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日宮中今日一反常態地一片死寂,大臣們面面相覷,卻都不肯輕易開口。
還未到日正當中,七月的上午依然很熱,大臣們身上的朝服早已汗濕,背後和兩腋處儘是水印。
汗從官帽裡滲出,與臉上的汗彙集在一起,滴落在朝服上、地上。
「說啊,平日裡不都挺有主意的嗎?怎麼今天都啞了?」高坐在龍椅上的軒轅擎天一臉怒容。
「皇上,西夷要求議和,本是好事,可他們提出為表兩國之間的互信,互派親王至各自國都議和,未免有些……呃,有失公平。」三朝元老,左丞相高儒年打破沉默。
「是啊皇上,西夷乃蠻夷之邦,氣候惡劣多變,再加上我國只有三位親王,不論派誰去,都有難處。」禮部尚書邊說邊抬頭看了看站在皇上兩側的三位親王。
「你是說我們挨不過風沙之苦嗎?」冷冽的聲音響起,瑞王軒轅聞天淡淡地問道。
「臣,臣是想說,就算除去氣候因素,對方國內情勢複雜,敵友難分,西夷在談叛破裂的情況下,能不能秉持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原則,也是問題。」禮部尚書答道。
「你說的雖然有理,但我們總不能因噎廢食,拒絕議和吧。」康王軒轅倚天說道。
「和談人選也是個問題,瑞王政務纏身自是不可前往,餘下的兩位……」吏部尚書欲言又止。
「由德王軒轅昊天出使如何?」皇上心中早有人選。
「皇上,萬萬不可派德王出使,德王仍和親公主之子,當今西夷王正是公主同父同母的長兄……」兵部尚書反對道。
「那不是正好嗎?德王即懂西夷語,又與西夷王有親,叫他出使自是再合適不過。」
「皇上,如今皇上尚未立儲,國家不穩,萬一西夷王挾持德王,乘機入侵……」兵部尚書說得雖客氣,言下不盡之意便是怕德王有不臣之心,到時內神通外鬼,便是一場浩劫。
「你乾脆說,我三哥會引西夷大軍入關,奪取皇位好了。」康王倚天氣得有些失態。
「皇上,臣弟身體不適,恐難當此大任,請皇上准臣弟請假半旬。」德王昊天跪地請假,他早已習慣被視為外人了。
「這……」皇上雖然相信三皇弟不會有異心,但大臣的意見他不能不考慮。
「好,朕准你所請。」如果勉強派昊天議和,成了便罷;若是不成,大臣們會把一切罪責推到他頭上。為了保護昊天,讓他請假也好。
「現在只剩康王了,你們想讓他出使?」皇上語氣極為危險。
「臣等不敢。」眾臣知道康王倚天是軒轅皇族所有人的寶貝,若是有什麼差錯那還得了。
「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可,難道叫朕跟西夷國說,對不起,軒轅皇族人丁單薄,我們沒親王可派,咱們再打上十幾、二十年等下一代親王長大再說?」皇上怒極反笑。
「最大的問題是人家的親王越生越多,咱們的下一代只有一個,其他的還沒生出來。」安樂侯東方無情這才理解太后姑母為什麼會催著要皇孫了,有時候人多還真是力量大。
「再說,兩國爭戰十年之久,早已疲憊不堪,西夷又是西去商路的要衝。早一日議和,便早一日重開商路。」威武侯鐵心明最瞭解雙方不論軍力或財力都支持不了多久了。
「和又無人可派,戰又萬萬不能,你們到底想要朕怎麼辦?」皇上一拍龍案。
「皇上,由臣前去議和。」瑞王聞天主動請纓,「皇上,臣負責的政務雖多,但也可以指派下面的人去做,」雖然有些勉強,但重要的是——「臣願前往西夷議和。」
「不行,大皇兄,你不能在這個時候遠離京城。」康王倚天阻止道。
「是啊,倚天所言極是,你不能在這種敏感時刻離開。」皇上也阻止道。
「如果我不去,難道要讓倚天去嗎?」軒轅聞天知道皇上他們怕他一旦不在京中,那個人會伺機……
「是,就由我出使,皇上,臣弟願出使西夷。」軒轅倚天語出驚人。
「朕不准!」皇上斷然否決。
「倚天,就算落得和先皇一般下場,我也不能坐視你去冒險。」軒轅聞天道。
「不行,大皇兄也不能去。」皇上最怕的就是一生孤苦的大皇兄到最後……
「為什麼不行?由大皇兄出使最為合適。」德王昊天一反常態地主動發言。
「三哥,大皇兄,你們以為我真是因朝中無人可派才主動請纓的嗎?」軒轅倚天微微一笑。
「臣弟亦是軒轅族的子孫,雖然不才,卻也知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如今正值用人之際,由我出使最恰當不過。我知道你們疼我,但我早已長大,可以建功立業了。」軒轅倚天一臉堅決。
在什麼時候那個老愛跟在他們三個身後、漂亮可愛的弟弟長成大人了呢?
皇上這才明白什麼是光陰催人老,他們三個早已不再是青春年少,而當年的小娃娃亦能獨當一面了。
「好,朕准你所奏。」皇上欣喜於幼弟的成長。
「皇上!」瑞王與德王急喚。
「二位王爺,請聽老臣一言。」右丞相,文淵閣大學士唐子敬說道,「愛之不當,足以害之,康王早已成人,理應可以自立,二位若是還百般保護,怕會阻礙他的前途。」
「這……」軒轅聞天默然。
「我還是不能同意。」德王昊天仍是不能接受。
「三哥!我意已決。」軒轅倚天難得對三哥板起了臉。
「那就隨你!」軒轅昊天氣得不再理他。
「那就由唐卿家擬旨,由康王軒轅倚天出使西夷,任西夷安撫使之職。」皇上正式宣旨。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太監總管依例道。
「臣等無本。」
「退朝,唐大人留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如潮水般退出龍日宮,偌大的龍日宮中只剩皇上與唐子敬。
「唐大人,太后那裡還要煩你多加勸導。」太后對倚天極為疼愛,若是知道竟是由他出使,怕會鬧翻天。
「臣會盡力勸說太后。」唐子敬明白皇上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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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掌燈,花滿樓的二樓,花魁芙蓉的香閨內擠滿鶯鶯燕燕,她們使盡渾身解術想討好斜倚在貴妃榻上的男人。
「柳公子,來,吃一顆葡萄。」一位花娘把去皮的葡萄哺餵入柳公子口中。
男子毫不客氣地吞掉葡萄,嗯,她,又甜又香,好吃。
「不嘛……柳公子好不公平,人家也要。」一旁的花娘紛紛向前擠去。
「你們都在這幹什麼?還不給我下樓接客!」敞開著的門口處站著一位臉蛋很艷麗,臉上的表情絕對噴火的絕色尤物。
「芙蓉姐,我們這就下去。」一位花娘拉著依依不捨的同伴走了出去,其他人也悻悻地離去。
絕色尤物柳眉緊皺地盯著她們離去,回身關緊房門,對倚在貴妃榻上一臉意猶未盡的男子大吼:「柳秋楓,你什麼意思嘛?!一失蹤就是半個月,一回來後就攪我的生意。」
「芙蓉親親,你吃醋了嗎?你放心,我對她們都是逢場作戲,你永遠是我的最愛。」唇邊猶沾著胭脂,晶亮的鳳眼半瞇,柳秋楓的語氣甜得膩死人。
「你對多少女人這麼說過?」不為所動地雙手環胸,芙蓉冷下臉。
「嗯,沒算過。」略薄的嘴唇微彎,柳秋楓皮皮地笑著。
「你呀,就是吃定我了。」口氣一緩,芙蓉火氣全消地輕歎。
倒滿一杯他最愛的花彫,芙蓉走至他身邊,將美酒送入他的唇邊,杏眼暗示性地瞥向門外。
順著她的目光一掃,門外分明有人,而且是熟人。
用右手接過美酒放在一旁,秋楓右手一勾將芙蓉勾人懷中。
「我現在最想吃的是你!」要點報酬不為過吧,秋楓眨了眨眼。
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副絕對煽情的畫面,絕不會有人懷疑——這對男女隨時會滾到床上,或乾脆就地恩愛一番。
「你們在幹什麼?」門被人大力踢開,一位英武的男子橫眉立目地緊盯著屋內的一幕,妒火沖天。
踢門聲驚得兩人扭頭看了來人一眼,相貼的身子卻沒有分開之意。
「我們在幹什麼,你還看不出來嗎?」食指在秋楓胸前畫著圈,芙蓉眉目含春地反問,隨即口氣一轉,冷聲道:「這裡雖是青樓,可也有先來後到,你若是忍不住,可以到外面找一個消火,老娘沒空伺候!」
「下賤,蕩婦!」再也無法忍受,男子衝到貴妃榻前扯開偎在秋楓懷中柔若無骨的芙蓉。
「你還是我妻子,不准你敗壞我鐵家門風!我今天一定要帶你回去。」用力握緊芙蓉的玉腕,男人用力把她扯進懷裡。
「誰是你妻子,我早休了你了。鐵心明,你少和我攀親帶故!」芙蓉扭動身體掙扎著。
「自古以來哪有女人休夫之說,只要我不寫休書你就還是我妻子。」鐵心明是堅決不放。
「你放開我!」放棄無謂的掙扎,芙蓉警告道。
「不放。」鐵心明固執已見。
「你放不放?」
「死也不放。」
「好。」芙蓉低頭用力咬住他的手背。
「呃……」悶哼一聲,雖然被咬得快滴出血來,男人仍是不肯放手。
「嗯,呀!你的肉比牛皮還硬。」咬得牙關發疼,芙蓉終於鬆口。
「鐵心明,鐵侯爺,您這樣未免太難看了吧?嘖嘖。」柳秋楓慵懶地坐起,鳳眼斜睨著快變成無賴的鐵心明。
「柳秋楓!不准你再勾引她!」鐵心明虎目圓睜,眼露殺機地瞪著他。
「這可不行,師姐一直是我的最愛,當初你是強行把她自我身邊奪走,如今又讓她傷心求去,我自然要用溫暖的懷抱去安慰她。」柳秋楓深情流露地與芙蓉對視。
芙蓉也感動地凝視著他,倆倆相望間,似有無限深情湧動。
「隨你們怎麼搞,可以吧!」這一幕比任何親熱的畫面更令他無法忍受,鐵心明終於放開芙蓉,衝出房門。
芙蓉揉著被他握青的手腕,扭頭不看他離去的背影。
真是一對冤家,卻累得他這個旁觀者平白擔了姦夫的惡名,秋楓頗有幾分無奈——不過豆腐倒吃得挺開心。
這對冤家,不見面便相思欲狂,見了面又火氣沖天,打打鬧鬧幾年了也沒見真的分開。
鐵心明一副直脾氣,又不肯低頭認錯,明明心裡愛得很卻總是出口傷人。
反觀芙蓉,性子火爆,也不是輕易低頭的主兒,這麼打下去,他們不累,他都快煩死了。
「你滿意了吧,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女人,明明心裡還有人家,卻故意要把他氣走。」拿起酒杯,啜飲一口美酒,柳秋楓一臉不以為然。
「別說了,起來,陪我喝酒。」收拾起短暫的失落,芙蓉叫來一桌酒菜,請秋楓喝酒。
「好!我今天便陪你一醉。」站起身來,走到芙蓉對面坐好,柳秋楓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杯中酒。
「小柳你真好,要是我當初愛的是你該有多好。」為他斟滿美酒,芙蓉將玉手放在他小麥色的手上。
「這句話我聽太多女人說過。」執起纖纖素手放在頰邊磨蹭,秋楓帶電的鳳眼直視著她,「你若是愛上我怕會更傷心吧。」
「今晚陪我,我不想一個人。」芙蓉落寞地說道。
「在下榮幸之至。」
「你怕是不會有這個時間了。」一位長相俊美但唇邊突兀地有兩撇小鬍子的男子拉著剛剛離去的鐵心明步入。
「東方無情,你帶他來幹什麼?」芙蓉刻意不理他身後的男人。
「我若是不來,怕早就綠雲罩頂了吧。」鐵心明恨不得把她鎖進籠子裡,不讓任何人見她。
「鐵大人,別忘了正事。」無情阻止他道。
想起自己厚著臉皮去而復返的原因,鐵心明閉上了嘴。
「老四,我有個活你接不接?」
「什麼活?」輕呷一口酒,秋楓問道。
「保護一個人。」
「保護一個人?是西夷安撫使嗎?你幹嗎不找三哥?」
「老三最近忙得分不開身,還是你去最合適。」
「不去。」
「為什麼?」
「和一群大男人到西域蠻荒之地,我不去。」
「錢很多。」
「錢多的話你去找無極呀。」
「我只信任你,再說只要你見到你要保護的人,便會求我。
「哦?」柳秋楓被勾起了好奇心。
見柳秋楓被無情說動,芙蓉用最甜美的聲音呼喚道:「秋楓,不要走嘛。」
「等等我,我一會兒便會回來。」提起長劍,柳秋楓隨無情離去。
「女人有時說『討厭』時就是喜歡,說『不』的時候就是『要』。」行至鐵心明身邊,他用極低的聲音耳語道。
見鐵心明若有所悟,他對芙蓉眨眨眼睛,體貼地替這對冤家關上房門。
「你這個討厭鬼,為什麼還不走!」芙蓉對像木頭一樣愣在那裡的鐵心明吼道。
「這裡是青樓,我是男人,一個有錢的男人,我要買你一夜。」福至心靈,鐵心明終於不再木頭了。
「對不起,我玉芙蓉就是賣給全天下的男人也不賣給你。」扭頭不看他,芙蓉冷冷地道。
鐵心明控制住自己即將爆發的火氣,腳步沉重地走至芙蓉身邊將她扛起。
吵又吵不過,打又捨不得。對這個女人只有一種懲罰方法。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芙蓉毫不客氣地對他拳打腳踢。
男人不為所動地將她拋至床上,自己隨即撲了上去。
「救命啊!唔……」芙蓉高聲尖叫,卻在下一刻被堵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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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匹快馬在青石鋪就的長街上奔跑著,行至一處高大巍峨的朱門前,兩匹馬同時停下。
大門左右兩側立著兩尊三尺多高的石獅子,門楣上的金字匾額上寫著「康王府」三個大字。
「下馬吧,你要保護的人就在裡面。」甩蹬離鞍,無情先下了馬。
「你三更半夜的帶我到男人家裡幹嗎?康王又沒有漂亮娘子。」身子向後一仰,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柳秋楓哈欠連天地下了馬。
「沒事盡勾引人家娘子,小心有一天讓人打死。」無情斥道,人都說他風流,其實最風流的人是柳秋楓。
「這世上能打死我的人不多,有漂亮娘子又能打死我的更少。」柳秋楓邊跟無情往門口走,邊研究起各處的暗樁。
緊閉的大門從裡面打開了,一位侍衛打扮的人將他們迎入王府。
「你東張西望些什麼?」無情回頭看了看兩眼放光、四處梭巡的秋楓。
「聽說三座王府的格局都差不多,我想研究一下。」
「康王府又沒有漂亮的王妃讓你半夜偷香。」
「可瑞王府有,而且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不是京城第一美人,裡面那個才是。」心如蛇蠍的美人有什麼可看的,秋楓就是這麼膚淺。
說話間,他們來到一處院落前。
「東方侯爺,您總算來了,王爺他們正在等你。」守門的黑衣人招呼道,他胸前的龍紋閃著光,這是秋楓第一次看見皇室所養的死士龍影衛。
「都有誰在?」無情問道。
「除了德王外都在。」
「我們進去吧。」
柳秋楓跟著他往裡走,領他們來的侍衛到了院門便離開了,又穿過幾道由龍影衛把守的門,他們來到龍怡軒的內院,進入大廳內。
夏天的夜晚讓人感覺涼爽了許多,燈火通明的大廳內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讓涼爽的夏夜變得更涼,涼得叫柳秋楓有些發抖。
「這位就是瑞王爺,京城第一美人的夫婿。」無情刻意在他耳邊說道。
「嗯,咳。」清清喉嚨,他懷疑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垂涎瑞王妃。
「臣等給皇上和王爺請安。」無情拉著秋楓跪倒叩頭。
「起來吧,一旁坐下。」坐在中間的皇上說道。
「無情,這位便是柳秋楓嗎?」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柳秋楓的鳳眼差點沒瞪成牛眼。
美人!
不折不扣的美人,流連花叢多年,南方佳麗,北地胭脂,自詡沒有他沒見過的美人,但直到今天,才知道真正的美人長什麼樣。
古往今來所有對美人的溢美之詞用在「她」身上都恰如其分,「她」美的不僅僅是外表,還有極為高貴的氣質。
哪怕一身男裝,毫無妝點,「她」仍是美人,絕色而高貴的美人,是那種就算穿著最破舊的衣服,也能讓人折服於「她」的美麗與高貴之下的美人。
又是一位倚天美色下的俘虜,軒轅擎天和軒轅聞天早已習慣別人初見倚天時的驚艷,倒是柳秋楓的英俊與年輕讓他們驚訝。
柳秋楓的身材與倚天差不多,在男人中算是中等,但與單薄白皙的倚天不同,他雖然勁瘦卻很結實,曬成小麥色的皮膚顯示出此人的好動,狹長有神的鳳眼,挺直的鼻樑,略薄的嘴唇。只是現在一副被美色所迷的呆相,全沒了初進門的瀟灑與自得。
「放肆!」軒轅聞天斥道,他可不像皇上那樣能忍,這小子分明在意淫倚天。
「呃?哦。」回過神來,秋楓吞吞口水,這麼美的人少看一眼都是浪費,他忍不住又偷瞧好幾眼。
「秋楓,你願不願意保護這個人?」無情用手指著倚天。
「當……當然,倒貼錢我都願意。」柳秋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好,從今日起你便負責保護康王的安全。」
「是,從今日起我會全力保護康……啊?咦?」這……大美人是康王?也就是說「她」是男的?
從幸福的頂端跌落,柳秋楓半張著嘴,久久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