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酗酒、沒有任何激狂的吵鬧,在得知御風行的死訊後,他哪兒也沒去,直接驅車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中,斷絕一切對外的聯絡,像只受驚擾的蝸牛一樣,獨自一人靜靜、靜靜的躲在他的小公寓裡,不願意面對外邊的世界。
電話不通、手機關機,沒有人找得到他,沒有人知道他在幹麼,三天過去,懷疑他跟著尋死想不開的人直接找上門來。
震耳的門鈴聲響了至少五分鐘,仰躺在沙發上的人猶動也不動,倒是門外的人急了,非常時刻,月童無所顧忌,一道小小的門鎖還困不住他。
異光起,喀噠一聲,門鎖被開啟,惠天郡跟著月童進屋,過了玄關,就看見霍靳死人一樣的癱在沙發上。
「喂,你沒事吧?」惠天郡直接問,最初的緊張感在看見呼吸的起伏後消失。
霍靳像是沒有感覺一樣,神情恍惚失神,如槁木死灰般的了無生氣,動也不動一下,更別說是回應他一聲。
「變活死人了。」惠天郡看向月童,要後者幫忙出點主意。
「我有辦法。」月重要他別擔心。
惠天郡等著看月童所謂的辦法,但就看月童上前兩步,不由分說的朝霍靳的大腿重踹一腳……惠天郡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就是所謂的好辦法,但,但它還真是個好辦法,因為霍靳無焦距的目光開始有了焦點。
疼痛的感覺喚回霍靳渙散的心神,看見他們兩個,霍靳閉上眼。
「你們來啦!」他輕喃,像說給自己聽一樣。
「你別這樣。」惠天郡首先皺眉。
「沒關係,隨他去吧,他這樣算正常的。」月童持不同意見。
「正常?」惠天郡一臉怪異。「他跟御的感情最好,結果連今天最後告別的追思會都沒出席,這樣叫正常?」
「他會出席才叫不正常。」月童一臉平靜。「昨天在學校乍聞御的死訊,都讓我們震驚了,可以想見,這事對靳的打擊會有多大,說起來,他不肯面對御的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易地而處,如果這時讓我失去光希,我沒有把握會做出什麼,說不定毀滅整個世界都有可能,哪有心思出席什麼見鬼的告別式或是追思會。」
惠天郡本想反駁,但念頭一轉,只得認同。
「也是啦!」並不是想通了什麼可歌可泣的大道理,而是他也想像了一下,若是易地而處,是他失去他的雙雙,他恐怕會比霍靳現在的樣子更失常萬倍,那也就不能怪霍靳這時的頹喪失志了。
「失去心愛的人,那種感覺是我們無法想像的可怕,就算是現在,有時……我忍不住會想,如果沒有讓我遇見光希,沒有體會愛上一個人的感覺、那種用生命想守護一個人的感覺,其實很有可能發生的。」月童語出突然。
「發生什麼?」惠天郡跟不上他轉話題的速度。
「雖然讓私利蒙蔽了心智,可司徒翰倒講對了一件事,如果沒有光希的出現,日子久了,說不定我真會走岔了路,不知不覺任自己入了魔道,親手毀了這個世界。」說著最可怕的話,可月童猶一臉平靜,像在討論天氣一樣的,語氣稀鬆平常。
「呃……」知曉月童特殊異能的惠天郡沒辦法接口。
他沒料到月童會突然提起這事,再者並不是他們教派之人,對於他們教派的叛徒,他實在沒立場也沒資格批評些什麼。
既然沒立場,又一直沒費神去瞭解月童所屬教派的性質,這樣他要怎麼接話?
更何況後頭的話題變得如此沈重,他要接得下去才有鬼。
「怎麼?我嚇到你了。」月童輕笑出聲。
「也還好,只是話題太沈重,我沒辦法接話。」惠天郡老實承認。
他的坦白讓月童笑了。
撇開那一身精湛的廚藝不談,不多話、不多扒糞的追人隱私、行事又坦誠,惠天郡的光明磊落正是月童欣賞、願意與之結交的最大主因。
「放心,就算不為任何人,為了光希,我定會盡全力守護好這個世界,絕不會忘了我的身份與責任。」月童回應他的坦白,同樣坦言道。
「不提那些。」指指又繼續對著虛空閃神的霍靳,惠天郡問。「我們是不是該先讓他回神?」
月童很是配合,又一腳朝霍靳踹了過去。
那失神的焦距再次凝聚,看見他們兩個,霍靳的唇角扯動了下,像是笑,但看起來更像是在哭。
「你們來啦!」他說道。
惠天郡翻了個白眼,事情比他想像的更嚴重。
「這話你已經說第二次了。」惠天郡一邊搖頭,一邊打開特地帶來的三層豪華便當盒,說道。「起來吃點東西,看你一這樣子,不知多久沒睡好、吃好了。」
雖然不吵不鬧,可是霍靳現在的樣子更讓人擔心。
也不知道他多久沒睡了,蒼白的臉,熊貓般的黑眼圈,一臉流浪漢般參差不齊的鬍渣子,一身縐得跟醃過的梅乾菜沒兩樣的衣服,整個人的樣子既凌亂又狼狽。
真幸好這房裡頭有空調維持室內的溫度,要不這幾日接連來了幾個凍死人不償命的寒流,憑他身上的衣物,恐怕早直接凍死了事。
不過也差不多,看他那恍惚的樣子,想來應該一直都沒進食,再不想辦法讓他回回神,就算沒凍死的危機,他也會被活活餓死。
「先吃點東西,我幫你煮了一些好消化又好吸收的菜色。」惠天郡張羅著上三層色香味美的便盒盡展現在霍靳眼前。
「我沒事。」沒讓食物給吸引,霍靳動也不動上副又要神遊太虛的恍惚模樣。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試著幫你消去對御的記憶。」月童沒來由的冒出一句。
「不要!」霍靳斷然拒絕,就像被電到一樣,因為月童的一句話,整個人突地有生氣了起來。
趁著他們兩人大眼對小眼的對峙空檔,惠天郡攬下御風行擅長的圓場工作。
「冷靜一點,我們知道你跟御的感情特別好,可是真的是老話一句,人死不能復生,你自己得振作一點。」惠天郡緩和氣氛的說道。「說起來,月他只是想幫你,消去對御的記憶或許不妥,可是若他的死對你的影響太大,讓你一直無法振作起來的話,他的辦法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不准消掉我任何記憶。」知曉月童絕對有那能耐,霍靳陰惻惻的警告在先。
「憑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你有能力阻止?」月童激他。
霍靳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此時的他還沒倒下已屬難得,若想跟人硬來,那恐怕是大大的有問題。
「別讓我恨你們。」他嘶啞的低聲喊著,痛苦的閉上眼,拒絕看向他們,宛如一隻負傷的野獸。
「如果不想走到那地步,你就振作起來。」沒有平日漫不經心的模樣,月童那只能稱之為美麗的臉上充滿嚴肅。
月童是認真的,霍靳知道,所以他更痛苦。
「不要逼我……你們不明白我現在的痛苦。」別說他們不明白,霍靳自己也不明白那種像是跟著死去一般的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
「我們是不明白,但我們能想像。」剛剛才討論過這話題,惠天郡已能用同理心看待。「換作是我,我若失去雙雙,我恐怕會發瘋。」
「這不一樣……」霍靳啞聲低喃。
「都這時候了,你還想用只是朋友來說服我們?」月童皺眉。
霍靳無言,他不是想說服誰,也從沒想要說服誰,一直以來,或者一般人有所誤解,可他自己認定了,他與御風行之間,就只是朋友的關係。
可是,若只是朋友,為何得知他的死訊、知道永遠的失去他之後,除了一般人會有的遺憾、惋惜、不捨外,疼痛的感覺會那樣的劇烈?那種痛,彷彿……彷彿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也跟著死去一樣,痛到他連感覺都失去了。
但若不只是朋友,那麼,超過朋友的部分又是什麼呢?
霍靳的委靡,除了失去摯友的痛,更多的原因就在於他很困惑,為了理智與現實的無法協調。
因為不明白、因為心口上那股疼痛的感覺,他只能一個人躲著,想要挨過那陣痛,也想要弄清所有不明白之處,可他所有的努力全是白費,因為至今他還是不明白,要不然他不會讓月重給問住,一句話也沒能反駁。
「算了,你什麼也別說,我們懂的。」惠天郡安慰地說道,順手從帶來的保溫瓶中倒出溫熱的茶湯遞給霍靳。「若沒食慾,還不想吃東西,那先喝點水吧!這個是我幫你熬煮的養生茶,固元補氣,正適合你,你喝一點。」
這回霍靳沒再推辭,順從的坐起接過茶湯,在水霧繚繞中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飲暖和身體的茶湯。
「我知道這不容易,可是你要是不振作起來,御他要是知道,就算是死了也不安心,你要他連死都沒辦法安心嗎?」月童冷冷的撂下重話。「就算你肯,我還不願意,我相信與其見你這樣失神喪智,御他也會贊同我消去你的記憶,好讓你振作起來。」
沒再多說,可霍靳知道,月童是鐵了心的認真,必要時,他真會消去自己的記憶、那些充滿御的回憶。
「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淡淡的一句,是霍靳要振作的允諾與保證。
聽他這麼說,惠天郡與月童交換一眼,雙雙鬆了一口氣,也放心了。
捧著充當杯子的保溫瓶蓋,霍靳斂首佯裝喝茶,可望著上升的熱氣,他的眼神顯得迷離……喝了茶,暖了身體,可是心呢?
心是涼的,怎麼也暖和不起來,他該怎麼辦呢?
時光荏苒,匆匆又是一年時光的流逝。
「我說小五啊,時間就快到了,你再不換衣服就要來不及了。」登門造訪的霍沛嘴裡念著,不時看向牆上的鐘,這樣的對話已經進行至少半小時了。
她講得口乾舌燥,可惜被叨念的對象動也不動的翻看手中第四季的產業報導,旁邊還有一整份的年度總體經濟分析表等著他。
「別這樣,聖誕節耶!你就一個人窩在家裡看那些?你悶不悶啊?快去把衣服換一換,跟我去御爺爺那邊參加晚會,你知道這一年一度的晚會,我們霍家人都得到場的,尤其今天爺爺跟爸媽他們讓暴風雨困在加拿大回不來,我們幾個小輩更是得全員出席才行。」霍沛再接再厲。
相同的說服場面,兩個小時前也曾發生過,只是那時來的人是月童與惠天郡,目的相同,都是以一年一度佳節難得為藉口,邀他一起出去參與狂歡。
兩個朋友費盡唇舌都沒能讓霍靳點頭,這會兒他更沒精神理會自家老姊。
若不是念在有血緣關係的分上,他其實連門都不想開,現在讓她進來已是他最大的極限,別妄想他會點頭應允什麼。
「你到底想怎樣?我講半天,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霍沛有些惱了。
又是一陣無止境的沈默,霍沛再也無法忍受了。
「我說你夠了吧?再怎麼哀悼,小六都死了一年了,你也該悼夠了,別再這麼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我看了就有氣。」霍沛不計形象的破口大罵。
「大門在那邊,請便。」霍靳頭也不抬,沒意思強留下她受氣。
「你……你真是想氣死我才甘心嗎?為什麼不去?你好歹說出個理由讓我死心,什麼也不講,鬼才知道你在想什麼。」要不是畏於那近一九0公分的高壯身形,還有那種殺手一樣的氣勢,霍沛真想欺上前去招呼他兩巴掌。
「我說了,你就肯放過我?」知道能換回耳根清淨,霍靳突地停下翻閱的動作,總算肯抬起頭看人了。
「只要你說出個理由,我就不為難你。」霍沛見他肯講話,什麼都好商量。
見她應允得乾脆,霍靳答得也乾脆。「我不想見他們御家的人。」
「幹麼不見?」他的答案讓霍沛一臉莫名其妙。「御爺爺你又不是不熟,雖然他對小六是嚴厲了一些,但不可諱言,他對你其實很不錯……說起來無情無義的人是你,他中風時你沒去看過他,從小六死之後,你更是提都不提,從沒去探望他。」
「我說的不是御爺爺。」霍靳冷淡的阻止她的叨念,雖然他心裡對這個老人家也有一點點的怨。
「不是御爺爺?」霍沛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想不起御家還有誰。
「等等,不是御爺爺,你該不會是說御叔叔一家人吧?」霍沛總算反應過來,她剛剛有提起過上年的聖誕晚會,除了延續慣例,另一個目的則是藉機會通知所有與會人士,當年形同被逐出家門的御青榮回來了,帶著一家人從西雅圖回國定居,而且是搬回祖宅與御爺爺一塊兒住。
從霍靳不打算接話的表情,霍沛知道他是默認了,莫名其妙的感覺越來越甚。
「為什麼?因為御爺爺的關係,御叔叔一家人去國多年人年初因為小六的事才得以回國,也是到年中時才決定整個搬回台灣,回到祖宅中一起居住,他是哪裡惹到你了?」她怎麼想也想不通。
「這不干你的事,我已經給了你答案,你可以走了。」霍靳不願多談。
「你都講了個頭,我怎麼能走?」霍沛當然不願意。「今天不只是御叔叔帶著一家人公開露面,也是將他們一家五口所有成員正式介紹給上流社會的大日子,你沒有合理的理由,休想我會一個人離開。」
一家五口?哼!」霍靳冷笑,知道所謂的五口,除了御叔叔、嬸嬸跟御風行的雙胞胎妹妹外,還有兩個領養來的孩子。
「你到底怎麼回事?」霍沛讓他笑得發毛。
霍靳沒理會,只冷冷的提醒」聲。「你的時間要來不及了。」
「那你還不快點換衣服?」霍沛急得跳腳。
「你想遲到就繼續留下來。」霍靳擺明不想多理會她。
「你……」一口氣直衝腦門,霍沛險些要被氣得中風。
「你又浪費十五秒了。」霍靳幫她計時。
「我、我真被你氣死了!」朽木不可雕也,霍沛放棄,甩門而去。
獨留下的霍靳,面對一室的冷清並不以為意,只是在霍沛的一番話之後,再拿起報刊,他再也無法像方纔那樣的專心研究,神情……顯得若有所思。
嘴上說不參加,可是在霍沛憤然離去後,霍靳沒多久也跟著出門了。
很難說清楚那種心態,可是他念頭一轉之後,便決定要去看看那」家五口」,也決定在這一家五口進駐御家祖宅、抹去御風行曾經存在的證明之前,再去他的房裡看一看……駕著小跑車,霍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一廂情願。
之前一直不願面對御風行的死,他因此不再踏進御家祖宅一步,現在才想到要去看看,說不定御風行原來的房間早被這即將進駐的一家五口給擅自改掉了。
不過就算明知有這可能,霍靳還是不改決心,朝著御家祖宅的方向前進。
這一年以來,霍斬變了,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變與不變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頂重要的事,他並不在乎。
但他不在乎,不表示其他的人也都不在乎,較為親近的身旁人已經快要受不了現在這樣的他。
沒錯,基於承諾,他確實是打起精神、振作起來,看起來彷彿什麼事也沒有一樣的過日子。
就連外表的模樣也沒什麼特別大的變化,一樣冷冷的、酷酷的,一副不太搭理人的欠扁模樣……當然,也沒人真的敢扁啦,他大哥從以前就是一副黑道角頭老大的冷酷德行,現在又更加變本加厲,誰敢招惹他?
是的!變本加厲,說起來就是變本加厲的問題。
雖然一切彷彿沒什麼變化,就如同御風行猶在世時一樣,霍靳如常的作息,可只要是熟識他的人都知道,那些個「如常」,只是為了他的承諾而做到,真正的霍靳,已跟一年前的他不一樣了。
不再只是因為懶得講話而少言,他的冷,是打心底散發出來的感覺,臉上的表情比以前更少了,嚴峻的面容更顯得不近人情,或許是沈穩、難以捉摸,可與其要說是沈穩、難以捉摸,倒不如說他越來越不見人氣,讓人弄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就像個機器人!
這是週遭親近的人一致的評語,卻又不好說些什麼,畢竟他能吃能睡,照常的上學、一樣的生活作息,這樣要說他什麼,!
再者,他老大自認為做到了承諾,根本不甩任何人想進行的勸說,常常在旁人才剛開口起了一個頭,他已經轉身就走,這樣的他根本沒人能說他什麼。
除了叨念他他會走人之外,若有人提到御風行、提到他的死,霍靳一樣會轉身走人,嘴上雖然沒說,但大家都知道,他拒絕接受御風行的死,即使過了一年也一樣,他不接觸……事實上是連聽也不聽任何有關御家的事情。
今夜拜霍沛鍥而不捨的勸說,事情總算有一些些的轉變,因為御青榮一家五口的關係,霍靳終於踏出第一步,承認、面對御風行死亡的第一步。
只是……只是蟄伏了一年,連畢業舞會都蹺掉的他,已經有些不太適應那種太過歡樂的場合。
通過大門的守衛後,停好車的霍靳沒驚擾任何人,由花園迴廊繞到屋後頭,直直來到一株老樹下,沒有半分遲疑,霍靳開始爬樹。
他從小在一這邊混到大,對御家祖宅的地形,要說熟悉,恐怕比新加入的御家五口還要熟悉。
這棵老樹正好長在御風行房間的陽台外邊,十來歲的時候,他跟御風行要是無聊,就會從這棵樹爬上爬下,進出御風行的房間,有一度甚至考慮要在這樹上搭建一座樹屋,只是御長夫不肯點頭答應而作罷。
沒三兩下,霍靳上了陽台,如同御風行在世時,雕花的玻璃門窗並沒鎖上,他悄然開了窗,在黑暗中摸進他睽違一年、深藏在他記憶中的房間。
房裡點著一盞小燈,就像以往,只要天黑了,不管房裡有沒有人,御風行總要點著一盞小燈,即使睡著了,也不容那昏黃的燈光熄滅。
霍靳知道,那是因為他怕寂寞、他怕黑,所以由著一盞暈黃的燈光迎接他,在黑暗中陪著他。
想起御風行,霍靳悄然一歎,等到雙眼適應這昏黃的燈光,他開始打量週遭……很讓人意外的,沒變,這房裡頭的擺設竟一點都沒變,為此,霍靳心裡覺得好過了一些,突地他頓住了,視線在看見床上明顯的隆起時僵住。
有人?!
這認知如同一道雷直直劈進他腦裡,知道御家人任由其他人進駐御風行的房間,一股怒火從霍靳的心裡蔓延開來,燒得他眼前一陣紅霧,若不是還有幾分自制力,握緊雙拳的克制自己,恐怕他真要失去理智,欺上前先痛揍那人一頓……「誰?」似是察覺有人,床上的人困頓的發出疑問。
霍靳愣住,因為那聲音。
這聲音……不!不可能,只是相似……只是相似而已……在霍靳說服自己的同時,床上的人發現霍靳高大的存在。
「是誰?」一邊適應房裡昏黃的燈光,床上的人一邊坐起身來,想看清那身影是否屬於幻覺,要不怎動也不動的杵在那兒。
就著微弱的光源,霍靳看清那張臉,震驚得無法一言語。
死人……死人復活了!