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駿回想今晚兩人間的那些話,神情驟沉,轉身背對昏睡在床上的人兒。如同當時,一股無法抑制的怒氣自他內心深處竄燒,他不得不用力握拳握得發痛,才能勉強重拾冷靜。
而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盡你的本分?
是。
就是她這聲肯定的回答,粉碎他所有的自制力,教他的心痛轉變為盛怒,立刻狠狠地傷害她,教她也嘗嘗痛苦的滋味……
待他終於回神,發現自己果然辦到了,以身為男人兼主子的優勢,命令她、羞辱她、逼迫她,最後更強硬地侵犯她,一次又一次,即使她哀哀細鳴,直至暈死過去,他仍瞠著赤紅的雙眼,忿忿瞪著她慘白的小臉,直到看見妯臉上的兩行清淚,方才真正清醒過來。
後悔嗎?哼,事情做了就做了,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他完全不後悔!不,等等,他是不是該仔細看看,自己究竟將她傷到何等程度?畢竟他這個主子想要「磨練」她是一回事,但若因此而傷著她,致使她無法繼續服侍他的話,他的損失可就大了……
好吧,他應該看她被傷得多嚴重。
連駿說服了自己,「理直氣壯」地轉身走回床邊,為她翻身。
然後,他後悔了,希望自己從沒這麼做過!他因目睹她一身佈滿青紅髮紫的吻痕、嚙痕而欲狂。
「海棠兒……」她死了嗎?天啊,他害死她了嗎?連駿原本滿腔怒火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惶然。他趕忙將她圈抱在懷中,又驚覺她的體膚灼燙。
她正在發燒!需要讓大夫瞧瞧!
連駿慌張地將被子往辛海棠身上一蓋,雙臂一抄,就這樣抱著她,十萬火急地奔出家門。
半夜被吵醒的大夫在為辛海棠仔細看診過後,不快的神情變得凝重不豫,試探地詢問連駿,「請問小爺和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貼身丫頭。」連駿心急如焚地回答。「大夫,她要不要緊?」
原來是對主僕啊。「這個……小爺可知道您的丫頭身上有傷?」
「知道。」饒是難堪,連駿仍硬著頭皮誠實承認。「那是我造成的……我那時候氣昏頭了,沒注意自己的力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傷得有多重?」
「她身上的傷,只需好好上藥並多加休息便能痊癒.老夫會開退燒以及敷於傷處的藥方,需早晚各敷塗一次才能盡快見效。」大夫仔細解說用藥的方式。
「此外,可以的話,請個女眷陪在姑娘身邊照顧個幾天比較好。」
「我明白了。」連駿頷首道。「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第5章(2)
連駿那句「會好好照顧她」並不是空口白話,他隔天一大清早便央托附近的一名大娘來照顧辛海棠,直到他放工回來,再接手照顧的工作。
見連駿付給鄰居大娘每日照料的工資,送鄰居大娘離去,辛海棠趕忙表明道:「駿少爺,奴婢已經沒事了。」
「閉嘴。」連駿板著臉斥道。
接著,他又馬不停蹄的開始燒柴煮水,一部分拿來泡茶飲用,一部分拿來煮粥,剩下的倒入浴桶中,準備讓辛海棠沐浴。
「駿少爺,奴婢真的可以自己來。」見連駿真的為她寬衣解帶,將她抱到浴桶邊,辛海棠試掙扎脫身,卻因為牽動私密處的傷而倒抽口氣。
「不准動。」連駿板著臉,擰著眉,臉色兇惡,動作卻輕柔無比。
他仔細地擦洗著她的身子,指尖在撫遍每一處青紫淤傷時更是如微風拂過般,教她非但沒感到絲毫疼痛,反而留戀他柔和的愛撫,直到淨身結束。抱她回床上後,連駿又端來剛煮好的粥欲餵她。
「駿少爺……」辛海棠本能的又要拒絕。
「海棠兒,你就這麼不願意讓我照顧你?」不待她把話說完,連駿已經先開口,一臉凝重的看著她。「這回是我太過分,害你受了不該承受的傷害及疼痛,想必讓你不快至極,也難怪你不願接受我的照顧……」
「不,不是!」辛海棠一驚,急忙想解釋個清楚。
「不願讓我彌補傷害你的罪過。」連駿的臉色愈發凝重。
「奴婢從沒這麼想過そ我……」她想解釋,舌頭卻像打了結似的。
「但你不願意接受我的照顧。」連駿就是咬著這一點不放。
「因為這不合規矩啊!」情急了,辛海棠反倒能把話脫口而出。「您是主子,奴婢就只是奴婢,天底下沒有主子貼身照顧奴婢的道理。」
這話像記無形的拳頭重重襲向連駿,他必須竭盡所能才站得穩。
「沒錯……我是主子,你是奴婢。但除此之外,我們之間就不能有些別的嗎?」連駿試探道。「畢竟我們溫存幾個月有餘了,關係終究不同的。」
自從連駿考上文書生員一職,搬出連府住入這座小小的合院,在某個月色極佳的夜裡,他試著撩撥辛海棠兩句,她便溫順可人的為他暖枕被,與他歡愉纏綿,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他們之間關係匪淺?
瞬間,連駿注意辛海棠雙頰泛紅,神情變得柔媚,可是很快的,她猶豫了一下後便雙睫垂掩,宛如戴上面具般,變回平常他所慣見的,溫馴平和的神情。
「滿足主子的需求是奴婢的本分,駿少爺您是聰明人,應該清楚這一點才是。」
什麼聰明人!連駿差點破口咆哮,但終究勉強按捺住了。
之前惹他心頭火起的就是這個原因!他發現,在長年相處下,他早就不把辛海棠視為一名貼身丫頭而已。
天下奴婢何其多,可是辛海棠就此一人!沒有她,年幼的他可能順理成章被嬌養成敗家子,不可能懂得思考將來;沒有她,逐漸成長的他不可能真正擺脫連家的名聲所帶給他的束縛,勇於開口希望長輩認同他的選擇,自力創造前景;沒有她,他根本不可能懂得何謂兩情繾綣,當然不會想要擁抱其他女子!
本來連駿不曾細想過這麼多,直到這回失控傷害了她,才明白自己心底就是累積了這麼多、這麼深、這麼久的情感。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被辛海棠一字字、一句句的回應傷了心。
想想她說了些什麼?她說他是她的磨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盡本分?那若是換個男人做她的主子、她的少爺,她照樣會無微不至的服侍對方,為他暖床?因為她是那個男人的貼身丫頭,是嗎?
重重的抹把臉,連駿慎重的朝一臉納悶的她道:「海棠兒,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朝一日,你我不再是主僕,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他是試探著問,辛海棠的反應卻極大,血色再次自她小臉上褪盡,瞠大的雙眼裡緩緩浮現淚光,貝齒緊緊咬住下唇,直到滲出些微血絲。
「……駿少爺是想趕奴婢走?」像被掏心剜肝,她好半晌後才問得出這一句。
「不,我怎麼可能趕你走。」連駿急急反駁道。「相反的,我希望你能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只要駿少爺不嫌棄,奴婢本來就願意一直服侍您呀。」辛海棠不明白他何必刻意強調這件事。
「不,我不要你只是服侍我。」連駿臉紅許久,才忍著羞臊把話說完。「我希望你是因為喜歡我連駿這個人,才會願意留下來,一直在我身邊服侍。」
他自認把話說得夠明白了,辛海棠卻仍然沒有聽懂。
「奴婢自是敬愛您,自願服侍您的,這有什麼問題……」
「不是!」她話未竟,便教連駿急急地打斷。「我又不是那種七老八十的長輩,你敬愛我做什麼?更何況你會跟一個長輩歡愛嗎?不,我是說,我年紀甚至還比你小了一些,與其說是像長輩,還不如說像弟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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