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跟他們相認了,那你怎麼辦?」他不禁擔憂的反問。
她啞聲失笑,感動他總是不忘她的存在。「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又不是你和親生父母相認了,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你擔心什麼?」
「可是……你真的要我跟他們相認嗎?」不知怎地,他就是感到不安。
「嗯!」她拉起他的手給他力量。「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對你好,要是還能再有對父母對你好,不是很美妙嗎?定峰,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快樂。」
「我要我們都一樣幸福快樂。」他怎能自私的獨自幸福卻放下她一個人?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
「會的,我們絕對會一樣幸福快樂。」她樂觀的安撫他,畢竟這幾年下來,遇上的困難他們不都度過了?他該更有信心才是。「更何況你的爸爸媽媽,不也是我的爸爸媽媽嗎?要是相認了多好,我們都有了爸媽!」
這樣的人生更為圓滿,也是她一心期盼的。
定峰定定地凝著她,未幾,重重的點了下頭。「好,我認。」
第2章(1)
事實證明,想像總是比事實美好。
定峰與親生父母相認後,他由原本的「丁定峰」變成了「樊定峰」。
不久後,一對樊姓老夫婦到丁雪菱的公司找她,表明他們是樊定峰的父母。
「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定峰的父母,她發現樊氏夫婦穿著的服飾價值不菲,不由得為定峰感到高興。
他的親生父母顯然有著不錯的生活環境,這可以讓他的日子過得更好。
「丁小姐,我們今天來找你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成全。」樊元期炯炯有神的眼凝著她,一開口就是請求。
「伯父請別這麼說。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您儘管說沒關係。」她連忙惶恐的回應道。
「既然是不情之請,就不是那麼容易完成的事。」樊元期微斂眼瞼,他的妻子孫婉珍握住他的手,鸛鰈之情溢於言表。「還有,我們希望這件事,丁小姐能夠幫我們保密,千萬不要讓定峰知道。」
隱隱覺得這可能是個艱難的任務,但定峰好不容易才和他的親生父母相認。她說什麼都無法開口拒絕。
思索過後,她堅定的允諾:「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對定峰吐露一字半句。」
「謝謝你。」她的允諾讓樊元期鬆了好大一口氣,然後直視著她的眼說道:「我們希望……你可以離開定峰。」
這宛如喪鐘的消息,讓她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
別跟她開這種玩笑好不好?
今天可不是愚人節啊!
「丁小姐,我知道我們這麼要求是過分了,但是……我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樊元期面有難色,將過往的事娓娓道來。「當初我們之所以會把定峰送到孤兒院,也真是不得已……」
原來,當年樊家夫妻因生意失敗,欠下大筆鉅款,為了逃躲債主的追債,不僅居無定所,連吃飯都成了問題,不得已只好將唯一的兒子送往孤兒院寄養。
流離失所的困頓了許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位願意資助他們東山再起的老刪友,夫妻倆才阱手胝足的慢慢改善經濟。
原想早點將兒子接回來團圓,但孤兒院院長表示並沒有留下定峰的聯絡方式,直至日前才得到院長的通知,兩人遂歡喜的前往和定峰相認。
但相認之後,麻煩來了。
資助他們度過難關的老朋友在見過定峰之後極為滿意,竟屬意他成為自己的接班人,並要定峰和他的女兒結婚。
夫妻倆著實難以拒絕大恩人的提議,但定峰如何都不肯搬離和雪菱居住的住所,也不答應和對方的婚事,因此夫妻倆只好厚著臉皮前來央求雪菱,求她離開定峰。
他們的打算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只要丁雪菱願意不再見兒子,那麼兒子或許就會和對方的女兒發展出情感,繼而達成恩人的要求,他們也算還了對方的恩情。
「你們……要用定峰的一生來代替你們報恩?!」她簡直不敢相信在如此開明的現代,竟然還有這樣離譜的事情發生?更離譜的是,居然還發生在她身上!
「丁小姐,請原諒我們的不情之請。」樊元期約莫也明白這麼做,會造成兒子和這位小姐的痛苦,但世上沒有任何人會因為失去某個人而活不下去,時間會沖淡一切,包括愛情。「如果不這麼做,我們實在還不起對方給我們的恩情!」
丁雪菱腦子裡亂烘烘的,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對夫妻。他們的神情一點都不像在說謊,她也明白恩情是最難償還的,但離開定峰……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事啊!
「丁小姐,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人生可以去經歷,更或許你會遇到比定峰更好的對象。」一直安靜的給予丈夫支持的孫婉珍開口了,年歲漸長的臉上有著數不清的風霜。「你要說我們自私也好,貪心也罷,坦白說,對方確實能給定峰更好的未來及發展……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丁雪菱怔忡半晌,終於聽懂了孫婉珍的弦外之音——
對方應該是那種能讓定峰「少奮鬥三十年」的好對象,不論姿色、財力都遠遠凌駕她這個一無所有的小孤女,也難怪樊氏夫妻會來找她,更難怪他們會要求不要讓定峰知道他們來找過她。
一股悲傷由心頭漾起,失去顏色的唇微顫的吐不出一字半語。
如果她夠自私,她可以佔著定峰不放,畢竟她知道目前定峰的心是在她身上,即使他不是會將甜言蜜語掛在嘴邊的男人。
她若堅持不放手,她就能永遠將定峰留在身邊,獨佔他的溫柔但明明他有機會可以飛黃騰達,她憑什麼如此自私的獨佔他?她的願望是如此卑微渺小,只希冀他能幸福快樂——這是她常掛在嘴邊的話不是嗎?她怎能因一己之私而食言暱?
酸苦的滋味在嘴裡漾開,在樊氏夫妻的注視下,丁雪菱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抬起頭,扯開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伯父伯母,我,知道了。請你們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完完全全的離開。」
樊元期和孫婉珍激動的不斷向她鞠躬答謝,但那一切對她而言完全沒有意義。她只知道自己又要開始孤單,而且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還要孤獨——
***
丁雪菱如以往一樣,下了班後趕往茶飲店,還沒進到店裡就看到店外排了不少民眾等待消費。
「我來幫忙。」她連忙放下包包,捲起袖子加入戰局。
「今天好像比較晚。」樊定峰邊搖晃著手上的雪克杯邊說,「呃……今天公車等久了點,有點耽擱到。」她在雪克杯裡加入冰塊,避重就輕的解釋道,「嗯。」樊定峰不疑有他,邊準備著客人要的茶飲,邊和客人打趣聊天。
丁雪菱將沖泡好的茶飲倒入杯中,在加蓋的同時偷望著樊定峰堅毅的背影,不由得感到一陣鼻酸。
她知道自己答應了樊家父母什麼,也知道自己就該離開了,但她就是捨不得那麼快離去,即使能和定峰多相處一秒,對她來說都是奢侈的幸福。
靜靜的看著他工作中的情況,靜靜的陪著他打烊、整理店務,將他的所有動作、神情盡收眼底,而她仔細收藏這些點點滴滴的回憶,將伴隨她往後的無盡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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