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鎮供電所再次提醒所有用戶注意用電安全,避免類似上周發生在淺桑嶺山民住宅中的意外觸電事故再次發生。同時,重申沒有取得許可的整幢屋宇,禁止屋主私自改接電線電表,私拉私裝,違者將受到500-100元罰款,並責令拆除違章拉線,云云。
消息二:上周由豆腐坊的王老太在淺桑嶺山道上發現的頭部受傷昏迷不醒的年輕男性,身份已被查明。同住人證實該男子夜間外出後一直未歸,疑為夜間視野不清,從山道滾落而受傷。恰逢巡警因公務前往淺桑嶺,將該男子用警車送往上級醫院救治。據悉凌晨時該男子已恢復神智,但由於頭部受傷,失去了部分記憶,對受傷前的活動及受傷過程不能回憶。嶺南居委會再次提議鎮政府在山道陡窄處安裝太陽能光感應自動控制路燈,以防居於山上的老弱兒童罹難,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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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五一」節即將到來,又是「嚴打」和「掃黃打非」的高峰期。工作量大到驚人的地步,每天忙的不可開交。經過主任特批,我終於成功申請到把一部分採集自「三陪女」的血液和體液標本送到市一醫院分子免疫檢驗科去化驗。由於對質量控制把關很嚴,該實驗室的負責人曹劍剛受到了一向以嚴厲著稱的倪主任的讚賞。當然,這和私交多多少少也有點關係。我把標本離心沉澱好,一一放進試管架,然後小心地裝進盒子,交給外勤。活動一下酸漲的脖子和肩膀,看看鐘,已經12:30了。
「見鬼!」我叫道,「又要沒午飯吃了。金醫生,快點!」
「沒關係,」戴眼鏡的瘦高個子說,「今天精總又有人來做精神鑒定,他們肯定還沒結束。食堂知道這件事,肯定會給顧教授他們留點什麼。我們再晚點去,說不定可以揩揩油。」
「是嗎?可是我很餓了。」我嘟噥著,翻著桌上最新的《中國醫學論壇報》,掃著上面的大標題,從抗生素專版、消化系統疾病專版到神經精神疾病專版。看到「本版編輯:蔣建元」的小字,我不出聲地笑了一下。接著我看到一篇講述超選擇性精確定位伽瑪射線治療對中樞神經系統腫瘤患者長期預後和生活質量的影響的綜述,註明竟然是「OLYMPUS公司贊助研究」,不由得吹了一聲口哨。
「好啦,走吧。我真的餓壞啦!」我催促金醫生。
他不情願地放下手頭的工作,換下工作服,洗過手,和我一起去飯廳。他的經驗看來出問題了。食堂裡今天的套餐是荷包蛋、紅燒豆腐和青菜。現在只剩下菜梆子。看到大師傅把盆裡最後一點零零碎碎的豆腐都刮出來乘到我的盤子裡,我聳了聳肩。
我和金醫生面對面坐著,吃得很快。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吃的東西,大多數只能進泔腳缸。我先吃完。當我抬起頭時,看到倪主任和顧教授邊說邊笑,走進了小食堂。我沖金醫生做了個鬼臉。他裝做沒看見。我無精打采地準備離開食堂,走過賣飯菜的窗前時,正好看到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沮喪地站在那裡問:「啊?什麼都沒有啦?真的嗎?連豆腐都沒有啦?那我吃什麼呢?」
他的頭髮非常短,好像剃成光頭剛剛長出來不過1、2個月的樣子,隱約還能看到頭皮上手術縫合的痕跡。即使如此,他秀氣漂亮的相貌仍然使路過的女性頻頻回頭。我心裡一動,故意從他身邊蹭過,在他臀部拍了一把,說:「你這種人,還怕沒有送上門的豆腐吃?」
他驚訝地回頭望著我,彷彿我是他見過的最最無禮最最討厭的傢伙:「你是誰?這話什麼意思?」
我哈哈大笑著,快步跑出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