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撥烏黑亮麗但有些散亂的長髮,她坐了起來,看看鏡中的自己。一臉暗沉沒有生氣,任誰都可以一眼瞧出她整夜未睡。
是誰說過女人在早上歎氣容易老,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嘗過被煩惱糾纏一整夜的滋味,說出來恐嚇人的風涼話,要真遇到了,只怕也會像她這樣,輾轉一夜難以成眠吧!
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打火機和涼煙,點燃一支煙輕抽。最近公司事情多,她的壓力也大,所以煙抽得特別凶,有時連公公梁啟任都看不過去的開口勸她。
可是完全依靠它紆解壓力的心儀,真的沒有辦法戒掉。
尤其那個男人即將回來,她更是神經緊繃得離不開它。
梁紹恩……她厭煩的再撥了撥頭髮,按摩發疼的頭皮。她實在不想再記起這個令人深惡痛絕的名字,偏偏不得不面對他今天就要回國的事實。
五年前的新婚之夜,他毅然決然的離開這個家,離開台灣飛往美國,沒有一句解釋或道歉,留給她的只是滿滿的疑問和傷害,第二天獨自面對所有親友疑惑的眼光和虛假的安慰。
那份傷痛和不堪,經過五年的沉澱,好下容易撫平了些,可是現在他竟要回來了!
當年他留下她面對所有,讓無辜的她差點承受不了這種打擊,而今,他說要回來就回來,連句解釋都沒有,一如他五年前離去的那夜,連個說明都不給。
「去死吧!」心儀生氣的拿起枕頭朝房門擲去,宣洩怒氣。
在人前,她必須維持自尊和驕傲,以冷漠武裝自己,避免讓人看出她的脆弱和受傷的心,可是私底下,她卻無法壓抑這股怨恨,她討厭那個男人,就像他也討厭她一般。
曾經有那麼一段短暫愉悅的時光,她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一個門當戶對又青年才俊的伴侶,懷著情竇初開的浪漫心情,她冀望兩人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直到婚禮過後,他不告而別,她從旁人口中知道,他根本無法接受這種門當戶對的思想,他崇尚自由,高呼婚姻自主,甚至不惜為此和父親翻臉。父子倆爭執的結果,她竟然成為這件事的犧牲者,婚禮成為他報復父親使其成為笑柄的方式。
他壓根兒沒有想到無辜的她,完全沒有顧慮她會受到的傷害。
對他,她已經死心了,更正確的說法是她恨他,恨他帶給她的難堪和羞辱,更恨他的自私。
她會堅持留在梁家的理由是為了報復,報復他所給予她的一切。他既然在眾人面前與她進禮堂,她就能名正言順的進駐梁家,佔著女主人的位子不放。他嚮往自由,那她就要成為他得到自由婚姻的一大阻礙。
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這是他欠她的。
並且她非常期待,當他回來時發現當年被自己遺棄的新娘還待在這個家,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望了望床頭櫃上的時鐘,上面指著七點二十分,是梁啟任起床吃早餐的時間。
當年的事情對老人家造成不小的傷害,愛面子的他被氣得中風,若不是她發現得早,急救得快,說不定早斷了氣。去年他再次中風,幸而復元情況頗佳,如今只是步履較為遲緩而已。
她想,不知道他是否也同她一樣,一個晚上無眠呢?
然而與她不同的是,紹恩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博雅科技唯一的繼承人,即使對兒子再不滿,經過這麼多年,對他的怨也該消散了。
熄掉手上的煙,掀被下床,她走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下來。
今天要面對的是她不曾有過的挑戰,她要讓自己看起來更能幹,也更冷漠,一如她這五年來所塑造的形象一樣,是個不被任何事打倒的女強人。
當她挽著髻,穿著一套深咖啡色的套裝下樓時,梁啟任已經坐在餐桌前看報紙了。
不過他的注意力並未在報紙上,心儀看得出來,他很緊張。
「爸爸,早。」
「那個人今天要回來了。」看著報紙,他假裝不在意的說。
「我知道。」她淡淡地道。
她拉開椅子坐下,管家陳嫂立刻送上一杯咖啡。早上只喝咖啡是她五年來的習慣,因為黑咖啡的苦味能令她保持一天的清醒。
「你真的願意讓那傢伙回來?」梁啟任從報紙上抬起頭來,聲音有些顫抖。
「這是他的家,我沒有任何理由反對。」垂著眼瞼,她輕啜了口咖啡,臉上除了冷淡還是冷淡,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可是現在這個家和公司都是你在作主。」梁啟任再試探地道:「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自從五年前他輕微中風之後,就培育心儀成為公司的接班人,去年他再度中風,於是正式將公司交給她。
她也不負他所望,將博雅科技發展得有聲有色,尤其最近幾年公司的許多企畫案都是由她提議和主持的,不但將博雅科技的名聲打入國際,更奠定了高口碑、高品質的基礎。
對她,梁啟任除了一份愧疚之外,還有惜才之情。
「不是當家作主,只是暫時幫他管理而已。」優雅的放下咖啡杯,心儀拿起紙巾,輕拭了一下嘴角,推開椅子站起來。「他回來後,只要他願意,我可以將公司交還給他,」
「不,我絕對沒有要你把公司交出來的意思,其實這些年來你做得很好,跟紹恩在的時候一樣,不,甚至更加蓬勃發展。」梁啟任緊張的推動輪椅,跟在她後面進入客廳解釋。
陳嫂已經提著她的公事包等著,打開的大門外站著司機老陳。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說的是真心話,爸爸。」她回頭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然後接過公事包離去。
那個笑容讓梁啟任極度不安,他追出門外想叫住她,但她已經一頭鑽進轎車,揚長而去。
「唉,她還是無法原諒那孩子。」他緩緩回到屋內,沮喪的歎了一口氣。
雖然他也曾經氣過那小子,恨不得脫離父子關係,但那畢竟只是一時的氣憤,經過五年的時間,期盼早超過了怒氣,現在他一心想的是早點見到唯一的兒子。
「少奶奶是個好人,不會跟少爺記恨太久的,兩夫妻,只要坐下來說說話,什麼誤會都解開了。」陳嫂奉上一杯茶,善解人意地道。
「是嗎?希望如此。」陳嫂的話像給了他一針強心劑。
或許真如陳嫂所說的,只要紹恩回來,哄哄心儀,說幾句好聽的話,小倆口的心結就解開了也說不定。
像心儀這樣的好媳婦,他可不想放棄。跟妹妹的幸福比較起來,當然是自家人比較重要。
再說像紹恩這樣優秀的合夥人難找,失去這樣的妹夫人選太可惜了。
這些年來,他們在美國創立的集團業績蒸蒸日上,他們以網路無遠弗屆的方式,集合各地投資的資金,再以專業的分析和優越的判斷能力作投資,發展的結果,已迅速的成為目前跨足全球操控經濟的大企業,在國際間極具知名度。
所以小小的博雅科技相較之下根本不算什麼,如果那女人要,就給她好了,也沒啥關係。
怕只怕那女人的心不止於此。
「這件事等回去再說。」紹恩悻悻然地道,不想在兩人面前談論太多有關於寧心儀的事。
「打發那女的有那麼難嗎?」希雅酸溜溜的說。
「畢竟這五年來,都是她在照顧我爸爸。」他總感覺對她有所虧欠。
「那是她自願的,又不是你逼她。」真受不了這些傳統的中國人,對於人情這碼事就是拖拖拉拉的沒辦法當機立斷。
希雅大大歎一口氣,誇張的仰頭翻了個白眼,正巧看到一雙男人愛慕的眼。
美艷又潑辣的她立刻回以一個兇惡的眼神,嚇得那名愛慕者馬上調離目光。
除了紹恩之外,她才不要任何男人的垂涎呢。
「你這樣會永遠找不到老公。」紹恩同情的望了那男人一眼。
希雅做了個鬼臉,撒嬌的抱住他的手臂。「找不到老公沒關係,嫁你就行了。」
他淡淡的一笑,把手臂抽回去。「我可不想被你的追求者圍剿。」
這句話氣得她嘟起嘴來,別過頭去不說話。
范倫搖了搖頭,問:「那麼,下了飛機之後你要住哪?你家還是我祖母家?」
他想,紹恩五年前是逃婚離家的,和父親鬧得不愉快,可能不想那麼快回梁家去。
「不知道,也許會住飯店。」就看固執的父親氣消了沒有,還認不認他這個兒子。
「住我祖母家嘛,她一定歡迎你去。」希雅一聽他不一定要住在梁家,馬上忘了生氣,高興的回過頭來。
「不了,我還是先回家看看再說。」
「為什麼?」她不依的噘起嘴,「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不去我祖母家也成,我們住到你家去,除非你怕某人誤會。」
「你在胡說些什麼?」范倫蹙眉制止她。女人的醋罈子一打翻,就變得不可理喻,連平常能幹理智的希雅也不例外。
「不然他在擔心什麼?」她抬起頭任性地問。
「不要妄想刺探我的隱私。」紹恩沉聲警告。
「好嘛!對不起。」見他翻臉,希雅趕緊揚起笑容道歉。「我不再提就是了。」
范倫哀歎一聲。紹恩就是這樣,對人不留情面,想想還滿同情他家的那個女人,如果換作是他,一定會殺到美國,狠狠的揍這男人一頓。「說正經的,你這次回來真的只是想跟你父親和好?我看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吧!」
他注意到最近這些日子,紹恩特別在意台灣的股市,尤其是博雅股價的起伏。
「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他發現博雅的股價變化太大,似乎有人故意炒作。「我擔心博雅頭有內賊,聯合外人想併吞公司。」
雖然他無心繼承博雅科技,但那終究是父親一生的心血,為人子的實在無法冷眼看它被人吃掉。
「你想會是誰?」
「不知道。」紹恩搖頭,他還沒有深入調查。
「會不會是你妻子?畢竟是你負了她,很少有女人不記恨的。」
紹恩沉吟了一下,「有這個可能。」
他怎麼沒有想到寧心儀的娘家雷弘企業最近成長得很快,且近來又跨足高科技產業,跟博雅形成對立的局面呢?
「你想怎麼做?把她趕出博雅,將公司收回來?」看他冷酷的神情,范倫全身泛起一股寒意。
「這是最安全的作法。」他無情地道。
「你真是下手毫不留情。」范倫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我暫時住在祖母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就打手機給我。」
希雅笑著拉起紹恩的手,拿出原子筆在他手上寫下她的手機號碼。
「記得打電話給我。」她不忘叮嚀一句。
紹恩攏了攏眉,看著手掌上那不易洗掉的筆跡。「嗯。」
飛機即將抵達機場,耳邊傳來空服員的廣播。
「各位旅客,飛機即將在中正機場降落,請繫好安全帶……」
伴隨著那甜美聲音而來的,是他更加陰鬱的心情,彷彿機窗外烏雲滿佈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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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早。」一群正在竊竊私語的櫃檯小姐,一見到心儀立刻停止話題,尷尬的站起來向她行禮。
「早。」她淡淡的點頭回答,走入專屬的電梯內,按下十三樓的按鈕。
最近這種情形她早已司空見慣,只要她一出現,不論是在任何場合,談論的話題都會馬上停止,但只要她一離開,竊竊私語的情況又會立刻恢復。
她知道,大家都談論著那男人一回來,她什麼時候會離開博雅。
「等一下。」一隻纖纖玉手伸了進來,阻止電梯門關上。
「你又遲到了。」她看著急急忙忙跨進電梯的李玉菁說。
「你還沒到辦公室,我應該不算遲到吧!」她要嘴皮的說,並且按下關門按鈕。
「你這麼囂張,不怕我把你辭掉?」
「會辭掉我就不會說出來了。」衝著十多年的同窗情誼,玉菁料定她不會拿自己怎麼樣。「別忘了當初是誰好說歹說,硬把我拉進來的。」
放著廣告公司老闆娘的位子不坐,被抓來當她的秘書,夠委屈了。
「再說我最近才剛新婚,你不會連我沉浸在蜜月中的權利都剝奪吧!」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玉菁無辜的倚向心儀的肩膀。
這個姿勢剛好讓心儀偷覷到她脖子上絲巾下方的吻痕,一塊塊深紫的印記,透露了這位大秘書今早遲到的原因。「告訴浩宇,草莓別種得那麼勤,絲巾都快遮不住了。」
「什麼?」玉菁嚇一跳,用手摀住脖子,緊張的轉身在電梯內的鏡子前檢視一番。
「真的被看見了嗎?」她馬上將鬆了的絲巾重新綁好。
「如果你時時注意絲巾不歪掉的話。」心儀笑譫著走出電梯。
「幸好,不很明顯。」玉菁重新綁好絲巾後,放心的吁了口氣,跟著走出去。
一出電梯,迎面而來的是一大束嬌艷的紫蘿蘭。
玉菁一看到這束紫蘿蘭就知道今天是星期三。「你那個癡心的情人又送花來了。」她挪揄地道。
每逢星期三,台荻企業的小開方於鎮就會送上一束花,兩年來從未間斷過,不論心儀怎麼拒絕都無效,那個多金的公子哥執意如此。
「哪,拿去插在花瓶吧!」玉菁對辦公室的女職員們道。
反正有人願意提供花材,她們一票女職員也樂得發揮花藝,往往不到一會兒的工夫就把那一大束花分得精光,供養在花瓶。
「這次有沒有附上噁心的卡片啊?」
「有,但沒看。」心儀瞥了眼剛擲進垃圾桶內的卡片,轉身走進辦公室。
「嘖嘖嘖,那豈不太可惜了。」方於鎮寫滿愛語的卡片可是辦公室的調劑,他更是未婚女職員們憧憬的對象,如果他不是那麼死心眼纏著心儀的話。
上班後,玉菁捧著一大堆資料夾,以臀部撞開總經理室的門走進去,將那些資料放在桌上。
「你今天的心情看來挺好的。」
「不,剛好相反,我今早的心情壞透了。」望著那堆滿一桌子的文件資料,心儀沉重的心情又加深了幾分。
拿起助理剛剛送進來的咖啡輕啜一口,苦澀的味道立刻讓她皺起眉。
「很苦嗎?」玉菁疑惑的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不覺得有什麼異樣。「不會啊,我看是因為那個男人要回來了,影響你心情的關係吧。」
她眼眸一斜,長腳一踢,將身後的門關上,隔絕外面一些好事者想窺探的眼光。
「這幾天公司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大家都臆測著,他一回來,我這位下堂妻是不是應該離去,還是厚著臉皮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心儀喟歎一聲,靠向椅背。
「何謂下堂妻?離了婚的老婆才叫下堂妻,你是跟他注了冊的,有法定權利跟義務的正式妻子。」玉菁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桌上,短裙下的修長雙腿優雅的交疊。「以我看,該難以面對一切的人是他不是你,新婚之夜不告而別,我倒要看看他回來如何向你這位獨守空閨五年的妻子解釋,不告他遺棄、不履行同居義務算便宜他了。」
「萬一他不是一個人回來,還帶著另一個人怎麼辦?」
誰猜想得到,在她堅強的外表下是一個脆弱的心呢?五年前的打擊太大了,心儀再也禁不起另一次傷害。
「另一個人?誰?男人還是女人?」玉菁誇張的拔高聲量站起來,坐到她辦公椅的把手上,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這樣神經兮兮的好不好?現在對不起人的是他,他要敢帶個女人回來,你不會板起臉趕她出去嗎?你忍氣吞聲傻傻的守了五年是為什麼?不就因為你是梁太太?你有資格在那女人的臉上刮出十道指痕。」
說著她張牙舞爪的伸出十指,擺出隨時和人幹架的凶相。
心儀被逗得一笑。「真有你的,什麼惱人的事情到你這兒,都變得輕鬆好解決了。」
「好說。」玉菁洋洋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跳下椅把。「本姑娘別的沒有,就是有本事提得起、放得下,敢愛就要有敢恨的魄力才行。」
「我從沒說過愛他。」
「所以你才被那男人吃得死死的。」玉菁憐惜的捧起她的臉,嘖嘖有聲的搖搖頭。「一看就知道你這優柔寡斷的個性,又害你昨晚失眠了。」
「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拉下她的雙手,心儀有種被看穿心事的尷尬。「今天早上我有哪些行程?」她找藉口轉移話題。
「只有兩場主管會議,和廠商會談,不過我都可以替你推掉,讓你好好的休息一下,補個眠。」玉菁善解人意的說。
「不要,會議和行程照舊。」心儀立刻拒絕,她不想讓腦筋空下來想那個男人的事。「現在這個時候,忙碌是我最好的紓解方式。」
「你真的確定可以?」玉菁擔心的直視著她。
「我確定。」心儀給好友一個堅定的微笑,謝謝她的關心。「拜託你安排所有的開會資料。」
她攤攤手,點了下頭。「那就依你吧!如果累了的話,隨時告訴我一聲。」
玉菁正準備出去,才經過桌旁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助理打進來的內線電話。
「什麼事?」按下鈕,玉菁替她問了。
「是台荻企業方先生的電話,請問總經理要不要接?」
心儀遲疑了一下,伸手拿起話筒。「接過來。」
方於鎮是台荻企業的小開,年近三十斯文有禮,是個黃金單身漢,自從兩年前在一場酒會上與她相識後,就積極的追求她,只是她一直沒有給他機會。
但今天不同,她心情低落不想那麼快回梁家,偏偏今天晚上又沒有應酬的飯局,因此她決定接受方於鎮的邀約,給他一個機會。
或許自己能敞開心胸也說不定。
「喂?」
「心儀,我是於鎮,很高興你今天肯接我電話了,今晚有空嗎?一起吃飯如何?」電話那端傳來他驚喜不已的聲音。
「好啊,什麼時候?」
她答得爽快,令他驚愕得幾乎不敢相信美夢成真了。
「晚上六點好嗎?」見電話那端沒有回應,方於鎮心急的再加上一句,「不會太早吧?」
「嗯,不會。」
「那我六點來接你。」
「好,我等你。」一說完她馬上掛上電話,不想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冰山美人終於想開了。」一直在一旁豎著耳朵靜聽的玉菁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話。
「你……」她不知該說什麼。
「聽到你要跟方於鎮出去吃飯,我就放心了。」那代表她肯給自己機會了。她笑著開門離去。
玉菁走後,心儀站起來走向面對馬路的落地窗,雙手環臂的輕靠著它。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飄起濛濛的細雨,就如同她此刻陰霾的心情一樣。
她想開了嗎?不過不論情況怎麼樣,她都不會再給那個男人傷害自己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