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升的速度似乎很快,快得讓水藍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就被這個男人劫持到了家門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剛才在公寓前的馬路上對她說,他要去她家睡覺。
他的話讓她有點又惱又羞,又有點哭笑不得,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像現在,只能刻意地忽視那環住自己腰肢的結實手臂,以及正不時落在唇辦上的溫潤吮吸。
昨天在他家,她一再退讓,最終仍是割地賠款,被迫交待了手機號碼和住址。
除了工作的地方,她謹慎地描述成普通的服務行業,隨口說了個離「安生」不遠的辦公大樓,還好他比較滿意她之前的老實,因此沒繼續追問下去
她堅持他只需要送自己到仁愛路就可以了,之後一下午她都在「安生」忙著,加班處理事務,又抽空跟那位黃富商見了面。
晚上她回了自己家,睡覺的時候,沒有習慣性的關機,而是將小巧的白色手機放到了枕頭邊上,第二天上班,工作時,她又一反常態地將把手機從包裡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時不時地看看,再放下……她怕他打電話來,又盼他打電話來。
她的心神不定竟然連重陽也看出來了,好奇地問:「水姐姐,你到底在等誰打電話來啊?」
見她紅著臉搖頭,那精明的傢伙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嘻嘻地笑說:「人家不打來,你不會打過去嗎?」
打過去?她哪裡敢啊。
「哼!水姐姐連鬼都不怕,竟然怕人。」重陽很不以為然地搖著頭。
是啊,水藍也歎氣,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在意歐馳知道自己的工作。
她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的家族頗為傳奇,子女中,兒子與常人無異,而女兒都具有靈異體質,最終經過嚴格的訓練,會成為不可多得的驅鬼師。
這是老天爺賦予的神聖使命,也是她們必須履行的職責,可是世人多愚昧,會把她們當成怪胎,當成異己,然後排斥、遠離。
八年來,她經歷了太多事,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眼光,有驚嚇、有好奇、有厭惡、也有恐懼……人們看著她,就像看動物園裡的珍奇動物,她好害怕歐馳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多年前的陽光少年就從來不相信所謂的神鬼之說,覺得那都是無稽之談,多年後,她不相信他會理解並欣喜地接受她是個驅鬼師的事實。
一天了,他不僅沒打電話過來,甚至連通簡訊也沒有。
水藍站在窗邊,盯著街道上的路燈一盞盞地亮起來,開始想……會不會,他以後都不會打來了?
誰知正想著,優美的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的電話終於來了。
他很簡潔地問她現在在哪裡,她支吾著說還在外面,他沉默了一下,告訴她自己正在她家門口等她,然後就掛了電話。
她呆了兩秒,像被驚醒般抓起應包就往外衝,匆匆忙忙地跳上出租車,馬不停蹄地趕回去。
她怕他等急了!下車,果然就看到他的悍馬停在老公寓外的路邊,他則戴著很酷的墨鏡,痞痞地斜倚在車頭,嘴裡叼著支煙。
路上很多打扮時髦的年輕女生,走過他身邊時,有的會大膽地打量他,有的剛瞄一眼臉就紅了,像是看到了自己臆想的夢中情人。
「你……怎麼來了?」她跟那些女生一樣,僅僅是看到他,臉就紅了,心也怦怦地跳,頭一次她覺得自己真沒出息,無藥可救。
「不能來?」他將煙頭丟在地上踩熄,再摘下墨鏡看著她。
因為一樁讓人焦頭爛額的案子,他整整忙了一天一夜,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這沒良心的女人也不知道打通電話關心一下,現在還納悶地問他怎麼來了?
「沒有……」她垂著粉頸,窘迫地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地上有錢嗎?別看了。」他攬住她的肩,說一聲:「走。」
她仰起頭看他,疑惑地問:「去哪裡?」
「你家。」
「去我家……幹什麼?」她一頭霧水。
「睡覺。」
第6章(1)
他是真的跑到她這裡來睡覺的,在她那張單人小床上,他倒頭就睡,半夜三更醒了一次,把在沙發上窩著的她抱上床,結果兩人腰酸背痛的擠了一夜。
第二天,他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傢俱店的電話,並火速訂購了一組雙人床。
訂完床後他去廚房找吃的,不小心看到組合櫥櫃裡面大包大包的泡麵,而冰箱裡只有數顆蛋和幾罐罐頭,眉頭就皺得能活生生夾死一隻蚊子。
「你每天都吃這些東西?」他問。
「嗯,這樣挺方便的。」水藍老實地回答。
她不太會下廚,大部份都是在外面解決溫飽問題,如果在家休息,就煮泡麵,她覺得也不算難吃。
他不說話,用眼睛瞪她,然後很豪邁地將那些泡麵一股腦兒全扔進了垃圾桶,她吃驚地看著那些慘遭不幸的泡麵,又看向他。
「以後別吃這些垃圾食物了,知道嗎?」他跟八年前不一樣了,很有股佔山為王的氣勢,一副「老子說了算」的跩勁。
「知道了。」她也跟八年前不一樣了,她已經被生活磨得會察顏觀色,所以很「卒仔」的配合他的決定。
他似乎很滿意她的聽話,挽起袖子,開始做早餐。水藍根本不信他會做飯,誰知他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弄好了早餐,有煎蛋、稀飯,還有用玉米、鮭魚罐頭和蛋餅。
她瞪著那些看起來賣相還不錯的東西,趁他轉身洗手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嘗一口,眼睛瞬間瞪得更大了!
天啊!他是怎麼變出這麼美味的東西來的?蛋很嫩、稀飯很稠、蛋餅很香,這樣色香味俱全的早餐,足以用「豐盛」二字來形容了。
「好吃嗎?」他坐下,拿碗替她盛稀飯。
「嗯!」她猛點頭。
「吃慢點,小心燙。」他習慣性地照顧她,看著她吃,一貫帶著冷漠戲謔的狹長眸子帶著不為人知的溫柔。
「你怎麼會做這些?」水藍很好奇。
「我到美國唸書的時候,跟Sun住在一起,Sun很懶,只會用生米做蛋炒飯,我怕被莫名其妙地毒死,所以都是由我負責餵飽我們兩個。」歐馳對她解釋。
Sun?是誰?陽光般的女孩嗎?莫名的質疑一下子在心頭浮現,使她的好胃口大減,低下頭默默地吃著他做的早餐。
其實她很想問,問他Sun是誰,是不是他曾經的女朋友但她開不了口,她能以什麼立場和身份質問他過去的情史,又或者是現在的?他說得很清楚了,他不喜歡她,所以不恨她,他現在只是在玩一個成人之間的遊戲,等他膩了,就會跟她saygoodbye了。
吃過早餐,他下了一趟樓,又拎著一個黑色的旅行袋很快地上來,她看著他掏出一迭換洗衣物和牙刷等日常用品,有點詫異地問:「這是……」
「本來就放在我車上的,有時候會在外頭過夜,以備不時之需。」他回答,順手將衣物放到她手上讓她幫忙拿著。
過夜?在外頭?跟其它女人在外頭過夜的意思嗎?心揪了一下,水藍捧著那迭衣服,抿緊了唇,美顏變得幾分蒼白,囁嚅地問:「你……常在外頭過夜嗎?」
「偶爾。」他拿著牙刷去浴室刷牙,還不忘交待:「一會兒記得幫我把衣服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