他離不開她身邊。他自私的想,就讓自己再多陪她一會兒,他渴求她的存在。
他走出書房,心想,從現在起,他要盡可能的看她,將她深深的烙印在心上,以熬過未來的空虛與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