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估了娜塔莉的憤怒,臨去前娜塔莉說會讓他後悔,並非一時氣話。
女人最可怕的是活在不甘心當中,當媒體報導她被法籍男友甩了之後,也不知從哪裡來的消息,還加油添醋的說她想吃回頭草,卻被前男友嫌棄,讓她成了其它模特兒取笑的對象,而她把所有的羞憤、委屈和憤怒,全都賴到傑路身上去。
「都是他害的!他太可恨了,竟然羞辱我?!想當初他求我不要走,對我死纏爛打,還說會愛我一輩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
「可是……是妳自己要離開他的呀!」
「但是我要跟他復合呀,他竟然還不屑呢,而且還嫌棄我!」
「那是因為……他有女朋友呀。」
「他可以把她甩了呀!」
「這樣不太合理吧?」
「怎麼不合理,先前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我才離開他幾個月就變心了,他太過分了!」
「可是是妳先不要他的呀!」
娜塔莉惡狠狠地瞪著表妹潔西卡,大罵道:「妳是幫我還是幫他?怎麼我講一句妳就回一句!」
潔西卡縮著頭,陪笑道:「我當然是幫妳呀。」事實上,她覺得娜塔莉是咎由自取,只是不敢講出來罷了。
身為娜塔莉的表妹,又同時當娜塔莉的助理,人家都羨慕她有這麼一個在模特兒界吃香的表姊,以為跟著這樣的表姊會很有前途,大家不曉得,在這個表姊身邊,自己就像傭人一樣被使喚,而且表姊脾氣很大,光是伺候她累都累死了。
要不是希望自己也可以藉著當表姊的助理而認識一些時尚界的人,好幫自己找機會,否則她才不想當表姊的助理呢。
「娜塔莉,妳長得很漂亮,想交男友還怕沒機會嗎?就不要理傑路了。」
「不行!我不甘心!既然我被男友甩了,我也要他得不到幸福!」
關傑路什麼事呀?脾氣這麼壞,難怪會被嫌棄。
「不然妳想怎麼辦?人家現在前途正旺呢。」
「所以我才要妳幫我想辦法呀。」
「想辦法?喔是……想辦法……啊有了,妳就化悲憤為力量,寄情於工作,成為全世界最頂尖的模特兒,甚至進軍電影圈——哎喲!妳、妳幹麼打我的頭啊?」
「我要傑路痛苦,立刻就要!立刻!」
潔西卡摸著被打疼的頭,她這個表姊好可怕,像女魔頭一樣,讓她不敢再隨便建議了。
「那……妳到底想怎樣嘛?不如妳自己想,我照妳吩咐去做就行了。」
娜塔莉憤怒的走來走去,她要傑路痛苦,但是要怎麼讓他痛苦呢?她得仔細想想,忽爾靈機一動——
「有了,妳不是認識貧民區的一些混混嗎?那個叫歐利的,給他錢,叫他潛入傑路的家去搗毀他的工作室!」
「啊?這不好吧?娜塔莉,這是犯法的耶。」
「所以才叫妳去找貧民區的混混呀,給錢辦事,我們樂得在一旁輕鬆看,別人絕對想不到是我們幹的。」
「不好吧娜塔莉……」
「妳去不去?不去以後就不用跟在我身邊吃香喝辣了!也別想進入時尚界!」
「啊,別這樣,好、好嘛,我去就是了。」
「這才對,我警告妳,千萬別讓人知道是我唆使的,妳隨便找個理由讓那個混混拿錢做事,千萬別牽涉到我,要是傳出去,妳我都別想在時尚界混了,明白嗎?」
「是……我明白了。」
她又叮嚀了潔西卡許多話,命令潔西卡快去辦,只有讓傑路得到教訓,她才能消心中之恨。
是傑路對不起她,全是他自找的,她等著看好戲。
於是,表妹潔西卡只好找上了貧民區的歐利,告訴他有一筆生意可做,問他要不要。
貧民區混混歐利聽了當然有興趣,誰會跟錢過不去?更何況是他最拿手的教訓人。
「要我教訓對方,沒問題,看是要打斷他一隻腿還是一隻手——」
「等等,不要傷害對方。」
「不傷害對方?妳不是說要教訓對方?」
「教訓的方法很多呀,不一定要這麼血腥,用其它溫和的方式。」
「溫和的方式哪叫教訓?」
「當然有啊,比如……比如……哎呀,反正不要弄出人命就對了,只要給他小小的教訓就好,知道嗎?小小的教訓。」
「好,付錢的是老大,妳怎麼說,我怎麼做。」
潔西卡鬆了一口氣,幫表姊當小人已經很委屈她了,要是出了人命還得了?突然想到什麼,很慎重的告訴他。
「歐利,萬一出了什麼紕漏,你可別扯到我喔,咱們是金錢交易,你可得講道義。」
「放心啦,妳給錢,我辦事,各取所需嘛。」
「那就好,不枉費我平常對你不錯,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先給你一半,事成之後,再給你另一半。」
潔西卡不斷的叮囑歐利要小心,絕不能留下任何證據,得到歐利的保證後才離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皮猛跳,心中惴惴不安。
歐利應該懂她的意思吧?只是給個小教訓,應該沒什麼大礙吧?希望一切順利,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
開學後,楊琦琦忙片註冊選課,上學年的成績不錯,應該可以申請到獎學金。
她的英文會話得到很高的成績,老師和班上同學對於她英文會話越說越流利,在短短時間內進步神速感到非常訝異。
她說自己每天都會花時間練習英文聽力和會話,這可沒騙人,因為她的確是天天跑到紐約去找人練習英文會話,跟傑路的溝通是中英交雜,不過和錢寧及卡西就只能完全用英文。
托他們的幅,讓她的日常會話說得很溜,這是她的秘密。
「妳到底住哪裡?」
「台灣。」
「我是問紐約的地址。」
「我不住紐約,我住台灣。」她總是笑著這麼回答他,但接下來,就會有人霸氣的翻到她身上,用結實赤裸的身軀壓著她,對她氣呼呼的耍賴。
「為什麼要這樣神秘?我答應不問妳的秘密,但是為何連妳家在哪裡都不讓我知道?」傑路一直認定琦琦就住在紐約的某一個地方,卻不肯告訴他,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也想認識她的家人,多瞭解她,而她每次的回答都是——
「我說了嘛,我住台北市XX路XX段XX巷XX號X樓,是一間租來的舊公寓,離我念的師大走路只要十分鐘。」
他沒好氣地道:「現在升上師大英文系二年級了,托我的福,期末成績英文會話拿到全系最高分,是不是?」
她開心的點點頭。「是呀是呀。」還露出頑皮的笑容,一點都不怕他的怒氣。
反正只要每次他鬧脾氣,她都可以很有耐性的等他氣消,用無敵的台灣小吃來逗他,再不然就是靜靜的陪在他身邊,做她該做的家事,如果做完了他還不理她,她就會留下紙條自己走人,說等他氣消了她再來,而她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偏偏他就愛她這一點,寵他的同時,也不會放任他的無理取鬧,最重要的是,她不怕他,對他有著無比的耐心和毅力,光是這一點就讓他愛死她了,但是她一直不肯把家裡地址告訴他,又讓他恨死她了。
為此,他不知生了她多少悶氣。
琦琦知道傑路不相信她,這也難怪,因為她熱悉傑路的作息,又把他的行事歷倒背如流,她總會挑傑路不注意的時候穿過鏡子,而且有這麼多鏡子讓她挑,她想從哪一面鏡子出入都行。
「傑路……」
「不要理我,不說就不說,不稀罕!」
琦琦深深歎了口氣,真是天大的冤枉,她說的句句屬實,傑路卻只當她在敷衍他,這也難怪,任何人都不會相信她真的住在台灣。
老是這樣瞞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她和傑路要一直交往下去,不可能一輩子不告訴他。
「傑路,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
她望著他,像是在慎重考慮著什麼,一時沉默著,傑路當她是沒有話好說,存心糗她。
「看吧,說不出來了是吧?因為沒話可說。」
她搖搖頭。「其實,我一直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一來是因為我怕嚇到你,二來是我不知道說出來後,會發生什麼事?」
「嚇到我?」他哼笑道:「那我更要知道,到底是什麼秘密會嚇到我?我等著被妳嚇,來吧。」
分明是一臉的不相信,完全當她是故意嚇唬人,這讓她下了決心,在兩人感情劇增,濃得分不開時,她不想再隱瞞他任何事情,也該讓他曉得她真的是來自台灣。
「好吧,我告訴你,我是從鏡子穿過來的。」
當她這麼說時,傑路的反應並沒有驚訝,眼中掠過一抹危險的怒意,臉上表情卻是不怒反笑地問:「喔?原來是從鏡子過來的,魔鏡是嗎?」
「是真的,我房間有一面立鏡,不知道為什麼,和你的鏡子相連,讓我可以從台北到紐約,這也是為什麼我只有假日才能陪你過夜,平常不行,因為我要上課,而且每到晚上我的精神就特別好,白天就想睡覺,完全是因為台北和紐約兩地時差的關係,我真的是師範大學二年級的學生呀。」
傑路只覺得她越說越離譜了,最後終於收起笑容,拉下臉來。
「妳就是不想告訴我對不對?說明白了,妳是故意玩弄我。」他氣憤的坐起身,當他脾氣來的時候,擋也擋不住。
「傑路——」
「不說就算了!」
他生氣的跳下床,隨便拿了件衣服褲子穿上,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不理會她的叫喚。
她不生氣,因為她很明白這表示傑路在乎她,他誤以為她故意有所隱瞞,是因為沒有把他當自己人,而在她決心告訴他時,他卻不相信。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她才不想說呀,她也下了床,找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走出房門去找傑路。
「傑路,你聽我說,別走呀。」
「不要理我!」
她暗地好笑,要是自己真的不理他,事情才大條呢!說不要理他,其實就是非要理他不可。
「我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走了?」
「除非妳穿過鏡子給我看,否則就是妳心裡沒有我!」
聽聽,竟然牽拖說她心裡沒有他,這不是小孩子鬧脾氣耍任性是什麼?唉,誰叫她愛他呢,古人說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過幸好,她不是那個會讓人白白挨打的人。
眼看傑路居然在玄關開始穿起鞋子了,她好奇問:「你要去哪?」
「去喝悶酒!」
琦琦差點沒笑出來,那分明是故意要讓她心疼嘛,因為傑路非常清楚她不愛他喝酒,所以他這是存心激她,好證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為了捧場,她立刻做出著急的樣子,跺跺腳,像在哄小孩一樣的哄他。
「怎麼可以,你喝酒我會心疼耶,不可以!」
傑路故意打開門,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誰叫妳故意氣我!」
「好嘛,我錯了嘛,求求你不要去喝酒啦,你快回來,我給你陪罪。」
「妳知道錯了?」
「對啦,你快回來,不可以棄我而去。」
說出去肯定被人笑死,平常在外頭一臉酷樣的時裝設計師許傑路,私底下是很幼稚的,別人或許會覺得他難搞,但對琦琦來說,他很好應付。
像是滿意看到她的低頭陪罪了,他才用施恩的口氣道:「這還差不多。」當他正打算關上門時,突然有一股力量阻止他關上門,他驚訝的回過頭,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時,一把刀子已經抵在他的脖子上。
不知從哪裡來的一群男人衝進他的屋子裡,不但挾持他,還關上門,這情況發生得太突然,連傑路自己都來不及反應,站在樓上見到這一幕的琦琦更是訝異得驚呼出聲。
歐利找了三名夥伴一起來教訓傑路,直接闖入他的地方,打算揍了他就走人,沒想到樓上還有個女人,為了怕她報警,歐利直接命令其中一個黑人夥伴:「抓住她!」
「不!」傑路大吼,他憤怒得想要阻止對方抓琦琦,一想到琦琦有可能受傷害時,他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奮力抵抗對方。
眼看那長手長腳的高大黑人就要衝上樓來抓她,琦琦立刻衝回臥房,想當然耳,當黑人也跟著衝進臥房時,當然看不到她。
他先是愣住了,他查看過浴室以及房間每個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沒有那個東方女人的影子,不過才幾秒的時間,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讓他既驚駭又緊張,忙奔出臥房對樓下的歐利喊道:「歐利,那個女人不見了!」
「Shit!你這白癡!說過不准叫名字的——什麼!你讓那女人逃了?」
「不、不是的,她不見了,像是突然消失一樣!」
被兩個男人壓在地上的傑路,聽了也是一怔,然後他鬆了口氣,雖然不曉得琦琦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此刻他真的很慶幸琦琦沒被抓到。
歐利氣得大罵道:「我早說過今天有正事要幹,不准嗑藥,你他媽的產生幻覺了!」
「我今天沒有吸大麻呀,她是真的不見了,不然你自己上來看——噢!」冷不防的,一根棒子從身後往黑人頭上敲下去,痛得黑人趴在地上。
用木棒打了黑人一記後,琦琦立刻又往回跑。
歐利咒罵一聲,決定親自去抓她,要是被他抓到那個女人,非狠狠教訓她不可!可是當他衝到二樓臥房時,也和夥伴一樣呆住了,因為不管他怎麼找,都找不到那女人的影子,如同夥伴所說,她就像憑空消失一樣,令他錯愕得當場傻眼。
這時候沒人發現,琦琦偷偷從樓下的鏡子跑出來,趁著大家的注意力和目光都往樓上看時,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向壓住傑路的兩名白人男子,幸好一樓的工作室有許多立體模特兒,正好方便她躲躲藏藏,小心的繞到他們背後,悄悄舉高她的木棒——她算是有良心的,在木棒上包了一層布,打下去不會傷人,卻又可以讓對方暈頭昏腦。
算準了方位,她用力敲下去。
「噢嗚!」被敲頭的其中一名白人慘叫一聲,引來另一人的錯愕,當琦琦K完這個,轉而要K另外一個時,對方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及時抓住她的木棒。
糟了!
琦琦心驚,偷襲的話她佔上風,但是正面對決她可慘了,眼看那名白人就要惡狠狠的撲向她時,對方卻被一記拳頭給打趴在地上。
出拳的人當然是傑路,當琦琦用木棒打了其中一名白人時,正好給他機會脫身,一見到對方要欺負他的琦琦,二話不說就是一記左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