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如果愛情中不能誠實,這樣爾虞我詐的追逐,又有什麼意思? >> 慕情紫嫣作者:藍雁沙 | 收藏本站
慕情紫嫣 第三章 作者:藍雁沙
    「怎麼啦,他欺負妳啦?」一聽到屋裹有動靜,那個坐在門口盤腿調息的男子,立即輕輕敲扣著門板,待門被開啟一條小縫後,他才開口問道。由於他是以內力發音,是以在外人看來,他仍似老僧入定般的閉目盤坐。

    「沒……大伯,我看他是將我恨進骨子裹去了。」同樣的以內力傳音,裹面傳來猶帶著哭音的言語。

    「莫要喪氣,總有一天他能敞開心胸,接受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大伯……我改變主意了,與其這樣疲於奔命的躲避他,我……」

    「難道妳願意任他取消婚約,莫忘妳所立下的毒誓!」

    「這……可他對我木紫嫣的恨意已是根深柢固,即使我與他兩情相悅,但他已決定灌我吋紫嫣人他齊家大門一步,如此-來,我又要如何完成我對爹爹和公公所立下的誓言?」

    「妳莫要心焦,事情總有轉圜餘地。以我對他瞭解而言,他並非是如此鐵石心腸的人,不像齊鐵生……」

    「大伯,公公既然已經辭世,過去的那些就全令之隨風而逝吧。我擔憂的是,一旦他得知我即是木紫嫣,不知會是如何的氣惱哩!」

    「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衝動誤事,累得妳要如此受拖累,但我已應允家母,齌骨粉身亦要達成她的心願,只有委屈妳了。」

    「大伯言重了。紫嫣知大伯難處,也知寒谷難處,誰人活在這紅塵之中沒有難處呢?只是碰巧咱們的難處糾結複雜些而已。唉……」

    「睡吧,明兒個咱們再合計合計,總會找出個辦法來的。」最後的對話完成之後,屋裹屋外又恢復了平靜,只是在風聲呼嚎之中,裹外都同時響起陣陣歎息聲,終夜沒有停歇。

    坐在鋪有上好熊皮的炕上,感受到毛皮下方熊熊火焰所傳送而來的熱度,齊寒谷冷冷地盯著眼前的魁梧男子,把玩著那把只比手掌長不了多少的匕首。

    「我話已說盡,你就自個兒好生琢磨琢磨。」大剌剌地落坐在一旁放置著鹿皮的心暖炕,那面貌黧黑,身著套黲青勁裝的大漢,仍是一派的神清氣閒。

    「當初要離開鐵心山莊時,我將此魚腸劍交給你,已經表明了我的立場,父死子縫,這鐵心山莊總該是你所繼承,而非由我這外來之人坐享其成。」將匕首放在大漢面前的桌上,齊寒谷傾身探向前方,炯炯目光如劍。

    「不,齊鐵生從未將我放在眼裹過,雖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可他令我娘終生為婢,始終連個側室的名分都掙不到,即使至今年事已高,還是得在廚房為上上下下百餘口人主中饋。對我,更是沒有絲毫的父子親情,除了跟鐵心山莊其它弟子一視同仁習武,我尚有數不盡的勞役。既然他從不當我是子弟,所以找……」

    「別再說下去了!大哥,我知妳是好意要為那木俯垠脫罪,所以將這拭父之罪攬上身。」

    「寒谷,或者我齊泰仍應尊稱你一聲少爺?是我下的手,令你爹因毒而亡,這與木家父女全然沒有關係。」

    「大哥,當初只有他木俯垠在爹房內,連湯藥都是由那木紫嫣親手熬煮,試問若非他父女下的毒手,爹又怎會因毒性穿腸而死?大哥,我深知你一心想勸我回去承繼鐵心山莊,故而將罪全往己身攬……」

    「寒谷,我明白你個性耿介孤傲,嫉惡如仇。只是有時未免被仇恨蒙蔽本性……也罷,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執意認定是那木俯垠下毒手,與木紫嫣聯手害死爹。以你身為御賜神捕之威風,何以事發至今二年餘,卻仍無法將那木俯垠父女緝捕到案?」轉身往外走了幾步,齊泰像是無意間想到般的提及。「江湖上傳聞,你四處為家地追拿木紫嫣,只是很令人好奇的是:你是想找到她與她成親:抑或是殺之以報父仇?」

    被齊泰的話一時之間給結結實實的問倒了,齊寒谷捫心自問,雖然依眼前所有結果推論而言,木氏父女是最涉有重嫌的人,但結案所需的人證物證,卻是沒有半項。

    更何況,在齊鐵生毒發身亡之後,那木俯垠便託言年事已高,看破江湖爾虞我詐的血腥和狡詐,自我放逐到江南一帶,過著隱姓埋名的流亡生活。

    而他的女兒木紫嫣,則是接續衣缽行醬濟世。舉凡何處有旱沴疫疾,都可以聽到她風塵僕僕趕到、賑藥義診的事跡流傳出來。

    而他齊寒谷,也就在捉捕罪犯的同時,亦步亦趨地尾隨著她,足跡遍佈了大半壁江山。

    其實齊泰用以質疑他的話,他早已問了自己不下數百回了。每每追趕得越接近木紫嫣,他的心情就越加複雜,腳程也就更加遲疑躊躇。

    即使捉到她,押到父親靈前活祭,父親屍骨早已成朽,昔日威風八面,令宵小聞名喪膽的齊鐵生,已經無法再重新活過來。但為人子者,難道就能夠讓殺父仇人就此逍遙法外,令父親自白犧牲嗎?

    試圖在腦海裡找出關於那木紫嫣的些微印象,奈何他再怎麼樣都想像不出她究竟該是什麼模樣兒。除了十七年前她誕生於鐵心山莊外斜柳坡時,他曾夾雜在一群七嘴八舌趕去幫忙的傭婦間,踮起腳尖瞄了眼皺著五官、正放聲大哭的通紅嬰孩之外,再也沒有見過這位甫出世,就被指婚給自己的未婚妻。

    說來湊巧,在隨父行醫天涯的木紫嫣每回到鐵心山莊暫歇或過訪的寥寥幾次紀錄中,已經因為協助官府捉拿姦淫掠殺無數的汪洋大盜陳狗子有功,被御上親召賜為神捕,職司各官署之首,專辦延宕懸案而終年累月的在外面奔波的齊寒谷,雖然有心想趕回鐵心山莊與她見上一面,但在繁重公務的堆壓,加以自己好勝心強,不願將重責推諉下屬的個性使然,每每都錯過了相見的契機。

    緣僅一面的錯過,使得總在木氏父女離去後,這才行色匆匆趕抵家門的齊寒谷為之扼腕不已。在家裹其餘人的描述和江湖中人的紛紛傳說之下,齊寒谷內心之中,已對這房未過門的妻子,有了很美好的期盼。

    她知書達禮,進退有節,更別提承自父親的精湛醫術。她不僅對長上和顏悅色,即便是卑賤的僕役小廝,她亦是不驕不矜,和善以對。

    聽多了大夥兒對她的揚贊之詞,更是令齊寒谷生出深深的渴望,想要見上她一面。

    可惜天不從人願,即使在他費盡心思的告假返鄉等候她父母的到訪之期,每次都有來自大內快馬驛丞親送的聖旨,詔他前往某處捉捕要犯而失之交臂。

    「難道道木姑娘就沒有絲毫缺陷?瞧你們一個個將她形容得如此完美。」有回飯後,他與自幼一齊長大的師兄弟們在向晚的練武場中飲酒吹風,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略,少莊主,這可不是我阿財說闊嘴話,那木姑娘啊,我可有一出來著,人家不是說啥天女散花的嗎?木姑娘不但人長得像朵花般美,連她呼出來的氣,咳出來的氣,可也都是香噴噴的,比我娘用來抹頭髮的桂花油還香!」做出一股深深陶醉的模樣兒,那個滿臉痘癩的壯丁提高嗓門以壓過其它的師兄弟們。

    「喲,阿財吶,甭說你娘用的桂花油,我看哪,連酬神賽會時,姑娘家們買的胭脂水粉,也都沒人家木姑娘身上的奇香稀罕,我聽服侍木姑娘的阿巧說,木姑娘打小就吃產在天山的冰絳雪蓮,所以全身散出異香,連她流出的汗都是香的,穿過的衣裘十天七夜都還是香噴噴的哪!」

    「嗯,說起這木姑娘千般妙萬般好,我瞧來瞧去,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好!」抽著旱煙袋,呼嚕呼嚕地吐出一長串煙霧,斜倚在那棵大樹幹上頭,花白頭髮的老長工慢條斯理的在一片嘈雜討論中,扔出顆威力強大的炸彈,並且立時引起巨大反應。

    「木姑娘好,她肯定是好!」

    「是吶,阿文伯,你可莫要胡說八道,那木姑娘可是少莊主未過門的媳婦兒!」旁邊有人推推他,一面憂心忡忡地瞄著仍含笑注視著他們的齊寒谷。

    「咦,我阿文活這麼大把的歲數了,難道還會不明白這飯可以多吃,話要少講的道理嗎?」拿起旱煙桿,往那幾個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小伙子們頭上敲下去,阿文伯這才搖頭晃腦的講下去。「這木姑娘縱使美若天仙,體有異香那又如何?你們沒留意到嗎?」

    「留意到啥事?」

    「是呵,每回見到木姑娘時,大家限都直了,哪有力氣去管別的事?」

    面對那些年輕小伙子們的質疑,阿文伯沒好氣地大搖其頭。「平常教你們要認其學功夫,全都給我學進牛屁眼裹去啦?」

    「阿文伯,咱們資質是駑鈍了些,但也挺認真在上進,你老就別淨罵咱們啦!」

    「是嘛,阿文伯,你剛才說木姑娘她……」

    「哼,我踹死你們這群小兔患子,最重要的察言觀色都不懂嗎?你們只瞧見那木姑娘知書達禮、美若天仙,可你們哪個注意到了,她從來都沒笑過,雖不至於是冷冰冰,但也有著隔閡,令人想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阿文伯,人家可是嬌滴滴的大閨女,總不成見著誰都滿臉癡笑。」

    「是嘛,她雖不愛笑,但也不會盛氣凌人,再說她可是咱們未來的主母,阿文伯你老就別再挑剔啦!」

    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大斗其嘴之後,再佐以平素在江湖中行走所得到的信息,這木紫嫣在他腦海裡,更加地裹上神秘色彩,越發吸引著他。

    神秘的木紫嫣,從此成了他揮之不去的遐想,有時在旅途勞頓之餘,他總會想起那個空白著臉孔的人影,平空想像著她所可能會有的容顏。

    因著太多特殊的色顏環繞著她,等待成了齊寒谷最艱辛但也是最甜蜜的折磨。及笄之年,每天他都暗自的在心中默數著小他八歲的紫嫣,十五歲生日的到來。

    伸手至懷中取出那支以上好金銀融塑雕出龍鳳的簪子,這是某回他因案到京師第一冶金匠處查案時,一時興起所重金買下的髮簪,為的就是要送給他的結髮妻子,誰知造化弄人,看來這支絕妙精品,是斷然無有送出之日了。

    造化弄人!除了如此自我安慰,他實在找不出辦法。遠遠飄蕩而來這漫天黑霧,很快地將一輪微微虧減得如檸檬般小巧可愛的月,忽隱忽現的遮進掩出。獨坐竹林下,盤腿靜坐在那顆偌大的岩塊之上,齊寒谷閉上眼睛,任那股強勁的風,遊走在全身所有的穴道之間。

    調息運氣是練武之人最重要的功課,而且在此專心一致之時,忌憚的是旁邊不能有人打擾,否則氣血出岔,導致走火入魔,輕則損傷筋絡內臟,重者可能因而殞命,所以武林中人在此修養生息時刻,大都派有另人巡守,為的就是預防此等禍事的發生。

    憑恃著一身高強本領,齊寒谷緩緩吐納著由丹田直升上來的純陽真氣。這椽小屋深隱入竹林深處,更何況在唯一通入這小屋的羊腸小徑上,已被他設埋了許多的埋伏,任何人只要踏進小屋方圓五里之內,他斷無不知之理。驀然,斜向裡有粒小石凌空而來,夾帶嘶啾聲地朝他天靈蓋而疾射過來。截聲取向,齊寒谷立即一個鷂子翻身,往後騰空連翻幾次,這才拂下凌吼的衣物,凝神地往石子出現的方向,仔仔細細地搜找著這擾亂他清修的罪魁禍首。左後方彷彿有衣衫打飄的聲音,他立即擺出陣仗,提升內力到極點前的七、八分,準備隨時給予來犯的敵人痛擊。

    「齊公子莫要動手,是小女子獻醜了。」衣裙冉冉由天而降,緩緩地伸出手,向他展示著掌心那塊鴿蛋大小的石頭。

    「姑娘,難道不知這暗算乃武林中人最鄙夷之行徑,在下一直以為姑娘玉潔冰清,磊落脫塵,萬萬沒想到……」往前垮了幾個大步,齊寒谷臉上寫滿了憎惡與惋惜之色,但揮之不去的卻是眼底濃濃的傾慕。

    詫異地望著他,再看看掌中的那顆小石子,木紫嫣非但沒有一絲怒意,反倒是盈盈地朝他曲膝一拜。

    「公子這可要冤煞小女子哩!適才我經過這片竹林,正想要一訪故人,誰知就見著這石子兒對準公子死穴而來,在警示不及之下,只得先將石頭攔住了再說,哪料得到公子竟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怪罪……」揉著手心,女郎立刻紅了眼眶,似是有無限委屈地轉身背對他而不語。

    看著她輕輕聳動著的肩膀,齊寒谷這才意會到自已的唐突和冒昧。「姑娘,在下或許是誤會姑娘了……」

    「還或許?你根本就是冤枉人家了!」

    「這……」面對她嬌滴滴地猛跺著腳的嬌嗔模樣,齊寒谷滿心懊惱地抓著頭。該死,我怎麼會如此衝動的將她給誤認為那種偷雞摸狗之輩。

    風不住地陣陣吹拂著竹林,沙沙嘶嘶的枝葉婆娑中,兩個人一時之間倒全都僵在那裡。看到女郎那單薄地背對著自己的身子,寒谷更是沮喪得無以復加。

    盯著草叢中的一點寒光,木紫嫣微微蹙緊眉頭,對眼前這僵局感到煩躁心慌。不仔細看的話,還其不容易發現,原來在約莫及膝高的草叢之中,順著崎嶇不平的地面蜿蜒而下,竟伏臥著一個壯碩的漢子,難得的是他靜靜地躺在那裡,全跟夜色及草叢土堆混成一色,像是渾然天成的土丘。

    在木紫嫣連連跺腳之餘,土垛中的人悄悄做了個稍安勿躁的動作,而後他伸手一場,又是連串的細砂疾揚。黑雲遮天蔽地,在數而又露出銀月光華之際,無數細若小指,通體碧綠的線段,紛紛扭曲著自竹林中墜落。

    「留心!」驚叫著縱身飛越兩人之間的距離,揣摟著木紫嫣柔若無骨的嬌軀,寒谷接連以足尖點著竹林之中較粗的枝幹,遠遠地將木紫嫣帶到小屋前的長廊。

    「那……那是什麼?」驚魂甫定的望著一條條在地面上扭曲身子,弓行往草叢裡鑽的生物,木紫嫣大吃一驚地迭聲問道。

    「這是原產自西域的五毒青絲蛇,據說奇毒無比,至今仍無解藥可除此蛇之毒,姑娘,妳被這蛇咬到了嗎?」聞著不時鑽人鼻端的淡淡幽香,齊寒谷一面運用內力將那些蛇逼離他們所立之地,一面關切地追問她。

    「這……我……」眼尾餘光見到拚命朝自己打著手勢的齊泰,木紫嫣遲疑了半晌,但土墩似的齊泰卻在此時又往她這頭一揮手,一條仍盤捲身軀的青絲蛇,就好巧不巧地往她胸口砸了過來,在閃避不及的情況下,蛇體滑溜軟膩,不一會即從那領口鑽入她衣襟之內。

    「姑……姑娘?」全然沒瞧見這戲劇化的一幕,齊寒谷所捕捉到的是木紫嫣那慘白的臉色,還有豆粒大的汗珠,不住地由她額頭一路滑下來的病容。

    「齊公子……這……這蛇正在咬嚙我的胸口……好痛……哎喲!」尖叫著往一旁摔去,在齊寒谷眼明手快地攬住她腰枝之際,她索性如攀附大松的蔦蘿般,緊緊地依偎在他懷裡,嘴中不停地嚷著痛。

    聞言臉色大變地站直了身子,雙手搭在她肩頭,齊寒谷先是欲言又止,但看到她仍是滿臉痛得五官都要扭曲了的模樣兒,齊寒谷咬緊牙關將她凌空抱起,展開他向來不輕易施展的輕功,轉瞬間即已回到小屋之中。

    小屋的門窗方才被粗魯地摔上,那幾乎已和土地融為一體的土墩,忽然以很奇特的姿勢隆起,駕醒了不少只在上頭打著瞌睡的雉雞,紛紛展翅竄逃。

    輕輕一抖,抹去瀰漫五官之中的土石灰塵,壯碩得像座小丘的齊泰眼神閃了閃,在轉向那間透出微弱光芒的小屋時,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既利且苦澀滿滿。

    「希望妳這次能夠成功,否則……唉!」伸手一撒,在他手裡的紅色粉末所到之處,那些走避無路的青色小蛇,便紛紛在地面打著滾,須臾之間全都已死絕僵硬了。

    運功行氣得使全身衣物都如灌滿空氣般的鼓脹飽滿之後,他往那些在地上堆棧得將近有三吋高的蛇屍一出掌,地面立時深陷出一個大洞,把蛇屍全部吸人洞穴之內,他再凝氣一掃,地面又恢復原來的平坦,彷彿這些事情都沒發生般的平靜。

    深深地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他緩緩地歎了口氣,而後縱身一跳,轉眼間就已失去了蹤跡。

    「……在後背,哎喲,似乎又跑到小腹……」傍著齊寒谷,木紫嫣嚶呢著的任由齊寒谷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著。雖說男女大防是容不得他人在自己這清白之軀上造次,但想到自己肩頭上所擔負的重責大任,木紫嫣也只有咬牙地將那些羞郝全都拋到腦後去。

    今夜我是個誘惑他的魔女……為了齊家香火:為了對父親和公公的承諾:也為了我體內寒徹脊骨的透骨寒莨。

    微垂下頭抵在他肩窩之內,木紫嫣輕輕的將手自已經被齊寒谷褪去大半的衣袖中抽了出來。雪白的衣衫層層滑落,令她滑膩晶瑩如凝脂的肌膚露出了一大半,在嫣紅的肚兜掩映下,柔潤似羊脂玉的膚色,更似隨時都要沁出蜜來般的吸引人。

    「姑娘,這……妳可確定其有蛇鏤進妳衣裳之中?」

    滿頭大汗的翻找著層層繁複的衣物中,那條可能會致命的小蛇,齊寒谷焦急得連聲音都變啞了。

    「這……方才是真的有蛇落下來,就掉進我衣襟之內,它會跑到哪裹去呢?」隨著她手勢的一揚一抖,那一層層由外而內,或是薄如蠶絲,或是柔韌如羊毛的衣物,恰倒剝洋蔥似的,一件件層層由她身上滑落,將她從未展示在他人面前的嬌軀,整個地呈現出來。

    倒抽一口氣的望著她飄滿玟瑰紅疹般的肌膚,齊寒谷一再的提醒自已,千萬要動心忍性,現下可是性命相交之時,可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觸手所及都是滿佈異香的滑嫩膚質,她髮髻上所插著的鈿釵鳳翹頭,早已在彼此忙著搜找那條毒蛇之際,或歪斜,或滑落滿枕間,豐盈光澤的髮絲,漾著誘人的濃郁香氣,將他的心思又迷亂了幾分。

    「姑娘,這五毒青絲蛇遇寒則破膚而入身寄居,待得天暖才咬破寄生之主後破繭而出,尋常人體溫甚高,這五毒青絲蛇根本無法寄生,姑娘無需過慮,或許這蛇已經他遁,不會危害姑娘。」伸手撈起收落一地的衣物,齊寒谷手忙腳亂的想為她裹上,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即便是危難存亡之急,也不能如此失禮的唐突佳人啊!

    孰料一聽到他所說的話,懷中佳人卻哇一聲地哭了出來,無論齊寒谷如何再三勸說,她只是一徑的埋首於齊寒谷的胸膛之上痛哭失聲。

    「姑娘?姑娘?妳就別再傷心了,我自知是冒犯姑娘,但剛才可說是十萬火急,這……我齊寒谷絕無輕薄之意,姑娘……」雖然理智的那一面再三叫自己該放手了,但寒谷卻發現那是挺困難的一件事,雖隔著她薄薄的衣物,但他的手指卻還是對剛才所遺留的殘存印象依戀萬分,恨不能再流連些許時候。

    「嗚,公子!公子不是說過有意聘娶小女子為妻嗎?小女子孤苦無依,承蒙公子衷心愛護,早就暗許終身,今生除公子,小女子絕不事二夫。既已應允為公子之人,我又何須介意公子的親密舉動,只是……只是……哇!」抽抽噎噎地說著,雙眼已如腫脹核桃般的她,突然又放聲大哭,這麼一來令齊寒谷簡百都傻眼了。

    「姑……姑娘,為何又如此傷心?」

    「嗚……人家是傷心只怕服侍公子之期永不到來了,沒想到我竟是如此福薄之人,自幼失恃,與老父相依為命,誰知老父又因故失去蹤影,只留小女子獨自飄蕩江湖。幸天之憐,現在令我遇到公子如此深情重義的郎君,本想可以終生有所依靠,萬萬沒料到又中此劇毒!」悲悲切切地哭訴著,木紫嫣更往齊寒谷偉岸的身軀偎了過去。

    正在為她話裡的許諾終身而暗自歡喜,聞言立即雙手將她撐開約莫半臂之遙,神情驚愕地盯著她猛瞧。

    「妳是說?」

    「方纔公子協助我找那條小蛇,遍尋不著之際,我還以為蛇已經逃走,但是……」

    低下頭拉起蓋住她勻稱小腿的裙腳,再抬起頭時,她明亮媚麗的雙胖之中,已然蓄滿了明亮的淚珠。

    順著她的眼光望下去,在見到那個只有指頭般大小,此刻正快速溢流血水的傷口

    時,齊寒谷只覺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全都凍結了。

    「這……這是……」

    「適才公子提及這五毒青絲蛇性嗜寒冰之體。」

    「正是,所以找百思不解,這蛇何以要鑽進姑娘軀體之內,雖說人的體質有冷熱寒燥之分,但仍不足以寒到可令這蛇身寄居之意才是!」

    「這……公子所言甚是,我曾聽說這五毒青絲蛇乃產自西域的絕毒之物,卻不知它有這種趨寒避熱的特性,否則我必然提高警覺,因為我體內受創於透骨寒莨之毒,全身已呈純陰之寒,沒想到卻是這毒蛇最愛的寄生之所。」苦笑地搖著頭,木紫嫣表情凝重地擦拭著傷口不斷湧出的濁黑血水。

    大駭地盯著她半晌,而後他伸手抹把臉,嚴肅地望著她。「既然妳有如此絕妙輕功,想必功力必然不差,何以會身受這透骨寒莨之毒?」

    「公子有所不知,我自幼習武於家父及各大門派,本可有番作為。只因一次誤會,使家父憂憤而遁世,臨別前他命我飲下這透骨寒莨所煎之湯,使我體質變為奇寒無比,除去找的夫婿之外,無人能解此一寒毒。」

    「既然如此,妳何以?」聽到她的話,齊寒谷連忙縮回手,神情莫測高深的望著她。

    「公子是想間小女子何以自賤至此,夜半訪君竟終宵?」看到他連連後退的樣子,木紫嫣難堪地別過頭去。

    「不,我未嘗有責備於妳的意思,只是我很好奇,既然妳身受這透骨寒茛之苦,那……妳的夫婿為何不為妳解去這透骨寒莨?」慌亂地揮揮手,寒谷連連的為自己的反應解釋著。該死,沒想到這儷人竟早已有所婚配了:「他……」想到他說要找到自己以解除婚約時的堅決,木紫嫣機伶伶她打了個冷顫。

    「如果只有他能解此一寒毒,別說妳是他的妻室,即便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亦應該義無反顧的為妳療傷袪毒。這奇寒絕症發作起來,如墜冰窟死穴,他何以忍心見妳受此煎熬?」看她仍是默然沒有任何應答,只是咬著下唇,斜仰著頭地睨著自己,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兒,更是令寒谷為之心折不已,衝動地握緊了她的雙手。「他人呢?告訴我,我去找他,我必然為妳找到他,為妳解除這奇寒之症的桎梏。」

    眨著迷濛雙眼,竭力不令懸在眼眶邊緣的淚水滴落,紫嫣直勾勾地望著他。這般溫柔又充滿義氣的男子漢,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跟爹爹的清白,執意要將我離棄,讓我如谷中蓬草般的失所依恃?

    那廂的佳人含怨帶嗔,思緒流轉:這廂的齊寒谷卻是焦急萬分,恨不能立即找到那位如此絕情之人。

    「.告訴我,只要能有他的姓氏名號,我齊寒谷沒有找不到他下落的道理。」眼見女郎仍是緘默不語,齊寒谷急得做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

    「齊公子,罷了!雖然彼此尊長曾為我倆訂下盟約,但世事難料。現今的他,一心只想與我解除婚約。」垂下眼瞼,木紫嫣由瞇起的眼尾餘光中,偷偷地打量著他。

    「即使如此,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也應為姑娘解除這奇寒之毒……」

    「我已經死心了。雖然他對我全無眷戀,我對他卻不能失之義理。」

    「姑娘,那妳今後又當何去何從?」

    「尚未盤算出個結果,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說著她突然咬緊下唇,全身泛出恐怖的青紫色光芒,將她那張嬌俏的巴掌大小臉蛋,襯得更是虛弱幾分。

    「姑娘……」擔憂地跨前一步,寒谷憂心忡忡。

    「不礙事,只是寒毒又犯而已,待我調息以內力逼住毒素之後,應該可再撐過三、五時辰。」纖手一揚,掌風掠過之處,幔帳皆迎勢鼓起,有那質地較細密者,竟已然斷裂撕散。

    暗忖地望著那些飄蕩著的幔帳碎布,再佐以她額上不住滾落的汗珠,寒谷的眉頭狠狠地打了個死結,看來她所受這寒毒之傷不輕。以她發出如此深厚內力,猶未能完全通克住毒性的程度看起來,這毒即便不令她喪命,恐怕已對她的臟器造成嚴重損傷了。

    這透骨寒茛是帖極陰寒之藥,些許即可令燥熱體質之人,須臾間轉換為寒性體質。

    但因藥效強烈,所以向來都只是江湖中流傳甚廣的一味療止熱病毒瘡藥引,兩她卻是飲下了透骨寒茛:所謂茛菪,即是茄科的多年生草本,一般人稱之為「天仙子」,大抵是取其黃褐或微紫的花朵,製成定痙止痛的藥劑。很少人會知曉它的嚴重後果,當它開始運行體內之初,並不會有任何特別明顯的特徵或效果。

    它的侵蝕力是逐漸加深的,寒茛的冷毒和人體的溫熱,在以身體為戰場而相互激盪爭伐後,即便是人體的自然抵抗力得勝,但在冷熱鬥爭的情況之下,對人體也必然留下可觀的損傷。

    偏著頭凝想了一會兒,齊寒谷不由得搖了搖頭。印象中這武林中最神秘也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便是這透骨寒茛和傳自吐番的蘭芷散。兩種藥性一寒一熱,但對受毒之人所產生的影響,卻是有著異曲同工之似。

    蘭芷散令人逐漸昏睡,並隨時日的增加而延長昏睡的時間:透骨寒茛則是冰毒之氣竄流,使人如萬蟻鑽心,虱蟲在血液中漫遊般的麻癢難耐,更可怕的是寒茛之氣會破壞臟器,當體內臟器全都被寒氣侵襲光之後,整個人便會如同活死人般的沉睡,沒有知覺,也不是生命的盡頭,只是像段木頭般的存在著,這也是它令得一般人聞之色變的最大原因。

    一面在腦海中搜找著解這透骨寒茛之毒的辦法,寒谷一面緩緩地踱向痛得+齜咧嘴的木紫嫣。方才為了尋找那條五毒青絲蛇而褪下的衣衫,此刻已全被汗水濡濕貼在她身上,濡透了的白色布料半透明地裹在她微微散發出淡淡寒氣的肌膚上,詭譎中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冶艷風采。

    往下溜去,在見到她仍淌著血水的傷口之時,寒谷當機立斷地走上前去,蹲在她面前,溫柔地執起她的腳。

    「我看咱們只有一項一項來,首先將這毒蛇逼出妳身體,再來解決這透骨寒茛之毒。」說罷提升內力,而後捏住她纖細足踝,緩緩將真氣灌輸在踝側穴道之上。再伸手以極快手法,飛快地在她膝蓋內側,一路往上沿著大腿內側,將所有的穴道都封住,再一鼓作氣地將內力由手指疾射出去。

    纖細勻稱的小腿肚陡然扭曲變形,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除了青紫的血管經脈之外,赫然可見一股約莫有小指粗的碧綠線條,正不住扭轉翻騰。

    竭力掙扎著想要抗拒那陣要將它拉出的掌風般,青絲蛇拚命地往更深層的肌膚處鑽去。

    汗珠自木紫嫣和齊寒爸的額上身上不停地落下,屋外仍是北風怒號咻咻,但屋裡的溫度卻像是蒸汽瀰漫的澡堂,由彼此身上各孔竅噴出的白煙,很快地模糊了兩人雙眼,不一會兒已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每回眼見已經抓住那條刁鏤的小蛇,就在他稍稍分神之際,不留神地令青絲蛇又往木紫媽的肌肉鑽進幾分。

    以內力吸附住那尾看樣子仍是精力十足的青絲蛇,直到此刻,寒谷這才明白何以武林中人皆對這神出鬼沒的五毒青絲蛇畏懼三分。

    緩緩地吐納著源自丹田及任督二脈的純陽之氣,瀰漫著的煙氣已逐漸消散。抬頭看到搖搖欲墜的木紫嫣,寒谷為之大吃一駕,這才意識到如果再這樣僵持下去,眼前身受寒茛之苦的姑娘,可能要撐不過去了。

    意念一轉,他深深吐出積存在丹田內的那股厚強內力,伸手一攬即將木紫嫣擁進自己懷內,與他面對面的對望。把木紫嫣安置在自己盤坐的腿上,伸手解開她腿上的穴道,寒谷轉而以盤若大挪移手,鬼影幻化的手法,飛快地往懷裹嬌柔無骨、似乎隨時會倒下去的木紫嫣,連連封住她背部絕大部分的穴道。

    「姑娘,多有得罪了!」說著寒谷凝聚內力,在縷縷白煙由全身所有穴道冉冉上升之際,捧起木紫嫣臉頰,他毫無遲疑地低下頭,令自已兩片熾熱的唇,貼上她那已冰凍得如雪地數尺之冰般的肩瓣。

    感受到他嘴裡有道灼熱的氣,正源源不絕地注人自己體內。木紫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想要抗拒卻無法動彈,而且不論自己被他堵住了的唇瓣,即便想要出聲警告他,但對他一併點封了的啞穴,卻也救她有口難言啊!

    隨著他體內轉注而來的內力逐漸加強力道,紫嫣也漸漸開始有了感覺。首先是她的小腿傷口奇癢無比,在寒谷粗糙而充滿厚繭的雙手一再揉捏後,自眼尾餘光中,她欣喜的見到那條捲成小土墩狀的青絲蛇,已然動也不動的展現在寒谷掌心之內。

    而後是她早已麻木許久的唇瓣,開始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了。溫暖,這是第一個躍進她腦海的印象。他的唇像是有著萬千刺激的熱源,在我柔軟的唇瓣上點下無數的熾熱光芒:接著是全身的感覺都回來了。這麼長久以來的等一次,她感受到冷熱溫差的不同。

    雖然有著寒谷所傳送的高熱內力令她感到溫暖,但在穿越窗欞的冷風掠掃之時,冰冷的背脊仍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似乎察覺到她的畏冷,寒谷將她更攬向自己幾分。應該快可以將她體內的寒茛之毒都趨吸出來了。一面加深內力的調節,一面將她以順手拉到的床褥裹住。

    漸漸的,寒谷越感到不對勁了。斥責著自已的定力如此不濟,他更加的專心致志,想盡快為這位儷人解去這透骨寒茛之毒。

    毒已通至她小腿肚的那個傷口之上,低下頭注視著她傷口上那朵艷麗異常的嫣紅小花,寒谷立即鬆了口氣,為這已然完成的療傷之舉,感到欣慰不已。

    小心翼翼地將那朵凝成花狀的毒素摘除,全身汗水淋漓的寒谷抹把臉,正想要為自已的冒犯行為道歉時,才一見到急促嬌喘的紫嫣,他所有的神智便已條忽遠離了。

    體內激盪著的氣流令他感到陌生,幾乎是身不由已的俯下身去,他像夢遊般,卻又神智清醒地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嫣紅似五月石榴,清艷傲勝雪地臘梅……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牴觸著她微啟而不停呼出熱氣的唇,寒谷一再地想克制那股洶湧如漫火波濤的慾望。

    不可以,齊寒谷,你絕對不可以做出任何有悖禮教之事!雖說適才已有肌膚之親,但那是為了袪毒驅蛇的救命之舉,如果還有這種不該有的綺念遐思,那就失去你救人性命的本初善念了:但這姑娘已親口應允以身相許,即便我順念而為,亦無任何不妥。況且,既然她那自幼訂有婚約的夫婿想悔婚親,我齊寒谷即便收她為妻室,又有何人敢置二言?

    理智和情感不停地在他腦海裡激辯著,感情傾向人性中自私的那一邊時,理智便會很快地踩煞車,令得他神情越來越古怪,久久沒有言語地任立一旁。

    在他所沒察覺的時候,木紫嫣卻急得漲紅了臉,拚命地想解開身上被制住了的穴道。如果不是因為這透骨寒茛和五毒青絲蛇毒性的摧殘,使得她功力大減,否則以她學貫武林各大派內功心法的深厚內力,這區區的封穴制道,又怎能困得住她?而現在,她必須盡快解去這穴道,好好的引導齊寒谷將這純陰純陽之氣各自積存在體內不同的地方,否則這受自天地正氣、充滿肅殺戾氣的陰陽兩脈氣一合流,恐怕連齊寒谷這麼個修為純厚的練家子,都要承受不住而發狂!

    眼前的齊寒谷,面色不時青紅相雜,全身恍若深冬枝頭零存枯葉般的簇簇抖顫。看他一陣接續一陣的納氣運功,分明是想教那陰陽兩極氣息融合,這令得紫嫣急得落下淚來。

    不可以啊!寒谷,你千萬莫要將此二股氣燃捻成一,否則,這剛強至極的純陽之氣和凜寒無比的純陰氣息,會先將你體內五臟全都灼燒後,緊接而來的寒氣,再次瀝掃而過,尋常人幾乎無可抵擋這種種的折磨而死。艱辛地挪移自己軟弱得幾乎無法動彈的身子,嘴裹發出陣陣咻啞咳嗽的聲音,紫嫣緩慢且焦急地往他的方向屈身滑行而去。

    體內那股澎游洶湧的氣流不停,激昂地在全身四肢百骸閒運行,理智雖然略勝一籌,但那被他暫時壓抑住的慾念之流,卻還是會在他不經意之間,悄悄地由某個神秘的角落,溜出來肆虐撩撥他一番之後,這才又隱遁不見。

    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勉強將自己封鎖住的知覺打開,眼光剛接觸到在凌亂的被褥之上,幾乎是赤身裸體地孀動著身軀的紫嫣時,他所有的理智全都消失到五里雲霧之外了,兩眼閃動著奇異的晶瑩光芒,他很快地蹲下身子。

    感覺到自己被凌空抱起,紫嫣急得滿頭大汗,奈何她目前六道被封,剛才又耗損真氣過劇的情況下,竟是只能像只待宰羊羊般的被放置在充滿他陽剛氣息的帳幕內。

    「還痛嗎?」伸手拭去她眼眶溢出的晶瑩淚水,寒谷將寬厚的手掌橫貼在她微涼的額頭。

    屋外竹林幽篁深處,枝節竹葉婆娑低語,北風呼嘯著擦過這林深矗立的獨棟木屋,不時還會台起令得窗門為之喀喀啦響價天的狂風。

    屋內溫度卻陡然上升,凝視著紫嫣那不停煽動著如貝扇般的睫毛,寒谷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微微顫抖不停。沿著她微涼的臉龐,他像是玩賞件絕世珍品般的順著她滑潤的頸項,盈盈透露出幾許嬌弱的肩,來到她光滑潔白得如塊上好白玉的背,以很快的手法,解開那些穴道。而在他手指起落之間,那條繫著她精美嫣紅肚兜的紅絨線,卻在瞬間即鬆開,令肚兜如片紅霞般地飄落紫嫣胸口。

    察覺到沒有被制住啞穴的自由後,紫嫣急急的想警告他,不要如一般人所以為的陰陽調和論調,那是用在其它方面可成立,但在這內力氣功方面卻絕不可行的謬論。試問兩者迥異之物,倘若強行湊合,這其間的刑克煞傷,是很難去事先評估的。

    還來這不及將這爹爹鑽研數十年,方才悟出的養氣蘊氣之道說出口,她剛微啟的唇瓣,已經被兩片帶著幾萬伏特電流的唇所堵住。訝異地想將滑落的肚兜拉回,但他那像是充滿魔力的手,溫柔但強硬地握住她的手,而後愛憐地由她頸椎一路輕撫到腰椎之下,像用最輕柔的羽毛拂拍著,令她不由得為之顫動不已,整個人像是隨時會融化般的軟弱。

    窄隘的空間中充滿著彼此的氣味,還有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喘息聲。仰臥在他雄健臂膀和寬厚胸膛所圍成的小天地間,紫嫣全身乏力的半瞇起眼睛,望向他仍是青紅交替且血脈憤張的臉,明顯的可以自他額頭浮現的青筋,還有頸子上粗凸的血管,看出他的抗拒和掙扎。

    走火入魔!這個字眼兒一躍進紫嫣腦海裡,她立即大駭地盯著臉色越來越古怪的齊寒谷。老天,我為何沒有早些憶起,這透骨寒茛主陰,入純陽之體化為腎水,所以有些走方郎中方會偷偷的在藥中加以淫羊霍、禿雞散,和這微量茛菪,做為男人補腎之方。

    雖然那是江湖術士用以訛人錢財,或為某些好淫逸的殷富之家所調配的春藥。但依藥性推演而言,這方子倒也十分恰當。

    看著齊寒谷換散的瞇孔,以及滾燙直落的汗滴,紫嫣意會到他正在竭力自制,想要抗拒這情慾的催化,源自在他體內有著陰陽兩氣在翻攪,體現在外的便是他越形怪異的樣子。

    「不成,我……我齊寒谷枉讀這聖賢書,所為應是頂天立地之事,我……嘔……我……」猝然放下軟玉溫香的紫嫣,他突然拔足狂奔拉開門即往外衝。

    感到不妙地跳了起來,細細拉件他的輕袍披上,紫嫣也尾隨他疾奔出去。

    雄渾的掌風所到之處,立即在雪地上打出一個約莫人形大小的洞,再三運功之後,洞穴冰雪融化而成一口深井般的水塘。

    邁著大步來到水塘前,伸手將身上衣物剝得只剩單衣,咬著牙,寒谷就要往水塘裡面跳。

    「不!」使盡吃奶之力使得體內殘餘之力衝破了封住後變得沙啞了的嗓子,尖叫著往寒谷衝去,紫嫣死命地抱住了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寒谷。「不,你不能跳進這雪冰之水,否則你多年的功力會全部耗損之外,只怕連性命都要不保!不,你不能跳進去!」

    「放開我,在我鑄成大錯之前,必須先將盤據我心頭的欲魔驅散,否則……否則真不敢想像我會做出什麼樣的荒唐事!」伸手要將紫嫣推開,寒谷竭力忍著那股想要一親芳澤的慾望。但自她身上所傳來的淡雅花香,和被風拂弄個四散飛揚,不時輕觸到他臉頰的髮絲,卻形成個緊密的網,逐漸地收緊網口,使他呼吸越來越急促,汗珠越來越大顆,也奔流得更迅速了。

    「寒谷,你是陰陽兩氣岔走,霸佔任督二脈和天樞,彼此爭烈激鬥的結果,千萬不能再由外力刺激,否則你會因而走火入魔,激越神智而發狂至死!」緊緊拖著寒谷,紫嫣擋在他和那已經凝成一層薄冰的水塘前,一再的勸說著他。

    「即使走火入魔,發狂而死,總比毀人名節,而受武林同道天下人的唾棄好吧!」

    苦笑地想將緊緊攀著自已的紫媽的手掰開,但這女子卻像是有著鋼鐵般的意志,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手。

    「寒谷,你何有毀人名節?」

    「呼,倘若妳再不放手,我怕自己會克制不了……」

    「為什麼要克制你體內的欲求?」挽著寒谷回到屋裡,木紫嫣以玉簪將燭花挑出吹熄,屋內立即陷人一片漆黑之中。坐在渾身火熱如炭般的寒谷膝頭,她深深吸口氣,將他的手牽引到自己除了披著的袍子外,身無寸縷的雙峰之上。

    猛然地倒抽一口氣,寒谷還待想說些什麼之時,那兩片貝肉般的腫脹香唇,已經在他唇角蠕動著,像是點起一簇零星的小火苗,在她那幽香如蘭麝的呼吸氣息之中,轉瞬間即在他體內撩撥出蓬然勃發的大火,席捲了他所有的理智。

    熊熊的火迅速地燃燒著他們彼此的理智,像久別重逢的情侶般的探索著彼此的身軀。月光斜斜西向而去,屋外蟲聲唧唧喳喳,屋內除了濃濁的呼吸聲息,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北風仍是嚎嚎呼嘯而過,除了床板吱咯吱啞地與之相和之外,萬籟俱寂中只有帳內春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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