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蕊趁這個時候出門幫媽媽和妹妹添購一些物美價廉的冬衣,尤其是妹妹,小孩子長得快,以前的衣服有些已經不合穿了。
心蕊一向怕冷,衣服穿得也比別人厚些,倒是小梅一點也不覺得冷,她的體溫一向高,身子強健得很。
「怎麼妳的手那麼冰,身子太虛了喔!」
「所以才要借妳的手取暖呀!」
她將小梅肉多彈性好的右手包在掌心裡,當成了免費的懷爐。
小梅哭笑不得地說:「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倆鬧同性戀呢!」
「妳肉肉的真好,不像我太瘦了,怎麼吃都吃不胖。」
「嘿,這是褒還是貶啊?瘦的人在胖的人面前唉聲歎氣,有點過分喔!」
心蕊俏皮地輕吐粉舌。「我是說真的,何況妳也不胖哪,該有肉的地方都很有肉就是了。」說著,她又拿起小梅的手貼在冰冰的臉頰上。「真好……」她為這股舒服的暖意輕歎。
「我看呀,妳還是趕快交個男朋友算了,我也好功成身退。」
心蕊纖弱柔美,走在路上總是有人前來搭訕,像這樣走在這熱鬧的街上,沿途就有不少青睞的目光不時投來,焦點當然集中在心蕊身上,而她保護欲強,臉上的神情明明白白寫著——張三李四不准妄動,想打心蕊的主意得先過她這關。
「一個人比較自在,多一個人在身邊只會煩心。」心蕊淡笑著,不甚在意。
「妳一個人,我可苦了,一天到晚擔心妳的安全。」
「放心,我可以照顧我自己呀!瞧,我現在白天打工,晚上到補校上課,生活過得多充實啊,這樣的日子我恨喜歡。」
的確,現在心蕊的模樣和她當初見到的模樣有很大的不同,幾個月前她柔柔弱弱的,好似風一吹就會倒似的,令人忍不住想去攙扶一把。
現在的她不但神采奕奕,舉手投足間更添了抹自信的美麗,迷人典雅的氣質不變,還多了柔中帶剛的堅強。
習慣了直爽不拘小節的她,跟心蕊走在一起,不知不覺耳濡目染,也開始注意起自身的氣質,不能學到十分,有三分像也好,加上自己近來工作愛情兩得意,花個時間改改氣質,增加一點女人味也挺好的。
她們姊妹倆逛了一整天的街,大包小包地提著打折後的戰利品,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阿勁等人。
「耶?你們出現的正是時候,我們正好需要幾個苦力來幫忙提東西。」
不由分說地,小梅將袋子全塞給阿勁,再將心蕊的東西交給瘦皮猴他們。
「麻煩你們了。」心蕊笑道,小梅在他們之中儼然就像個大姊頭一樣,將他們吃得死死的。
「哪裡、哪裡,能為嫂子服務是我們的驕傲。」
在他們眼中,仍當心蕊是任無檠重要的女人,任無檠在他們心中有著崇高的地位,他們除了佩服任無檠的能力之外,也從任無檠那兒得到不少好處。
人在江湖,講的是信用和義氣,任無檠對他們施惠不少,愛屋及烏,任先生重要的女人,他們也自然會努力保護,何況大夥兒這麼孰了,心蕊又是小梅最好的朋友,自家人當然更要好好照顧了。
他們口口聲聲稱她嫂子,心蕊更正不過來,也就由著他們了,畢竟,她已經不再恨任無檠,甚至還……時常想起他。
一路上,六個人聊著輕鬆的話題,小梅瞄了阿勁一眼,總覺得他神情怪怪的,好似有什麼話想說。
「阿勁,你怎麼了?從剛才就好像魂不守舍的。」
「呃……其實我是特意來找妳們的,幸好路上遇著了。」
「找我什麼事?」
「唔……嚴格說起來,是要找嫂子……」他搔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找我?」心蕊納悶地看著他。
「其實是……那個……」
「大男人講話不要吞吞吐吐,有屁就快放。」小梅不耐煩地催促。
才說要改改氣質,學點女人家的溫柔樣,五分鐘前才立了大志,這會兒又本性難移地開始粗魯了起來。
「是這樣的,其實是關於任先生的事……」
任無檠?這三個字讓她平靜的心湖畫出了漣漪,一圈又一圈地越畫越大,直到畫出了那張俊酷的面孔,他綻出的笑容深烙在她腦海裡,逐漸清晰。
「他怎麼了?」小梅幫她問出口。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最近天氣多變,很多人患了流行性感冒,任先生也是,妳知道的,我和瘦皮猴、肥龍及阿發,能夠有正常的工作可做,也是任先生介紹的,不像以前那樣在街頭打混,有一餐沒一餐的,多虧他,咱們才能像個男人,有個目標可以努力——」
「停!說重點:」小梅怒喝,說了半天,還是搞不清阿勁要講什麼!「你說任先生得了流行性感冒,然後呢?」
「對,他得了感冒,本來這種小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小病不醫,也是會釀成大病的,這種例子很多,有人抵抗力強所以沒事,也有人不是咳嗽、就是流鼻涕——哇哇——」
「你再不長話短說,我就把你的腳趾壓斷。」小梅新買的細跟高跟鞋正踩在他的腳板上鑽呀鑽的,遇到這種說話不講重點的人,什麼培養氣質的偉大目標都被她暫時拋諸腦後。
「他染上肺炎了啦!肺炎!」
「啊,真的?得肺炎,那可不得了呀!」
小梅看看心蕊,任無檠是她的恩人,如今恩人有難,說什麼也應該關心一下,不過心蕊一向討厭他,就不知她的反應會如何?
心蕊呆了。他染上肺炎?怎麼會?一股難受的窒間感壓在她心口上。
「可否再說得詳細一點?」她問。
「那麼任先生現在——咦?」阿勁咧?小梅目光溜了一圈,就見那只抱著腳的單腳青蛙,在那跳呀跳的,瘦皮猴三人見狀,老早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就怕落得跟老大一樣的下場。
小梅捏著阿勁的耳朵,把他拉回來。「任先生怎會染上肺炎的?說!」
「他每天忙著工作,把自己當成機器似的日也操、晚也操,我們早勸他去看醫生了,誰知他不聽,到後來累壞了自己,病情也加重了——求妳高抬貴手,痛死我了!」
「他現在人呢?」
「在醫院吊點滴。」小梅放開手,暫時饒了他。
住院吊點滴,很嚴重呢!
「心蕊,要不要去探望他?怎麼說他對妳也是好得沒話說,不如——」
「他在哪家醫院?」不用小梅勸說,她立刻問向阿勁。
問了醫院住址和病房後,心蕊委託他們將東西送回她家,自己則直接叫車前往醫院。
「喂!嫂子,不如大夥兒一起去探望——哎呀!」阿勁的耳朵再度遭到小梅的毒手。「幹麼又捏我耳朵呀!」
「不捏醒你,難道讓你笨得跟去當電燈泡呀?」
勁哥恍然大悟。「說得是喔!」
「瞧你人高馬大,連這點都想不到,我怎麼看上你這呆頭鵝呀?」
勁哥揉著耳朵,臉上陪著笑,討好地哄著。「因為我癡心呀,對妳死心塌地。」
瘦皮猴等人聽得雞皮疙瘩掉滿地,連忙各自找了個名目離開,免得因為太過噁心而死在當場。
少了閒雜人等,勁哥對小梅更慇勤了。
「我剛才看心蕊的樣子,她聽到任先生住院的消息後,似乎很憂心呢!」小梅回想她的反應,並不如以往的冷淡。
「任先生對她就像我對妳一樣癡情。」
「你猜,會不會心蕊已經被感動了,開始對任先生——你幹什麼呀?動手動腳的!」
「難得在一起,想抱抱妳嘛!」
這傢伙不但厚臉皮,嘴巴還摻了蜜,實在看不出來這種人也是別人的大哥。
小梅嘴巴雖嘟著,心底可是甜蜜蜜的。
但願心蕊和任先生有個圓滿的結局,那兩人呀,已經ㄍ?ㄣ太久了啦!
◇◇◇
「先生,你不可以出院喔,你的身子還沒康復。」護士長對這個從住院開始就令人頭痛的病人提出嚴重警告。
「只是小毛病,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任無檠不耐煩地瞪著這個擋在他面前的老女人,待在醫院真是浪費時間。
「醫生叮囑過還要再觀察兩天,請你回床上去,還有,不要擅自拔掉點滴。」
沒見過這麼難搞的病人,不但不合作,還傲得很,要不是看在王醫生叮囑她要特別照顧這位病人的分上,她才懶得理呢!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吃這個藥搞得我頭昏想睡,都快變成豬了。」
「前兩天被人抬進來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給我乖乖回床上去。」
護士長揮手下令,幾位護士上前架住他,硬是把他拉回床上。
該死的!他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加上她們人多勢眾,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任由這些女人擺佈。
護士長拿起一支針筒。
「妳幹麼?」
老女人厲眼往他臉上瞟去。「打針呀,不然你以為這是什麼?」
「我不需要打針,拿開!」
又來了,對付這種不合作又古怪的病人就是要強勢一點。
「給我乖乖伸出手臂。」
「想得美。」
這個臭小子!護士長見過不少難纏的病人,尤以他為最。
「難不成你長這麼大了,還會怕打針?」
「笑話!」他冷哼,心下可是暗暗膽戰,什麼刀呀槍的他都不怕,唯獨對這種細得不能再細的針頭反感得起雞皮疙瘩,但又不能表現在臉上,事關面子問題,他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護士長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讓他就範不可,命令其它護士抓住他的手臂,一針在手,不插進他的手臂誓不罷休。
「喂!妳們幹什麼?別亂來!」
就見三名小護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盡辦法要按住他亂動的手臂,就在任無檠忙著掙扎的同時,不經意瞥見了站在門口的倩影。
他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瞪著心蕊,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讓他一時忘了掙扎,那根針便結結實實地扎進了他的肉裡。
他的魂魄都被她給吸過去了,鷙猛的眸子緊緊地鎖住那令自己相思不成眠的容顏,他讓自己忙於工作,甚至成了工作的機器,為的就是禁止自己的思念太過氾濫。
然而她的出現輕易擊潰了他的特意封鎖,所有熾情再度因她而燃燒起來。
在他專注的目光下,心蕊顯得有些不自在。一聽到他病倒的消息,她沒多想就跑過來了,現在想想,覺得自己似乎太衝動了,因此杵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護士長面露勝利的微笑,再難纏的病人她也有辦法制伏,直到打完針,她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心蕊。
「妳是他朋友?」
「嗯……是的。」她躊躇著不知該不該進去。
「妳來的正好,麻煩妳勸勸他,拜託他像個病人一樣安分點,不但不好好休養,還不好好吃藥,連打個針都要我們使出十八般武藝才搞得定,就算十歲的小孩都比他勇敢。」
這一席話說得任無檠好沒面子。
「誰說我怕打針了?」
「還有啊,他之所以沒體力是因為不按時吃飯,沒見過這麼任性的人,簡直像個孩子。」敢情她對任無檠的抗議是聽而不聞,繼續一五一十地叨念著,儼然是媽媽教訓小孩子,還邊說邊搖頭。
任無檠真恨不得將這老女人的嘴巴給縫起來,想他是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整人專家,如今卻被這群女人整,而且毫無反擊之力,真是顏面盡失。
聆聽護士長的再三囑咐,心蕊忍住想笑的衝動,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尷尬的神情,先前的怯場沒了,她走近床前。既然他的朋友來了,這接下來招呼他的任務自然交給了她,護士長功成身退地領著三名護士到下一個病人的床位去。
沒了閒雜人等,室內恢復了它原本的安寧。
「原來不按時吃藥、拒吃三餐、又不乖乖打針的人不只我一個。」
「別聽她們胡說,我才沒這麼誇張。」任無檠狼狽地反駁。
這麼一個狂傲不羈的男子,原來也會臉紅?
「還沒進門,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嚷著不要打針。」
「那是——誰知道那八婆會不會乘機整我?」
「你如果合作,別人又怎麼會為難你?」她一句句推翻他的強詞奪理,溫和的語氣中有著不容狡辯的沉著。
任無檠還想抗辯下去,卻被她端來面前的營養餐點給堵住了口。
「吃吧,證明她們說的是錯的給我看。」她用湯匙舀了一口稀飯,放在他嘴邊等著。
見她笑容中帶著戲謔。任無檠呆了下。
他明白那眼神——風水輪流轉,當初笑她不按時吃飯的人,自己居然也有受報應的一天。
「如果妳用相同的方式餵我,我就吃。」
他指的是口對口餵食的意思,心蕊驀地羞紅了臉,想不到這人連生病了都還那麼欠揍,真是不值得同情!
「不正經。」她嗔斥了一句,才要收回手,卻被他迅速地抓住了手腕。
「為什麼來?」他問,炯炯的目光裡有著期待。
「你救過我,我總得報恩。」她冷傲地說出違心之論。
面對那兩潭深池,她幾乎要洩漏了內心的慌亂,從沒仔細看過他的眼,居然這麼好看。
幸好,他沒再逼她,任無檠鬆開了手,有些自嘲地道:「妳根本不必來,我不需要妳報恩。」
「但我來了。喏,吃飯吧!」
他再怎麼頑劣不合作,遇到她只有投降的分。在她的注視下,他只能乖乖的吃飯、乖乖的吃藥、又乖乖的打針。
從這一天開始,心蕊每天都去醫院照顧他,她隨口一句話,對他而言都像是最神聖的懿旨;別人搞不定他,一旦心蕊出現,火爆的一條龍立刻降服在仙女的裙擺下,不敢肆無忌憚地放肆。
他不急著出院,反而希望待久一點,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看到她,假想她是心甘情願地照顧他,而不只是為了報恩。
大部分時間,他們彼此之間沒有言語,享受著無聲勝有聲的平和,她會偷偷瞧著他因憋住藥的苦味而皺眉,而他則靜靜欣賞她輕吹著過燙的稀飯,為他搧涼好入口。
「喲,有在按時吃飯?很好、很好。」一位穿著醫生白袍的男子進門來,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倆。「想必妳就是護士們口中所說降妖伏魔的仙子吧?」
「小王,沒事別來湊熱鬧。」任無檠不悅地睇著他,這傢伙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選在這時候來當電燈泡。
「湊熱鬧?請你搞清楚,我可是你的主治醫生哩!」
王醫生數落了他一句,便有禮地向心蕊自我介紹,原來他是任無檠的小學同學,在小學時是他的死黨之一。
他打量心蕊,恍然大悟地點頭。「果然是美人,難怪能制得住這只暴龍。」
「那是因為你這家醫院太麻煩了,我沒被醫死是命大。」
王醫生對心蕊笑道:「他只是嘴巴壞,其實人很好的。」
「會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和他是小學的死黨,最瞭解他這人,阿任很聰明,許多東西一學就會,腦筋也轉得快,很多問題交給他總是迎刃而解,記得當時大家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小叮噹。」
「小叮噹?」心蕊不禁失笑,很難想像這麼個嚴肅又霸氣的男人,會有這麼可愛的綽號。
任無檠此刻真是尷尬得可以,忍不住咆哮了起來。「有事快說,沒事就滾,別來打擾我們!」
「我來當然是有事,麻煩你趕快辦出院手續,病已經好的人還死賴著床位不放,你當這裡是休閒飯店啊?」
原來他的身子老早就康復了,存心賴著不走,可想而知是為了她。騙局當場被拆穿,這下子任無檠的尷尬可不是狼狽二字足以形容得了。
這個死小王!好膽給他記住!
◇◇◇
連續請了好幾天的假後,心蕊開始銷假上班。又恢復了白天的忙碌。
由於在請假去照顧任無檠的這幾天堆積了許多工作,所以她得在假日加班,將拖延的進度趕回來。
「休息一下,一起去吃個飯吧!」陳子紹溫和地說。
「呃……可是這些工作……」
「不急,妳不必這麼趕,而且吃飽飯才有力氣工作啊,走吧!」
她一向敬重他,自然不會違逆他的任何決定,於是他們來到工作室附近的一家西餐廳用餐。
用餐的時候,大部分是陳子紹在發表言論,心蕊只是靜靜地吃著,話不多,自從沒了見任無檠的理由後,除了埋首工作中,大部分時候她一直提不起勁。
「跟我交往好嗎?」
沒來由的一句表白,拉回了心蕊神遊的思緒,也怔住了她。
「啊?」
陳子紹伸出手輕輕蓋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誠心地要求。「請跟我交往,和妳相處的這段日子,我深深被妳吸引住了。」
這表白來得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可是我……」
「我知道現在提這個要求是早了點,畢竟妳還在唸書,但我是真心誠意的,這些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開口的。」
他溫和、穩重,事業有成,又尊重女人,任誰都會認為他是個條件超好的男人,也符合她曾經在心目中描摹的丈夫形象,可當這完美的對象出現在眼前,她卻又遲疑了。
有什麼好猶豫的?她該答應才是啊,然而任無檠的影子卻在她掙扎的腦海裡逐漸清晰,甚至越來越鮮明強烈。
一個男子突地介入她和陳子紹之間,兩人不約而同地抬眼望他,是任無檠,他突然出現,神情凝重而緊繃,怔住了這兩人。
「請問你是?」陳子紹禮貌性地問。
「跟我走。」任無檠沒看他,只盯著心蕊。
她只是呆呆地瞪著他,他的出現已夠嚇人的了,再加上那凜斂的神情,彷彿真是來搶她似的。
而他,的確付諸行動了,一把抓起心蕊被其它男人抓著的手,霸氣地將她帶走,不理會一臉詫異的陳子紹。
任無檠將她拉著,一同出了餐廳,直到來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後才放開她。
看得出來他在生氣,但他氣什麼呢?
任無檠來回踱步,他感到心煩意亂,見不到她的這些日子裡,思念在啃蝕著他,使他忍不住在她上班地點附近徘徊等地,卻赫然見到她與那男人狀似親暱地進了餐廳,直到那男人碰了她的手後,他再也忍不住衝上前來。
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干涉她,但他就是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碰她。
「妳喜歡他?」終究,他還是問了。
「不討厭。」她淡淡地回答。
「意田是--妳跟他有可能--」
「或許吧!」
「不行!」他低吼了出來。
「妳明知道我對妳--對妳--」他抓住她的雙肩,目光鷙猛而複雜,眼中凝聚的渴望是那麼強烈。
她心跳得好快,他像是狂風巨浪,總有辦法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狂潮,將她席捲於驚濤駭浪之中,再也回復不了雲淡風清的心。
他的深情震撼了她的心,令她為他的為愛癡狂而悸動,使得最後,她也不得不悄悄繳了械,對他付出真感情。
「妳這種表情,會讓我誤以為妳在挑逗我。」那該死的迷人紅暈,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她緋紅的兩頰不小心洩漏了心事,不擅說謊的表情更是出賣了她,老天!她愛上他了,體會到這個事實,她慌亂得不知該如何自處。
任無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沒看錯吧?
「妳……喜歡上我了?」
「胡說!」
她想逃,可他不給她機會。
「放手!」
「不放!」他低啞地耍賴,這一刻他已經等很久了,等到望穿秋水,幾乎要絕望了,上天卻給了他奇跡。
「心蕊,承認妳愛我不會少掉妳什麼,但我卻像是等了半個世紀那麼久,才等到這種結果。」
「我才不會愛上你,你是個無賴!」
「但妳卻深受無賴的吸引,是我的辛苦耕耘打動了妳嗎?」
「我不瞭解你,也猜不透你,你是個壞人,假裝欺負我,讓我以為自己是不潔的,又害我和母親被趕出家門;然而,在我們最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的也是你,我不懂,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如妳所言,我是個無賴。」
「事後為我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贖罪。」
「你……」她的眼淚再也不聽使喚,像斷了線的珍珠點點滴落,濡濕了她的胸膛,自從遇上他,讓她成了愛哭的水龍頭。
任無檠摟著她,傾訴種種情懷。「不只是贖罪,也因為我愛妳,愛妳的堅強、愛妳的努力、更愛妳出污泥而不染的純潔,教會我生命的價值,擁有妳,是我遙不可及的奢望。」
「你這麼霸道,想逃出你的手掌心,可能嗎?」她楚楚可憐地睜著淚眸,埋怨地向他控訴。
「是我逃不過妳的手掌心,就是這對眼睛、這張臉,以及這永不妥協的表情網住了我,甘心為妳一輩子做牛做馬。」
「你別為虎作倀就行了。」
兩人相視而笑,放下隔在中間的心防後,總算更拉進了彼此的距離。
「嫁給我,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他誠心地向她求婚,用那至死不渝的熾情。
「不。」她輕輕拒絕。
任無檠呆愣了下,瞪著她認真的表情。「為什麼?」
「我被你整得那麼慘,哪能這麼簡單就原諒你。」她抽離被他握住的手,人也保持距離地退開三步,在望見他緊張的面孔時,卻又淡淡地笑著。
「不過——念在你後來幫我們母女這麼多,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功過相抵了。」
他吁了口氣,不過鬆懈的神情還維持不到兩秒,她便又補了一句。
「所以我決定重新來過,想娶我,就重新來追我吧!」
「呃?」
「在我點頭答應之前,任何男人對我示好,我都不會拒絕。」
「啊?」他瞪大了眼,看到她嘴角泛起的微笑既迷人又詭譎,不禁迷惑了。
「這怎麼行?」他好不容易才辛苦到這步田地呀!
「怎麼不行?是你說的,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還願意為我做牛做馬,我等著看你的表現。」
所謂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不過才修了幾個月,哪有這麼容易便宜他?
任無檠呆愣了好半晌,想不到自己也有栽在女人手上的一天,不過他是栽得心甘情願、死心塌地。
他也笑了,再次信誓旦旦地宣佈:「不管花多少時間、多少代價,我一定會追到妳。」
「既然如此,咱們拭目以待吧!」
她隨風而去,飄揚的長髮輕拂著如花的笑靨,有如一朵不馴的花,在歷經風雨的洗練後,依然堅毅地綻放著。
他追隨著她,不管天涯海角,她都是他最終的執著與選擇。
兩個因恨而相識的男女,走過灰暗的荊棘而找到一片綠草睛空,這一次,他們要用愛來展開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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