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海裡,突然跳出一句十分可笑的話:與虎謀皮。
她這樣,算不算是自願跳入戰場,企圖主宰命運的沉浮?她知道,以後的路,她要走得更穩一些才行。
車速不快,一路行至瀾溪居住的小區門口。
瀾溪推了車門出來,彎身對車裡的人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時間不早了,改天有機會再請你上去坐坐。」
沈嘉棠從車裡看一眼她身後的小區,是一處半舊的小區,很平常,根本談不上高檔。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笑問一句:「這裡的房子是你租的吧?」
瀾溪點頭,「是啊,房租一個月要五百,真不便宜。」
沈嘉棠的詫異之色再也掩飾不住地浮上眼底。最初見她,她就是衣著樸素,打那種最平民的出租車。那時候還以為她是剛來F市,一切都還沒有安頓妥善。如今她定居F市也有一個月了,偶爾幾次看她上班,居然是從公交車上走下來,他更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守財奴多半是那種汲汲營營了一輩子上了年紀的人,她還年紀輕輕,不至於如此吧。
「你有沒有打算買房子?」
瀾溪笑看他一眼,調侃道:「怎麼,沈總打算把公司的房子推銷給我嗎?那有沒有內部價啊?」
他笑著點點頭,回道:「說得沒錯,你可以等公司下一處樓盤開出來了,再去挑一間滿意的。」
車子再次發動,他從車窗裡看來一眼,道:「今天辛苦你了。」
「分內的事。」她對他揮揮手,「明天見。」
車開走了,她還站在原地,看著汽車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容則是完全收了起來。
休息天的時候,瀾溪去到火車站接人。
接的是她大學時代的好朋友羅雪楊。雪楊低了瀾溪一屆,幾年前她去了南方城市,前段日子說在那邊做得不開心,辭職了,目前正在找新的工作。瀾溪聽了十分開心,連騙帶哄地把她給召喚回F市來,說找工作的事包在她身上。
雪楊跟瀾溪一直都有聯繫,對瀾溪的事情也是十分清楚。她知道是要介紹自己進著名的東盛集團供職,開始還小小猶豫了一下。她學的是中文專業,怕在那裡找不到合適的職位。原本她是想做個記者或編輯什麼的,可是瀾溪的一席話讓她轉了心意。瀾溪說,她如今孤身一人在東盛裡面,很希望身邊能有個人陪著,權當幫好姐妹的忙也行。
瀾溪如今置身複雜的環境裡,雪楊每每想起來也不免替她擔心。如今有機會幫忙,自然沒有二話。
火車是下午兩點鐘到站的,瀾溪提前一個小時就來了,等車的空隙就在站台上來回地晃蕩。車到站之後,一撥又一撥的旅客開始下車,她伸長了脖子去找,果然遠遠看到了雪楊清瘦高挑的身影,當下十分開心地在原地跳了起來,對她揮手,「羅雪楊你這女人的眼睛往哪兒看啊?我在這邊!」
雪楊也看到了瀾溪,當下露出微笑,拎著大行李包就朝她這邊疾步走來。
等走到近前,瀾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南方待了這麼多年居然還變白了,你這傢伙還是正常人類嗎?」
也只有在最親近的人跟前,她才會毫無形象地又笑又跳,說這種調侃的話,放任自己的真實性格展露出來。
雪楊也上下看她一眼,故意道:「我還當你現在富貴了,渾身上下會是一副暴發戶的派頭呢。還好還好,沒胖沒瘦,沒少鼻子也沒少眼睛。」
瀾溪笑打了她一下道:「去你的,說得本姑娘好像要殘廢一樣。」拉起她的手,接著道:「走吧,先去我住的地方放下東西。晚上我們去吃火鍋,我都很久沒吃了,懷念得不行……」
雪楊故意寒磣她,「你現在不是富貴了嗎?難道我情報有誤?」
「一個人吃火鍋有什麼意思,起碼也得兩個人啊。」
雪楊笑了笑,調侃道:「過段時間等孟師兄也來了,你若想出門吃飯也不愁沒護花使者了。」
瀾溪少根筋似的道:「我們兩個女人的聚會,才不帶他。」
孟世新是高瀾溪兩屆的師哥,又與她是老鄉。他與她們的關係一直不錯。前段時間也說打算從首市回家鄉這邊來,瀾溪也把胸脯一拍,說她管轄範圍內的職位,全都任他挑。
她一直謹慎做人,也只有在身邊有了親近的人,她才能稍稍放下心來,自己也覺得踏實了不少。
雪楊與她一人一邊提著行李包的帶子朝前走,晃蕩著步子,彷彿回到了單純的學生時代。
兩人對望一眼,露出會心的笑。
第3章
休息天的時候,偶爾沈家兄弟二人會約著去騎馬。
F市幾年前興建了一處私人會員制的馬場,能夠格進去的多半是像沈氏兄弟這樣的都市新貴。平時工作忙,沈嘉棠來得少,倒是兆彥對騎馬有著十分的偏愛,平時沒事的話,他一個人也會跑來溜幾圈。
騎著馬在林子裡晃悠了幾圈,兩人便回到休息區那裡喝東西。
撇去公事不談,最近身邊最值得談論的,大概就是叫顧瀾溪的那個女人。在沒有人看好的前提下,她居然輕而易舉地就將匡浚那邊的問題擺平了,連沈兆彥也不得不對那個女人另眼相看起來。
「哥,你知不知道顧瀾溪是怎麼解決匡浚那件事的?」這件事他十分好奇。
沈嘉棠想起她那天回他的話:「沒什麼,就是指著他的鼻子把他罵了一通。」
個中事實是否真像她說的這樣他不知道,但想起她那天理直氣壯說這句話的樣子,就不免令人莞爾。
一旁的沈兆彥見他不答話,反而露出古怪的笑容,好奇心更是被挑起了幾分,追問道:「笑什麼呢,說來聽聽。」
沈嘉棠收起嘴角的淡笑,執起水杯喝一口,簡單回道:「沒什麼。」
沈兆彥鄙視他的小氣,有什麼高興的事居然獨樂樂,也不知道說出來讓兄弟也樂一下。
不過他迅速找到了別的話題:「哎,我覺得,她看起來那麼年輕,你說怎麼會願意嫁給鍾柏青呢?他年紀都可以當她爸爸了……」
沈嘉棠終於受不了他翻來覆去全在顧瀾溪身上打轉,笑著調侃他:「我看你句句話都不離顧瀾溪,你小子該不會動什麼歪心思了吧?」
沈兆彥想也不想就否認:「怎麼可能。雖然她年紀比我小,但論輩分我們還要叫她一聲嬸嬸呢。還好她沒正式嫁給鍾柏青,不然我們現在還真得那麼叫她。」
沈嘉棠幾乎是出於本能,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張光升最近有什麼動靜?」他將話題轉向別處。
當初他拿掉業務部主管的時候,張光升借題發揮大鬧了一通,奈何接手的人是顧瀾溪,他對她總還有幾分忌諱,不得已才作罷。不過他一直都在等著看顧瀾溪的笑話,他不相信一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大作為。
「之前當然對顧瀾溪沒少冷嘲熱諷,不過自從解決了匡浚那件事之後,他也不得不閉嘴了。」
沈兆彥哂然一笑,又道:「說起來顧瀾溪的涵養真是不錯,自她進東盛之後,張光升裝瘋賣傻沒少說過寒磣她的話,可是她從來都是笑瞇瞇的,一點也不生氣。」
沈嘉棠笑了笑,抬眼看向他,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她可以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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