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楊帶上門離開了,包廂裡,只剩下瀾溪和孟世新兩個人對著一桌子的菜。
瀾溪幫他斟了一杯酒,問:「師兄,為什麼想回F市來?你在原來的單位已經坐到副總的位置了吧?」
雖然說孟師兄回來她十分開心,但仍是有些無法理解他此舉的理由。
孟世新接過瀾溪遞來的酒杯,笑了笑道:「大概是年紀大了,不喜歡再那麼在外面飄著蕩著了,人總是要落葉歸根的。」
瀾溪搖頭笑道:「這可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人家都是七老八十才說落葉歸根這個詞吧?您老人家才多大啊。」
三十歲,而立之年,尤其孟師兄還是一個事業上遊走從容的人。這樣一個人,在她眼裡,怎麼也不可能說這種溫和到毫無野心的話。
孟世新抿一口酒,臉上笑容溫和,看她一眼道:「怎麼,我回來你不高興嗎?」
瀾溪揚眉笑,「怎麼會?之前雪楊回來,我們就在說,什麼時候你若也能回來,大學時代的三劍客就算聚齊了。怎知話音都還沒落,你就真的回來了。」
她敬他一杯酒,轉而認真地問:「說真的,你有什麼打算嗎?願不願意到東盛來?」
孟世新做出辭職歸鄉的決定,自然是老早已經做好了打算。若非想到瀾溪現在的處境,他原本也沒打算回來。
他對她笑了笑,聽似隨意地應道:「好啊,反正去哪裡都是要工作,難得你跟雪楊都在那裡,而且東盛也是間不錯的公司。」
瀾溪見他答應,自然十分高興,又給他斟了一杯酒。
「我記得你當初學的是建築工程專業吧?」她想到這個,卻又忍不住皺眉,「可惜東盛的工程部是由張光升負責,在他那個人手底下做事,也太委屈你了……」
孟世新似乎並不關心,他只是挑眉問一句:「張光升是鍾仁安的舅舅吧?」
瀾溪睜大眼睛看他一眼,隨即暗下臉色點點頭。
孟世新看著她黯淡的神色,臉色也跟著一暗。果然,經過這麼多年、這麼多事之後,她一聽到鍾仁安的名字還是會黯然神傷。從一開始聽說她進東盛上班,他就在心裡擔心,可是這邊還沒有擔心完,她那裡卻已然傳出與鍾仁安的叔叔鍾柏青訂婚的消息。
他那時候遠在B市,收到她的消息之後假裝工作繁忙,並沒有回來觀禮。並非是工作真的那麼忙,最主要的還是,他無法接受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個人的心可以有多大?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顧瀾溪的心似乎只有那麼一點大,自從很多年前只裝下一個人,就再沒有了別人插足的餘地。
當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他也不會再置喙些什麼,他只會盡自己的力量,守在她身邊。而目前他想做的,還是希望能早一步將她拉離這場是非。
「有件事,我覺得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瀾溪自顧吃著東西,抬頭隨意應著:「嗯,你說。」
他停頓了幾秒,才低聲說道:「我回來之前,在B市見過鍾仁安。」
瀾溪吃東西的動作停住,愕然地抬起頭來看他,目光裡帶著懷疑之色,「他……聽說是去了巴黎。」
孟世新對她搖搖頭,「那應該是鍾仁安放的一個煙幕彈,一開始他好像是去巴黎走了一趟,不過很快就偷偷跑回來了,現在生活在B市。」
瀾溪仍有些無法相信,「是嗎?可是……為什麼?」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問:「鍾、沈兩家的恩怨,你知道多少?」
她所知道的,也許比一般人所看到的,多不了多少。
孟世新也沒有等她的答案,逕自說道:「外人只當是鍾仁安生性散漫、不負責任,卻沒有看到沈嘉棠那個人的心機狡詐。鍾仁安的性格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他那個人其實很要強,而沈嘉棠處處壓制著他,他自覺得翻身無望,也厭煩了朋友之間的殘酷相爭,所以才會選擇丟開一切,一心求去的。」
瀾溪的眉心蹙了起來,聲音也轉冷:「是他告訴你,其實是沈嘉棠把他逼走的?」
孟世新沒有給出正面回答,只是道:「瀾溪,現在的局面很明顯,鍾仁安既然離開了,便也沒什麼可能再回來。而沈嘉棠那個人,太過陰沉難纏,別人躲他都來不及,你又何必還強留著與他糾纏不休?」
瀾溪不說話,神色冷肅地看著他。
孟世新繼續往下說,若能說得她心思動搖選擇離開這場是非最好。
「我給你一個中肯的建議,該你的東西,你帶走,不該你背的包袱,還是早點丟開吧。」
瀾溪卻是露出一個冷淡的笑容。她看著孟世新問:「師兄,你還記得當初是怎麼跟我認識的嗎?」
怎麼會不記得?當年的事,也是他一輩子都覺得懊惱追悔的事。
她笑著,神色平和,「也許你要罵我死心眼,但我既然已經一腳踩進來了,就絕對不會中途退回去。我欠人家的東西我要還,至於人家領不領情,不是我關心的事。」
孟世新的臉色也暗了下去。其實以他對她的瞭解,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話起不了什麼作用。事情已經如此,他也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
「我回頭會給東盛遞一封求職信。」
瀾溪有些不明白,「你若決定要進來上班,我可以去人事部那邊打聲招呼。我想以我現在的身份,這點事總是沒問題的。」
孟世新卻搖頭,「雪楊進去,人家已經覺得你徇私走後門,現在再來一個,對你在公司的形象也不好。」
他笑了笑,半是玩笑地道:「何況,以我的條件,進東盛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以後我就算進了公司,你也不要表現得跟我很熟悉,畢竟我是在張光升手底下做事。」
瀾溪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張光升看她不順眼,如果知道孟師兄跟她熟稔,必然又要做出一些無聊的行為。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你去別的部門如何?」
孟世新搖頭,「不用了,我就去工程部。」
瀾溪見他態度堅持,便也不好再說什麼。她舉起手裡的酒杯,對他笑道:「那就提前慶祝一下你也與我同一個戰壕裡戰鬥吧!」
孟世新手裡的酒杯與她對碰,看著她的笑臉,也露出微笑。
第7章
濱湖新區那邊的開發案順利進行著,小區的首期房已經開始在電視和一些平面媒體上打廣告,銷售情況意料之中的火爆。東盛乘勝追擊,已經將心思打到附近的其他土地上去。
而這個開發案,之所以會讓東盛如此順利上手,主要是其他業內同行對此還抱著觀望態度,沒有人敢輕易下這個大的賭注。如今看到東盛成功了,大家自然也就放開了膽子開始紛紛效仿,將開發計劃轉到濱湖新區這一帶來。
到了這時候,政府的一些政策也已經逐漸明朗化,這無疑是給所有地產公司打了一劑強心針。東盛雖然是領頭軍,但獨攬江山的局面顯然已經不太可能。
關於這些,瀾溪曾有意無意地問過沈嘉棠。他十分有氣度地回了她一番話:「同行之間,相互競爭同時也相互扶持。其他公司一起開發,才能壯大這片區域的開發聲勢,從而形成真正的規模效應。單就東盛一家之力來做,顯然不現實,我們也沒有吃下那麼大一個蛋糕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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