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如果愛情中不能誠實,這樣爾虞我詐的追逐,又有什麼意思? >> 慕情紫嫣作者:藍雁沙 | 收藏本站
慕情紫嫣 第九章 作者:藍雁沙
    雲霄殿,一個小小山村小鎮,只因恰巧位居山巒之巔的一座平台之上,長年被濕濃的山嵐籠罩,加以風景秀麗,竟也聚集了數十道觀佛寺,因著香火鼎盛廟寺吸引善男信女紛至,倒也成就了原本荒蕪的僻遠山區,漸漸發展成一個宗教盛地。

    策馬疾奔,遠遠地看到那塊書寫著雲霄殿的石碑,寒谷心中大大的打了個突兒,一面提高警覺地令馬放低速度,一面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地走進看來是這小小村鎮的唯一街道之中。

    約莫過了幾分鐘,寒谷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怎的這偌大的一座鎮中心,竟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勒馬停在一間酒樓門口,很快地他就得到了答案」」

    冷菩薩在雲霄殿專斬疑難雜症斗大的字在白布上隨風飄揚,看到上頭寫的「候教處酆都府」之後,他立即再度翻身上馬,往沿途插有這種白旗的街道走去。

    乍見整棟漆成黑色的酆都府時,寒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怎的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下馬後,他毫不思索地抽出腰間長劍,小心翼冀地走進去,但他隨即啞然失笑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廳室。原來這酆都府是為了要教人為善,依照佛教十八層地獄的說法所設置的佛寺別院。

    走過沒有人跡的各殿閻君,寒谷忍著想拔腿出去的慾望。奇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選擇到此種地方行醫?

    意念初起,驀然見到前方有道白色的影子飛掠而過,寒谷立即如旱起拔蔥般的一躍而起,緊追不捨地尾隨那抹白影而去。

    難道真的是她?但她何以要如此故弄玄虛,在此陰森之處行醫,且據齊泰所探得線索,她在此行醫索價頗高,根本不像她以往義診仁風……前方那道白影越來越快速,寒谷自然也不敢稍有怠慢,使盡全力的朝白影縱身撲去,並且使出他的擒拿手,連連出招地往那白影罩門擊去。

    感受到那股越來越強勁的掌風,呼呼然地往自己背後穴心而來,紫嫣蹙眉地半轉身子,想在黑暗中辨識出來人的路數,奈何這酆都府實在太幽暗陰森了,只有微弱光線且要一路閃躲來人襲擊的情況之下,她只得四處找著可以閃避的地方。

    來到這雲霄殿已近月餘,當初她是旅途疲憊且想找個棲身之所,所以暫且到山上的庵寺中投宿,因而救愈了住持老尼的久病故疾,在寺中庵師們的廣為流傳之下,到這雲霄殿求診的傷病患有增無減,想起自己一向以父親的醫至天下無可醫之人為己任,她也就在此住下,展開了義診的工作。

    昨日,在庵手中打雜幫忙的大嬸,突然交給她一張請柬,說是自京中來了位大官人,因患重症,現正寄居酆都府,殷求木姑娘前來診斷云云。

    雖不知這大官人的來路,但本著醫無親疏之分,紫嫣也很好奇京城中名醫無數,怎的會找到這窮鄉僻壤,可見這患者的病症必然很奇特,否則怎會令待群醫束手,一想到此,她便欣然前來出診。

    剛一出庵寺大門,看到那陣濃得化不開的濃霧,她找來小尼師詢問,方知這是雲霄殿的特殊現象,每年春夏之交,霧氣漸濃,而至清明始散去。但自七月初一鬼門開啟日起,狂霧遮天蔽地,整個雲霄殿便如騰雲駕霧般的伸手不見五指。故時而有人自稱為住在天界的天仙,旁人則笑稱,雲霄殿上仙人住,往來白丁皆天將。

    聽完小尼師的解釋,紫嫣只是付之一笑,隨即問清楚酆都府的方向,展開輕功急馳而來。

    在繪滿森羅殿的幡旗中前進,紫嫣一面觀看那些勸人為善的繪旗,一面留意地找尋著那位所謂的大官人。孰知她剛走進這地底標有陰曹的地道,背後即有暗算裝來。

    「大膽!」伸手反轉往風勢來的方向擊去,紫嫣嬌斥著藉足尖在牆角一點,凌空飛出丈來外遠。

    「紫嫣?」嗅著熟悉的幽淡花香,寒谷心中大喜地往前猛力一撲,隨即擁著她,一齊滾落在蒲團之上。

    乍聽到那令她魂牽夢繫的聲音時,紫嫣愣了幾秒鐘,亦就是這短短的時間差,使得她未及閃過朝她撲跌而來的身影,與他在空中碰撞之後,跌落在森暗的地道內,而在寒谷小心翼翼以身子為墊褥地護著她的情況之下,她在連滾幾番至跌到蒲團上,都未曾受到半絲的擦撞之傷。

    「怎麼會是你?」掙扎著想要掙脫他如鐵鉗般的臂膀,紫嫣脫口而出的驚呼。

    「怎麼不可能是我?這些日子以來,我不相信妳沒察覺到我不顧一切的追著妳,走遍十餘州道府。」

    「但半個月前,你就……」想到自己此言不啻告訴他,自己也一直注意著他的行蹤,紫嫣立即硬生生的將到嘴邊的話吞進去。我這是在幹什麼呢?唉……「妳也留意到了?」聽到她的話,令寒谷心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如果她還願將心思撥一丁點兒給我,是不是就表示我還有跟她共續前緣的可能?

    「我……哪個管你的閒事!」看到他眼底閃動的晶瑩笑意,紫嫣突如其來的一陣心煩意亂,扭頭不敢正視他的雙眸。

    「嗯哼,我這半個月可都沒閒著,奉旨到江南緝捕汪洋大盜陳尚榮,並且趁這個機會到無情崖去拜見一位老人家,請他務必跟我回鐵心山莊。」湊近紫嫣,他深深地嗅了幾口她身上那源自冰緯雪蓮的香氛,這才吊而郎當地娓娓道來。「你要知道,我可是冒著很大的風險而去負荊請罪的。」

    「負荊請罪?」對他的鼻尖在自己頸項所引發的酸麻刺激,紫嫣沒來由地感到臉紅心跳不止。

    「嗯,我毀了他女兒名節,又對她誤會至深,為了挽回那個女人的心,我唯有先行請罪,再靜待她回頭。」一串細碎纏綿的吻,在紫嫣耳畔至鎖骨間流連不去。溫度徒然升高,在這幽靜微明不清的地道內,只有彼此的呼吸聲,越來越濃冽地傳入耳膜內。

    被他的話勾起了失去胎兒和獨自行走天涯的苦處,紫嫣鼻頭一酸,很快地往後一仰,拉開了彼此親密的接觸,別過頭去,冷冷地閉上眼睛。

    「每次一想到我那可憐的孩兒,我便要痛徹心肺,不知是男是女,我那歹命的孩兒,卻是連出世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活生生的失去了性命……」近呼嗚咽地說著,紫嫣咬住了自己的拳頭,不願在他面前流露出內心的傷痛。

    溫柔地拉過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上,寒谷略微一使勁兒,便將她攬入懷內。「紫嫣,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據我所知,那張虎已被花辰公主命宮中主事公公操刀,將他去勢了,且將他發配到邊疆墾荒,惡人惡報,我們孩兒的仇,總算得以雪清。」

    「張虎那惡棍,即便將他折磨至死,都難消我心頭之恨……」淚眼迷濛地貼近他傳來平穩心跳的胸口,紫嫣硬咽地說著,卻對心中那股逐漸擴散開來的平靜感到不解。

    「這不是妳真的意思,妳只是一時激憤所致。紫嫣,妳爹,不,我爹已經在鐵心山莊等候我倆許久了,祭拜妳爹之後,現下唯一剩的就是我們完成婚禮,達到妳爹他老人家的遺願」」早日生下我齊木兩家的繼承人。」

    聞言全身一僵地望著他,紫嫣慌亂地連連搖頭。「不,你只是為著爹爹的意思而來尋我……」在寒谷不注意的那當時掙脫他的懷抱,紫嫣像只靈巧的金絲雀般地翻飛到地道的那一端。

    「紫嫣,妳誤會了,即使千山萬水阻著我,耗盡最後一絲心力,我也要找到妳,向妳賠不是。」筆直地雙膝一屈,寒谷朗聲地凝視著她。「我齊寒谷千不是萬不是,絕不該對妳有絲毫的質疑之心,總歸都是我的錯,如果殺了我方能令妳洩去心中恨意,那就動手吧!我齊寒谷絕無怨言。」

    望著閉緊眼睛,直挺挺地跪在那裡的寒谷,紫嫣激動的涕淚四縱,飛快地滑到他面前。「寒谷,你這是何苦呢?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你這不是要折煞我嘛?」

    「沒有了妳,我留著這條賤命何用?倒不如早些了結,倒也不用為這摧折心肝的相思所苦哇!」兩人凝視一眼,抱頭痛哭地在這地道之內展露真情。

    「寒谷,寒谷,我何嘗願意與你分離,只要一想起再也見不到你,便要教我如槁木死灰,生不如死。恨只恨你傷我太甚,教我氣急咒誓非到天界陰曹不原諒你。眼前,你叫我怎麼面對自己所起誓言?」

    「如若如此,為成全妳是重諾之人,我願伴妳而行,天界陰曹我都要緊緊追著妳,永生不放手。」抬起方才跌落地上的劍,寒谷臉上浮現出安詳的笑容。

    「不,我怎麼忍心教妳就此挺屍於此,與其教你就這樣的命喪九泉,我倒寧可苦守這難挨的相思之苦,從此與你如陌路。」慌慌張張地撥去寒谷手裡的長劍,紫嫣緊緊地任自己身子緊貼著他,語帶硬咽地一再重複著。

    「不,紫嫣,我已無法忍受沒有妳的日子,我……「寒谷,我不許你如此輕易犧牲,寒……」

    在兩人爭相地搶奪那柄長劍之際,驀然有塊石子凌空劃過,鏗噹一聲地將劍震離開了寒谷的掌心,在他們錯愕之中,有道人影突然地殃人眼簾。

    「老天,我怎麼會有你們這兩個奇鈍無比的親戚,天底下哪有人搶著送死或將愛人往外推的道理:」重重地一拍額頭,醉酣紅了整張臉,齊泰歪歪斜斜地走進來。

    「大哥……」兩人齊聲喚道。

    看到哭得浙瀝嘩啦的紫嫣和紅著眼眶的寒谷,他沒好氣地大搖其頭。「枉費我花盡心思將這全鎮的人誘出鎮外,好成就你們這天界陰曹誓言,誰知你們竟毫不領情!」

    在紫嫣尚在思索他話中含意之時,那廂的寒谷卻已一躍而起,拉著紫嫣便往外跑。

    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著跑,紫嫣上氣不接下氣地隨他來到酆都府大門口。只見濃霧蔽天,時而迅速流掠而過,使週遭景物,時而在縹紗雲嵐間,又時而森陰淒冷。

    「是紫嫣所言天界陰曹勾起我的主意!這山叫天界山,村名叫雲霄殿,這可不就是紫嫣所說的天界嗎?再者此廟叫地獄府,人稱鬼城酆都,合著就是天界陰曹,我說妹子,還是別再倔強,快隨我們回鐵心山莊,大夥兒都還在巴望著喝你們的喜酒哪!」哇啦啦地說了一大串之後,齊泰嘬起唇,發出尖銳連音,不一會兒即有馬僮牽來三匹駪駪欲騰的駿馬。

    相視一眼地朝齊泰搖搖頭,在逐漸攏近了的村民們驚懼眼神中,突然頓足一點,兩條人影即如破勢之竹般向濃霧疾射而去。

    在村民交頭接耳中,齊泰打了個呵欠,自個兒翻身騎上匹嘶鳴著的駿馬,策鞭疾馳地離開這濃霧掩蔽的天地。

    尾聲喜沖沖而到的賓客們在鐵心山莊外絡繹不絕的大排長龍,大夥兒對這帖子上所署名的姓氏大惑不解。照說一年多前,大夥兒都還記憶猶新的才吃過這齊寒谷和木紫嫣的喜酒,怎麼才過了十幾個月,這娃兒滿月筵上具名的主人,卻成了「齊」紫嫣和「木」寒谷,眾人嘖嘖稱奇的相互詢問。

    若說是筆誤的話,怎可能一連數百張的請柬都寫錯了?但……眾說紛紜之餘,在見到婢女們抱出來的那對龍鳳雙胞胎時,誰也沒那個心思去管究竟誰姓啥,都忙不迭的去逗弄那對雙胞胎去了。

    跨著大步在前廳後院招呼著,齊泰心裡充滿了得意之情,不免又多喝了兩杯。總算是功德圓滿的將這木齊兩家的香火給延續下去了。他這個阿舅可是今天最風光的了,誰家有幸能有如他般的一舉得這對優異的雙胞胎甥兒?

    聽得前門傳來嘈雜吵聲,他信步來到大門外。

    「是哪個不懂禮數的,在此喧嘩擾人?」

    啪一聲清脆的耳括子,令他險些失去平衡,在定睛一看到眼前那張艷若芙蓉的臉之後,齊泰整個人都茫了「大膽,我是來與我那紫嫣姊姊賀喜的花辰公主,你還不快給我去通報!」大搖大擺的推開他,花辰公主立即長驅直人地和聞訊前來迎接的紫嫣親熱地寒暄著。

    「花……花辰公主……」目瞪口呆地望著那窈窕儷人,齊泰只覺自己似飄浮在海面上的樹葉,眼看就要溺水……滿堂歡笑的鐵心山莊,自此繁衍迅速,子孫中能人輩出,有人說是風水好,亦有人說是祖上積德。無論如何,當後代子孫展示出他們老租宗的舊藥箱時,紫嫣與寒谷的故事,便一遍又一遍的流傳下去,傳誦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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