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菱姊……」
「總之我不會讓你離開就對了。」她堅決的再次搖頭。
「那傢伙剛剛到底對你說了什麼,讓你一回來就有這樣的決定?」於寒忍不住問道。
「他想和我復合。」谷以嵐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
「這不是件好事嗎?」坐在化妝台前的井於晞不解的看著她。
以以嵐現在的情況而言,能有個男人在身邊照顧是最好的,尤其那個男人還是她肚裡孩子的親生父親,不是嗎?
「他該不會是為了孩子才想和你復合吧?」於寒腦筋轉得飛快,危險的瞇眼問道。
「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知道我懷孕的跡象,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谷以嵐輕咬了下唇辦,猶豫的回答。
「應該不曉得才對,我剛才有打電話問邵覺這件事,他說他沒有跟卓翔提過你懷孕的事。」段又菱說。
「那麼是他自己看出來的嗎?」井於晞將目光移向谷以嵐仍算平坦的小腹上。
「男人很遲頓,除非肚子真的凸出來,否則是看不出來的。」於寒若有所思的搖頭。
「那麼卓翔想和以嵐復合的理由會是什麼呢?」段又菱說。
「你認為呢,以嵐?」於寒問她。
「我不知道。」
「他至少會給你一個理由吧?」於寒精明的看著她。
「他說當初離婚只是一時之氣,他說……他愛我。」
「漂亮!他真的這樣說呀?那你怎麼說?」井於晞一臉興奮的問道。
看著眼前三張等待中的臉,谷以嵐低下頭來,緩緩的低聲回答,「我說我已經不愛他了。」
「什麼?!」井於晞頓時愕然的大叫。
「說的好。」於寒卻用力鼓掌。
段又菱露出一臉憂慮又擔心的神情,伸手輕輕地覆在她背上,安撫般的捏了捏她。「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嵐。」她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她柔聲說。
谷以嵐抬起頭來看她。「我知道。」即使不知道,她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覆水難收。
「既然知道就表示你真的不愛那傢伙了,對不對?太好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下回再來找你對你糾纏不清,看我怎麼幫你整治他,我保證不出三次,他就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你也可以繼續安心的住在這裡,甚至於在這裡落地生根都沒關係。」於寒摩拳擦掌的對她保證。
「算我一份,我好久沒玩整人遊戲了。」井於晞也跟著興致勃勃起來。
兩情相願和一相情願可是有很大的區別,如果確定以嵐這邊已無意的話,不管她那個前夫條件再優,或再愛她都一樣,都是一隻煩人的蒼蠅。
「你們別這樣。」段又菱連忙開口勸阻,因為她知道以嵐並不像她所說的,已經不愛卓翔了。
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真的不愛了,對方根本影響不到自己,她又何需要逃離這裡呢?
不過話說回來,她都能想通這個道理,沒道理於寒姊會想不通呀!
她懷疑地看向於寒,只見她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放心交給我的表情,原來她早就發現谷以嵐的言不由衷了。
「以嵐,既然你不愛他了,應該不希望他再出現在你面前吧?我來負責幫你把他趕得遠遠的,你覺得怎麼樣?」於寒問。
谷以嵐不知道該回答好或不好,只好低聲說:「剛才他在離開時,跟我說他絕對不會放棄。」
「喔,是嗎?那我還真想看看他的絕不放棄能夠撐多久?」於寒皮笑肉不笑的揚高唇角,還露出一臉迫不及待等著看結果的邪惡表情。
看著她,谷以嵐突然發現自己開始為卓翔感到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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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咖啡店才開始營業不久,店門便「噹啷噹啷」的響了起來,迎進今天第一位進門的客人卓翔。
他提著塞滿公文的公事包與一台筆記型電腦走進幸福咖啡店,在谷以嵐乍見他的愕然呆滯間走向她,然後傾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早安,親愛的,可以給我一個最安靜、隱密的位子嗎?」他微笑道。
她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完全無法反應。
「啊,我找到了,那個位子看起來還不錯,我就坐那裡好了。」
無視她呆滯的反應,卓翔輕鬆自在的說道,然後自動自發的走到他看中的位子上坐下,開始將他差點被塞爆的公事包裡的資料文件一一拿出來堆在桌面上,一副準備要開始辦公的模樣。
「你這是在做什麼?」谷以嵐終於從愕然中回過神來,迅速的走上前,壓低聲音問他。
「我要把你追回來,不過因為我工作有點忙的關係,所以只好把工作帶到這裡來做,一邊做一邊追求你。」他邊說邊忙著將筆電從背包裡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你不要鬧了,卓翔!」
「我沒有在鬧,我是認真的。」他抬起頭來,一本正經的看著她。
「我以為我昨天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說你已經不再愛我的話嗎?我不相信。」
「你必須相信。」
「好,就算我相信好了,但那也不代表我就必須要對你死心,不能再試著打動你已經閉鎖的芳心不是嗎?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句話。」
谷以嵐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知道他是認真的,但到底是為什麼?他說他愛她,這就是原因嗎?可是以前他也跟她說過同樣的話,結果後來還不是離棄了她。
什麼是愛,對他來說愛到底是什麼呢?只是談戀愛時的甜言蜜語,或者是口頭禪嗎?也許許多女人就吃這一套,但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呀。
「好,隨便你,不要說我沒給你警告,又菱姊她們並不喜歡看見你出現在這裡。」她吸了一口氣,警告的對他說。
「只要你沒有不喜歡就行了。」他深深地凝視著她。
「我也不喜歡。」
「我能說什麼?希望我的傷心能讓你的心情變好?」卓翔露出一抹受挫哀傷的神情,苦聲笑道。
谷以嵐瞪著他,一點也不喜歡他露出這種沒自信的苦笑神情。
「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打擾你工作的,你去忙你的吧,不過在這之前,可不可以給我點吃的?我到現在都還沒吃早餐,快要餓死了。」他裝出一副可憐樣。
她瞪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如果她夠狠的話,就可以直接跟他說「你餓死算了」,然後冷漠的轉身離開不再理他,但是——
「鬆餅可以嗎?廚房要到十一點半以後才會開始供餐。」
「可以,謝謝你,親愛的。」
「我們已經離婚了,請你不要再這樣叫我。」她蹙眉道。
「我們會再結婚的,親愛的。」
谷以嵐無奈的輕吐一口氣,放棄的直接轉身離開去做鬆餅,因為多說無益,他根本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理會她的抗議。
回到吧檯裡,她手腳俐落的做著鬆餅,一邊為他沖泡咖啡。其實他在認識她之前是不喝咖啡的,後來因為陪她喝,才愛上了充滿奶香味的拿鐵,不過也僅此而已。
一會兒後,她端著烤好的鬆餅和咖啡走出吧檯時,門上的風鈴在此時清脆的響了起來。
「噹啷噹啷——」
走進來的是每天準時在十一點抵達店裡的老闆娘段又菱。
「早安。」
她像每一天早上一樣向在場所有人開口道早,目光在掠過谷以嵐之後,驀然停頓在卓翔所在的位子上,然後緩緩地挑高眉頭,再看向她。
她渾身僵硬的尷尬了起來。
「他幾點來的?」段又菱走向她,好奇的問。
「十點半左右。」她輕歎口氣,有些無奈的回答。
「他想幹麼?」
谷以嵐無言以對。
「那是他的餐點?」段又菱將目光移到她手上的托盤。
她點點頭。
「那你還是快點送去給他吃,然後順便叫他吃快一點吧,否則待會兒於寒姊下來之後,他就別想吃了。」段又菱嘴角微揚的拍拍她的手臂。
谷以嵐立刻領悟她的言下之意,點點頭,迅速的把鬆餅和咖啡送到卓翔桌面上去。
「快點吃。」她著急的對他說。
「我又不趕時間,吃這麼快做什麼?」他抬起頭來,好笑的看著她。
「你如果現在不快點吃的話,待會兒等於寒姊她們來了之後,你就什麼都別想吃了。」谷以嵐一臉嚴肅。
「於寒姊?」卓翔語氣裡有著疑惑。
「昨天你在這裡見過她,你忘了嗎?」
「你是指昨天那兩個說話咄咄逼人的女人?」
「你還是快點把東西吃完,然後離開這裡,以後別再來了。」她正色表示。
卓翔緩緩搖頭。「除非你答應跟我回家,或者是再嫁我一次,否則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到這裡來,而你每天都會在這裡看見我。」
谷以嵐氣憤的瞪著他,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執迷不悟。
「好,既然如此,那就隨便你了,反正接下來難看的人不會是我。」
「說的對,你去忙你的吧,別再替我擔心了。」
「誰在擔心你?」
「如果你不是在擔心我的話,又何必管我待會兒有沒有東西吃,或者是會有多難看呢?」
咬了咬下唇,她氣憤的轉身就走。他既然這麼愛自取其辱,那就隨他吧,她再也不管他了!
「幹麼氣呼呼的?」
回到吧檯裡,段又菱關心的問。
「我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她忍不住抱怨。
「怎麼了?」
「他說除非我答應跟他回家,或者是再嫁給他一次,否則他每天都會來。」
「他真這樣說?』
「對。」她氣憤的說。
「那於寒姊聽了之後一定會很高興,因為有人可以讓她整著玩了。」段又菱笑聲道。
聽她這麼說,谷以嵐頓時眉頭緊蹙的又擔憂了起來。
「又菱姊,你可不可以幫我叫於寒姊別這樣?」她低聲請求。
「你心疼呀?」段又菱微笑的問。
谷以嵐倏然一呆,臉色不由得尷尬的泛起潮紅。
「我只是不想壞了店裡的氣氛,我們的咖啡店不是叫幸福咖啡店嗎?顧名思義,這裡應該是充滿幸福的氣氛才對,根本就不需要為了我的過去把氣氛鬧僵,不是嗎?」她迅速的解釋。
「我們這裡太幸福了,偶爾有點不一樣的聲音也不錯,這樣可以讓那些過於沉溺假相幸福的人有所警惕,你不覺得嗎?」
「又菱姊……」谷以嵐突然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別擔心,於寒姊不會太過分的——啊,說人人到!」
谷以嵐倏然回頭,就見於寒剛巧伸手由門外推門而入。
「噹啷噹啷——」門被推開,她走進店裡。
「早安。」她笑著走向她們,還沒發現卓翔的存在。
「早安,於寒姊。」段又菱愉快的與她打招呼。
「早安,於寒姊。」谷以嵐的聲音就有點心虛。
「怎麼了?」於寒何其敏感,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段又菱用下巴努了努卓翔坐定的方向。
於寒轉頭望去,眼睛倏然一亮。「呦,瞧瞧那是誰呀?」完全是迫不及待想上前找碴的聲音。
「於寒姊!」谷以嵐忍不住求聲叫道,在她轉頭看向她時,對她拚命的搖頭。
「你一直搖頭做什麼,以嵐?」她挑著眉頭,明知故問。
「於寒姊,你不要理他好不好?」谷以嵐求道。
「為什麼,你不愛他了,對他的糾纏不休應該感到很不耐煩才對,我去幫你把他趕走,讓他知難而退不好嗎?」
「不要理他,他就會知難而退了。」她猶豫的說。
「你想得太簡單了。」於寒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照我看來他是屬於死纏爛打型的,若不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他是不會這麼容易就知難而退的。」
「於寒姊,你有什麼非常手段?」段又菱好奇的問。
「給我一杯冰水。」
「你想做什麼?」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谷以嵐驚疑不定的看著段又菱端了杯加著冰塊的檸檬水給於寒,然後見於寒端著那杯水緩緩走向卓翔。
於寒姊她到底想幹麼?她忐忑不安的忖度著,難道她想把那杯冰水從卓翔頭上澆下去,或者是直接往他臉上潑去嗎?她的非常手段到底是什麼?
但於寒只是端著水杯在卓翔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後姿態優美而怡然的喝了一口手中的水,在放下水杯對他微微一笑後,開始愉快的與他交談。
距離有些遠,店裡的音樂有些大聲,門上的風鈴「噹啷噹啷」作響,不斷地迎進上門的客人,害得她完全聽不見他們倆的對話,無法想像或揣測他們在談些什麼。
於寒姊不是說要幫她把他趕走,讓他知難而退嗎?為什麼他們倆卻好像談得很愉快的樣子,他們到底在談什麼?
「以嵐,幫我招呼三號桌和四號桌的客人好嗎?」段又菱說。
「好。」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他們兩人那裡移開,迅速的點頭道。
一過十一點,掛在店門上的風鈴響起的頻率就愈來愈頻繁,走進店裡的客人也愈來愈多,谷以嵐才招呼完三、四號桌的客人,另一批客人已在等待她的招呼。連同段又菱,店裡早班外場的工作人員就有五個之多,但是大伙仍忙得不可開交。
帶位、送水杯、送點餐單,然後等候點餐,將點餐單送交廚房、吧檯,接著再送上餐具、前菜、主菜、副餐,再回收用過的餐具、送客人離去,最後收拾餐桌、等候下一批客人到來,週而復始,這就是她的工作。
好像有點累,但是她卻樂在其中,因為忙祿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沒有時間胡思亂想,過去三個月來她就是靠這樣忙碌的生活挺過來的,而他……她好不容易才將他遺忘,他為什麼又要冒出來擾亂她心裡那一池好不容易沉靜下來的清水呢?
前一批客人剛走,下一批客人未來前,谷以嵐終於偷得一點閒,再度將目光轉向他所在的位子,卻在下一秒鐘瞬間呆住。
不見了!卓翔不見了!
她愕然的轉頭左右張望,在店裡梭巡他的身影。他人呢?
「以嵐,你在找誰?」注意到她尋人的舉動,段又菱開口問道。
她微僵了一下。「呃,怎麼沒看見於寒姊呢?」
「你應該是在找和於寒姊在一起的卓翔,而不是在找於寒姊吧?」段又菱取笑道。
「我……」谷以嵐瞬間窘紅了臉,但是既然已被看穿,那就大方問吧。「他們人呢?」
「走了。」
「走了?」她訝然重複這兩個字。
「卓翔十分鐘前已經結帳離開了,於寒姊則是突然想到有事要回娘家一趟,所以就一起離開了。」段又菱說。
谷以嵐呆若木雞的看著她,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外星人,要不然的話,她為什麼聽不懂又菱姊在說什麼呢?卓翔不可能連一聲招呼都沒有跟她打就離開才對呀,他不是想來挽回她的嗎?而於寒姊……
「又菱姊,他有留什麼話要你轉告我的嗎?」
「你說卓翔嗎?」
她點頭。
「沒有。」段又菱搖搖頭,「不過於寒姊有。」
谷以嵐直勾勾的看著她,屏息以待。
「於寒姊說解決了,你以後再也不必擔心卓翔會跑來糾纏你。」段又菱微笑轉述。
「什麼意思?」她茫然的看著她,腦袋一片空白。他不會來了?什麼意思?他不是說他每天都會來,絕對不會放棄她嗎?
「他好像被於寒姊說服,已經放棄繼續再做無謂的掙扎,試圖跟你重修舊好。」頓了頓,段又菱問:「於寒姊很厲害對不對?竟然一次就搞定了一切。」
谷以嵐說不出話,只感覺心裡好像破了一個洞,有種她很在乎卻一直不想承認的東西不斷地剝落,往黑洞裡掉落下去,幾乎就快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殆盡。
她有些暈眩的晃了一下。
「以嵐!你怎麼了?」段又菱被她嚇了一大跳,急忙繞到吧檯外攙扶住她。
「沒事,」她茫然的搖頭,「可能是我早餐還沒吃,剛才又忙了點,才會有點手腳無力的感覺。」
「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
段又菱一臉擔憂的看著她,臉上還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但谷以嵐根本就沒有發現。
「真的沒事。」
「以嵐,其實你還愛著他對不對?」段又菱再也忍不住的低聲問她。
谷以嵐沉默不語。
「其實你也希望、也想要和他重修舊好,能夠回到他身邊對不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只要點頭——」
「又菱姊,拜託你別說了好嗎?」她低下頭來,沙啞的道。「他選擇了放棄,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如果我之前還愛他,還想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現在機會也已被他用完了,至於愛……」她苦笑了一下,「也早就筋疲力盡了。」
「以嵐——」
「又菱姊,我可以回房間休息一下嗎?我現在真的有點不舒服。」她打斷她的話。
「好,要我扶你進去嗎?」段又菱輕愣了一下,接著用力的點頭。
「不用,我慢慢走就行了。」她婉拒。
「好,那你小心點,回房後先到床上躺一躺,我待會兒就送東西進去給你吃。」
「謝謝你,又菱姊。還有,對不起,我好像一直都在麻煩你。」
「講什麼呀你!快回房間去。」
感激的看她一眼,谷以嵐這才轉身緩緩地朝咖啡店後方的套房走去。
她的身影一從她眼前消失,段又菱立刻拿出手機撥給於寒。
「於寒姊,以嵐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怎麼辦?」她擔憂的說。
「沒關係,有些人就是需要當頭棒喝,否則永遠只能原地踏步、裹足不前。」
「可是光聽說卓翔已經放棄她了,就讓她失魂落魄的大受打擊,接下來的計劃,我怕會不會……」
「別擔心,我知道以嵐很堅強,一定不會有問題的。」於寒大力保證。
段又菱歎了一口氣,「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