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砰一聲巨響從車子後面傳來,跟著車體整個震動了一下,他沒好氣的下車,正要破口罵人時,瞥見一輛機車倒在地上,一名婦人和一名小孩跌在一旁,小孩的膝蓋流血了。
婦人爬起來查看了一下小孩,確定沒什麼大礙後,再看向被自己機車擦撞到的後車廂,瞄了眼車子的廠牌,知道這種有個B字開頭的車子非常昂貴,連忙慌張的迭聲向冷菘風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一時閃了神,所以才來不及煞車,撞上你的車。」
「媽的,以後妳騎車給我專心一點,尤其載了小孩,居然還閃神,小孩要是怎麼了,我看妳不哭死才怪。」口中罵著,他走過去一把將小孩抱進車裡。
「先生,請問你要做什麼?」婦人驚疑的問。
他凶凶的一吼,「載她去看醫生呀,妳還不快點上來,發什麼愣?」
「可是……」見冷菘風上了車,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急忙坐進車裡,車子駛離停車格,朝醫院而去。
莫艾走過去幫那女人牽起倒地的機車,將它挪到一旁放置。
她方才剛要走進打工的咖啡館時,聽到身後傳來異響,回頭就看見整個情況,原本她還以為冷菘風非把對方罵得狗血淋頭不可,沒料到他平常雖然跋扈囂張,居然會幫著婦人將小孩送醫。
剛才看他抱著那小孩的模樣,她腦袋裡竟然掠過一個想法,這傢伙只是個性張狂,其實心性是滿善良的。
一個多小時後,冷菘風出現在咖啡館裡。
這次他喝到的咖啡,比起前幾天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好喝太多。
「喂,妳煮咖啡的技術怎麼一下子進步這麼多?」他好奇的問。
進步?若非她煮得一手好咖啡,能站在吧檯裡嗎?「好喝?」莫艾笑笑的斜瞅著他。
「還算可以啦。」怪了,這女人今天對他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她輕哼,「只是可以?」連老闆都對她煮的咖啡讚不絕口,他竟然說只是可以。
「我這樣說已經很不錯,妳該偷笑了,也不想想前一陣子妳煮的咖啡簡直難喝到不行。」他摸了摸鼻子問:「欸,最近那些女人還有再找妳麻煩嗎?」
「什麼女人?」她一頭霧水的看苦他。
「就學校那些女生咩。」
「嗯,好像比較沒有了。」她這才想到,最近似乎比較少有人再惡意挑釁她了。「難道你跟她們澄清我不是你女朋友的事了?」
他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我說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絕不會收回。」
「那大概是風頭過了,她們也玩膩了這種幼稚的把戲吧。」她自言自語,將一杯冰咖啡和一壺奶茶放入托盤,推到前面給一臉著迷的看著冷菘風的小琪。
拜託,什麼叫風頭過了?那是因為他放話要她們不許再去找她的麻煩,真遲鈍!不過冷菘風只是瞪著她看也沒多做解釋,靜靜的喝著面前的卡布其諾。
「ㄟ,有一個人想認識你。」
「誰?」他伸舌輕抿著唇上的咖啡,今天的咖啡真的不錯喝。
莫艾的心臟有一瞬間漏跳了一拍,剛才她竟覺得他該死的性感,當他伸出粉色的舌頭輕舔著唇瓣時。
一定是錯覺。她朝小琪招手。
她走了過來。「什麼事?艾姊。」
「小琪,我幫妳介紹一下,他叫冷菘風,」莫艾的手再指向小琪,「她叫小琪。」
「你好。」小琪立刻綻起甜膩到不行的粲笑。
「嗯。」他懶懶的從鼻子裡哼了聲,視線盯著自己空了的咖啡杯。「莫艾,我還要再一杯,這次要改喝曼特寧。」
瞄了一眼有點尷尬的小琪,莫艾也沒再說什麼,旋身去拿櫃上的咖啡豆。反正她已經幫小琪介紹,至於冷菘風要不要理她就跟自己無關了。
將放入研磨機磨成粉狀的咖啡粉倒出來,再放入蒸餾瓶中,眼尾的餘光瞅到小琪悻悻然的去收拾一張剛結帳離開的桌子。
「喂,你剛才幹麼都不理她?」
「我幹麼要理她?」冷菘風奇怪的反問。
「她想認識你呀。」
「她想認識我,我就一定要認識她嗎?如果每個人都這樣,我每天就有認識不完的人。」
「你就不會隨便敷衍一下嗎?」
「不想做的事情我幹麼要逼自己去做?」
她就知道,這傢伙眼中只有自己,這種從小就被寵壞的少爺,是不會去顧慮別人的感受。
「大少爺,有些時候你要考慮到別人的想法,即使你不想做的事,還是得敷衍一下顧全別人的面子,這叫人情世故。」她舉例說明,「像我幾個月前在一條巷子裡遇到一個受了傷的流氓混混,即使明知道救了那種人對社會恐怕弊多於利,我還是幫他叫了救護車,因為我雖然痛恨那種人,卻無法見死不救,這是做人的基本良心。」
說完她頭一抬,發現他瞠大的眼正惡狠狠的睨視著她。
「喂,你幹麼這麼瞪我?」
「瞪妳,我還想咬妳咧!」居然把他說成是流氓混混?!「妳這女人只會說別人,妳呢,妳還不是不問青紅皂白就亂給人家扣帽子。」
莫艾一臉莫名其妙,「我扣誰帽子了?」
「我哪一點像流氓混混了?」
「你?」她打量著正滿臉不悅的人。「你是不像流氓混混,你比較像被寵壞的任性小孩。」
「妳說誰是被寵壞的任性小孩?」冷菘風好看的雙眉攬了起來。
「等一下,」心念一動,她突然察覺他剛才話裡的不對之處,「你該不會是說,你就是那夜躲在巷子裡的人吧?」
他磨著牙,放了一張大鈔在桌上後起身走人。
「喂,你……不會吧,難道真的是他?」莫艾疑惑的目送他走出去。那夜太暗了,她根本沒看清那個人的長相。
但此刻回想,她記得那個人的囂張似乎和冷菘風不相上下,即使在那種情況下還命令她幫他叫救護車。
唔,不會真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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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著一箱番石榴和一串香蕉,冷菘風將香蕉放進箱子裡,須臾,又拿了出來。
斟酌的看著香蕉幾秒,他取出幾顆番石榴,將香蕉放進去,再把番石榴放在其上,蓋住黃橙橙的香蕉。
左右看了看,又覺得不妥,再次把香蕉取了出來,猶疑的盯著裝滿番石榴的箱子,彷彿在思考著什麼重大的問題。
「菘風,你有空嗎?」曲揚風的聲音傳來,人也跟著來到房門口,看到他桌上那箱番石榴,他詫異的問:「你買那麼多番石榴幹麼?」
「呃,沒有呀。」冷菘風有些心虛的將香蕉塞到身後去。
古茗風也跟著一塊過來,利眼輕易的就瞟到冷菘風藏到身後的那串香蕉。
「我記得明天是十二月十日,好像是我們學校的……」
他忙不迭的攔住古茗風的話。「對啦,所以我才找了這些番石榴。」
曲揚風呵呵笑問:「你要送給誰?你對誰特別看不順眼嗎?嘖,居然還弄了那麼一大箱,可見這個人跟你有深仇大恨哦。」
「還有誰。」冷菘風不自在的調整了下姿勢。
「是莫艾?」
「對啦!」不耐煩的道,他看向兩名表兄弟,「你們找我幹麼?」
曲揚風和古茗風交換個有趣的眼神。
古茗風溫和的道:「本來是要找你去夜店的,不過看來你在忙,我們就不打擾了,你繼續忙吧,我們走了。」
「嗯。」
見兩人背對著他走了出去,冷菘風從身後要取過那串香蕉,曲揚風冷不防的回頭,嚇了他一跳,趕緊再把香蕉藏回去。
「對了,菘風,我忘了跟你說,你那個箱子太大了,最好找個小一點的,免得裝太多人家搬不動,還有。」他戲謔的一笑後再說:「記得別把香蕉放太下面,會壓爛的。」
冷菘風惱羞成怒的回道:「這香蕉是我自己要吃的,你不要想歪了,要走就快走,別再來煩我。」他起身砰一聲的把房門關上。
「哈哈哈……」外面傳來曲揚風的笑聲。
「該死的東西,笑什麼笑。」嘟噥的罵道,看了眼箱子,冷菘風發現他沒說錯,似乎真的太大了點,他只好出去再找了只小一點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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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少大學都有屬於自己特別的節日,像有名的西瓜節、荔枝節、蛋卷節、風車節、草莓節等等,讓同學們可以趁此節日進行感情的交流。
十二月十日是A大的「香蕉番石榴節」。
在這一天若是有愛慕的對象,可以送對方一根香蕉來傳送情意,相反的如果對某人有意見,就送對方一顆番石榴。
所以在這一天,A大人人唯恐收到番石榴。
而莫艾已經收到很多顆了,她倒不覺得不舒服,反正有免費的番石榴可以吃,何樂而不為,雖然其中夾雜了不少爛掉的番石榴,不過還是有幾顆可以吃。
「咦,有人送妳香蕉,是哪個愛慕者呀?」莫艾看到寒馨拿了幾根香蕉進寢室,忍不住打趣的問。
她歎了一口氣搖頭,瞄到她書桌上放的幾顆番石榴,隨口道:「我不喜歡吃香蕉,莫艾,這些跟妳換番石榴好嗎?」
寒馨溫婉娟秀,是男孩子們喜歡的那型,她會受男生歡迎莫艾並不意外。
「好呀,我剛好滿喜歡吃香蕉的。」她從書桌上挑了幾顆比較好的番石榴給她,接過她遞來的香蕉。「寒馨,收了這麼多根香蕉,換作是別人一定會覺得很驕傲,妳怎麼好像有點困擾似的?」
寒馨兩片粉色的蜜唇吐出輕幽幽的嗓音,「收禮也要看對象,如果送東西的人是自己期待的,不論對方送了什麼都會覺得開心,可如果不是,即使送再貴重的禮物也會覺得多餘。」
莫艾手指輕點著下巴,覷著她沉吟著,「妳心裡有人了?」而這堆香蕉裡並沒有那個人送的?
寒馨搖頭,看著她桌上的那堆番石榴。「最近那些女生應該比較少找妳的麻煩了吧?」
「對呀,只送我爛番石榴已經算是不錯了。」她披上一件薄外套,再拿起背包,準備要出去。
「聽說是因為冷菘風放話要她們不准再找妳麻煩。」
聞言,莫艾訝然的頓住腳步。「什麼?冷菘風真那麼說過嗎?」
「是呀,妳不知道嗎?」寒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妳不是說他最近這一陣子每天都到妳打工的咖啡館去,我還以為你們達成了某種共識呢。」
莫艾莫名其妙的眨眨眼,「什麼共識?」
「聽說冷菘風從不跟女孩子主動親近,也不太喜歡跟女孩子講話,所以,我以為他應該是在追求妳吧?難道妳沒有感覺嗎?」她的疑惑不比莫艾少。
「追求我?哈哈哈,寒馨,妳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那傢伙討厭我都來不及,何況我可能還真的得罪過他,追求我?我看他可能又在想什麼惡毒的方法整我咧,也許他就是故意常常來找我,好讓那些瘋狂的女生更加討厭我。」思索須臾,莫艾愈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寒馨可不這麼認為。
「以他那種個性,應該不至於心機這麼深沉吧?」
「誰知道。欸,我不跟妳多說,我要去打工了。」
走出宿舍大門,冷不防的迎面飛來一顆水球,砸得莫艾滿頭滿臉都是水,還來不及反應,接著第二顆、第三顆水球又砸來。
「妳們不要太過份了!」她朝左前方站著的三名高中女生吼道。
三個女孩輪番惡意的嘲諷。
「妳才不要臉,自己長得那樣恐怖醜陋還敢出來嚇人!」
「就是呀,簡直是醜人多做怪。」
「就不知道像她這樣的醜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勾引冷菘風的?說不定是對他下了蠱,還是施了什麼符咒咧。」
把臉上的水漬抹去,莫艾忍無可忍的才正要張口,忽然聽到一聲怒斥--
「這是怎麼回事?」
見到來人,三名女孩顯然都吃了一驚。
「冷、冷菘風!」
「是妳們把莫艾弄成那樣的?」他沉著一張俊顏瞋瞪著她們。
三人都被他的陰鷙嚇到,連連後退了幾步。
「我、我們只是……」
他醇厚的嗓音燃著怒焰咆哮,「滾!以後不要再讓我見到妳們,還有,再讓我知道妳們來惹她,就給我小心一點!」
三名女孩駭得連忙落荒跑走。
「妳沒事吧?」她們離開後冷菘風看向莫艾。
「你說呢?」莫艾沒好氣的甩了甩頭,從背包拿出一包面紙,擦乾臉上的水。
見她的慘樣,他忍不住笑出聲,「像只落湯雞一樣。」
「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他走上前,將手上的箱子放到地上,脫下身上的外套,整個套上她的頭,幫她把濕漉漉的頭髮擦乾。
「好了啦。」她推開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親暱的動作讓她的心尖隱隱的顫動了下。「你來女生宿舍做什麼?」
「找妳呀。」想到來此的目的,他將地上的箱子拿起來塞進她的手裡。
「這是什麼?」她打開來看,發現裡頭裝的竟然是番石榴,忍不住氣得拿出一顆丟向他,「你還嫌我今天番石榴收得不夠多嗎?」可惡,什麼嘛,竟然還送了她一箱。
想到自從進入A大以來所遭受到的不平對待,她愈想愈氣,拿出一顆又一顆的番石榴砸向他。
「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王八蛋!你以為你是誰呀,憑什麼這麼對我?」她罵一句丟一顆。
他左閃右避,躲開她扔過來的番石榴。
「喂,妳發什麼瘋?夠了哦,還不快住手!」
「我發瘋,要不是你……」她再伸手進箱子裡,摸到一樣東西拿出來,卻發現竟然是一整串的香蕉。「咦,怎麼會有……香蕉?」莫艾呆了呆,怔怔的看著手中黃橙橙的香蕉,宛似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冷菘風俊顏閃過尷尬的表情,正待要開口說什麼,一旁驀然爆出忍俊不住的笑聲。
他回頭一瞥,發現竟是古茗風和曲揚風,耳朵登時泛紅,朝莫艾隨口道:「那香蕉是不小心放進去的。」接著他怒視那兩個捧腹而笑的人。「你們兩個跟蹤我?」
「誰跟蹤你了,我和茗風不過是湊巧也來這裡找人罷了。」曲揚風笑嘻嘻的將手機收了起來。「對了,我把剛才的精彩畫面用手機拍了下來,改天洗出來再拿給你們當做紀念。」
「你說什麼?」冷菘風和莫艾難得默契絕佳的同聲問道。
曲揚風不解的看向古茗風。「我剛才的話有這麼難以理解嗎?」
古茗風一派正經的搖頭。「不會呀,就算五歲小孩應該都可以聽得懂。」
莫艾翻了翻白眼,眼看打工已經遲到了,她沒再理會三個人,匆匆抱著紙箱趕往咖啡館。
「揚風,你是不是很久沒試我的拳頭有多硬了?」冷菘風壓了壓左右手的指關節。
曲揚風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底,一副好哥們模樣的勾住他的肩膀。
「欸,菘風,你如果真的看上了那女人,要不要我傳授你幾招泡妞的技巧?難得會有你看得上眼的女人,身為兄弟怎麼也該力挺到底。」
「誰要你雞婆了,我不會嗎?」揮開勾在他肩上的手,冷菘風沒好氣的睨他,「再說我有說我喜歡那個又笨又遲鈍的女人嗎?」
「哎呀,菘風,男人是不會動不動就把喜歡掛在嘴巴上的,男人都是用行動來表示,你不是送她香蕉傳情了,這就證明……」
「證明個屁啦,我說過了,那是不小心放錯的。」不再理會這兩個人,他大步離開。
曲揚風跟上他。
「喂,我說兄弟,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們面前你害羞個什麼勁,喜歡就喜歡呀,幹麼死不承認,難道你覺得喜歡上莫艾是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嗎?」
古茗風的聲音溫和的響起,「揚風,別再笑菘風了,他是第一次喜歡人,也難怪無法調適。」
冷菘風橫眉豎目的瞪著他們,「你們兩個煩不煩,我都說了不是那麼回事。」
古茗風沒再說什麼的笑了笑,轉開話題,「好,不是就不是,對了,你叔叔回來了,你媽叫你今天早點回家。」
「哪個叔叔?」他爸底下有四個弟弟。
「你三叔。」
曲揚風問:「我記得他不是在美國做研究嗎?」
古茗風想了想,「聽說他是受邀回來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冷菘風眉頭微微一擰,古茗風細心的察覺他神情出現異樣。「有什麼不對嗎?」
「我好像……算了,可能是弄錯了,不可能會是他。」
曲揚風追問:「喂,究竟怎麼回事,你直接說呀,幹麼吞吞吐吐的打啞謎呀?」
他遲疑著,「那件事我並不確定,畢竟我當時意識不清,可能聽錯了。」
古茗風微訝的看向他,「意識不清?你說的是你幾個月前被綁架的那次?怎麼,你聽到誰的聲音了?」
冷菘風暗忖了下,搖了搖頭。「人有相似,聲音也可能相仿,一定是我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