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哭鼻子還不一定呢！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們還不給我安靜下來，到時候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們可是祖國的花朵，你怎麼能這樣恐嚇我們呢？萬一我們留下了什麼心理陰影，這個後果可不是你能承擔的。」那個冤家又發言了。
「大家——」
「老師，你的表情未免也太悲傷了吧？我們可是花朵，你怎麼能給花朵臉色看呢！是不是失戀了？是被人甩了吧！」胖子學生不知死活地冒出一句。
不說話會憋死嗎？現在又不是舉行演講比賽，說那麼多幹嗎？就不怕口渴嗎？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老師說話，還有沒有規矩啊？」不給他們點厲害，他們以為我好欺負的。
「恐嚇我們，我要向校長投訴你。」胖子說。
這哪裡是學生，這根本就是祖宗。說兩句就叫恐嚇，要是把手搭在他們身上，豈不是變成毒打了？
笑，葉飛居然還笑。
我快步走到他身邊。
「你說你要投訴我？」我問。
「道歉，你快點向我們道歉。」葉飛要求我說。
看看那嘴臉就討厭，不，是厭惡。
「道歉？」我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點道歉。」他再次要求。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隨便發言。」我強壓怒火。
「難道我們沒有發表言論的自由嗎？你這樣打壓我們，我們一定會向校長投訴的。」冤家繼續跟我唱對台戲。
「喂，你是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你最好馬上給我閉嘴，要不然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使出殺手鑭。
「大少給她點顏色看看，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麼猖狂。」
同學們在熊熊的烈火上又灑上了幾桶汽油。
「你想把我怎麼樣，你能把我怎麼樣？想繼續混下去就老老實實地待一邊。」那個冤家的眼神裡充滿了挑釁。
「拳頭才是硬道理。」
「大少，你還好吧？」幾個女同學紛紛圍攏上來。其中一個更是誇張地摸著那個冤家的臉。
「幹嗎？現在可是上課時間，你耽誤我們的時間已經是不能原諒了，居然還打人，真是罪不可赦，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很顯然班上的同學都站在了葉飛那一邊。
三秒鐘的停頓之後，那個冤家的手重重地落在我的臉上。
「拳頭才是硬道理。」
我的臉麻麻的，就像被什麼蟲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似的。
居然動手打人，學生居然打老師。老師體罰學生都是被明令禁止的，學生怎麼可以打老師呢？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怎麼這麼讓人看不懂呢？
「混蛋！居然打老師。」氣死我了，不打不解恨。
明明知道不是葉飛的對手，可我還是衝動地打了葉飛。他當然也不是個任由我捶打的木偶。女人跟男人打架本來就不是對手，更何況這次的對手還是全校出了名的硬拳頭。雖然技術上不是他的對手，可士氣上絕對不能輸給他，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都不能認輸。
「老師也要講道理。」他的拳頭第二次落在我臉上。
「火氣這麼大，有哪個男人願意接收你。」
「失戀了吧？是被人拋棄了嗎？」旁邊的同學紛紛起哄。
「什麼？你說什麼？」
拳頭衝著葉飛過去，在離他的臉還有零點三三五厘米的時候我的手被重重地抓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打我？我為什麼要被你打？」
「本以為你是個男子漢，沒想到你只不過是個卑鄙小人。」嘴巴上包票打得好好的，轉眼就像個大號喇叭似的四處廣播。
看來這份工作是做不長了，被人看到了那麼憔悴的一面，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待下去呢？原本以為老天爺是可憐我，現在才發現那只是一個玩笑，是老天爺跟我開的一個大大的玩笑。在同學們眼中我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以內是一個棄婦，他們會帶著同情的眼光看我。這種特殊的關注不是我想要的！
「什麼？卑鄙小人？這就是當老師該說的話嗎？你的素質也不過如此嘛。」
「什麼？我素質低？喂，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答應過我什麼，可你又做了些什麼？放開，你快點放開我的手。」
「不放，在解釋清楚之前我是不會放的。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只有一句話要說，那就是我沒有，我沒有做過。」
「不是你？」
他的胳膊伸向我，一秒鐘以後我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我知道自己該推開他，可我卻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很享受吧？我的懷抱是不是很溫暖啊？」葉飛邪邪地笑著。
我一把推開他。
「滋味如何？」
一巴掌狠狠地落在葉飛臉上。
三秒鐘的停頓以後葉飛的巴掌落在我臉上。
「怎麼了？怎麼了？你們在幹嗎？」王主任出現在教室。
「主任，新來的老師實在是太暴力了，二話不說就打人，你看看大少的臉，都腫了。」撫摩葉飛臉的那個女同學居然惡人先告狀。
「這不是事實，主任，他們惡人先告狀。」
「惡人？鄭天真老師，你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學生呢！」
「主任，他們——」
「好了，你跟我去辦公室一趟，現在就去。」
雖然心裡充滿了委屈，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很無奈地跟著主任朝教室外走。
「鄭天真，好好笑的名字，你的妹妹是不是叫鄭幼稚啊？」
可惡，這裡真的是教室嗎？根本就是地獄，人間地獄；他們真的是學生嗎？根本就是惡魔。
可惡！還真的是將我瞧得扁扁的。哼！越跟我過不去，我就越要跟他們鬥爭下去，我可是個天才，怎麼可能會搞不定幾個高三生呢？
來日方長，想趕走我是嗎？門都沒有，我倒要看看最後到底是我被灰頭土臉地趕走，還是他們舉白旗投降。你們這群惡魔儘管放馬過來好了，我是不會被你們擊倒的。
到達主任辦公室，老天爺馬上又送來了驚喜。
天啊！
眼前的男人讓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不是昨天那個男人嗎？成熟的外表，憂傷的眼神。昨天那個差點把我撞倒的男人就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這麼巧，我們又見面了。」他主動向我打招呼。
「哦。」我應付了一句。
「你好，我叫楚凡。」他繼續說。
我將視線移到主任身上，他可不是一般人物，是掌握著我生殺大權響噹噹的人物。
「主任，您有什麼話要說？」
「鄭老師，不管學生做錯了什麼，你要耐心解釋，熱心幫助，怎麼能毆打學生呢？你看看把孩子打成什麼樣了？」
孩子？我敢保證這個純真的詞語早在N年以前就跟葉飛毫無關係了。他渾身上下根本就找不到半點學生的影子，還有他的長相也太成熟了吧！
「主任，就是平時過於溺愛這些學生，才讓他們這麼無法無天。您看看他渾身上下哪有一點像學生的樣，根本就是個小混混，再不好好整治他們將來非出大事不可。」
「你怎麼回事，居然敢反駁我的話。我對你說了多少次，要好好說，不要跟同學們發生任何爭執，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是不是？你不僅跟他們發生了爭執，還動手打人，你怎麼能打我們的上帝呢？」
「上帝？誰是上帝？」我剛才打的是學生，學生什麼時候變成上帝了，難不成他的名字叫上帝，百家姓中還有姓上的嗎？「學生，學校裡的同學就是我們哈津私立學校的上帝，他們是顧客，是支撐我們學校發展的主力，你怎麼能動手打上帝，打顧客呢？」
「我也被打了。」我氣憤地反駁道。
「就是看在你也被打的分上才沒把你立馬開除，都怪我，都怪我沒把學校校規給你。鄭天真，這是學校的校規，要想在這裡長時間地待下去就把校規背得滾瓜爛熟。」
王主任從桌上拿起一本藍皮書，遞給我。
好夢幻的顏色，封面很漂亮，私立學校就是財大氣粗，就連校規都被包裝得這麼精美。
「鄭天真，你可一定要認真看，今晚就算不睡覺也要背下來，一定要背。」王主任不斷囑咐我。
「那個學生怎麼處理？難道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嗎？」
「鄭老師，你只不過是個班主任而已，你沒有資格對學校的規章制度提出任何異議。既然你是哈津學校的老師，理所當然要遵守學校的各種規章制度。」
「老師表達出自己的觀點這很好，這樣我們學校才能更健康地發展。」那個叫楚凡的男人開腔道。
「是，是，您說得很對。」
這個楚凡到底是誰啊？連一向目中無人的王主任都對他點頭哈腰，看來他的來頭一定很不小。
「新來的老師不太瞭解學校狀況。」
「副校長說得很對。」
副校長，頭銜還真不小。
完蛋了！
這可怎麼是好，想到昨晚對他的不友好，心裡那個後悔。他會不會對我打擊報復呢？
上輩子的我一定是個讓老天爺頭疼的人，要不然這輩子怎麼要經受這麼多的苦難呢？看來除了辭職走路以外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了。今天回家的時候一定要買份招聘報紙，為自己重新選擇工作才是明智的選擇。
「王主任，有幾個學生家長在會議室等你，你先過去看看。」
「是，是。」王主任快步離開辦公室。
把我單獨留下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教訓我，要為昨天報仇。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他衝我微笑。
虛偽的傢伙，連微笑都那麼虛偽，想用一個笑容來麻痺我的神經，門都沒有。
「就是。」心裡正在下大雪，可臉上卻還要堆上夏天般的笑容。這就是虛偽的人類，這就是所謂的生活。
「不要那麼拘束，我們又不是陌生人。」
看，他果然拿昨天的事情說事。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傷疤他怎麼偏偏去揭呢？這樣的素質到底是怎麼坐到副校長位置上的。
「昨天我已經道過謝了。」
「好些了嗎？」
「想笑就儘管笑好了，幹嗎那麼虛偽，你們男人都是虛偽的動物。」
反正這份工作也做不長了，早走晚走都是走，那乾脆就早走，這樣還可以早點找到工作，早點重新開始。但是，在走之前我還是要把肚子裡的話統統倒出來。
「火氣這麼大。」
他果然是個記仇的傢伙，轉彎抹角的還不就是想把我解雇，想炒我魷魚是吧！本小姐就偏偏不給你這個機會，與其被動還不如爭取主動。
「不行嗎？阻礙交通了嗎？影響經濟了嗎？我辭職。」
「第一天上班，你就要辭職，這不太好吧？」
「別說得那麼好聽了，你不就是想解雇我嗎？與其等你把我掃地出門，還不如自己爭取主動，現在是我炒你魷魚。」
「誰說我要解雇你了，我只是想幫你介紹工作情況，你想太多了，想多了腦袋容易疲勞哦！」
他笑了。笑得很燦爛。
看到他那燦爛的笑容，我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沉不住氣。
在陌生人面前出醜不要緊，可在自己上司面前丟人就很要緊了。失策，太失策了。
「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可都過去了，這裡是你新的起點，新的開始。」
這是到這個學校後聽到的最溫暖的一句話，我感激地看向楚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