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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郎君 第三章 作者:宮綾
    梓欣托著小巧美麗的下巴,瞪著面前的大銅鏡發呆。鏡面反射出她艷若春霞的容顏,但此刻那兩道柳眉卻緊緊地鎖在一塊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的初吻就這樣獻給一個俊美的陌生人?更可笑的是,他竟然還是那該死的二皇子派來接她進宮的。他真是大膽,竟然連二皇子的人也敢碰!哈,這下子有得瞧啦,看他回到汴京後怎麼向人交代?!

    可是,最最令她不解的是,她腦海中為何揮不去那既火熱又難為情的一幕?

    他真是個既大膽又不懂禮教的臭男人,竟敢在大街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抱著她猛親,更可悲的是,當時她還穿著男裝呢!想到這兒,梓欣就覺得渾身無力,看來她這輩子別想嫁出去了,一個黃花大閨女穿著男裝在大街上和一個美得像女孩的男人接吻,這傳出去還像話嗎?

    「小姐,小姐,真是天大的喜事。」蓮兒歡欣不已、手舞足蹈的奔進房來,完全把她整天掛在嘴邊的淑女教條給踢到一邊去了。

    梓欣不惑興趣地斜睨她一眼,「我可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喜事降臨在我身上,你就隨便說說,我姑且聽聽吧!」

    「小姐,你就是不夠積極,要是肯把你腦袋裡的怪點子分一些出來,為自己找段好姻緣的話,你早就嫁出去了,何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蓮兒板起一張俏臉,正色的說。

    「哪種地步?蓮兒,我警告你,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太好,你有話快說,別惹得我回敬你一些怪點子,讓你獨自回味個三天三夜。」梓欣惡聲惡氣的威脅,看到蓮兒那張臉,就讓她回想起在大街上的那一幕——當趙鈺終於放開嬌喘不已、雙腿癱軟的自己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帶著一臉笑意的蓮兒,她那副鬼頭鬼腦的樣子擺明了是在看好戲。可惡,平常一再拿出淑女教條的隨身侍女,到了「非常」時刻,怎麼不發揮功用來保護她的名聲呢?

    蓮兒不在乎的聳聳肩,「只要我能把你嫁出去,就算被你那些怪點子整死也不冤枉。早在被老爺派來伺候小姐的時候,我就把你的終身大事視為我一生中最大的挑戰。為了親眼見到你上花轎,我會發揮最大的能耐,不屈不撓、再接再厲,直到把你送出莫府為止。」

    「無聊,你有被虐待狂是不是?」梓欣歎了一口氣,依舊托著下巴,愣愣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唉!她怎麼看也比不上那趙鈺,老天爺真不公平,先有了一個比桃讓她自卑不已,後又弄來了個趙鈺打擊她的自信心,她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蓮兒咯咯笑了起來,「誰會相信我有被虐待狂?我是一個如花似玉的俏丫鬟,更何況還扮演著俏紅娘的角色o也!還記得我們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個俊公子嗎?」

    「怎麼不記得?他現在應該走了吧!」提起趙鈺,梓欣的雙眸亮了起來,身體也坐直了。

    趙鈺把她送回莫府後,便和莫剛關在書房中密談,連晚飯都是由僕人送進去的,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麼,害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要是讓爹知道了她在大街上那場賣力的演出,他不氣瘋才怪。唉!此刻她只希望趙鈺的嘴巴夠緊才好。

    「走了,老爺親自送他出門的。他還說,他五天後會再來,到時候希望小姐已準備妥當,隨他回汴京等候二皇子選妃。」小玉也大搖大擺的晃了進來。

    「走了就好。」梓欣又是一聲歎息。咦,不對!「他五天後還要來?他到底想幹啥?」

    「接你入宮呀!」蓮兒不禁懷疑小姐是否突然變笨了,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要讓她一再重複呢?她開始有點可憐那將要遭她算計的美男子了。

    「我不是問這個,我的意思是他怎能在碰了我之後,又把我送去給另一個男人?他到底在想什麼?」梓欣氣惱的喊。真是的,她怎麼會這樣在意他的作為呢?他只不過是一個男人罷了!

    「那不是另一個男人,而是當今的二皇子。更何況,小姐你又不是唯一的候選人,聽說全國入選的千金小姐都會聚集在汴京,等候皇子親自圈選自己中意的妃子呢!」小玉小聲的說,言下之意頗有擔憂梓欣選不上的意思。

    梓欣哪會聽不出來?她慷慨激昂、神色不服的說:「那又怎麼樣?憑我莫梓欣這等容貌和個性,那些軟弱的千金小姐能跟我比嗎?只是那個有戀童癖的二皇子最好別讓我碰上,否則我絕對要他後悔選上我。」

    「可是,小姐,你比得過比家的千金嗎?」小玉的年紀雖輕,但個性十分沉穩內斂。自從選妃的消息傳出後,她就四下打聽各路人馬的情況,既然代州城第一美女打算親自出征,就算梓欣的畫像被二皇子御筆親選又如何?見了面還不是比不過人家。

    梓欣一聽,又洩了氣,「比桃也要去啊?那根本不用比了,皇子妃一定是她的嘛!我看我也別去汴京了,還是到關外玩一圈再回來好了。」

    在一旁老半天不吭聲的蓮兒終於開口了:「不,小姐,你一定要去,而且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

    小玉皺著眉不住打量也是一頭霧水的梓欣。「做什麼啊?早跟你說過小姐是不可能被選為皇子妃了;不過,汴京是一定得去的,皇上已經下詔給代州縣令了,不去只怕會被治罪。」

    「不不不,小姐,你這次一定要聽我的,這攸關你的終身大事啊!」蓮兒緊抓著梓欣的肩膀,拚命的搖晃著,眼眸燃放著瘋狂的光芒。站在一旁的小玉忽覺一陣戰慄,她全身戒備地等著觀看好戲。

    「好啦,好啦,我頭都給你搖昏了,你想說什麼我全答應就是啦!」梓欣不住地揉著額頭,她實在快被這混亂的一切攪昏了,都怪那該死的趙鈺和有戀童癖的二皇子,她恨不得他們下地獄去。

    「小姐,你聽好哦,五天後,那俊美得不像男人的公子來接你去汴京時,你務必使出渾身解數,讓他迷戀你,等他愛上你之後,你就可以脫離苦海,榮登已婚婦人的寶座,而且也不用理會比桃是不是皇子妃了。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你還可以造成既定的事實來逼他娶你,這樣既可保住你的名聲,又可以逮到一個美男子,這不是一舉兩得嗎?」蓮兒淺笑盈盈,條理分明的說著她完美的計劃,她深信,這次一定能把她可愛又偉大的小姐給嫁出去。

    梓欣早已聽呆了,好半晌才哭笑不得的說:「你對我可真有信心哪,你怎麼知道二皇子不會選上我呢?」

    「這還用說嗎?」小玉暗自歎了一口氣,小聲的回答,她開始明白蓮兒那大膽的計劃了。

    果然,蓮兒侃侃地說道:「小姐,選不上皇子妃絕對不是你的錯。你從小就沒耐性學刺繡,到現在連朵花兒都繡不出來;因為怕痛所以也不纏足,到現在還是天足一雙;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老爺只逼你讀藥書及煉丹之學,你也不會烹飪、彈琴、繪畫,唯一會的就是吃,連隔夜的年糕你都吃得出來。但這些不足以讓你當上皇子妃,你要有自知之明嘛!其實,比不過那些女人,大不了不去爭就是了,但趙鈺這個男人你可要好好把握,你儘管放心的在路上勾引他,我和小玉會幫你的。」她瞥向小玉。

    小玉又歎了一口氣,接收到蓮兒滿懷期盼的眼神,她接棒似的繼續遊說發呆的主子,「是啊,小姐,反正你已經被他碰過了,這事要是傳出去,別說二皇子不會選上你,就連其它男人也不會娶你的,既然這樣,倒不如要那個罪魁禍首負起責任……」

    可憐的梓欣就這樣被兩個忠心耿耿、一心想把她嫁出去的丫鬟死命的慫恿著,教她千萬要逮住那美男人,否則她這輩子就肯定嫁不出去了。夜裡,那張漂亮的俊臉一直折磨著她的思緒,直到沉入夢鄉,她的腦中還是一直出現那張臉,直到他的眼與那雙漂亮的紫眸重疊……

    ※※※

    梓欣簡直不敢相信,從小身強體健的她竟然破天荒的病倒了。她非常努力的回想自己是怎麼病倒的,卻只記得那天晚上被兩隻麻雀吵得頭好痛,早早上床後,隔天就起不來了。她曾經懷疑可能是蓮兒給她下了藥,但看在蓮兒一直細心照料她的份上,梓欣已決定不再怪她了。唉,誰會料到自己的貼身丫鬟為了確保主子一定會好好合作,而不惜下藥呢?

    就這樣,她整整病了五天。一大早來到莫家準備接梓欣進京的趙鈺聽到心上人病了,立刻來到佳人的閨房內,走到床前來抱起她。

    「這是怎麼一回事?才幾天不見你就把自己弄得這麼蒼白憔悴,難道你真的這麼不願意去汴京嗎?」她原本紅潤的臉頰如今變得蒼白凹陷,晶瑩的眼眸也毫無神采。該死!那個有些迷糊、永遠精力充沛的莫梓欣到哪裡去了?

    梓欣十分不習慣和男人有這種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她漲紅了臉拚命的掙扎,奈何使盡了力氣也動不了他半分。半晌,她終於放棄了,嘟著小嘴說:「喂,你快放我下來,這樣太不像話了,你不怕別人說話,我還怕呢!」

    趙鈺根本不理會她,他只關心她的身體。「你到底生了什麼病?給大夫看了沒有?我看,還是再休息個幾天再出發較為妥當。」

    梓欣正想開口說好,早在一旁守候的蓮兒馬上挺身而出,「趙公子你請放心,我家小姐只是受了風寒,休息了數天已無大礙,今天上路正是大好時機,況且小姐已在家悶了好些天,讓她呼吸些新鮮空氣也不錯,你說是嗎?」

    臭蓮兒,連我你也敢算計!梓欣氣呼呼的瞪了她一眼,回過頭來,正好對上趙鈺那深邃的眼眸,她又被迷住了,醉在他溫柔的目光中。不知怎的,她又想起那對漂亮的紫眸……

    「梓欣,你真的沒事嗎?真的可以和我回汴京了嗎?」趙鈺蹙著劍眉仔細梭巡她嬌美的容顏,粉紅的下唇被她不自覺的咬著,這個動作令他心動不已,她仍保留著當年的習慣。

    「我……我想……我可以上路的。」梓欣被他瞅得心慌意亂,完全不知道自己平常那古靈精怪的性子跑到哪裡納涼去了。她低垂著頭,開始覺得勾引這男人似乎是個不錯的點子,很值得她試一試。

    和趙鈺一起進房的莫剛這時也開口了,「好,好,女兒啊,你這一路上一定得乖乖聽趙公子的話,不要給他找麻煩。」莫剛簡直是以強迫的方式把她踢出門,他生怕這個寶貝女兒將來會沒人要。

    「爹,你這是什麼話,像我現在這副模樣,還能給他惹什麼麻煩嘛!」趙鈺的懷抱好溫暖哦!梓欣自動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永遠賴在那兒了。

    「那可不一定。」莫剛小聲的咕噥一句,而後又笑得很「奸詐」,「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上路吧!趙公子,我可把小女交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虐待她哦!」

    「莫老爺,您請放心,我會用我全副精力照顧梓欣的,因為她對我很重要。」趙鈺正色的說。

    咦,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其中有什麼內情嗎?梓欣好奇的瞟來望去,只見蓮兒、小玉和她一樣,一臉的茫然。還來不及問清楚,她就被塞進一輛豪華得令人咋舌的大馬車;馬車裡面相當寬敞,座位上放置了許多羽毛軟墊供她休息。

    趙鈺細心的替她蓋上了一床軟被,然後命令她睡覺。

    「趙鈺,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輛馬車漆成了金黃色,車廂外還畫了一條威猛神武的龍呢?」

    「因為你是二皇子親選的妃子啊!」趙鈺的眼光放柔了,他摟著梓欣,輕撫著她玫瑰般的粉頰,「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吧,我會在外面守護你的。」

    「哦,」梓欣低吟了一聲,她也覺得好困哦,真是該死,蓮兒到底下了什麼藥?「對了,蓮兒和小玉呢?她們答應要陪我一起去的。」

    「她們乘後面那一輛馬車,你要我把她們找來嗎?」

    「不,我才不要她們來煩我,我只要你陪我就行了。」梓欣主動地在他懷中尋找舒適的位置。她閉上雙眸,心想,這輛馬車的空間剛好只容得下兩個人,其它不相干的人就滾一邊去吧!

    趙鈺輕聲地笑了起來,雙手環抱著她柔軟芳香的身子,「好,我就陪你,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好嗎?」

    梓欣滿足地歎了一口氣,許久之後,才幽幽的開口:「為什麼是那個變態的二皇子選上我,而不是你要娶我呢?」

    趙鈺愣了一會兒,「梓欣,其實我就是你口中那變態的二皇子……梓欣?」

    他啞然失笑的看著懷中的可人兒,原來她這迷糊蟲已經睡著了。他輕憐蜜愛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低聲指示駕車的僕役慢慢的前行,他不在乎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到達皇宮,他只關心懷中的佳人睡得是否安穩。

    ※※※

    趙鈺一行人走走停停,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出了代州城往東而去,照他們這樣「龜行」的速度,要到達汴京恐怕得花上十天半個月的工夫;不過,趙鈺不急,蓮兒和小玉自然也不會催促,她們在意的,是梓欣那方面的進展。

    這天,她們逮到趙鈺外出的空檔,圍在梓欣旁邊打探情報。「小姐,想不到你也挺厲害的嘛,這幾天一直和趙公子窩在馬車裡,怎麼樣?造成既定的事實了沒有?」

    梓欣羞紅了臉,「蓮兒,你的思想真是夠邪惡的了,我和他才沒有你想的那樣呢!」

    「沒有?!那你們在裡面幹什麼?難道是喝茶聊天兼刺繡嗎?」蓮兒失聲怪叫了起來,一個大閨女和男人窩在馬車裡那麼多天,說他們沒發生什麼事,會有人相信才怪!那趙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存心要破壞梓欣的名譽嗎?

    梓欣瞪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說:「他在照料我的身體,難道你沒發現我已經好了一大半,而且還胖了許多嗎?」

    「說得也是。」小玉冷靜地提出她的觀點,「既然趙公子是這樣一個謙謙君子,那我們就不能指望他獸性大發,咱們要主動出擊,讓他非娶小姐不可。」

    「怎麼做?」蓮兒異常晶亮的眸子拋向她,興奮得連聲音都在發抖。

    「附耳過來。」小玉低聲在她們耳邊說了一大串,最後,還很篤定的下了結論:「小姐,我雖然不曉得男人是怎麼看女人的,但我對你的身材有絕對的信心,你只要照我說的話去做,保證可以擄獲趙公子的心,再不,擄獲到他的人也行。總之,我們會逼他娶你的,你放心吧!」

    可怕的女人們!梓欣又覺得頭痛了,趙鈺遇上她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知道他是個內外皆美的人,他有一顆最敏感、溫柔的心,這樣設計他,不知道他會怎樣看待她?她不禁有些猶豫。

    小玉看透了她的心思,「小姐,你可千萬別心軟,想想,這次你若是失去了他,就得去和全國的佳麗爭奪那個變態的二皇子,你以為自己有希望嗎?到最後,你不是在宮裡當個滿頭華髮的老宮女,就是臉上無光的回到代州去當老姑娘,你願意落到這種下場嗎?」

    「不,絕不。」梓欣的好勝心被小玉成功的挑了起來,她擠出了一絲微笑鼓勵自己,為了美好的未來,她必須加油努力。

    蓮兒和小玉眼眶含淚的握住了梓欣的手,主子終於想通了,再過不久,她們終於可以把這古怪的小姐嫁出去了,可喜可賀啊!

    躲在一旁的趙鈺好笑的挑起眉,搖著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些女孩。誰想得到這些年輕、美麗的姑娘們竟有如斯的思想?他倒是很好奇她們要怎樣「設計」他,好讓梓欣投入他的懷抱?說實在的,他並不反對讓梓欣主動投懷送抱的主意,畢竟他已經愛了她那麼久,他苦惱的是該怎麼跟她解釋自己就是她口中那變態的二皇子呢?唉!她那稀奇古怪的想法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他什麼時候染上了戀童癖,他怎麼會不知道?

    趙鈺帶著一抹和煦的笑容走向她們。「梓欣,這鎮上就只有一間小客棧,我看了一下,覺得設備太簡陋,我看,我們就在這裡歇一晚好了,馬車反而比客棧舒服。」

    梓欣自然毫無異議。剛才還說得頗有自信,現在一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她所有的勇氣都消失殆盡,只剩下一臉的暈紅。

    趙鈺坐到她身旁,支起她的下顎深情的凝視著,「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臉這麼紅,是不是受寒了?」說著,又往她額上摸去。

    梓欣忙閃躲開,「不,不,我只是……」她求救的瞥向侍女們,忽見小玉的手上捧著一壺酒,她馬上靈機一動,「我只是喝了一點酒,這酒香醇無比,趙公子,你也來嘗嘗看,保證不比宮裡差。」

    「哦,我倒不知你們還帶了酒。」趙鈺別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接過小玉遞來的酒杯,一仰而盡,「果然是好酒,只可惜一人獨酌未免太無趣了,不知梓欣是否願意陪我共飲呢?」

    「這……這不太好吧,我的酒量很差,沒幾杯就會醉的,為了不壞了你的興致,我看你還是自己喝吧,再不,我讓蓮兒彈琴給你聽。」開什麼玩笑,那壺酒可是陳年的女兒紅,她怎麼可以碰它?

    趙鈺一臉失望的放下酒杯,蓮兒見了忙朝梓欣使眼色,「既然趙公子喜歡熱鬧,那小姐還是陪他喝上幾杯吧!」反正他很快就會醉得任人擺佈了,陪他喝一杯又有何妨?

    「好吧,給我一個酒杯。」梓欣豁出去了,為了她的將來,她什麼都肯做。

    於是,兩人就對飲了起來,起初梓欣還很清醒的灌趙鈺酒,沒想到他酒量甚好,數杯下來,反倒是她快支持不住了,眼前那張俊秀的臉突然變成兩個、三個、四個……她在醉倒前仍捧著他的臉,「奇怪,你怎麼都不會醉啊?我的頭好痛,不管,你今晚一定要陪我。」

    「好,我一定陪在你身邊不離開你。」他在她耳邊許著諾言,雙手一環地把她抱了起來,走進馬車裡。蓮兒和小玉兩人面面相覷,醉的人反而是梓欣,這下可怎麼辦呢?

    隔天一大早,梓欣雖仍有些宿醉,但在趙鈺的細心照料下,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痛苦,所以她再接再勵,三天兩頭地灌他酒,但每每先醉倒的總是她。趙鈺一再地苦笑,再這麼喝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變成酒鬼,何況離汴京越來越近了,難道他們要這樣醉醺醺的去見皇上嗎?

    冷不防的,他被蓮兒潑得一身濕,偎在他懷中的梓欣自然也不能倖免,她尖叫一聲,瞪著蓮兒,「蓮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哎喲,真對不起,小姐、趙公子,麻煩你們回馬車換下這身濕衣裳吧,要不然冷風一吹,會著涼的。」蓮兒對著梓欣擠眉弄眼。

    梓欣馬上會意,回身笑道:「是啊,我們去換衣裳吧,這身濕衣服弄得我好難受。」

    趙鈺在她轉身之際倏然屏住了呼吸,濕衣服貼著她的身子,將梓欣曼妙的身段完全勾勒出來,她那帶笑的眼眸彷彿散發著邀請,天哪,純真的她一定不明白自己有多誘人,足以使聖人犯罪。

    「呃,不用了,我到外面去晃一晃,很快就會吹乾了。倒是你,真的要去換下這身衣服,我很不喜歡,真的。」他忙抽身逃離。

    梓欣想要叫住他,卻見他越行越遠,氣得一古腦坐在地上。「他一定是不喜歡我,所以任憑我怎麼引誘他,他都不為所動,再過兩天就到汴京了,怎麼辦呢?」

    那楚楚可憐的聲音令蓮兒也為她打抱不平。「氣死人了,這樣的你他也能不動心,依我看,他若不是個太監,就是早有老婆了。」

    梓欣尖叫了一聲,「若真是這樣,那我不是完了?」

    小玉緩緩地走了過來,「不,若是我沒看錯的話,趙公子肯定早就被小姐給迷上了,只是,他心裡一直在抗拒而已。」

    梓欣聽了又驚又喜,她抓著小玉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從何處看出來的?」

    「我……」小玉的話還沒說完,他們的馬車就突遭襲擊,一把火炬燒了那兩個華麗的車廂,火勢蔓延,嚇得馬兒四處逃竄。數名蒙面的彪形大漢殺了隨行侍衛,面目猙獰的走向她們。

    三個女孩中就屬梓欣年紀最大,她把蓮兒和小玉往身後一推,鼓起勇氣質問著:「你們好大的膽子,竟連皇帝的馬車也敢燒?」

    「喲,好可愛的姑娘,瞧她那濕衣裳下的身子……嘖嘖嘖,今天這一票真是穩賺了。」那群人不三不四的奚落著。

    梓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你們到底想要什麼?錢嗎?全部拿去好了,別來煩我。」

    「那怎麼行?讓這麼好的貨色從咱們兄弟手下溜走,老大絕不會饒我們的!」他們步步進逼,三兩下便制住了使盡吃奶力氣掙扎的女孩。其中一名大漢更輕薄的將手伸向梓欣的衣襟。

    驚恐的感覺從梓欣的四肢百骸湧上,她在心裡狂喊趙鈺的名字,終於,她害怕得暈了過去。

    小玉和蓮兒拚命地想過去保護主子,無奈也是自身難保,就在這要命的一刻,趙鈺終於出現了,他手持長劍逼退了抓住小玉和蓮兒的蒙面人,一劍刺穿了正在撕扯梓欣衣襟的男子,他抱起梓欣交給小玉她們照顧,怒視著為首的歹徒。

    「你……二皇子,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蒙面人驚訝的叫道。

    「你認識我?」趙鈺驚訝至極,他身後那兩個女人也訝異的張大了嘴瞪著他。「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二皇子,真是抱歉,小的不知道您在這裡,那出錢雇我們的人只說要我們去殺一個叫莫梓欣的女人,卻沒說您大駕在此,不然,我們說什麼也不會來的。」

    「那人是誰?」趙鈺森冷的問道,憤怒得直想殺人,他真不敢想像自己若晚來一步,梓欣會有什麼下場?天哪,他發誓要好好保護她的。

    那些蒙面人互望了幾眼,為首的歹徒又說:「對不起,我不能說,幹我們這一行的,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若不是以前曾見過二皇子,我們也不知自己竟在太歲爺的頭上動土。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這個主謀人與這次選皇子妃的事有關,他一心一意想獲得國丈的位置。」

    趙鈺冷笑了一聲,「要當國丈只怕不是這麼簡單,你們回去告訴那個主謀人,要他少動梓欣的腦筋,若是她少了一根頭髮,我會追到天涯海角,甚至追到地獄也要將他大卸八塊,你們可以滾了。」

    「是,是。」蒙面人倉皇的逃走了,與來時的狂妄態度有著天壤之別。

    趙鈺忿忿地收起長劍,彎下腰去仔細檢視昏迷的梓欣,心疼的發現她的肩上滿是抓傷與淤痕。他抱起梓欣,走向驚魂未定的馬匹。

    蓮兒終於從震撼中恢復了過來,「等等,趙公子,他們剛才稱你為……二皇子?」

    「是的,我是你們口中那個變態的二皇子。」他停下腳步,皺眉凝視著她們,「也就是當今皇帝的次子趙鈺,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是,對吧?」

    「可是,你不是宮裡派來接小姐進京的?」蓮兒還是搞不清狀況,反倒是小玉明白了。

    「有消息說,你要親自來接我們小姐,天呀!你果然來了。」

    「沒錯,現在可以上路了吧?這裡實在太不安全,還是盡快回京吧,誰知道半路又會竄出什麼蒙面客來。」他抱著梓欣,輕巧地躍上了馬。「你們會騎馬吧?」

    「會,會,至少不會摔著。」蓮兒連連點頭,已經認命地乖乖上馬,順便把素有懼高症的小玉拎在身旁。

    趙鈺那緊皺的眉頭終於放鬆了,他讚賞的對她們一笑,「好,我們上路吧,明天我皇兄的人馬應該就會出來迎接我們了。」

    他們快速地趕著路,趙鈺的心頭忽然湧上一股不安,是誰一直在算計他,又對他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呢?而最令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人似乎知道梓欣是他唯一的弱點。,而且正在算計著梓欣。思及此,他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他強把梓欣帶回汴京,究竟是對是錯?

    梓欣在快入夜之時,幽幽的醒了過來,她有些詫異自己會在馬背上,望見身後的人影,又馬上撲進他的懷裡。「趙鈺,你終於來了,我好害怕,他們……他們……」

    趙鈺封住了她顫抖的唇,心疼的安撫著,「沒事了,我不會再讓你遇到這些了,都怪我不好,沒能守在你身邊,替你擋去所有災禍,是我的錯。」

    「不,都該怪我,是我太任性,一直在算計你,想逼你娶我;沒想到你根本看不上我。」這次事件讓梓欣終於明白,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要遭天譴的,這麼俊美的男人想必看不上粗魯無禮的自己,何必再糾纏下去呢?她厭倦了唱獨腳戲的日子。

    趙鈺失笑地俯身在她耳邊輕訴,「誰說我不喜歡你了?你那些小把戲把我弄得心癢不已,恨不得當下就要了你,你可知道我得花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侵犯你?」

    梓欣羞紅了臉,把頭埋在他懷中不肯見人。「那你為什麼不碰我?難道你要我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啊?」說完,一張俏臉更紅了,這麼大膽的話只怕她這輩子再也不敢說第二次了。

    「怎麼會呢?你忘了,我是來接你入宮,去給二皇子選妃的,我怎能剝奪了二皇子的專屬權利呢?」趙鈺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令她錯愕的抬起頭。

    「你還說喜歡我,你說謊!」她含淚的指控,「你要是喜歡我,又怎會把我送給別的男人?」

    小玉和蓮兒悠哉地跟在後頭看好戲,她們都被他騙得好慘,只要想到他在暗地裡偷笑的模樣,就希望他被梓欣整慘一點,好替她們出口氣。

    趙鈺心疼的拭去她的淚珠,不住的親吻她,「梓欣,你聽我說……」

    「我這輩子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掙扎著要下馬,他拚命的摟緊她,不料梓欣死命一推,竟把他給推下馬去了。

    趙鈺愣了好一會兒,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教她給推下馬,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正當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時候,一陣揶揄的笑聲傳來——

    「二皇弟,素來在萬花叢中優遊自在的你,也有栽跟頭的一天哪,真教皇兄大開眼界。」

    趙鈺皺眉望去,只見太子趙傑率領了數十名禁衛軍浩浩蕩蕩的迎面而來,那群訓練有素的侍衛見到他,還非常有禮的下馬半跪,「屬下參見二皇子。」

    梓欣愕然的望向為首那位有著酷似趙鈺的面孔,卻沒有他那麼俊美的男人,以及他身後那龐大的陣仗,再愕然的看了看趙鈺,只聽到他無奈的說:「免禮。皇兄,勞你大駕出城接我。」

    「甭客氣,這就是你寧可觸怒父皇,也要親自出城迎接的莫梓欣姑娘?」趙傑含笑的打量她清靈秀麗的臉孔,和那不甚整齊的衣衫,有趣,太有趣了!

    那女孩的眼神似乎想殺人呢!

    「是的。皇兄,你可以收起你那好奇的眼神,給我們一個喘息的空間了,你要知道,你那群禁衛軍也是挺嚇人的——」趙鈺的話還沒說完,梓欣的怒氣就已經到達頂點,完全爆發出來。

    「趙鈺,你這個該死的變態狂,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一拍馬兒,立刻往前奔去。

    那群禁衛軍瞠目結舌的望著平日冷靜自持的二皇子慌忙的跳上一匹馬,匆匆的追了過去。

    「他在追一個女人哪!」太子笑得更樂了,響亮的笑聲一直迴盪在他們四周,久久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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